“你好，我是Thor Odinson，很高興認識你。”高大的男人幾乎要擋住門框，比加州陽光還燦爛的笑容卻莫名刺傷了他。他微微退後了一步，才別扭的伸出手。

“Loki Laufey。”

被鬧鈴驚醒的男人困倦的甩甩頭，掙紮了幾分鐘終於從床上爬起。拉開窗簾，幾縷陽光傾灑進屋，男人貪婪的在日光中深吸了口氣才轉身去盥洗室。鏡子裏印出的是男人毫無血色的臉，雙眼下的陰影也似乎更深了點。他隨手撩了幾把涼水沖洗了下臉部，好讓自己的頭痛的沒那麽厲害。

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原本聚堆悉悉索索交談的人群瞬間散開，他僵硬的扯出一個微笑挺直了胸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Loki！官司又贏了！幹得好！”一個矮胖禿頭男人走過來，摩挲著雙掌對他微笑。

“承蒙你的照顧。”他客氣的微微彎腰，然後坐下，這是這所律師行的股東之一。

男人見他無意再搭理，有些尷尬的跑開了。

Loki隨手將滿桌的文件往旁邊撥了撥，“Grace，咖啡，謝謝。”

“Laufey先生，咖啡壺又壞了。”茶水小妹冷淡的回答他，然後又埋下頭去刷她那顏色可怕的眼影。

Loki看看邊桌同事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決定不去揭穿這個低劣的謊言，他剛為一個強奸猥瑣犯擺脫了罪名，也許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得自己去買咖啡了。

這是Loki畢業後一直工作的律師行。

律師是個表面風光的職業，但是事實上，如果沒有什麽過硬的後臺，你很難在入行初期接到什麽像樣的案子，大部分辛苦拿到執照的年輕人只能謀求在到那些有名聲的律師行做個助理之類的角色，如果運氣好，遇到一位願意提拔你的前輩，再熬個幾年會漸漸接到些案子。而在此之前你必須所要忍受的是金錢和事業上的雙重壓力。

Loki決不能忍受。

沒有什麽日子比窮日子更可怕。雖然大部分都市人都以為在21世紀，溫飽已經不是個問題，然而事實就是即使是在最繁華奢靡的紐約，也有一群終日生活在黑暗中的螻蟻，他們吃不飽穿不暖，不知道什麽是Ipod Nano，能吃個真正的蘋果也是一種奢侈，他們是這個城市中只能茍活在夾縫當中的生物。Loki，他好不容易，幾乎費勁了自己所有的氣力才從這夾縫中爬出來，他曾經發誓無論怎樣，都不會再讓自己和窮字扯上邊。

所以他不甘願當那些接不了案子的小助理。他巧於發現的眼睛忙碌的搜索著，終於讓他開辟了一條獨特的路徑，總有些案子是大部分人不願意接的。

就是那些卑微的骯臟的黑暗生物。強奸猥褻犯、兒童罪犯、連環殺手，這些人是進了監獄都會被別的犯人唾棄的雜種。雖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律師也靠專門針對罪犯進行無罪辯護謀生，但是道德上的壓力還是會讓他們更多選擇那些經濟犯或者搶劫犯之類的。

Loki第一次獨立承接的案子對象是一個學校的游泳社教練，他被控告對社團的孩子進行性騷擾。Loki在庭上的出色發揮讓這個戀童癖免於蹲監獄，誰都知道戀童癖在監獄的下場會是什麽。那個男人對他感激涕零，傾盡了自己的所有財產來付律師費。雖然之後Loki遭受到了其中一個孩子父親憤怒的拳頭，但是就像禿鷹和死屍互相強烈的吸引一樣，越來越多這樣的家夥來到了律師行，找到Loki Laufey。於是他成了擁有銀舌頭的魔鬼代言人。

這間規模不大的律師行因此業務穩步上升，雖然名聲不好聽，但是銀行卡上數字的累加還是讓幾個股東對他奉承有加。而同事們明顯排斥的態度並幹擾不了Loki什麽，他是個天生的獨行者。

不像那個男人。

Loki煩躁地敲了敲桌子，最終還是拿起話筒。

“Thor Odinson，請說？”嘟嘟兩聲之後，立刻傳來男人爽朗明快的聲音。

“我是Loki。”

“Oh。”男人頓了頓，聲線明顯下降。

“我只想確認下，檢察院還準備再提起訴訟麽？”Loki穩了穩心神，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比較自然。

“不了，原告已經放棄了，你可以讓那個混蛋放心了。”

“我會轉告。”Loki回答道，他抿了抿嘴，還想說什麽，但是也找不出什麽話來，於是是一陣詭異的沈默。

“還有事麽？”大概對這樣的沈默覺得莫名其妙，話筒那邊傳來男人的詢問，透著明顯的不耐煩。

“不，沒有了，謝謝。”Loki果斷的掛了電話，揉了揉痛的更厲害的腦袋。他不應愛對那個男人抱有任何形式的期待，即使無數次洗腦般的對自己重覆這句話，似乎還是沒有什麽作用。

Thor Odinson，那個男人，是他的心之所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即使如同飛蛾撲火，如同被太陽炙烤雙翼而亡的伊卡洛斯，他還是渴求那一點點的溫暖。

“Loki，嘿，該起床了。”

他迷蒙的睜開眼，看到一雙清澈透骨的藍眼睛。

“Thor？”

“再不起床，你就趕不上Embla教授的國際法課了，她可不好對付。”Thor邊說邊將t恤和牛仔褲扔上床。

“噢，是的……謝謝。”Loki勉強清醒了一些，忙亂的穿上褲子，這才發現寢室裏的另外兩個家夥已經不在了，他趕忙套上T恤沖到盥洗間刷牙洗臉。出來的時候看見Thor還沒走，他穿著最普通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漂亮的金發隨意披散著，夾著一大摞的書，還提著他的書包。

“謝……謝謝。”他有些尷尬的道歉，拿過自己的書包。

“不客氣，Hogun和Fandral起床的動靜那麽大，但是你連動都不動。”金發大男孩垂下頭，有點靦腆的笑了一下。“我就猜想你會睡過頭。”

“昨天我在自修教室呆的太晚了。但願回來的時候沒有影響到你們休息。”

“不會，我們都睡得很死。”Thor又沖他微笑了一下，Loki瞬間覺得有些暈眩。

有人生而甜蜜歡暢。

Loki想，Thor一定就是那些生而如此的人。他壯美聰敏，還有一顆溫柔強大的內心。才初入這所大學一個月，就已經形成了一股Thor旋風。每當下課路過操場看見一堆堆的女生擠在球場尖叫的時候，他就知道是Thor在打籃球。他在男生群中的受歡迎程度幾乎一樣，他是天生來接受周圍人崇拜和仰慕的目光的。太陽之子。

“哦，對了，這個給你。”Thor掏出一袋餅幹。

“我見你不怎麽吃早飯。這樣會得胃病的。”他溫和的沖他笑笑。塞過那袋餅幹。讓Loki無從推拒。

“今天下午我和Hogun、Fandral一起打網球去，你來麽？”

“不，我還有些別的事。”Loki提了提懷裏的書包，尷尬的回絕著。

“那沒關系，下次有機會再一起。”Thor似乎完全不介意，安撫性的笑了一下。

Loki微微點點頭，他知道Thor其實只是禮貌性的詢問。進入大學一個月，寢室的另外三人Thor、Hogun、Fandral很快就成了死黨，他們都是健康活潑的大男孩，志氣相投，和所有剛進入新鮮住校生活的家夥一樣，成了連體嬰，一起上課吃飯打球，唯獨他。

他沒有辦法進行那麽多的課餘活動，事實上，他所有的課間時間，都被他擠出來打工，以來支持平日的生活費。聚餐打球電影，所有需要用錢的娛樂活動，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甚至每天的早飯，都是奢侈品。他賬戶裏所有的費用從來沒超過10美元，而且還必須絲毫不懈怠的爭取每一門功課得A，那樣才能贏得豐厚的獎學金，讓他下學期還能呆在這兒。

“嘿，Loki，我們走了，別忘記鎖門。”最後一個同事走出辦公室，沖他擺擺手。

Loki點點頭示意，繼續看下一個文件。

他最近總是停止不了的去回憶他的大學生活，他的思緒如流水般傾淌控制不住，這對他無疑是種巨大的折磨。因為在回憶裏，那個時候的Thor總不吝嗇給他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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