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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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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你也能住院,真是佩服你了。”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人,竟然是沈曉桐。

“你今天晚上值班?”

許臨回到北京後,領導們都不敢再給他安排更多的工作,生怕他的身體再出現問題,於是他這段時間一直在休息,說是休息,其實就是悶在宿舍看書,除了工作,和科裏的同事聯系甚少。

沈曉桐拎著一碗水餃走進病房,坐到許臨旁邊空著的病床上不爽地說道:“一聽到你送急診就跑來協和了,我下午的班已經結束了,有臺手術出了點麻煩所以耽誤到現在。沒想到,打電話給我的人是小陸,她說她已經不方便繼續照顧你…….我尋思著我和邢東起已經結了婚,豈不是更不方便了,不過,不管了。”

她有些大大咧咧地脫了皮鞋,盤著腿坐在他旁邊空著的位子上,端起水餃說道:“知道你吃不了,買來是給我自己當夜宵的,餓死我了。”

輸著液的許臨看著神情輕松的沈曉桐,垂眸目光柔和地說道:“這段時間,科裏的同事都累壞了吧….”

沈曉桐吹著勺子裏的水餃,回道:“是啊,太累了,你生病,真的就跟失去了一根柱子一樣,不過還好有邢主任和其他幾個副主任頂著,吳韓也被你培養出來了,做的搭橋,那血管修得是越來越光滑,真的是得到了你的真傳…..”

她一邊吃著水餃一邊說得沈醉,許臨從來沒發現沈曉桐也有這麽可愛的瞬間。

“曉桐….你和邢東起,一定會很幸福的。”許臨用手臂搭著腦袋,藥水有了作用,讓他說話不再那麽氣喘,可是消炎藥的直接作用就是刺激胃,許臨就算看見沈曉桐吃的水餃也會感覺惡心。

沈曉桐不接許臨的話,默默看著輸液室裏的電視上正在重播春節聯歡晚會,自言自語道:“喜歡的人怎麽也追不上,只能和不喜歡的人湊合了,還能怎麽辦…..”

許臨無奈地嘆口氣,“你怎麽到現在了還在說這種話…..”

沈曉桐端著餃子,盯著電視裏的歌舞節目,說道:“難道不是嗎?對你動念頭的時候是高一剛進校摸底考試的時候,誒呀媽呀,那時候軍訓看你被曬得又黑又瘦,訓練的時候還經常暈倒,搞得我們班男生都說你是他們見過最醜的林黛玉….哈哈哈哈,想想你那時候也是夠狼狽的….可是第一個月的月考你全科滿分,不得不說,我確實非常喜歡聰明有智商的男生,那時候就以你為目標了,心想跟著優秀的人跑,就會跑到越來越寬闊的跑道,我承認我喜歡你的原因並不是那麽純粹,可是喜歡優秀的人,又有什麽錯呢?我那時候就想追著你一直跑下去,就算有俞晨擋在路上,我也不信自己能跑不過她,所以….就這樣傻,誤入醫科深似海…跟著跑到協和,這麽多年過去,還是沒能和你走到一起…..”

許臨瞬間對沈曉桐產生了愧疚,這種愧疚,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可能感同身受,看到喜歡的那個人明明就站在離自己不遠處,卻不能靠近。

“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悔,記得當年我六百多分的高考成績,班上的小賈和我的分數差不多,人家學的是軟件工程,現在都拿到美國綠卡了,男朋友在矽谷當程序員,年薪一百多萬….她活得多好啊,看著她朋友圈,再想想苦逼的自己,怪心酸的….真後悔當初不應該那麽迷戀你,更不應該學醫….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晚了,什麽都挽回不了了….”

許臨看著沈曉桐,語氣溫和地反問道:“你是在怪我嗎?”

沈曉桐吞下嘴裏的水餃,一下緊張起來,忙對許臨說:“這不除夕夜嗎?我發發感嘆,不然在這兒陪著你不說話嗎?”

許臨看到沈曉桐這可愛的樣子,心稍稍軟了一下,接著說道:“誰讓你們都抱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去填報高考志願,我當初是真心熱愛醫學才報考醫科大學的,因為看見那些病變的心臟就有一種去征服去改變的欲望….這也是種奇怪的愛好吧….你們很少人能有我的生活經歷,所以也很難體會到,在這種欲望的支持下,我才決定要學習醫科,不像你們,為了追某某某、為了做生意掙大錢、為了跟風去學計算機….我全憑熱愛。”

沈曉桐定定望著許臨,“嗯,我真的很喜歡你在手術臺上認真對待心臟的模樣,那種專註投入不是任何人模仿得來的,像你智商這麽高的天才,能真心愛上醫學,還真是人類的榮幸。”

她帶著笑意的眼眸感染了許臨,還有那“模仿”二字,許臨心想自己對醫學的熱情,絕對不是在模仿許覺,而是自發的,許明坤讓八歲的他站在凳子上觀察“蜥蜴”心臟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害怕,許明坤讓他把“蜥蜴”的心臟當作豬心一樣練手的時候,他同樣沒有害怕。

這明明是一種怪癖啊,可是這麽多年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轉變為了對醫學的熱情,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同時,也很美好。

沈曉桐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水餃,實在吃不下了,蓋上盒子拴緊塑料袋,拍了拍手對許臨說道:“其實我跟你說這些話,也不是想讓你現在對我回心轉意,只是….你和俞晨之間實在是走得太莫名其妙了,我都已經對你死心了,你知道為了對你死心我流了多少眼淚嗎?現在你居然和俞晨沒成,那我死心不就白費了,我和邢東起剛剛結婚,你不要讓我對你再心存幻想好不好,趕緊把俞晨找回來,和他成家吧。”

許臨淡淡笑著望向沈曉桐,沙啞著聲音說道:“謝謝你跟我說這些話,可是我和俞晨已經不可能了。”

沈曉桐這才發現他說話時眼裏的笑意是濕潤的、哀傷的。

在醫院呆了三天,許臨不顧醫生的勸阻出了院。阜外一天被送進來三例主動脈夾層,幸好有了他的回歸,不然其中一個危重病例就不得不轉院,邢建國此時在國外度假,一時間根本趕不回來主刀。

現在,沒有了家,也沒有了家裏的人,許臨已經無所顧忌,沒人再跟他發微信問回不回家吃飯,也沒人再打電話問他工作是不是很累。

許臨回到了從前,陳香雲看在眼裏,內心隱隱透著不安。

俞晨大年初四來了北京,收拾豐僑公寓的東西,看到貓籠和狗窩,心裏還是有些惆悵,她去了一趟救助站,五朵金花已經死掉了兩朵,剩下三朵,她無力帶回林城,金毛順順因為自帶技能,被一對有了孩子的夫婦領養了,簡蕓告訴俞晨,那對夫婦都是很有涵養的人呢,會善待順順的,俞晨感到不放心,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種無力感,真的很磨人。

她打了電話給許臨,無人接聽,還是陳護士長在微信裏告知她,許臨這幾天通宵達旦做手術,像是要把命擠出肉體一樣去工作,俞晨對護士長回了微信:“我能不能把許臨的房產證放在你那裏,你幫我轉交許臨….”

在陳香雲的一再要求下,俞晨還是去了咖啡館和她見面,陳香雲拿過房產證和公證書看了看,笑著對她說:“你們倆可真逗,房子轉來轉去是轉著好玩嗎?要交這麽多過戶費和稅費,你們是不缺錢了是吧?合計著許臨把楊卿山的一百多億交了出去是不是自己留了個百八十萬?”

俞晨一怔,問道:“他把楊卿山的財產歸還了是嗎?”

陳香雲瞅見俞晨的目光裏還是保留了對許臨的關心,淡淡笑道:“是啊,又變回窮小子一個了,他現在對我和邢主任的口頭禪就是,我不是楊卿山的兒子…..”

俞晨感到鼻子有些發酸。

“你是看他又變回窮小子了,所以才來給他送房產證的?”陳香雲想要活躍一下氣氛,笑著說道。

“這房子本來就不是我掙來的….我知道他工作有多麽辛苦….”

“是啊,他對心外科手術的熱愛,超過了醫院裏的所有人,我說的是所有哦,真的沒有見過這樣癡迷於手術刀的人,他縫針的時候你是沒見到過,手指都能看出殘影,好像對心臟每根血管都了如指掌一樣,就像是天生就能知道,對哪個位置動刀,就能讓心臟覆活….真的太神奇了….”

俞晨看到饒有興致說起許臨的護士長,陷入沈思,許臨對待醫學,肯定不是虛偽的,而是憑借一直以來的熱愛和努力。

晚上十點,整整一個下午許臨都沒有給俞晨回電話,她坐在公寓的沙發上,終於把所有家具的“衣服”都脫下來了,站在這個恢覆到本來模樣的屋子裏發呆。

門鈴突響,讓俞晨嚇了一跳。

跑過去打開門,看著眼前的人,消瘦的身軀倚著門框,風塵仆仆,滿臉疲憊,帶著紅血絲的雙眸….

俞晨忍不住問道:“你身上這麽多毛病,工作還這麽拼嗎?”

“嗯,拼一拼倒是能忘記病痛。”許臨不經意答道,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你這樣工作…不怕腦瘤覆發?”俞晨心疼得眼眶泛紅:“你就不能好好休息把病養好再去工作嗎?你……”

“你現在以什麽身份對我說教。”許臨揉著眉心的手放下來,忽然質問俞晨。

“沒有….我….。”俞晨又開始支支吾吾掙紮。

“找我有什麽事嗎?”許臨有些不耐地斜靠在門邊,雙手抱臂問她。

“房產證….我還給你,你要怎麽處理都好,就是別再給我了…..”俞晨低著頭,轉身從鞋櫃上拿出裝在牛皮紙袋裏的本子,遞給他。

許臨昨晚一夜沒睡,已經連續上了三十六個小時的班,整個人都感覺昏昏沈沈,他眨了眨酸澀的雙眸,疲憊地揉了一把臉,俞晨的決絕已經讓他感覺不到憤怒了。

伸出手的一瞬間,他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實,天旋地轉,就像是踩在了棉花絮上一般,眼前一片漆黑,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呼吸急促,冷汗沁出額際,他搖搖頭,試圖將眩暈甩掉。

俞晨焦急地扶著他,“你怎麽回事?”

“沒有。”他晃了晃頭答道,“前幾天不小心急性肺炎,身體有點虛。”

“哦。”俞晨的手,離開他的臂彎,接著說:“要是沒什麽事的話,你快回去休息吧,或者在這兒休息也行,主臥床鋪上的東西我都整理成原來的樣子了….你…..”

許臨實在忍不住,一把將俞晨摟到自己懷裏,低聲哀求道:“別走,好嗎?”

俞晨使勁掙脫出他的懷抱,表情也似忍無可忍,冷著臉說道:“難道你帶給我的不幸還不夠嗎!現在還要說挽留的話!呆在你身邊,難道還要我第二次、第三次被綁架!?你和陸文慧就好好在一起不行嗎!?別這樣許臨,我們之間….確實已經完了,只因為…我對你沒有感覺了,一點也沒有了。”

許臨靠著門框滑坐到地上,捂著嘴一陣猛咳。

她厭煩極了這個男人用這一套來挽留,轉身拿起沙發上的包包和衣架上的外套,換了鞋,離開這裏,逃之夭夭。

許臨無力阻攔她,一點也阻攔不了,他知道自己再多說一句,都只會惹得她更強烈的厭煩。

年十五那一天,許臨開著依然黑汙汙的小昂前往療養院看望常青,常青雖然身體依然健康,可是話越來越少,連罵人都懶得罵了,每天呆呆望著窗戶沿上俞晨帶過來的那些綠植,許臨這才想到俞晨從豐僑搬家,把養的盆栽全部送到了常青這裏,護工頗為郁悶地對許臨說道:“這麽多植物,我都不知道怎麽打理呢….”

許臨悲哀地伸手摸了摸多肉,不小心被上面一根花釘刺了食指的指尖,望著冒出的鮮紅,他不由想道:“她回林城了….以後她還會和別的男人成家嗎?“

….想象著俞晨成為人婦的模樣,一陣胸悶,咳嗽起來。”

“許醫生,你這段時間臉色好差….”護工知道許臨是阜外的心外科副主任,一開始就對許臨另眼相看,也特別照顧常青。

“沒什麽…天冷感冒了….現在來看我舅媽,恐怕她也感知不到我存在了吧…這麽長時間沒來探望她了,我還真是個沒有孝道的人。”許臨站在綠植邊自顧自地笑,護工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一定很差。

外面的枯樹枝上壓著好厚一層寒雪,屋裏的空調開著,床頭的窗戶一直打開,護工看許臨一直在咳嗽,生怕冷空氣灌進來,於是去一次次關上,護工關一次,常青就執拗地開一次,護工無奈地對常青說:“你侄子感冒了,你就不能關心他一點嗎?”

“他是誰,我又不認識他。”常青“毫不留情”說道。

許臨無奈地對護工笑,“沒關系的,開著窗,屋裏的空氣要好一些。”

說完,他走過去伸出手碰了碰伸到窗前的樹枝,雪花飛濺到他臉上,常青忽然對他呵呵笑起來,指他道:“活該。”

許臨自己也笑了起來,對常青說:“舅媽,照片上那個女孩,最終沒有和我在一起,我和她分手了,她不再喜歡我了,我被她甩掉了。”

常青忽然收住了臉上的笑,瞪著眼睛好奇地打量許臨。

“我決定了…還是枯等吧,其實一個人的生活也很好不是嗎?我能成為醫生,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不應該貪圖更多的….她曾經在照片上笑得那麽燦爛,是我讓她失去了笑容….每天,我就守著病人的心臟過生活就好….沒問題的。”

…….

俞晨在診所和同事一一告別,韋碩和她擁抱了一下,俞晨流下眼淚,其實這些年她並不想當一個北漂的,只是想著,他也在這個城市….

在北京上學也好,和曹蘭平交往也好,俞晨這才明白,在潛意識裏,她都在期待著有一天能和許臨重逢。

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她曾經在四惠連接地鐵站和汽車站的那個橋上想著跳下去,曾經在上班的路上對著地鐵鐵軌想著跳下去,曾經在出租屋的樓頂想著要跳下去,堅持了這麽多年,沒想到真的和許臨重逢了。

雖然結局是這樣,上天已經足夠善待她。

屋裏的一切,扔的扔,賣的賣,很多東西都是剛來北京的時候就買的,她卻什麽也不想帶回林城,因為害怕心情會更難過,害怕抑郁癥會覆發。

對未來,她沒有了期待,內心卻似乎變得從容,以後什麽也打不倒她了。

坐在回程的航班上,外面刺眼的光順著遮光板的縫隙透進來,她忍不住眨眨眼睛,想到了醫生在醫院對她說的話。

“俞晨,你懷孕了,我只告訴了你父母關於你並沒有強迫性外傷的事情,要不要保住胎兒,你自己作打算吧….”

“醫生,謝謝你為我保密….謝謝。”

“….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為好….我知道一個女人要經受這些有多麽不易,但是也請你堅強起來…當然,如果你要打掉孩子,也無可厚非….畢竟那四個人,幹出了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

被四肢捆綁在密室裏,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生….俞晨知道,許臨和父母也只是在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而已….

許覺因為從沒有碰過女性軀體而貪婪地要了她,其他三個男人則是饑渴到為了裹腹而騎在她身上….她記得許覺對著攝像頭和她做過之後的第二天,三個男人便急不可耐地一個個輪番上陣….俞晨有過想死的沖動,卻又不知道怎麽死,四肢被捆綁,身上又被打了藥水,渾身動彈不得,想要咬舌頭,又受不了那個痛,她只能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和他們把事情做完。

沒關系的,一切,都沒有關系。

還好,這些人也不想野蠻地弄傷她,都做得很“輕柔”,許覺抱膝坐在墻角,沒有說話,目光麻木地望著被□□的俞晨,俞晨沒有企望他會救自己,卻從他低著頭的沈默裏看到了一股寒意,她其實早已感知到,許覺最終會選擇自盡這條路。

俞晨把這一切當作了最真實的夢境,只不過是下面被男人們進進出出了而已,並不會怎樣,比電影上那些淩遲折磨的場景要好得多….她不斷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當她看到許臨伸著被許覺踩得紅腫的手朝自己一點點爬過來時,內心其實只想讓許臨真的拿起手術刀給她的脖頸抹一刀,讓她能夠用盡量少的痛苦換得最輕松的解脫。

可是,她卻看到了許臨的堅持,就算許覺瘋狂地玩著那個游戲,許臨也在堅持陪著他玩下去,鎮定自若,毫無畏懼….

肚子裏的小生命,也許就是在那時候誕生的吧。

許臨和她一起被送進醫院,她其實在父母趕到醫院之前一直是有意識了,拖著流血的四肢,也要離開病床去看一眼正被搶救的許臨。

“他…怎麽樣了?流了那麽多血,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護士從搶救室出來,她就緊張地迎上去抓住了對方衣袖問道。

護士無奈地領著四肢剛被包紮好的俞晨進了搶救室,俞晨看到躺在病床上全身被插滿管子的許臨,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上前握住他溫熱的手,不放心地又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他有胃潰瘍,送進來的時候吐血了,還好不是內傷。”

俞晨舒了口氣,在快要走出搶救室的時候暈倒,和那次許臨的心臟突然停跳時一樣….

當她再醒過來的時候,醫生告知了她懷孕的事實,俞晨算了一下時間,正是新年那幾天懷上的,那時候是她最痛苦的時光,生不如死。

孩子是許覺的嗎?還是那三個男人的…..

夢裏,她穿著一襲黑衣捧著小孩子的骨灰盒,獨自站在崖頂,風吹亂了她好不容易留長的頭發,飄零的小雨濕了她的肩膀,憔悴猶如風中枯萎的雛菊,她打開骨灰盒,將骨灰一把一把地朝著懸崖深處揚下去,白色的粉末在空中被風盤卷飄揚,直至消失不見。

“我不能讓你們出生,非常抱歉。”她嗓音沙啞地對風裏的骨灰沫說道。

人至悲而無淚,她在夢裏沒有哭,只是出神地望著遠處的深山蒼谷,想念外婆、想念父母、想念王晞…..

至於許臨這個人….她就連在夢裏也不願想起了,什麽都已謝幕,已結束。

…….

“北京,再見。

…… 許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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