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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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俞晨對許臨說了“I promise”，不過許臨卻沒讓她在身邊多作停留，俞晨陪著他回辦公室休息，為他掐按了一下腦袋，他身體感覺稍微舒服了一些，就不停催促她回到父母身邊，“你爸爸今天剛動完手術，你無論如何都應該陪著他們….”
“可是你…”俞晨擔心地望著這個前一刻還在手扶著墻痛苦犯嘔的人。
“別擔心我，俞叔叔和石阿姨這時候都需要你照顧，你這樣守著我，他們會傷心的，晚上如果下班時間合適的話，我請你們在外面吃飯吧，石阿姨不了解我的病情，她擔心你也是應該的，以後你當母親就明白了。”許臨伸手摸了摸俞晨的耳垂，淡然說道。
俞晨聽了許臨的話，起身幹脆地離開，其實她是想對許臨溫柔撒嬌說幾句話的，可又覺得三十多歲的人了，更何況是在辦公室。
楊蘭和石英熱絡地聊著天，全程只有楊蘭在說話，石英都是沈默聽著，楊蘭不斷說起許醫生的好，羨慕俞晨和他的姻緣，這時候石英開槍了：“好什麽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身體這麽差，難道想讓我家俞晨以後守活寡？”楊蘭聽到石英說這話，心裏也是一陣痛，卻又不好反駁，她也是剛從沈曉桐那裏聽說許臨長腦瘤的事情。
江蔚玨的葬禮、許臨的婚禮，都是石英陪同俞達忠參加的，她對許臨的直覺也越來越糟糕，其實不單單是身體健康的問題，總覺得這個人帶著不祥，如若和俞晨在一起，恐怕還要帶給這個家更多的災難。
就算俞晨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決不能嫁給他這樣的人…..石英堅定了這個想法。
俞晨趕到俞達忠病房的時候，俞達忠已經蘇醒，俞晨不想給父親添精神負擔，沒把許臨的事情說出口，過了兩三個小時，俞達忠覺得精神恢覆得差不多了，主動問道：“許臨那孩子…多久動腦瘤手術啊？”
“好像提前了，下個星期就能動手術。”俞晨回答。
“老石…下個星期我也差不多出院了…要不咱們留在北京照顧一下他們….”俞達忠看了看石英，請求道。
“俞達忠！你在想什麽呢！你跪也跪過了，家財也差不多敗光了，還想讓我們賠上一個女兒嗎！伺候他伺候到死！？”石英聽到俞達忠這話，終於忍無可忍。
俞達忠的心率增加，面露痛苦，一旁的護士連忙走過來，對石英斥責道：“你們家屬怎麽這樣啊！？病人才剛動完手術！要吼吼的就離開病房！”
石英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轉身離開病房，俞晨跟出去，石英一耳光甩在俞晨臉上，罵道：“不孝女！累贅！”，氣得臉發白，疾步走了。
俞晨半邊臉頰火辣辣的，回到病房，在俞達忠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握住父親的手說道：“對不起爸爸…我真的很愛他…”
俞達忠的心率此時恢覆到正常，無奈地看了看俞晨，反握住她的手，“你啊…跟你媽媽脾氣別太沖，這只會激化矛盾，這些年你媽媽過得也不容易…許臨現在長了腦瘤才回頭找你，你讓我們作為父母的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以心換心，你也站在我們的角度考慮一下….”
俞晨流著眼淚點了點頭，“我理解，你們要打要罵都對著我來就好….可是你們不要太為難他…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一點刺激了…我相信他能克服難關…也請你們相信他…”
俞達忠輕嘆一聲，安慰道：“別哭了，給你媽媽一點時間…..”
俞晨握著俞達忠寬厚的大手，哭了很久很久。
傍晚七點，許臨結束了醫院最後一天的工作，他將腦瘤手術提前了，臨行前心外科依然很忙，就跟個永不停歇的大輪軸一樣，只有剛好沒手術的白志濤和護士長陳香雲一起把他送到醫院門口，沒有多餘的話，只有一句：“我們等你回來”。
他剛走出醫院，就接到了石英的電話，他的手機號碼是上次到林城就留給俞達忠和石英的。
石英在電話裏冷冷說道：“我和我哥哥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你過來一趟吧，俞晨和你的事情總要告知一下親戚。”
“好的，石阿姨。”
石英自從下午從醫院離開，就去了石惠那裏，把許臨的情況跟石惠一說，石惠當即就對石英說道：“必須把他倆斷了，不斷不行！這以後得受多大連累呀！開腦袋的手術可不是鬧著玩的！腦瘤呀！我的媽呀，這俞晨怎麽這麽不靠譜！我上次見那個男的就覺得有問題，沒想到長得像曹蘭平那個*絲不說！居然還得了這種病！姑媽，這種事情必須抓緊！”
在石惠的慫恿下，石英決定主動把許臨邀請到自家親戚中間，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她覺得俞晨喜歡許臨是發生在高中時候的事情，時間久遠，現在重逢，感情也不見得能深厚到哪裏去….
許臨明白石英的意圖，心想此時俞晨肯定不是留在病房照顧俞達忠就是在診所加班，毫不猶豫決定單刀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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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刀赴會的地點在上地的一家川菜館，許臨把醫院辦公室的一些資料拿回家放下以後，就馬不停蹄趕到了那裏，換上了白色短袖襯衫和西褲，套上皮鞋，心想穿得體面一點至少也能遮蓋住一些憔悴。
石惠挑了一個靠裏的包間，方位不太好但是便宜，她算計這一頓飯誰請還不好說，她肯定是不願意出這個錢的，又不好讓作為姑媽的石英花費，認定了許臨這男的肯定過得很low，所以選了這個費用便宜的房間，心想到時候許臨要主動付賬的話也花得起這錢。初中畢業的石惠精於算計，天衣無縫，反正就一個中心思想：不能讓自己吃虧。
老公盧江盛正好下班，順便過來蹭口飯，自從和石惠結婚，盧江盛其實沒和石惠這邊的親戚有過多少接觸，好多次都是在忙在加班，這次過來，也不說話，就嗑瓜子兒。
這次石惠的爸媽也來了，俞達忠動手術前一天來的，名義上是來看看姑爺做心臟手術成不成功，俞達忠做完手術他們也沒去醫院探望，就是聽石英在電話上說了那麽一兩句，這兩口子便覺著大老遠趕來有了意義，其實他們也就是用這個借口當作幌子想來女兒女婿家裏住住，老家那邊的房子周圍都在拆遷，鬧得讓人夜裏都無法好好睡覺，他們正愁沒地方找清凈。
下午石英和石惠嘮起許臨的事情，石惠的爸媽也順帶聽了一耳朵，表面上對俞晨這孩子的倔強痛心疾首，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小滿足小得意，覺得還是他們生得好，石惠這丫頭雖然以前學習成績不好又跟著壞男孩早戀，可是時間久遠，那些事情恍如隔世了，能和盧江盛這樣的人成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所以啊，女孩什麽都可以不好，就是模樣必須得長得漂亮，不然只能落得俞晨這樣的下場，找的男人不是倒貼就是七災八病的。
石英和哥哥嫂子聊著天，表面談笑風生，其實都能感覺得到對方內心對俞晨的嘲諷和看不起，連帶自己，連帶俞達忠，這一整個家庭在家族裏算是敗落了。
許臨出現，眼前這五個人，最先對他眼前一亮的卻是一直嗑瓜子兒的盧江盛，他作為美國藥企中國區的副總，當然是對醫療圈極為熟悉的了，阜外醫院的幾把刀他都能叫上名字，其中就有許臨，大仙兒的名號他早已聽說，也在幾次醫學研討會上見過他，就是沒找到機會說過話。
盧江盛最先站起來，表情頗為激動，只嘆身上沒帶名片，迫不及待朝許臨伸出手，“你是阜外的許臨許醫生吧？免貴姓盧，盧江盛，華笛醫藥中國區的副總。”
石英、石惠父母和石惠驚訝地望著盧江盛那張殷勤的臉，石惠心想老公對著自己都不曾這麽殷勤過。
許臨對盧江盛伸出手，禮貌道：“你好。”
盧江盛將許臨引到自己旁邊的位子上坐下，為他倒了杯茶水，笑道：“哎呀，好幾次開會我都想對你打招呼，沒想到能在這個場合下見到你，緣分啊，緣分。”
其餘四人面面相覷，一臉愕然，盧江盛轉而對石惠介紹許臨：“這位是阜外醫院有名的心臟專家，許臨。”
石英這才想到，下午對侄女和哥哥嫂嫂述說許臨的時候，忘記說他的職業和身份了。
“原來是個醫生啊。”石惠看了看石英，目光裏有了些責怪和埋怨，也後悔自己沒有提前跟老公說過俞晨對象的名字。
“阜外醫院”、“心臟專家”這些詞匯一聽就和盧江盛的交際圈密切相關，還怎麽“討伐”這個許臨，石惠自己沒工作，父母又早就下崗，全家老小都指著老公的收入過活，許臨既然是老公這麽看重的人，和俞晨處對象不是正好嗎？…管他絕癥不絕癥…..
石惠和父母立馬想掉頭走人了。
石英見到盧江盛的殷勤，有看了看侄女和哥哥嫂嫂瞬間的冷淡，知道這個飯局是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了，可她仍不願意罷休，看到盧江盛那張生意場上賠笑的臉，更是惱火，對許臨說道：“聽說你手術在下個星期？”
“是的阿姨。”
這時候盧江盛一臉驚訝的樣子，問道：“這麽快就做手術啊，也倒是，盡早做盡早好，現在神外手術技術突飛猛進，我看天壇宣武那邊的手術，兩三天病人就可以下床走路了，簡直就是嘆為觀止啊。”
“還好，失敗也是有的。”許臨實話實說。
石英冷冷瞪著他，問道：“既然你知道失敗也是有的，為什麽還要來打擾我們家俞晨？”
“說不上打擾，俞晨也喜歡我，兩情相悅。”
盧江盛從中打呵呵道：“哎呀，以後還能和許主任搭上親戚關系了，榮幸，真的榮幸。”
石惠對姑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情緒不要那麽激動，許臨畢竟是她老公交際圈裏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石英瞥了石惠一眼，再不理會，盯著許臨說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和俞晨分手？”
許臨這時候從拿的手包裏掏出兩份保險協議遞給石英，說道：“這是我買的兩份健康保險，大病重病也能覆蓋90%的費用，國內任何三甲醫院都可以使用。”
石惠清楚這種保險，每月交的費用很貴，她看見過介紹，但是沒舍得買，卻沒想到許臨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石英沒有接過保險，只是冷冷望著許臨說道：“我有醫保，老俞的醫保我們也會自己買！用不著你操心。”
盧江盛想要打圓場，連忙把保險拿到手裏翻看，對石英說道：“哎呀，俞晨真是好福氣，伯母，這個比醫保好用多了，你和伯父以後看病就基本不用花錢了，你未來女婿多為你們著想啊…..”
自飯局開始，石惠這一家人就沒再提過“腦瘤”二字，石英也沒再提到更多，如果俞達忠曾經對許臨舅舅下跪的事情讓自己親戚知道，那真的算是一點臉面也沒了。
上菜了，俞晨這一家子人都喜辣，點的大部分菜都有辣椒，許臨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弱勢，於是硬著頭皮吃了一些，飯也塞了兩碗，吃得滿頭大汗，卻還要裝作神采奕奕的樣子，石英一點也沒想到他不能吃辣這件事，全程繃著臉，思慮重重。
吃到中途，許臨去了趟洗手間，去了好大一會兒，石惠看見許臨捂著胃回來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吐完，一頓飯看他也是裝得辛苦，好幾次石惠都註意到許臨拿著紙巾捂著嘴想吐的樣子，她想了想，還是跟俞晨發了微信：你老公在這邊和我們家一起吃飯，看他身體不舒服，你快過來吧。然後把餐館的方位發給了俞晨。
席間，都是盧江盛在主動和許臨聊著天，主要是介紹自己公司目前主推的心臟類抗凝藥物和支架、瓣膜等等，專業術語石惠也聽不懂，最近她顧著減肥不想吃太多，於是把多餘的精力用來觀察許臨了，聽盧江盛介紹了他醫生的身份，瞬間覺得這人不一樣了。
“我跟你們說，這位許臨三十四歲就成為阜外心外科的副主任，真的是個醫學天才。”席間，盧江盛對許臨捧誇不斷，石惠爸媽的面色也變得頗為尷尬。
飯吃到尾聲，許臨居然要了一瓶五糧液，倒在六個小杯裏，自己拿起一杯對著眾人敬酒：“我手術成功後就對俞晨求婚，請大家多多指教。”
其他四個人都拿起酒杯站起身，石英坐著滿腹憤懣，正要對許臨發作，看見俞晨推開門出現大聲說道：“媽！你讓許臨來吃飯怎麽不跟我說啊！”
俞晨瞪著許臨，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就他手裏的酒杯拿到自己手裏，仰頭一口氣喝下。
許臨淡淡笑著看她生氣的樣子，“我想認識你家人。”
俞晨望著他蒼白的臉，一陣心疼，不由分說往他嘴上親了一下，對眾人說道：“他是我對象，大家覺得不錯吧？反正我對他是超級滿意的。”
石英顧及石惠一家人在場，憋著氣說道：“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坐下來吃。”
俞晨回道：“早就在醫院吃過了，爸爸休息了我才趕過來的，那邊晚上不用陪護，你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回公寓吧。”
石英再沒有說話。
飯席散了，只有盧江盛一個人樂呵呵地祝福許臨和俞晨，其他幾個人都是沈著臉，盧江盛爭著結了飯席的賬，石惠爸媽帶走了喝剩下的五糧液。
石英執拗地要花錢自己住賓館，俞晨無奈，許臨開車過來的，先把石英送到了訂的賓館門口，讓俞晨和她住一起，俞晨死活不幹，許臨無奈，只能找了個停車場在車裏等著。
石英在電梯裏對俞晨數落道：“你以為許臨的房子以後會是你的嗎！？別做夢了你這死丫頭，這是他的婚前財產！搞不好又和他那個舅舅有關系！你要和他搞對象以後非被圈得死死的我跟您講！”
俞晨賭氣根本沒和石英走出電梯，當即按了下行的按鈕，她討厭石英的猜忌和抱怨，從以前討厭到現在。
她下樓去停車場找了一圈許臨的車，才發現車裏居然沒人，外面等了一會，就看見那人捂著胃回來了，一看就是又吐了一輪，心想還好那杯五糧液沒讓他喝，他帶著一臉抱歉的笑意，問道“等多久了？”，俞晨心疼地環住他的腰，問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麽？讓你跟我分手嗎？”
“沒有，我跟他們說手術成功後跟你求婚。”
俞晨把腦袋埋在他胸前，忸怩道：“我已經跟你求過婚了，你還沒答應我呢。”
“那我做完手術就給你答案。”
“不，我要你現在給我。”
“那不行。”
“咱們過兩天把證扯了怎麽樣？在我爸媽面前頂風作案，飛揚跋扈一回，你在他們面前太聽話太懂事了，就不想叛逆一次嗎？”
許臨定定望著俞晨，說道：“不想，因為我相信他們會同意我和你結婚。”
回程的路上，俞晨對許臨提出自己開車，許臨驚訝她是什麽時候拿到的駕照，俞晨回想應該是和曹蘭平交往的那一年學會開車的，那時候還夢想著和曹蘭平結婚生了小孩，要開車去幼兒園接送孩子。
許臨頗為放心地交出自己的車鑰匙，俞晨逗他：“如果我撞掉你的車門，別罵我。”
“只要你人在，把車撞沒了我都不會發脾氣的，不然我從小控制情緒的本領是白學了嗎？。”
俞晨怔怔望著許臨，不曾想這個喜歡實話實說的人怎麽也能情話滿分，拿著他的車鑰匙沒忙著打開車門，而是主動解開他襯衣的扣子，把手伸了進去，粘膩地說道：“你放松，我給你揉揉，胃不好還敢吃川菜，我真是服了你。”
她貼著他，伸手觸到他那冷硬的胃，打圈兒慢慢揉，知道他這一趟肯定是忍得辛苦。
許臨垂眸看她，柔聲道：“你在心疼我。”
“我是怕你暈車，吐臟了可憐的小昂….”
俞晨還沒說完，許臨緊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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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被抱住的同時就湊上前吻了他，許臨聞到這女人身上的酒氣，纖長的指尖摩搓她的手背，繼而將她手心握著的車鑰匙成功收回。
“你還說你不怕讓我開車！切，凈會撿好聽的話說！”俞晨有些惱怒地怪責道。
“如果你被警察捉走，我還怎麽和你結婚？”他笑著看她。
“只要不被查到，又不會怎麽樣…只是一杯五糧液，怎麽可能把我喝醉…你總是很聽話很懂事，總是不會做越軌的事情….”俞晨叨叨念道。
一路上，俞晨坐在副駕，仔細端詳著許臨好看的臉，許臨問她：“你總盯著我看幹什麽？”
“我在腦補你被剃禿頭的樣子。”
許臨目視前方沈默半晌，對俞晨說：“我的腦袋…可能不是那麽好看。”
“不會啊，我觀察過你的後腦勺，除了白頭發多一點，很完美。”
俞晨的話還是把許臨逗樂，他說道：“下周手術…你就當作平常的事情偶爾去探視一下就行，和睦家的服務很完善的，基本不用家屬照顧。”
“你剛說什麽？家屬？…你都還沒答應我…這就把我當家屬了呀….”俞晨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竊笑，許臨看了看她，心裏一陣欣慰，現在這女人在他面前已經完全不會掩蓋情緒了，他喜歡這樣的她。
進了地下停車場，許臨把車倒回車位，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又捂了捂胃，俞晨看見，連忙下車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目光裏流露擔憂，對許臨說道：“來，我扶你。”
這時許臨拿下放在胃上的手，把手伸向俞晨，俞晨把他扶下車，他忽然將俞晨打橫抱了起來，俞晨驚慌道：“你幹嘛呀，放我下來。”
許臨用腳踢上車門，按了下鑰匙上鎖，孩子氣地對俞晨說：“我不想你總是擔心我，總是要扶我….”
俞晨求饒道：“好好好，你先放我下來好不？不扶不扶，你自己走得好好的幹嘛要扶….”
她掙紮著要下來，不知碰到他哪裏，許臨痛出冷汗，還是把俞晨放下，俞晨一看他煞白的臉，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捂著胃，無奈對俞晨說道：“這次真不行了，看來你還是扶著我吧。”
俞晨想哭，可憐巴巴嘀咕道：“在你面前我總是做錯事…..”
“沒有，把你留在身邊，是我做過最對的事情….”
俞晨架著許臨的右手胳膊，看他的左手虎口掐著胃，知道他又痛得厲害了。
回到家，她把許臨扶進屋，鞋也沒換，直接上床，許臨隨手抓了一個枕頭放在胃上按著，俞晨蹲下來給他脫鞋，起來猛了，頭有點暈，俞晨搖了搖頭。
許臨微微皺著眉問她：“你怎麽了？”
“沒什麽，今天剛來月經，可能流血流多了吧。”
“你怎麽月經還喝酒？”
俞晨看見許臨生氣的樣子，聳著腦袋就像做錯事的小孩，隨意說道：“那有什麽，我以前月經的時候還喝咖啡紅茶啤酒呢….”
“俞晨，你怎麽這樣不懂自律的….你….”說到這裏，他的胃有一身鈍痛，痛得他身子縮了起來。俞晨輕輕把他外套脫了。
“先別碰我，我緩一緩再脫….”
“你生氣了對不對….我以前是不懂得自律…所以才連小孩都生不下來…..”俞晨以為許臨嫌棄她了才故意不讓碰他，於是帶著些脾氣念叨道。
“我不是這意思….”
俞晨沒說話，出去把暖寶寶充電，然後回到許臨身邊，拿開他冰涼的手，慢慢的給他揉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註意這方面….我錯了，你不要嫌棄我。”
許臨稍稍緩過來，把俞晨拉進懷裏，輕聲說道：“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不會啊，你說的話我願意聽。”俞晨靠在他胸前，帶著鼻音說道。
他淡淡笑道：“是嗎？謝謝你願意聽我話。”
躺了一會兒，俞晨這才想到外面還插著暖寶寶，連忙起身出去拿，回來為許臨換了睡衣，把暖寶寶貼在他胃上，然後去洗臉，進屋看他好像睡著了，躺在他身邊，這個人閉著眼蹭過來把她一把摟住，俞晨笑道：“你想盤著睡？天氣很熱的…..”
許臨睜開眼，故意皺著眉哼哼道：“疼……”
俞晨一陣心疼，剛要伸手給他揉胃，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把她壓在了身下，吻住了她的肋骨，俞晨用指尖劃了劃他好看的鼻尖，嬌笑道：“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
清晨，手機鬧鈴響起，俞晨滾到許臨睡的那半邊床，正在起床和不起床之間苦苦掙紮，這才想到身邊的人似乎已經起床了，於是薅了薅頭發直起身，就像“動物世界”裏的蒙哥一樣。
她從房間出來，看到桌上的早餐，這次許臨做的不再是三明治，而是熬了一大鍋黑米粥，裏面加了紅棗和枸杞，俞晨洗漱完坐到桌邊一嘗，發現裏面還加了紅糖，吃著吃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不好喝嗎？我第一次做，按照手機上的食譜來的。”許臨在對面坐下，也拿起碗舀了一勺子放嘴裏。
“除了我爸之外，你是第一個給我做早餐的男人，更是第一個關註我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男人….”俞晨心裏泛起感動，眼眶已經濕了。
許臨對俞晨得意地笑了笑，“那你為了感謝我，是不是要多喝一點？”
“嗯！”俞晨重重點了點頭，直接拿起碗喝下一大口。
這時，門鈴聲響起，許臨走過去，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是邢建國和陳香雲，輕嘆一聲。
他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邢建國剛好有手術，今天邢建國休息，一大早就和護士長約好了要來一起探望許臨，雖然許臨手術的事情他已經了解得差不多，和崔教授之間也是認識的，對他的醫術也放心，只是這俞晨呆在許臨身邊讓邢建國實在不放心，想要作為長輩把該交待的都交待了。
剛進門，邢建國看到一屋子貓狗就皺了眉頭，對許臨問道：“你都快手術了，怎麽還養著這些東西啊？”
“他們又不會打擾我手術。”許臨語氣平淡地回道。
盡管俞晨已經把屋子收拾得很幹凈，邢建國看到那一個疊一個的貓籠子和貓砂容器，眉頭還是越皺越深，剛在沙發上坐下，就開門見山對俞晨說道：“既然許臨找了你，我看他這麽堅決，我作為老師也只能祝福你們，但是他作為外科醫生，工作很繁忙，他現在生了病我也在反思，還好那兩顆腦瘤都是良性，並且體積不大，我相信他能度過難關重回工作崗位，手術費用我也可以全部承擔，所以俞晨，我希望你考慮考慮，在許臨手術後，就不要再做獸醫了，我可以在醫院給你安插一個輕松簡單的行政事務工作，還有你最好也別在家裏養寵物，這樣才能全身心照顧他的生活，你不懂如何做一個妻子，可以從頭開始學…”
許臨忽然打斷邢建國，說道：“老師…俞晨她大學學的就是動物醫學，救助小動物是她的理想，請你尊重她的理想，也尊重我。”
一旁的陳香雲驚訝地看了看許臨，其實她也明白邢建國對俞晨說話說過了，卻沒想到老邢的話還沒說完，許臨就頂撞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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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俞晨擔心地望著這個前一刻還在手扶著墻痛苦犯嘔的人。
“別擔心我，俞叔叔和石阿姨這時候都需要你照顧，你這樣守著我，他們會傷心的，晚上如果下班時間合適的話，我請你們在外面吃飯吧，石阿姨不了解我的病情，她擔心你也是應該的，以後你當母親就明白了。”許臨伸手摸了摸俞晨的耳垂，淡然說道。
俞晨聽了許臨的話，起身幹脆地離開，其實她是想對許臨溫柔撒嬌說幾句話的，可又覺得三十多歲的人了，更何況是在辦公室。
楊蘭和石英熱絡地聊著天，全程只有楊蘭在說話，石英都是沈默聽著，楊蘭不斷說起許醫生的好，羨慕俞晨和他的姻緣，這時候石英開槍了：“好什麽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身體這麽差，難道想讓我家俞晨以後守活寡？”楊蘭聽到石英說這話，心裏也是一陣痛，卻又不好反駁，她也是剛從沈曉桐那裏聽說許臨長腦瘤的事情。
江蔚玨的葬禮、許臨的婚禮，都是石英陪同俞達忠參加的，她對許臨的直覺也越來越糟糕，其實不單單是身體健康的問題，總覺得這個人帶著不祥，如若和俞晨在一起，恐怕還要帶給這個家更多的災難。
就算俞晨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決不能嫁給他這樣的人…..石英堅定了這個想法。
俞晨趕到俞達忠病房的時候，俞達忠已經蘇醒，俞晨不想給父親添精神負擔，沒把許臨的事情說出口，過了兩三個小時，俞達忠覺得精神恢覆得差不多了，主動問道：“許臨那孩子…多久動腦瘤手術啊？”
“好像提前了，下個星期就能動手術。”俞晨回答。
“老石…下個星期我也差不多出院了…要不咱們留在北京照顧一下他們….”俞達忠看了看石英，請求道。
“俞達忠！你在想什麽呢！你跪也跪過了，家財也差不多敗光了，還想讓我們賠上一個女兒嗎！伺候他伺候到死！？”石英聽到俞達忠這話，終於忍無可忍。
俞達忠的心率增加，面露痛苦，一旁的護士連忙走過來，對石英斥責道：“你們家屬怎麽這樣啊！？病人才剛動完手術！要吼吼的就離開病房！”
石英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轉身離開病房，俞晨跟出去，石英一耳光甩在俞晨臉上，罵道：“不孝女！累贅！”，氣得臉發白，疾步走了。
俞晨半邊臉頰火辣辣的，回到病房，在俞達忠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握住父親的手說道：“對不起爸爸…我真的很愛他…”
俞達忠的心率此時恢覆到正常，無奈地看了看俞晨，反握住她的手，“你啊…跟你媽媽脾氣別太沖，這只會激化矛盾，這些年你媽媽過得也不容易…許臨現在長了腦瘤才回頭找你，你讓我們作為父母的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以心換心，你也站在我們的角度考慮一下….”
俞晨流著眼淚點了點頭，“我理解，你們要打要罵都對著我來就好….可是你們不要太為難他…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一點刺激了…我相信他能克服難關…也請你們相信他…”
俞達忠輕嘆一聲，安慰道：“別哭了，給你媽媽一點時間…..”
俞晨握著俞達忠寬厚的大手，哭了很久很久。
傍晚七點，許臨結束了醫院最後一天的工作，他將腦瘤手術提前了，臨行前心外科依然很忙，就跟個永不停歇的大輪軸一樣，只有剛好沒手術的白志濤和護士長陳香雲一起把他送到醫院門口，沒有多餘的話，只有一句：“我們等你回來”。
他剛走出醫院，就接到了石英的電話，他的手機號碼是上次到林城就留給俞達忠和石英的。
石英在電話裏冷冷說道：“我和我哥哥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你過來一趟吧，俞晨和你的事情總要告知一下親戚。”
“好的，石阿姨。”
石英自從下午從醫院離開，就去了石惠那裏，把許臨的情況跟石惠一說，石惠當即就對石英說道：“必須把他倆斷了，不斷不行！這以後得受多大連累呀！開腦袋的手術可不是鬧著玩的！腦瘤呀！我的媽呀，這俞晨怎麽這麽不靠譜！我上次見那個男的就覺得有問題，沒想到長得像曹蘭平那個*絲不說！居然還得了這種病！姑媽，這種事情必須抓緊！”
在石惠的慫恿下，石英決定主動把許臨邀請到自家親戚中間，希望他能知難而退，她覺得俞晨喜歡許臨是發生在高中時候的事情，時間久遠，現在重逢，感情也不見得能深厚到哪裏去….
許臨明白石英的意圖，心想此時俞晨肯定不是留在病房照顧俞達忠就是在診所加班，毫不猶豫決定單刀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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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刀赴會的地點在上地的一家川菜館，許臨把醫院辦公室的一些資料拿回家放下以後，就馬不停蹄趕到了那裏，換上了白色短袖襯衫和西褲，套上皮鞋，心想穿得體面一點至少也能遮蓋住一些憔悴。
石惠挑了一個靠裏的包間，方位不太好但是便宜，她算計這一頓飯誰請還不好說，她肯定是不願意出這個錢的，又不好讓作為姑媽的石英花費，認定了許臨這男的肯定過得很low，所以選了這個費用便宜的房間，心想到時候許臨要主動付賬的話也花得起這錢。初中畢業的石惠精於算計，天衣無縫，反正就一個中心思想：不能讓自己吃虧。
老公盧江盛正好下班，順便過來蹭口飯，自從和石惠結婚，盧江盛其實沒和石惠這邊的親戚有過多少接觸，好多次都是在忙在加班，這次過來，也不說話，就嗑瓜子兒。
這次石惠的爸媽也來了，俞達忠動手術前一天來的，名義上是來看看姑爺做心臟手術成不成功，俞達忠做完手術他們也沒去醫院探望，就是聽石英在電話上說了那麽一兩句，這兩口子便覺著大老遠趕來有了意義，其實他們也就是用這個借口當作幌子想來女兒女婿家裏住住，老家那邊的房子周圍都在拆遷，鬧得讓人夜裏都無法好好睡覺，他們正愁沒地方找清凈。
下午石英和石惠嘮起許臨的事情，石惠的爸媽也順帶聽了一耳朵，表面上對俞晨這孩子的倔強痛心疾首，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小滿足小得意，覺得還是他們生得好，石惠這丫頭雖然以前學習成績不好又跟著壞男孩早戀，可是時間久遠，那些事情恍如隔世了，能和盧江盛這樣的人成家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所以啊，女孩什麽都可以不好，就是模樣必須得長得漂亮，不然只能落得俞晨這樣的下場，找的男人不是倒貼就是七災八病的。
石英和哥哥嫂子聊著天，表面談笑風生，其實都能感覺得到對方內心對俞晨的嘲諷和看不起，連帶自己，連帶俞達忠，這一整個家庭在家族裏算是敗落了。
許臨出現，眼前這五個人，最先對他眼前一亮的卻是一直嗑瓜子兒的盧江盛，他作為美國藥企中國區的副總，當然是對醫療圈極為熟悉的了，阜外醫院的幾把刀他都能叫上名字，其中就有許臨，大仙兒的名號他早已聽說，也在幾次醫學研討會上見過他，就是沒找到機會說過話。
盧江盛最先站起來，表情頗為激動，只嘆身上沒帶名片，迫不及待朝許臨伸出手，“你是阜外的許臨許醫生吧？免貴姓盧，盧江盛，華笛醫藥中國區的副總。”
石英、石惠父母和石惠驚訝地望著盧江盛那張殷勤的臉，石惠心想老公對著自己都不曾這麽殷勤過。
許臨對盧江盛伸出手，禮貌道：“你好。”
盧江盛將許臨引到自己旁邊的位子上坐下，為他倒了杯茶水，笑道：“哎呀，好幾次開會我都想對你打招呼，沒想到能在這個場合下見到你，緣分啊，緣分。”
其餘四人面面相覷，一臉愕然，盧江盛轉而對石惠介紹許臨：“這位是阜外醫院有名的心臟專家，許臨。”
石英這才想到，下午對侄女和哥哥嫂嫂述說許臨的時候，忘記說他的職業和身份了。
“原來是個醫生啊。”石惠看了看石英，目光裏有了些責怪和埋怨，也後悔自己沒有提前跟老公說過俞晨對象的名字。
“阜外醫院”、“心臟專家”這些詞匯一聽就和盧江盛的交際圈密切相關，還怎麽“討伐”這個許臨，石惠自己沒工作，父母又早就下崗，全家老小都指著老公的收入過活，許臨既然是老公這麽看重的人，和俞晨處對象不是正好嗎？…管他絕癥不絕癥…..
石惠和父母立馬想掉頭走人了。
石英見到盧江盛的殷勤，有看了看侄女和哥哥嫂嫂瞬間的冷淡，知道這個飯局是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了，可她仍不願意罷休，看到盧江盛那張生意場上賠笑的臉，更是惱火，對許臨說道：“聽說你手術在下個星期？”
“是的阿姨。”
這時候盧江盛一臉驚訝的樣子，問道：“這麽快就做手術啊，也倒是，盡早做盡早好，現在神外手術技術突飛猛進，我看天壇宣武那邊的手術，兩三天病人就可以下床走路了，簡直就是嘆為觀止啊。”
“還好，失敗也是有的。”許臨實話實說。
石英冷冷瞪著他，問道：“既然你知道失敗也是有的，為什麽還要來打擾我們家俞晨？”
“說不上打擾，俞晨也喜歡我，兩情相悅。”
盧江盛從中打呵呵道：“哎呀，以後還能和許主任搭上親戚關系了，榮幸，真的榮幸。”
石惠對姑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她情緒不要那麽激動，許臨畢竟是她老公交際圈裏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石英瞥了石惠一眼，再不理會，盯著許臨說道：“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和俞晨分手？”
許臨這時候從拿的手包裏掏出兩份保險協議遞給石英，說道：“這是我買的兩份健康保險，大病重病也能覆蓋90%的費用，國內任何三甲醫院都可以使用。”
石惠清楚這種保險，每月交的費用很貴，她看見過介紹，但是沒舍得買，卻沒想到許臨出手竟然如此闊綽。
石英沒有接過保險，只是冷冷望著許臨說道：“我有醫保，老俞的醫保我們也會自己買！用不著你操心。”
盧江盛想要打圓場，連忙把保險拿到手裏翻看，對石英說道：“哎呀，俞晨真是好福氣，伯母，這個比醫保好用多了，你和伯父以後看病就基本不用花錢了，你未來女婿多為你們著想啊…..”
自飯局開始，石惠這一家人就沒再提過“腦瘤”二字，石英也沒再提到更多，如果俞達忠曾經對許臨舅舅下跪的事情讓自己親戚知道，那真的算是一點臉面也沒了。
上菜了，俞晨這一家子人都喜辣，點的大部分菜都有辣椒，許臨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的弱勢，於是硬著頭皮吃了一些，飯也塞了兩碗，吃得滿頭大汗，卻還要裝作神采奕奕的樣子，石英一點也沒想到他不能吃辣這件事，全程繃著臉，思慮重重。
吃到中途，許臨去了趟洗手間，去了好大一會兒，石惠看見許臨捂著胃回來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吐完，一頓飯看他也是裝得辛苦，好幾次石惠都註意到許臨拿著紙巾捂著嘴想吐的樣子，她想了想，還是跟俞晨發了微信：你老公在這邊和我們家一起吃飯，看他身體不舒服，你快過來吧。然後把餐館的方位發給了俞晨。
席間，都是盧江盛在主動和許臨聊著天，主要是介紹自己公司目前主推的心臟類抗凝藥物和支架、瓣膜等等，專業術語石惠也聽不懂，最近她顧著減肥不想吃太多，於是把多餘的精力用來觀察許臨了，聽盧江盛介紹了他醫生的身份，瞬間覺得這人不一樣了。
“我跟你們說，這位許臨三十四歲就成為阜外心外科的副主任，真的是個醫學天才。”席間，盧江盛對許臨捧誇不斷，石惠爸媽的面色也變得頗為尷尬。
飯吃到尾聲，許臨居然要了一瓶五糧液，倒在六個小杯裏，自己拿起一杯對著眾人敬酒：“我手術成功後就對俞晨求婚，請大家多多指教。”
其他四個人都拿起酒杯站起身，石英坐著滿腹憤懣，正要對許臨發作，看見俞晨推開門出現大聲說道：“媽！你讓許臨來吃飯怎麽不跟我說啊！”
俞晨瞪著許臨，一步步走到他身邊，就他手裏的酒杯拿到自己手裏，仰頭一口氣喝下。
許臨淡淡笑著看她生氣的樣子，“我想認識你家人。”
俞晨望著他蒼白的臉，一陣心疼，不由分說往他嘴上親了一下，對眾人說道：“他是我對象，大家覺得不錯吧？反正我對他是超級滿意的。”
石英顧及石惠一家人在場，憋著氣說道：“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坐下來吃。”
俞晨回道：“早就在醫院吃過了，爸爸休息了我才趕過來的，那邊晚上不用陪護，你一會兒和我們一起回公寓吧。”
石英再沒有說話。
飯席散了，只有盧江盛一個人樂呵呵地祝福許臨和俞晨，其他幾個人都是沈著臉，盧江盛爭著結了飯席的賬，石惠爸媽帶走了喝剩下的五糧液。
石英執拗地要花錢自己住賓館，俞晨無奈，許臨開車過來的，先把石英送到了訂的賓館門口，讓俞晨和她住一起，俞晨死活不幹，許臨無奈，只能找了個停車場在車裏等著。
石英在電梯裏對俞晨數落道：“你以為許臨的房子以後會是你的嗎！？別做夢了你這死丫頭，這是他的婚前財產！搞不好又和他那個舅舅有關系！你要和他搞對象以後非被圈得死死的我跟您講！”
俞晨賭氣根本沒和石英走出電梯，當即按了下行的按鈕，她討厭石英的猜忌和抱怨，從以前討厭到現在。
她下樓去停車場找了一圈許臨的車，才發現車裏居然沒人，外面等了一會，就看見那人捂著胃回來了，一看就是又吐了一輪，心想還好那杯五糧液沒讓他喝，他帶著一臉抱歉的笑意，問道“等多久了？”，俞晨心疼地環住他的腰，問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麽？讓你跟我分手嗎？”
“沒有，我跟他們說手術成功後跟你求婚。”
俞晨把腦袋埋在他胸前，忸怩道：“我已經跟你求過婚了，你還沒答應我呢。”
“那我做完手術就給你答案。”
“不，我要你現在給我。”
“那不行。”
“咱們過兩天把證扯了怎麽樣？在我爸媽面前頂風作案，飛揚跋扈一回，你在他們面前太聽話太懂事了，就不想叛逆一次嗎？”
許臨定定望著俞晨，說道：“不想，因為我相信他們會同意我和你結婚。”
回程的路上，俞晨對許臨提出自己開車，許臨驚訝她是什麽時候拿到的駕照，俞晨回想應該是和曹蘭平交往的那一年學會開車的，那時候還夢想著和曹蘭平結婚生了小孩，要開車去幼兒園接送孩子。
許臨頗為放心地交出自己的車鑰匙，俞晨逗他：“如果我撞掉你的車門，別罵我。”
“只要你人在，把車撞沒了我都不會發脾氣的，不然我從小控制情緒的本領是白學了嗎？。”
俞晨怔怔望著許臨，不曾想這個喜歡實話實說的人怎麽也能情話滿分，拿著他的車鑰匙沒忙著打開車門，而是主動解開他襯衣的扣子，把手伸了進去，粘膩地說道：“你放松，我給你揉揉，胃不好還敢吃川菜，我真是服了你。”
她貼著他，伸手觸到他那冷硬的胃，打圈兒慢慢揉，知道他這一趟肯定是忍得辛苦。
許臨垂眸看她，柔聲道：“你在心疼我。”
“我是怕你暈車，吐臟了可憐的小昂….”
俞晨還沒說完，許臨緊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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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被抱住的同時就湊上前吻了他，許臨聞到這女人身上的酒氣，纖長的指尖摩搓她的手背，繼而將她手心握著的車鑰匙成功收回。
“你還說你不怕讓我開車！切，凈會撿好聽的話說！”俞晨有些惱怒地怪責道。
“如果你被警察捉走，我還怎麽和你結婚？”他笑著看她。
“只要不被查到，又不會怎麽樣…只是一杯五糧液，怎麽可能把我喝醉…你總是很聽話很懂事，總是不會做越軌的事情….”俞晨叨叨念道。
一路上，俞晨坐在副駕，仔細端詳著許臨好看的臉，許臨問她：“你總盯著我看幹什麽？”
“我在腦補你被剃禿頭的樣子。”
許臨目視前方沈默半晌，對俞晨說：“我的腦袋…可能不是那麽好看。”
“不會啊，我觀察過你的後腦勺，除了白頭發多一點，很完美。”
俞晨的話還是把許臨逗樂，他說道：“下周手術…你就當作平常的事情偶爾去探視一下就行，和睦家的服務很完善的，基本不用家屬照顧。”
“你剛說什麽？家屬？…你都還沒答應我…這就把我當家屬了呀….”俞晨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竊笑，許臨看了看她，心裏一陣欣慰，現在這女人在他面前已經完全不會掩蓋情緒了，他喜歡這樣的她。
進了地下停車場，許臨把車倒回車位，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又捂了捂胃，俞晨看見，連忙下車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目光裏流露擔憂，對許臨說道：“來，我扶你。”
這時許臨拿下放在胃上的手，把手伸向俞晨，俞晨把他扶下車，他忽然將俞晨打橫抱了起來，俞晨驚慌道：“你幹嘛呀，放我下來。”
許臨用腳踢上車門，按了下鑰匙上鎖，孩子氣地對俞晨說：“我不想你總是擔心我，總是要扶我….”
俞晨求饒道：“好好好，你先放我下來好不？不扶不扶，你自己走得好好的幹嘛要扶….”
她掙紮著要下來，不知碰到他哪裏，許臨痛出冷汗，還是把俞晨放下，俞晨一看他煞白的臉，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他捂著胃，無奈對俞晨說道：“這次真不行了，看來你還是扶著我吧。”
俞晨想哭，可憐巴巴嘀咕道：“在你面前我總是做錯事…..”
“沒有，把你留在身邊，是我做過最對的事情….”
俞晨架著許臨的右手胳膊，看他的左手虎口掐著胃，知道他又痛得厲害了。
回到家，她把許臨扶進屋，鞋也沒換，直接上床，許臨隨手抓了一個枕頭放在胃上按著，俞晨蹲下來給他脫鞋，起來猛了，頭有點暈，俞晨搖了搖頭。
許臨微微皺著眉問她：“你怎麽了？”
“沒什麽，今天剛來月經，可能流血流多了吧。”
“你怎麽月經還喝酒？”
俞晨看見許臨生氣的樣子，聳著腦袋就像做錯事的小孩，隨意說道：“那有什麽，我以前月經的時候還喝咖啡紅茶啤酒呢….”
“俞晨，你怎麽這樣不懂自律的….你….”說到這裏，他的胃有一身鈍痛，痛得他身子縮了起來。俞晨輕輕把他外套脫了。
“先別碰我，我緩一緩再脫….”
“你生氣了對不對….我以前是不懂得自律…所以才連小孩都生不下來…..”俞晨以為許臨嫌棄她了才故意不讓碰他，於是帶著些脾氣念叨道。
“我不是這意思….”
俞晨沒說話，出去把暖寶寶充電，然後回到許臨身邊，拿開他冰涼的手，慢慢的給他揉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以後一定註意這方面….我錯了，你不要嫌棄我。”
許臨稍稍緩過來，把俞晨拉進懷裏，輕聲說道：“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不會啊，你說的話我願意聽。”俞晨靠在他胸前，帶著鼻音說道。
他淡淡笑道：“是嗎？謝謝你願意聽我話。”
躺了一會兒，俞晨這才想到外面還插著暖寶寶，連忙起身出去拿，回來為許臨換了睡衣，把暖寶寶貼在他胃上，然後去洗臉，進屋看他好像睡著了，躺在他身邊，這個人閉著眼蹭過來把她一把摟住，俞晨笑道：“你想盤著睡？天氣很熱的…..”
許臨睜開眼，故意皺著眉哼哼道：“疼……”
俞晨一陣心疼，剛要伸手給他揉胃，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把她壓在了身下，吻住了她的肋骨，俞晨用指尖劃了劃他好看的鼻尖，嬌笑道：“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
清晨，手機鬧鈴響起，俞晨滾到許臨睡的那半邊床，正在起床和不起床之間苦苦掙紮，這才想到身邊的人似乎已經起床了，於是薅了薅頭發直起身，就像“動物世界”裏的蒙哥一樣。
她從房間出來，看到桌上的早餐，這次許臨做的不再是三明治，而是熬了一大鍋黑米粥，裏面加了紅棗和枸杞，俞晨洗漱完坐到桌邊一嘗，發現裏面還加了紅糖，吃著吃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不好喝嗎？我第一次做，按照手機上的食譜來的。”許臨在對面坐下，也拿起碗舀了一勺子放嘴裏。
“除了我爸之外，你是第一個給我做早餐的男人，更是第一個關註我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男人….”俞晨心裏泛起感動，眼眶已經濕了。
許臨對俞晨得意地笑了笑，“那你為了感謝我，是不是要多喝一點？”
“嗯！”俞晨重重點了點頭，直接拿起碗喝下一大口。
這時，門鈴聲響起，許臨走過去，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是邢建國和陳香雲，輕嘆一聲。
他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邢建國剛好有手術，今天邢建國休息，一大早就和護士長約好了要來一起探望許臨，雖然許臨手術的事情他已經了解得差不多，和崔教授之間也是認識的，對他的醫術也放心，只是這俞晨呆在許臨身邊讓邢建國實在不放心，想要作為長輩把該交待的都交待了。
剛進門，邢建國看到一屋子貓狗就皺了眉頭，對許臨問道：“你都快手術了，怎麽還養著這些東西啊？”
“他們又不會打擾我手術。”許臨語氣平淡地回道。
盡管俞晨已經把屋子收拾得很幹凈，邢建國看到那一個疊一個的貓籠子和貓砂容器，眉頭還是越皺越深，剛在沙發上坐下，就開門見山對俞晨說道：“既然許臨找了你，我看他這麽堅決，我作為老師也只能祝福你們，但是他作為外科醫生，工作很繁忙，他現在生了病我也在反思，還好那兩顆腦瘤都是良性，並且體積不大，我相信他能度過難關重回工作崗位，手術費用我也可以全部承擔，所以俞晨，我希望你考慮考慮，在許臨手術後，就不要再做獸醫了，我可以在醫院給你安插一個輕松簡單的行政事務工作，還有你最好也別在家裏養寵物，這樣才能全身心照顧他的生活，你不懂如何做一個妻子，可以從頭開始學…”
許臨忽然打斷邢建國，說道：“老師…俞晨她大學學的就是動物醫學，救助小動物是她的理想，請你尊重她的理想，也尊重我。”
一旁的陳香雲驚訝地看了看許臨，其實她也明白邢建國對俞晨說話說過了，卻沒想到老邢的話還沒說完，許臨就頂撞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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