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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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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達忠和石英回到家,俞晨夢到許臨為了救自己跳進水裏死掉了,哭著喊許臨的名字,石英走進俞晨的房間,把她叫醒,喊道:“快醒醒吧你,這都中午一點半了,你這死丫頭這幾天肯定又去和你那幫初中同學混在一起了是不是!?快醒醒!”,俞晨被石英掐著臉蛋醒來,這才知道那是個夢,忽然抱住石英哭喊道:“媽媽!你救救許臨吧!他媽媽和舅舅都好可怕,你救救她吧。”石英覺著俞晨哭得莫名其妙,俞達忠站在門邊聽到俞晨這話卻瞬間沈了臉,對俞晨大聲問道:“他家裏人多久回來的!?你怎麽也不打電話給我們!”

“我打給你們,你們能趕回來嗎!?他舅舅把他打得身上都是傷,他那個得精神病的媽媽也逼他吃什麽豬心,害得他在醫院吐得一塌糊塗,爸媽,你們救救他好不好,不要不管他,我不想讓他回到他舅舅和媽媽那裏…我雖然沒有力量保護他,但是我不願意許臨呆在他們身邊…”說著說著,俞晨哭得越來越大聲。

石英有些驚訝地問道:“怎麽還弄進醫院了!?老俞都怪你!讓他陪著俞晨去什麽廣州!看吧!這就是你溺愛俞晨的結果!”

俞晨自動略過了江蔚玨推她下水的事情,對石英說道:“嗯,他在廣州的時候腸胃就不舒服…我…我昨天帶他去醫院打了止痛針….”

俞達忠的臉越來越沈,進家時還在上揚的嘴角垮了下來,眼眸黯淡,對俞晨問道:“他媽媽和舅舅…對你說什麽沒有?”

俞晨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他媽媽神經兮兮的我都不敢跟她說太多話,他舅舅就和我打了一個照面就離開了….”

石英的臉浮現出淡淡愁容,轉身盯著俞達忠擔憂地說道:“你說這許臨家裏都是些什麽古怪的人啊,是不是也和他那個變態爹一樣….”

俞達忠連忙喝住石英:“住口!”

俞晨微低著頭對父母坦白道:“我已經知道他的事情了…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俞達忠和石英微微一驚。

俞晨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直視俞達忠,語氣堅定而響亮:‘’爸爸,我還記得你對我說過人和人是獨立的個體對不對,他爸爸做那樣的事情並不代表他也會做…我相信他,我也希望你們不要歧視他…不要把他趕出我們的生活…”

這時的俞達忠,卻沒能直視俞晨炯炯有神的眼睛,石英疑惑地望向丈夫躲閃的目光。

許臨比俞晨提前一刻鐘蘇醒,走到俞晨床前,俯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輕輕走開,關上房門離開了。

當許臨回到診所般的家時,江文濤已經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等待,沙發扶手上放著一條花蛇般的牛皮鞭子,他的面前放著一個裝滿了水的鐵桶,自己如同審判官一樣盯著進門的許臨。

而江蔚玨則坐在餐桌前哭得梨花帶雨。

“你媽媽已經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你還在樓上和那家人摻和在一起幹什麽!”江文濤陰沈著臉質問許臨。

“我願意和誰摻和在一起,你們管不著….”許臨的聲音有些沙啞,身上的酸痛未退,江文濤氣惱的聲音也似乎讓他的心臟有些難受。

“我們才是你的親人!樓上那家人算什麽東西!那俞達忠接近你又是什麽企圖!你居然還和他家女兒玩在一起!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請你們不要把你們這一代的悲劇算在我和她的頭上!我只在乎我的所見所聞所感,樓上這家人……對我很好,我希望永遠住在他家樓下!” 許臨想到俞晨在半夜出現在樓上轉角的身影,虛弱的身體也多了一份力量,抵抗這個憤怒的舅舅,以及這個崩潰的母親。

江文濤拿起牛皮鞭子,浸入桶裏的冷水,然後迅速抽出,走過去一鞭子朝著許臨的胸前甩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第六感,俞晨正對俞達忠說著話,就聽見了樓下“跳繩”的聲音,她緊張地跳下床,拖鞋也沒穿赤腳過去抓住俞達忠的胳膊,接近哀求地大聲說道:“我聽到皮鞭的聲音了…爸爸...許臨肯定又挨打了…你們和我一起下去看看他吧,求求你們…..”

俞達忠和石英猶豫片刻,還是起身跟著俞晨走出房間,開門奔下樓,俞達忠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用力敲響了許臨家的紅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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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達忠的敲門聲鎮住了江文濤,他停下手裏的皮鞭,走到門口,聽到了外面俞達忠的吼聲:“你這樣打孩子信不信我報警!開門!快開門!”,江文濤毫無顧忌地就要去開門,許臨忽然從地上跪爬到江文濤面前,抓住江文濤握鞭子的手,對江文濤連聲哀求道:“求你放過他們家,不要開門…我跟你們去北京…你不要開門…求你放過他們…”

說著,許臨的眼角掉下眼淚,江文濤眼見這個從小就被江蔚玨訓練得喜怒不溢於言表的小怪物居然為了樓上窮兇極惡的俞達忠一家動情,更為氣憤,揚起皮鞭狠狠往他的脖頸和肩膀上抽去,許臨激動的情緒讓他的腦袋就像被從中破開一樣,已經是從腦袋頂一直痛到心臟處,可是他不想失去意識,他要保護外面的三個人,他不想讓他們進來,絕對不想….

這時,江蔚玨也被許臨的哀求傷到極致,神經質地拎著許臨的後衣領,將已經完全脫力的他拖離玄關,扔到沙發面前的地上,然後拿起了茶幾上的水果刀,蹲在許臨身邊將刀尖抵在他的胸膛,那雙幽深的貓眼將一直隱藏的憂怖完全釋放了出來,對許臨威脅道:“媽媽辛苦養了你這麽多年,不是為了讓你為俞達忠那種人說話的….你居然流淚,你居然哭….你知道媽媽看到你這樣會有多難過嗎?媽媽付出這樣多,不是為了得到你這種逆子…媽媽給了你生命,現在想收回去了….”說著,江蔚玨握刀的手就要用力,許臨躺在地上即將失去意識,毫無反抗,站在門邊喘氣的江文濤眼見江蔚玨要鬧出人命,連忙扔下皮鞭過來阻攔江蔚玨。

俞達忠聽到門裏的動靜,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呼吸也漸漸急促,他手抵在門上,手臂撐著額頭想了片刻,轉過身對石英說:“你帶著俞晨出去走走,我自己處理這件事情。”,石英看到了俞達忠神色裏的堅定與不可違抗,輕嘆一聲,拉著俞晨轉身,俞晨卻怎麽也不願意離開,扭動著身子掙紮,俞達忠牢牢握住俞晨的雙肩,眼神無比認真地盯著她說道:“你相信爸爸能解決好這件事情,我不會不管許臨的….你最後相信爸爸一次,好不好?”,俞晨躁動不安的心在父親真誠的眼神和表情裏漸漸平靜,被石英牽著手,轉身離開。

面對眼前這道破舊的紅木門,俞達忠再次使出“旋風踢”,一次踢不開,就踢兩次,兩次踢不開,就踢三次,三次之後,門打開了,一股福爾馬林摻雜著黴菌的氣味襲來,他急忙進屋,看見許臨倒在地上捂著腦袋蜷曲成蝦米,江文濤坐在沙發上喘氣,江蔚玨靠著地櫃癱坐在地上目光絕望地盯著許臨,水果刀落在了浸牛皮鞭子的水桶裏。

俞達忠一進門,就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牛皮鞭子,內心一陣刺痛,慢慢走到客廳,想要去扶許臨,被江文濤踢了一腳摔倒在地,對著他破口大罵:“狗日的,你他媽還有臉出現!俞達忠你這個老痞子!臭屎疙瘩….”

江蔚玨看到俞達忠,更是如同驚弓之鳥,她就要去拿方才掉在桶裏的刀,許臨竭盡全力爬過去用身體擋在江蔚玨面前,拼上全身所有的力氣用腕力抓住她的手。

俞達忠跪在江文濤面前謝罪:“我不求你們的原諒,可是許臨這孩子是無辜的,你們不要遷怒於他…我是罪人,我搬到這裏只是想彌補一下我曾經犯下的罪過….我真的沒有其他意圖…你說你們能供養出許臨這麽優秀的孩子不容易,也請你們不要毀掉他…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和孩子是沒有關系的….”

說著,俞達忠朝著江文濤連著磕了三個響頭,又朝著江蔚玨連著磕了三個響頭,許臨想到平日裏見到俞叔叔硬朗爽快的身影,眼裏盈滿淚水,江蔚玨趁著許臨不註意,拿到了放在桶裏的刀,許臨連忙伸手去奪,右手手掌直握刀鋒。

鮮血從他修長白暫的指尖溢出,江蔚玨見到了血,這才心驚地放了手,俞達忠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扶住了許臨,許臨看了看俞達忠,終於失去了意識,俞達忠橫抱起他,沖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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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英帶著俞晨在單元樓樓下轉悠,俞晨想象中的場景是俞達忠對著屋裏的人怒喝一聲,然後使出各種武打招式和旋風踢,將許臨可惡的舅舅踢倒在地,至於江蔚玨,俞晨不作任何想象,因為她畢竟是許臨的母親,許臨平時對俞達忠和石英都那麽尊敬,對於他的親生母親,應該是更為寬容的吧,因為許臨的存在,俞晨不想去聯想江蔚玨任何不好的事情。

俞達忠抱著許臨疾步走出單元樓,石英和俞晨連忙迎上去,江文濤和江蔚玨跟在後面,江蔚玨盯著地面,一副受驚的樣子不再說話也不直視他人了,江文濤則皺眉看了看俞達忠,心想先讓他把許臨送進醫院再說,如果這個孩子痛得休克甚至喪命,又會給他惹麻煩,甚至會影響他目前艱辛創下的事業和仕途。俞達忠吩咐石英去把他的皇冠車開過來,俞晨看到江文濤和江蔚玨,不敢太靠近許臨,站在一邊忍著眼淚巴巴望著臉色蒼白緊閉雙眼的許臨,嘴唇都要被咬破了,石英開著車過來,江文濤陰沈著臉和俞達忠一起把許臨放到後座,俞晨想要湊上去和許臨呆在一起,被江文濤使勁推到一邊,被俞達忠小心護住,無奈又憤怒,江文濤帶著江蔚玨鉆進後座,俞達忠柔聲對俞晨囑咐道:“我們要帶許臨去腦科醫院,只有那裏有給他用的止痛藥…你乖乖呆在家裏,哪裏也不許去知道嗎?許臨會沒事的,爸爸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爸爸…”俞晨瞬間熱淚盈眶,卻又說不出什麽了,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力量去保護那個人,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俞晨眼睜睜看著俞達忠的皇冠車被擠滿,已經沒有容下自己的位置,無奈只能默認與順從,目送父親的車離開。

她回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書桌前坐下,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在她腦海裏回放,許臨是多麽倔強的人啊,在學校長跑三千米跑得大汗淋漓喘不上氣他都會捂著腦袋無論如何跑過那道線,在操場上正舉著排球準備發球的她,早已註意到了這樣一個人…他不是會輕易暈倒喪失意識的人,能讓他喪失意識的,該是常人多少倍的痛苦和不堪….

也因此,她從不會認為他是弱者,從不會對他的虛弱感到不耐,細致持久地照顧著他,她心裏會泛起淡淡的幸福感,因為覺得自己捧著的是一顆小太陽,她時常困惑的心靈不斷被他滋養與溫暖,感覺是如此愉悅。

帶著這樣的心情,俞晨沖動地扭開鋼筆蓋,鋪開一頁信箋,刷刷的鋼筆摩擦聲響起,她用天藍色的筆墨在上面展開了一個少女真正的初戀…。

“許臨:

自從小學時目睹了沈曉桐的媽媽慘死,我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很多困惑,後來因為學習成績不好,爸爸對我建議來林城一中007班借讀,那時候我是因為看到沈曉桐也在這個班,所以才決定過來讀書的,卻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你,最先剛和你接觸時,我對你害怕極了,覺得你就是殺貓的兇手,可是後來,對你的感覺漸漸改變,你為我補習功課,帶我去寵物診所,教會我很多學校裏學不到的東西,我覺得和你呆在一起,內心並不那樣困惑了,再後來,我感受到你對我的關心,感受到你對我的保護,感受到你對我的喜歡,我確信,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和你在一起。

能遇見你,是我自出生開始最大的幸運,並且我也預感到,這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未來,我將與你考到同一個學校,攜手並進。

請你一定要等我…  ”

這封信還沒寫完,俞晨的眼淚已經不斷滾落,還未滿十六歲的她根本承受不了一份感情的沈重,滿腦袋都是想著如果失去了這個人,自己該怎麽辦…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他的媽媽和舅舅,想到他虛弱的身體狀況,想到他的奧林匹克金牌,想到他去北京上學後校園裏一定有很多女生對他前簇後擁。

窗外漸漸烏雲密布,俞晨將這封沒有寫完的信折成紙飛機,放在窗邊,趴在書桌上感受著內心的恐懼,呆呆地望著被風吹得將落不落的紙飛機,漸漸進入夢鄉。

她無力寫完一封情書,對於自己能否考入協和,也再次產生疑惑,對於許臨,她就更沒把握提及“永遠”兩個字,因此她不打算把信交給許臨了,想著先高考完再說吧

一陣勁風吹來,最終將紙飛機從窗臺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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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達忠和石英臨近傍晚回到家中,雨停了,他們對俞晨宣布了一個重大決定:讓她從林城一中007班退出,回到原來的學校就讀。

俞晨不斷問俞達忠:“許臨怎麽樣了?”,俞達忠和石英只是簡短地回答了一句:“沒事。”她不斷想要沖出家門,被石英攔腰抱住,俞達忠含淚告訴俞晨:“許臨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可是…你以後也不能再見他了,答應我俞晨,不要再見他了。”,俞晨在石英面前不斷掙紮,對著俞達忠大聲喊了一句:“爸爸,我喜歡許臨!我喜歡他!”,俞達忠和石英先是一楞,俞達忠繼而抱住女兒,含淚對她不斷重覆:“爸爸是罪人…是爸爸不好,俞晨,聽話,忘了樓上吧,我們明天就搬回別墅….你的轉學手續,爸爸媽媽幫你辦,你不要去林城一中了…聽話,別去,許臨如果再和你接觸,他會被他舅舅和媽媽責難的,別去知道嗎?”

她驚呆,對俞達忠大吼道:“你不是說你會保護他的嗎!?你不是說你不會放著他不管的嗎!”

俞達忠無奈而沈重地說道:“他們畢竟是許臨的監護人,無論如何許臨暫時都只能和他們呆在一起,爸爸媽媽都只是局外人,我們的能力實在有限,管不了他的….”

俞晨再次試圖朝門的方向走,俞達忠和石英不斷阻攔,在和父母一番撕扯後,俞晨最終力竭,哭倒在母親懷裏。

俞達忠含淚對俞晨勸道:“許臨那孩子會挺過去的,俞晨,你要努力長大,努力學習,這樣才能越來越自由,才能讓自己獲得去選擇的權利,聽爸爸媽媽的話,好不好?”

俞晨嚎啕大哭,不斷對俞達忠喊道:“你答應過我會保護他的!你答應過的!”

……深夜,她蜷在床上哭泣,在淚水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自從那晚後,俞晨沒有再見到許臨,俞達忠和石英在第二天就帶著她回了城東的別墅,醫院宿舍裏的東西被工人搬空,俞晨被石英全天二十四小時監控,不準逃出家,直到九月份高三上學期開始,她回到了原來的學校上學。

許臨在腦科醫院住院住了三天回到住處,才看到樓上已經搬家了,他回想自己在醫院病房對舅舅說的話,雖然已經對俞晨的離開有了準備,可是內心的失落還是讓他的腦袋隱隱作疼,許臨知道這種感覺有種學名,名叫“思念”。

一個平凡的日子,看窗外陽光正好,他將校服洗了拿到陽臺掛曬,看到飄落在地上的紙飛機,從地上拾起,看到了上面熟悉的字跡。

“….請你一定要等我….”

許臨的眼淚頃刻間奪眶而出,他拿著這張紙回到房間,沖動之下扭開鋼筆蓋,在俞晨的字跡後面寫下了:我喜歡你。

這個無助的少年,趴在書桌上哭出了聲,知道這只是無謂的努力,他即將前往北京,江文濤已經在學校為他辦理了退學手續,他厭惡自己的名字在北京戶口本上和江文濤放在一起,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的學習成績過於優秀,被北京一家著名高中無條件接轉。

哭過片刻,許臨振作精神,控制情緒,並不想就此放棄,他相信自己還是會和俞晨在協和校園重逢,無比確信。

次日他去小賣部買泡面回家時,見到了來找俞晨的初中同學,得知了俞晨原來就讀的高中和班級。

回到家,他想了想,用筆在紙張上寫下了自己的QQ和MSN,以及電郵地址,他最後悔的事就是從前因為和俞晨朝夕相處而從未給她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

他找到了俞晨原來的高中,信守了對江文濤的承諾,沒有和俞晨見面,只是拜托學生把寫有自己聯系方式的紙交給高三五班的俞晨,並且給了那個學生一百塊錢…….

俞晨拿著那張紙跑到學校門口,到處也尋不見許臨,可是看見紙上許臨熟悉的字跡,她安心了,那顆小太陽始終呆在她的身邊,她不再那麽悲傷,情緒也不再那麽低落。

當許臨那晚在病床上蘇醒時,面對的是臉色陰沈的江文濤和面色哀傷的江蔚玨,俞達忠和石英已經離開了醫院,江文濤告訴許臨,他們已經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身邊了,並對許臨直言:“高老師跟我說,你主動放棄了北大物理系的自主招生,以後想考協和,看來你真的是你媽媽生的逆子啊,她一是不準你學醫,二是不準你早戀,看來你是全都做到了,居然還從那麽高的橋上跳下去英雄救美!?哼,許臨,我是真的沒想到你能叛逆到這個程度,可是你別忘了,你如果要學醫,學雜費也只能是我給你出,你是永遠脫離不了我控制的!你的北京戶口我已經給你辦下來了,現在準備給你辦退學,你最好聽話一點,懂事一點,好好順著你媽媽!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許臨躺在床上,語氣淡定地回應江文濤:“好,我不再和俞晨見面,但是也請你不要再打擾俞叔叔和石阿姨的生活,俞叔叔已經跟你們下跪…這段往事就劃上句號吧。”

“這事情還用不著你這個兔崽子管我!”

江文濤低哼一聲,帶著江蔚玨離開病房,為了防止情緒不穩的江蔚玨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江文濤當晚就把江蔚玨送回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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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痛折磨得許臨一夜未睡,曾經的記憶也在腦海裏變得更加清晰,如同墜入海底的藍鉆,歲月非但沒有使之陳腐生銹,反而將它洗練得更加幹凈透徹。

他在崔教授那裏作了核磁共振、拿到腦部CT和檢查報告,並且簽了手術意向書,預約半年後,進行星形膠質細胞瘤切除手術,平掃CT顯示細胞瘤表現為顱內低密度病竈,與腦質分界較清,占位表現不明顯,僅有鄰近腦室局部輕微受壓。MR表現病竈位於皮髓質交界處,較表淺,局部腦溝變平,邊緣不甚清晰,但信號強度均勻,無增強效應,周圍無水腫。

手術意向書的前提是如果細胞瘤發展至II級或更高級,行切除手術,腦外手術治療是基於膠質瘤的生長特點,理論上不可能完全切除瘤體,生長在腦幹等重要部位的腫瘤有的則根本不能手術,所以手術的治療目的只能局限於五個方面:明確病理診斷,減少腫瘤體積降低腫瘤細胞數量,改善癥狀緩解高顱壓癥狀;延長生命並為隨後的其他綜合治療創造時機;獲得腫瘤細胞動力學資料,為尋找有效治療提供依據。

許臨腦內瘤體體積和腫瘤細胞數量尚未達到要做手術的程度,可是崔教授借助最新的高科技儀器已經預測到他的細胞瘤有發展至更高級的趨勢,因此近半年來一直都在積極和他電話聯系,勸說他停止服用抑瘤藥物,轉為手術治療,崔教授明白,在三年前的海馬區膠質瘤切除手術後的整整兩周時間,許臨在重癥間裏不能說話,頻繁垂涎,大小便失禁,最令他忍受不了的是,他曾經出現過短暫的記憶喪失,忘記了所有,不能認出江文濤,卻也不能說出他在世上最愛的人是誰…..

崔教授理解許臨的感受,他一定是被那兩周的恢覆期嚇怕了…..

從許臨手裏接過手術意向書,崔教授帶著笑意問道:“我苦勸你這近半年你都跟我倔著不做手術,現在怎麽又突然改變想法了?”

“主要是胃受不了…”許臨抿唇,淡淡地笑。

崔教授看了一眼許臨,將手術意向書放到文件夾裏,臉上笑意更濃了,對許臨說道:“你的事我都聽崔嬌說了,是為著你那對象才想到做手術的吧…哎呀你說你一個心外科醫生,怎麽這麽不相信我們神外的技術呢?你要是害怕那兩個星期的恢覆期期,那就讓你對象在你面前陪著,這樣你不就不會忘記她了嗎?是叫俞晨是吧?哈哈,我倒是想見見她,看是什麽女人能把你這許大仙兒的魂給吸走….”

許臨聽著崔教授的玩笑話,想到俞晨在林城岔路口跟自己說的那番決絕的話,心裏一陣難過。

從私立醫院回到公寓,看到俞晨也已下班回家,正在廚房做飯,許臨坐在沙發上一陣咳嗽,拿出手機開始查收工作信息,查著查著,微信音響起,一看是俞晨發來的轉賬信息,按照“押一付一”轉給他一萬塊錢,下面還留了句話:“收入實在一般,不能押一付三,請見諒。”許臨微微蹙了蹙眉,手指抵著唇又咳嗽了幾聲,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把手指移到了手機的確認鍵上點了點,接收了俞晨的轉賬。

俞晨為自己做了一菜一湯,用自己的小電飯鍋煮了米飯,用的是自己剛從超市買的泰國香米,她將飯菜放在桌上,對許臨說道:“去洗手吧,我今天做了你的飯。”

許臨緊繃的心有了片刻的松軟,於是聽了她的話洗了手坐在桌前。

俞晨把飯和筷子擺在他面前,緊接著說道:“這頓飯,是感謝你接受我的“押一付一”,以後我們的生活還是要分開,各自做各自的飯,我以前晚飯也基本是在診所附近的飯館解決,自從工作後就很少自己做飯了,還有就是,以後我帶自己的朋友來公寓,我會提前一天跟你說的,不打擾各自的生活節奏。我上班輕松一些,家務活我可以多幹,但是如果你生病了需要照顧,那就讓吳韓或者你其他朋友同事過來吧,我自己都有抑郁癥,怎麽去照顧人我早就忘了,再說我也不是你保姆…對吧?”

“俞晨,你明明在你父母面前已經答應和我交往了,怎麽還要這樣說話呢?”許臨沒動碗筷,目光直直地盯著俞晨,語氣裏帶著悲傷。

俞晨搖了搖頭,淚光閃閃地垂眸,苦笑著質問:“過去的事情,你為什麽對我只字未提?也怪我,那時候我爸跟我說他是罪人…我就應該想到這一切…對於“你也喜歡我”的這份執念,我實在是有些走火入魔了…我…不過現在好了,不會再有執念了,一切都解開了…我記得你說的父母、基因、家史…我知道你為什麽跟我說那些話了,因為這三樣東西給你造成了太多痛苦,所以你才要求你身邊的女人能達到完美,你是個醫學天才,傾慕你的女人很多,你當然可以慢慢挑選了,我現在完全能接受你那時候對我的拒絕了,因為這份執念已經消失,所以我感覺其實我也沒那麽喜歡你,現在的我住在這裏,確實是因為你提出的房租最便宜,而這個房子離我上班的地方又很近,什麽都很合適….我對你沒有其他想法了,許臨,我們就重新做回普通室友吧…我在爸媽面前說的那些話,完全是一個傻大姐的幼稚沖動…你不要當真了。”

她說完,竭力憋回了眼淚,裝作若無其事拿起碗筷開始往嘴裏扒拉飯,許臨哪裏還吃得下,胸口發悶咳得一陣痛苦難受,離開飯桌回房間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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