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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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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冒出嘩啦啦的流水,沖凈了蘇輕焰掌心的殘血。

握緊雙手,冰涼的觸感,似乎讓她更加清醒一些。

更加直面現實。

接受蘇家破產,她從大小姐跌落為服務生的事實。

好在她承受能力不弱,不然隨她媽一起跳樓自殺的話,明年開春,墳頭草長到半人高。

找領班簽了到,蘇輕焰去休息室換衣服。

打工的幾個月,挺讓她漲見識的。

見過為女友寫過幾百首情歌的駐唱移情別戀,搞了煤老板的小蜜,被四個壯漢捶進醫院,生活不能自理。

也見過口口聲聲稱做完今晚就從良的酒吧賣女,第二天安穩坐在老地方,揮舞纖手招攬客人:“老哥,人生如此苦短,何不及時貪婪?”

至於那些被迫還債/替弟妹掙學費/貧困山區等為由來這裏工作的人,數不勝數。

多得蘇輕焰快忘記,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窮困,卑微地茍活。

面館的湯水喝多了。

蘇輕焰跑了兩趟廁所。

尿頻得她有些虛。

她翻遍儲物櫃,只找到客人留下的半塊巧克力,味道苦大於甜,她用牙齒慢慢磨著吃。

勉強墊墊肚子。

“你很缺錢嗎?”

有個女聲從頭頂落下。

燙著小卷短發,紫黑紗裙,女人臉上妝容濃艷得快趕上唱大戲的,指甲蓋粗的黑色眼線,是這裏的招牌妝容。

她先是依著門框,環手抱胸地隨口問了句,沒聽見蘇輕焰回答,才好奇地走過去,鑲鉆的高跟鞋踩著地板,聲響清脆。

“這裏有面包,我減肥,你幫我吃吧。”

說著,一塊形狀完好的菠蘿包遞到蘇輕焰的跟前。

“謝謝,不用。”蘇輕焰簡單回絕。

“在這兒上班,不至於讓人吃不上飯。”短發女人又道。

她實在好奇,這丫頭天仙似的貌容,怎麽會被餓成那樣。

這裏的女孩嘴上哭窮,卻背得起高仿lv,用得起香奶奶……

蘇輕焰,是真窮啊。

吃完巧克力,她沒理會女人異樣的眼神,攏了攏套在身上的服務生圍裙,拿起墻角的拖把便走了。

這裏沒有套近乎的習慣。

她也一樣。

好心,壞心,無心,都被扔進垃圾桶裏,蓋上蓋子,一點人情味都流不出。

寬大的口罩和不合尺碼的制服,托得蘇輕焰小小的人一個,帽沿壓低,動作靈活,和四十歲的清潔大媽沒什麽區別。

蘇輕焰手下的拖把布,擦過不染塵埃的地磚,緩緩往前移動。

移到一個人的腳下,她頓住了。

那人也頓住。

光線下,這人五官挑不出毛病,眼角生得妖魅,長了一張沒什麽辨識度,卻過分英俊漂亮的面孔。

唇角噙著的是似有似無,似壞非壞的薄笑。

下意識地,蘇輕焰拿起拖把,往後退。

拖把在地上紮根似的,怎麽拽都拽不動。

這人的鞋,平穩踩在拖把布上。

成年男人的體重,蘇輕焰無論如何都難以移動。

“見到我跑什麽?”他開口問道。

嗓音好聽得很。

卻怎麽聽,怎麽變味,像是生在地獄的泉水,泠泠而陰暗。

沒多久,蘇輕焰就被他連人帶身子拎到她即將打掃的洗手間裏。

這是個女廁所,裏面的人看見男人的面孔後,尖叫一聲跑著離開,沒人喊抓流氓,他那張臉,和“流氓”怎麽都沾不著邊。

“啊——”蘇輕焰被他大力抵在墻上,背對著他,兩只手被困得死死的,臉部貼著冰涼的墻壁,擠壓得幾乎變形,疼得她呼吸斷斷續續的。

“蘇大小姐,這個廁所被你打掃得很幹凈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她的面龐劃過,掐著她的下顎,語氣玩味,“是用嘴舔的嗎?”

他的出現,讓一整天限於死氣沈沈的蘇輕焰,有那麽點掙紮之勢,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夜陽。”

“叫什麽?”

“夜少。”她不卑不亢,“放開我,我要給你錢。”

除了第一聲因疼痛下意識呼出的喊聲,蘇輕焰神色平靜得讓人失望得很。

在高處掉落的人,總有好事者喜歡看他們摔斷的腿。

夜陽所看到的,是即便腿摔折了,也能扶著墻走幾步的蘇輕焰。

男人骨子裏的那點惡趣和成就,總能被她一句敗光。

夜陽松開她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一盒香煙,祖宗似的依著盥洗臺邊沿,幹凈的衣衫無視上面沾染的臟水,整個人透著一種特有的野傲,陰騭。

蘇輕焰翻遍全身。

掏出一枚一元硬幣。

是她的所有家當。

硬幣躺在她破了口子的掌心,涼涼的,從她這裏蹭不到溫度。

手比硬幣還涼。

“蘇輕焰,你他媽逗我呢?”夜陽漂亮的雙眸一瞇,森寒的氣息圍繞在他周身,“知道惹老子的後果嗎。”

“不要算了。”蘇輕焰細長的眉目低垂,光線下,在臉蛋上呈現出好看的弧度陰影,擡眸那瞬間,有幾分譏誚,“你知道的,一元和一萬,對我來說都一樣。”

她欠他的無底洞,投進去一元還是一萬,沒有太大的區別。

還不起。

這輩子也還不起。

夜陽知道。

逼迫一個人做不可能的事,猶如捉到老鼠卻放任它繼續跑的貓,將其玩弄於掌心。

“沒錢是嗎?我教你掙錢,不然白費你這張臉。”夜陽抓住她的腕,更方便地掌控住她單薄的身子。

困於他手下的女孩,弱不禁風,身影縮成一小團,是那種放於男人掌心捏一下就碎似的嬌弱,惹人憐惜。

但憐惜這個詞不屬於夜陽。

包廂門敞開,蘇輕焰只覺後背一痛,緊接著,雙膝蓋重重跪在地上,兩只手因為被身後的人握著,連分擔重力的機會都抽不出來。

疼得她麻木僵硬,大腦皮層嗡嗡的,感官神經有0.01秒的中斷。

緩過神後,貴賓座上的男男女女,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她。

“喲,夜少太長時間沒吃肉了,這是從哪搞來的野味?”

蘇輕焰身上的服務生工作服,以及不碰粉黛的天生麗質,闖入充滿狼虎野獸的包廂,驚濤駭浪般,數雙眼睛精明地盯著她。

“她欠我錢。”夜陽敗類地笑笑,歪頭接受比基尼女郎為他點煙,然後居高臨下地走到蘇輕焰跟前,薄唇抿出的煙霧,噴在她的臉上。

嗆得她連咳數聲。

“妹妹,欠他多少錢啊,哥替你還了。”打趣聲接連響起,“還了你可得跟我,跟我不成,還得伺候好我那幫兄弟。”

這裏都是大祖宗,小祖宗,惹不起的。

蘇輕焰沒有從地上起來,膝蓋跌得太疼,僵持地半跪著,身上染著夜陽剛剛噴下來的二手煙味。

“知道這裏的規矩嗎。”耳邊是他鬼似的嗓音。

蘇輕焰唇瓣輕咬,“不知道。”

比基尼妹妹接到夜少眼神示意後,嗲聲嗲氣解釋:“脫第一件衣服,給一塊,第二件,十塊,第三件,一百塊。”

第四件,一千塊。

脫第五件,給一萬塊。

圈子裏默認的規則,通常女郎只穿五件衣服,買方賣方都盡興,大家看得也過癮。

按照規則,最好五個人參與。

夜陽沒開口,後方那些蠢蠢欲動的,不敢造次,安心做個看客也能心滿意足。

可當大家看見夜陽親手挑開那女孩身上的圍裙後,幾乎怔住。

夜少這是……親自來?

蘇輕焰身上除了圍裙,還有外套,短上衣,吊帶,以及內衣。

夜陽沒那個閑情逸致一點點扒掉,他用剪刀,剪開前三件。

隨著衣料的剪落,蘇輕焰無動於衷,這讓他興致減下去三分,扔掉剪刀,用腳踢了踢她的腰身,戾氣逼出:“你他媽死了嗎?”

老鼠突然放棄掙紮,很容易讓貓沮喪,沒了玩心。

夜陽修羅似的面孔,嘲弄陰暗,手中星星點點的煙火,隨著他的身子慢慢靠近。

最後停留在蘇輕焰的肩上。

雪白的肌膚,瞬間被燙出一個血口。

灼燒的疼痛讓蘇輕焰低哼出聲,條件反射地躲開,五彩led燈擋不住臉色的蒼白。

他就是要欺負她。

要她疼。

疼死才好。

夜陽單條腿壓住她的脖子,擒得她動彈不得,手下毫無憐香惜玉,再次拿起剪刀,剪掉她肩膀上的一條吊帶。

疼痛讓她產生畏懼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他推開,像一只無頭蒼蠅似的在藏汙納垢的包廂裏亂竄。

“抓住她!”

隨著夜陽的一聲命下,那些虎狼不是吃素的,不知道是誰伸出來的一腳,將蘇輕焰絆倒,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次重摔後,她沒站起來。

力氣喪失。

尊嚴頓無。

好像連茍活都很難了。

隨之趕來的夜陽怒意迸發,捏緊手中的剪刀,仿佛周圍如果沒有人的話,他可能一下子捅死她。

蘇輕焰趴在地上,眼簾下方,入目的是男人幹凈的手工皮鞋,同色襪子,西褲整潔。

耳邊嗡嗡作響,除了音響喧鬧,她聽見酒杯放在桌上,叮當碰撞的聲響,動作輕緩得好似拿酒杯的人和他們不是一路貨色。

她還聽見夜陽那聲恭敬又像是陰笑的聲音:“原來是江先生。”

這包廂小蝦小蟹們鬧騰久了,都快忘記還有個大祖宗。

“江先生也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應該沒被嚇著吧。”夜陽剛才的囂張跋扈稍稍收斂後,嘴臉意味深長,指著俯首如奴的蘇輕焰,“不如她身上最後一件衣服,由你來脫?”

最後一件內衣,對男人來說是香餑餑。

誰碰誰知道。

江行寧的神色始終保持平靜,眸底雖深,情緒染得不多。

和其他看客沒兩樣,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軟皮座上。襯衫袖口隨意卷起,籠住剛才在電梯口無故蹭來的血跡,腕上的手表死貴卻小眾,給男人扣上一個低調奢華的標簽。

低調得過分。

他所坐的位置並不隱蔽,卻因為沒人敢坐旁邊而導致一定性的忽略。

夜陽這一折騰,招來所有人的註意力。

眾目睽睽下,江行寧起身走到蘇輕焰的跟前。

他無視夜陽遞來的剪刀。

像是要親自動手。

可那只修長的手沒有如大家所願,挑開女孩的衣物,曝光她的美好,反而用一件西裝外套,蓋住春色。

男人外套寬大,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將蘇輕焰縮成團的小身子嚴實包裹住。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狗血小甜餅,全文主旨就是男二拼命虐女主,男主使勁寵回來,嗯,兩個男人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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