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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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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間的北京胡同裏,一個院子裏住著好幾戶人家,鄰居家做什麽好吃的,同一個院子裏的人都能聞見。

當然,要是哪家兩口子吵架,那也是絲毫沒有半分秘密,能鬧得人盡皆知。

要說這胡同裏最能折騰的人家,就屬莊家兩口子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吵起來就是一個拿菜刀,一個操板凳,舞刀弄槍的猶如華山論劍的現場。

這一吵起來,整個院子的人都來勸架,居委會也是三天兩頭的就往莊家跑,為他們的夫妻關系做調解。

莊建民是個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家裏頭有三個兄弟,就屬他最不爭氣,上頭的兩個哥哥下海經商也算是小有成績,小日子過得不錯,但他可就不同了,活脫脫的商業奇才,想一出是一出,做什麽生意就虧什麽生意,還不死心的不肯家踏實地工作,好高騖遠,眼高手低,總做著發財夢。

這些年下來,家裏的兩個哥哥可是被他借錢給借怕了。

不過,沒辦法啊,莊建民是小兒子,最得父母寵愛,可不就讓兩個哥哥多幫襯著他一點兒,兩老總是拿自己的體己錢貼補他,鬧得兩個哥哥沒辦法,架不住兩老的哭訴哀求,總是一次次的幫他,滿足他各種不切實際的生意夢。

雖說莊建民生意敗了好幾遭,但是他老板派頭擺得十足,就拐回來一個外地來北京打工的小保姆當了媳婦兒。

家裏兩老開心,盼著他們給莊家開枝散葉,兩個哥哥也是開心,總覺得他結婚了會穩重一點兒。

誰知道小保姆壓根就不知道莊建民其實就是個混子,家裏頭連點兒像樣的擺設都沒有,這可不就是天天鬧騰嘛?

莊家兩老常常貼補接濟,所以天天吵著離婚的兩個人也還真就沒走上這條路,就在這吵吵鬧鬧中,莊夢爾出生了,莊建民一看不是個男娃娃,就天天和媳婦兒吵架,沒一天消停的。

莊夢爾剛滿周歲沒多久,莊家兩老就去世了,沒了兩老的幫襯,兩個哥哥再不願意管莊建民的爛攤子,對莊建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兩口子吵得就更加厲害了,莊建民天天罵媳婦兒生了個掃把星,斷了他的財路。

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發財夢,兩個哥哥不願意借錢給他,他就想別的法子和高利貸借,拆了東墻補西墻,放債的時不時就上門鬧騰,左鄰右舍的看這戶人家都害怕。

終於有一天,這個小院兒消停了,因為兩口子雙雙消失不見了。

那時正是秋老虎剛過,天氣就開始泛涼,前些天還熱的能穿夏裝,轉眼就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棉襖。

一到換季的時候,也正是流感肆虐的囂張時刻,莊夢爾一直記得那天的大清早,記憶裏的父親母親難得沒有吵架,只是一個勁兒的忙著收拾東西。

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父親抱著她急急的往外走,將她放在距離居委會不遠的胡同口,多說一個字的不太情願,只吩咐她好好站在這兒,過會兒來接她,隨即就往拐角處走。

母親蹲下身子,對著莊夢爾說道:“小夢,你乖,爸爸媽媽去給你買吃的,等等就回來,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莊夢爾乖巧的點點頭,記憶裏她很少看到母親笑,她其實有些怕父親和母親,因為他們一吵起架來就不管不顧的。

但是那天的笑容很親切,很放松,莊夢爾記得清楚,後來回憶起來,莊夢爾覺得那時的笑容是解脫吧!

她對父親的最後印象就是他站在拐角處,急吼吼的催促,“你特麽到底走不走?還墨跡什麽?”

隨著這句催促,母親直起身子摸摸她的頭,然後就轉身走了。

莊夢爾往拐角的地方小跑了一段兒,看著兩個人快步走出胡同,拐了個彎,然後不見了。

他們走出了巷子,也從此走出了莊夢爾的人生,但是他們那時候的背影,卻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成了莊夢爾的夢靨。

她站在那兒,就這麽一直等著爸爸媽媽回頭。

還記得離她不遠的地方就有個煎餅攤子,只要有客人,那攤子就飄出好香的味道。

她身上沒有錢,不敢靠近,餓了就只能遠遠地聞著,心想著等媽媽回來就能有東西吃了!

那一天,她等了多久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爸媽還不回來,她想去找他們,就七歪八拐的走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害怕爸媽回去找不到自己,就想走回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記得怎麽走回去了。

她就一直哭,說來也巧,她哭的驚天動地的地方就是唐家大宅的門口。

師傅聽見動靜就走出來看看,平常有孩子哭,他也不一定能出來,畢竟這附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孩子,誰家孩子還會不哭鬧的?

只是這一次,外頭的哭聲哭了太久,這才讓師傅出來看看是什麽情況?

後來的事情,莊夢爾其實就沒印象了,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在唐家住下來的,師傅師母很少在她面前提起那天的事情。

但是她聽鄰居大媽們說起過,她們繪聲繪色的指指點點,真確性有多高,她不得而知。可,應該也相去不遠,師傅師母對她很好,這是最真實的。

後來發生過什麽,她也從來沒有好好問過師傅和師母,準確的說,是她不敢問。

人就是這樣奇怪,她其實清楚知道自己被遺棄了,那對久遠模糊記憶裏的父母雖然不堪的很,但是她卻自欺欺人的以為只要自己不去問、不去打聽,她就可以告訴自己,是自己當時走得太遠,所以父母才一直找不到她,自己並不是被遺棄的,而是自己走散了。

她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小時候以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腿都快斷掉了,其實距離父母讓她站著別走的地方,只隔了兩個胡同而已,而唐家大宅和她兒時的家,距離只有……

“小夢,你洗好了嗎?外賣到咯!快出來吃!”十二在浴室外敲了敲門,打斷了莊夢爾的思緒。

莊夢爾回過神,對著門外回應道:“你先吃,我馬上就來!”

說完,她草草的洗漱了一下,為了避免十二擔心,她照著鏡子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臉色看起來稍微紅潤一些,這才走出了浴室。

“小夢,你快過來,我的偶像出大事兒啦!”十二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揚揚手上的手機,氣憤難平的嚷嚷道:“這幫人是要幹什麽?見不得我家凱神好,是不是?”

十二還真就是鐵桿粉絲,新聞炒成這樣,她連絲毫懷疑都沒有,任憑外頭炒得天翻地覆,她心中認定了王宣凱就不是這樣的人,還真的是真愛粉一枚。

她還不止是這樣嚷嚷就算了,拿著手機準備用自己的微博聲援王宣凱,曾經她的微博無人問津,除了朋友和同學之外,根本沒什麽人關註,可是現在不同了,自從參加了《你行你唱》之後,她的人氣也是漲了一波,多了好多路人粉的關註。

當然,在浩瀚的網絡世界裏,她的影響力也只是杯水車薪,但是她不管,非要和王宣凱站隊。

莊夢爾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十二要做什麽,快步走過來,一把拿過她的手機,“不可以!”

“幹嘛?小夢,你把手機還我,我得幫凱神找回場子!”十二伸長了手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機。

“他已經將這件事交給法律來處理,你作為粉絲的就別添亂了,心裏支持就行,挑起話題熱度對他反而更加不好!”莊夢爾輕聲解釋了一句,她知道十二能明白,話說完就將手機遞回給她,讓她自己來決定。

十二略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緊接著她就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莊夢爾,“你怎麽這麽關註凱神的消息?是不是也變成凱神的粉絲了?”

莊夢爾嘆了口氣,將這幾天一起去唐家大宅,再到今天和蘇禹澤見面,正好王宣凱也在的事情緩緩地說了一遍,惹得十二捶胸頓足錯過了這麽多和自己偶像面對面接觸的機會。

當然,莊夢爾刻意隱瞞了和王宣凱徹夜聊天的事情,至於是為什麽?她自己也並不是很清楚!只覺得這件事情,好像不應該說!

十二本就性格直率,所以壓根沒有細究這些事兒,拆開外賣包裝盒輕喊一句,“開動,要幫這幫黑粉噴子全給吃下去!”

說著就夾起一片肉,狠狠的咬了一口,“咬死他們!”

莊夢爾輕笑,有十二的陪伴,她才不顯得孤零零。

其實,她一直很羨慕十二,羨慕她有這麽多家人寵著,雖然十二常常抱怨被他們念得好煩,但是莊夢爾沒有試過被這樣念叨,即便師傅和師母對她極好,可終究是不一樣的。

很多人說,性格是天生的,她卻覺得性格是養出來的,正因為十二從小有這麽多愛著的家人,才讓她率真的這麽可愛,不管怎麽瞎折騰,回過頭有家人給她當堅強的後盾。

而莊夢爾知道自己和十二在唐家的身份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畫外音:哎呀呀,老莊五行缺愛呀!

凱子:那我呢?我呢?

畫外音嫌棄的說:缺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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