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旭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一個人睡在公寓裏的炕上，楚奕珣則不見了蹤影。

出門，小張在院子裏站崗，見他出來一板一眼地傳達楚奕珣的口信：“指揮官回359營了，他說讓你這幾天，上班也行，但是要好好休息，周末先回左家集。”

左旭聽了點點頭，楚奕珣身份特殊，很多事兒他不便說，自己也不便問。一連三天，楚奕珣都沒回來，左旭就安安心心的上班，周末就坐著小張的車回家了。

五月的天，白晝變長，天色也越來越暖和了，左旭陪著爹娘和孩子坐在院子裏吃晚飯。

“是訓練嗎？”左爸擡頭望著天空，面色凝重。

左旭擡起頭，果然看見上空黑壓壓的飛機，一排排地飛過，看方向，應該是從南土墩往西北去的。

“好多飛飛呀。”安安坐左媽的腿上，一臉興奮地比著小手指：“等我長大了，也要開飛飛。”

“好，開飛飛。”左媽聽了樂呵呵的：“我們安安長大，當飛行員，有出息。”

正在這時，廣播裏傳來村公所的廣播：各位村民請註意，發送臨時廣播，南土墩總場正在進行防空軍事演習，請勿慌張，請勿慌張。

防空軍事演習？這些機型左旭是認識的，金鵬、蒼翼等飛行器都上場了，楚奕珣他想要做什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舉行如此大規模的軍事演習？

沒一會兒，又來了一個陣列，這一次居然還有不少轟炸機，整個天空轟隆隆的，後面托著白白的尾線。

“沒事兒。”雖然楚奕珣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相信楚奕珣，笑著安撫他爸媽：“就是定例的演習而已。”

第二天，除了飛行器、轟炸機之後，又有大批的殲擊機出動了。

雖然是邊陲小鎮，卻也平和這麽多年，要不是村公所及時發布了大型演習的通知，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如此折騰了幾日，到第五天傍晚，西北方連續數十聲巨響，一時響徹天空，巨大的火舌在草原的上空緩緩墜落，有什麽東西被打了下來。

“媽，我去看看。”左旭此時再也坐不住了，把孩子交給他媽：“爸，你的摩托車我騎一下。”

左旭這邊剛穿好衣服出門，小張的汽車就停在外邊兒：“左先生，指揮官讓我來接你。”

“媽，那我先去了。”左旭說完，飛身跳上汽車，不待坐穩，小張發動引擎，飛一般地走了。

趕到359營，兩人一路進了營地，遠遠的就見一團團濃煙滾滾，籠罩著整個營地的上空，草場上停了幾架被轟下來的大家夥，好麽，都帶著標志‘鳳凰’的標志，好麽，都是帝國的大家夥——最新型的隱形飛行器不死鳥52號。

“你們指揮官呢？” 左旭左左右右看了幾遍，沒見到楚奕珣的身影，急忙抓住一位隊員：“你們指揮官怎麽沒回來？”

“應該還在天上。”小張見了，連忙拉著左旭指了指西北方的上空，遠遠的幾架殲滅機正在飛回來。

“他親自去了？”左旭看著如同火燒一般染滿晚霞的天空上，想著在天空中肆意翺翔的楚奕珣，心中豪情頓生的同時，又忍不住緊張得砰砰直跳。

這些隊員都是楚奕珣帶出來的，對於左旭也並不陌生，見他如此著急，趕忙解釋：“指揮官說讓我們先回來，他要再做一次巡邏，應該很快就能回來。”

“實在是太爽了，整整四架不死鳥，一氣兒都給打下來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來的瑟！”

“就是，實在是太解氣了！”

隊員們都摩拳擦掌，興奮地討論起來。

“這回咱們好好研究研究，將來肯定比他們強。”

“就是，就是！”

……

左旭站到一邊，默默地看著西北方向的天空，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山的那一邊，天邊的火燒雲吞沒了最後一絲光亮，卻還沒有那架熟悉的‘蒼翼’的影子。

突然，天邊一陣火光傳來，接著爆炸聲轟然響起……飛行器帶著火舌從天空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隕落……

“媽的，居然還有一架！”

“不會吧……”

“帝國這些王八蛋！”

……

不——左旭的心臟驟然揪緊了：不——楚奕珣——你不能——

楚奕珣他不會有事的，他的蒼翼是他親自檢修過的，狀態一流，而且增加了特殊的探測系統，比普通的探測飛行器，要靈敏很多，而且攜帶的彈藥量也多了百分之二十。左旭臉色蒼白，嘴唇顫抖，渾身木然，他無法聽見任何聲音，無法看見，無法移動……五感盡失。

“左先生，左先生？”小張拉著左旭的胳膊，一臉的焦急：“左先生，你不要緊吧？”

“小旭？”呂放走過來：“小旭，你振作一點，奕珣他不會有事的……”

“我、我要去找他，他不會有事的。”左旭終於回過神來，緊緊地抓住呂放的衣袖：“我要去找他。”

“好，你別急，咱們一起去找他。”呂放一臉的嚴峻，“馬上準備車，咱們這就過去。”

很快，越野車齊刷刷地停在了草坪上：“走。”

呂放大手一揮，早有一隊人拿著武器，訓練有素地跳上越野車，一路開向飛行器隕落的方向。

“奕珣他……”一個名字出口，左旭已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無法想象，這個世界，如果沒有了楚奕珣，他該怎麽辦，他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結婚不過短短的幾個月，他與楚奕珣卻已經像是相扶相持地走了一輩子，已經離不開彼此了……不！左旭搖搖頭，他拒絕去想，沒有楚奕珣的日子，這個男人改變了他的命運，他的人生裏必須得有他！

“小旭，你不要這樣，奕珣他不會有事的。”呂放拍了拍左旭的肩膀，他其實也對結果充滿了不確定性，可是看著這樣的左旭，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359營的西北方向就是十二分場，等呂放他們趕到的時候，早有人等候在那裏了。

“報告呂營長，墜毀的飛行器正在滅火當中。”

“好，咱們去瞧瞧。”呂放擺手，一行人往飛行器的方向走去。

左旭跟在呂放的身後，就見兩個飛行器都掉在了河邊，這是一個丹頂鶴棲息的沼澤地，一架是帝國的不死鳥，墜毀在岸上，扔在冒著濃煙，一架是楚奕珣的蒼翼92，掉在了河裏，只露出一些機身。

“小旭你別急，這裏都是沼澤地，不深，應該沒事兒，我馬上派人下去。”呂放拍拍左旭的肩膀，“小張，你看著左先生。”

“是。”小張點頭，站在左旭身旁，呂放帶著人準備好救生設備就下河了。

“我想去看看。”左旭看著小張：“我也會游泳的。”

“不行。”小張搖頭不同意：“要是指揮官回來，找不到左先生，會很生氣的。”

“不。”左旭搖頭，十分堅持：“我一定要去。”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河邊走去。

小張不得已，跟在他身後：“那、那穿一件救生衣吧。”

左旭聽話地穿上救生衣，一步一步地走向河中央，哪怕是只有一秒也好，他想早點見到楚奕珣。

“小旭，你怎麽來了？”呂放一身的泥水，正在帶著人想要撬開飛行器的門，轉頭看見左旭，不由得面色一凜，當場就怒了，開口罵道：“胡鬧，趕緊給我回去！小張，你是死的嗎？我怎麽交代你的！”

“不。”左旭搖頭，一臉的倔強：“我不回去！”

呂放盯著他看了半晌，回頭叫副官：“小虎，把皮筏艇弄過來。”

沒一會兒，左旭和小張一起上了皮筏艇，天色晚了，晚上還很涼，左旭的衣服都濕了，不由得瑟瑟發抖。

“再弄件大衣過來。”呂放又吩咐道。

“不用。”左旭搖搖頭，自打來到這兒，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飛行器的艙門，越早打開一秒，楚奕珣獲救的可能性就越大：“打開艙門是第一要務。”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左旭不由得心急如焚：“小張，咱們再靠近一些。”

“姐夫，奕珣他應該不在裏面了。”看了半晌，左旭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呂放停下，轉身看左旭：“你怎麽知道？”

“那裏。”左旭指了指艙門口，“那裏的保險被拉開了，奕珣他，應該是跳傘了。”

“跳傘？” 呂放抹了一把臉：“小虎你帶著人留在這裏，繼續把艙門給我撬開，我帶人去這附近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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