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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血色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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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李郃他們來到風壑鎮的第三天,街道上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幹凈,只留下無數無法清洗的血漬,將風壑鎮的大道染成了紅色。一百多名未被玷汙的夏國女子以及一些工匠都被李郃派人護送回家,並還給了他們相當豐厚的錢財。而剩餘的那幾座大倉庫內半死不活的女子們,經過隨軍醫士的檢查,認為無法救活後,李郃便下令將這些倉庫房屋都一把火燒了。

晚上,站在一座宅屋房頂上,李郃默默看著遠處倉庫的方向那燒了幾個時辰的熊熊大火,面無表情。只有他眼中跳動著的火焰,在訴說著他現在的心情。

死亡,或者是那些還未斷氣的女子現在最為渴望的吧,而用火將她們身上的屈辱和骯臟連同肉體一同焚燒,也正可以讓她們的精神和靈魂得到救贖與解脫。

遠處的火光漸漸黯淡,風壑城裏只有來來往往的士兵巡邏的馬蹄聲和鎧甲摩擦聲。

今夜無明月星辰,天空一片昏暗,李郃看向了北方,那是草原的方向。那裏有碧綠連天的草地,那裏有清新爽人的空氣,那裏有讓人向往的雪山,那裏也有未報的血海深仇,那是一個國家的仇恨。

李郃回到了屋中,讓親衛點上蠟燭後便自己一人坐到了床邊,解開衣甲,取出貼著內衣的信件。

拿出了八張信,將它們一張一張地擺在床上,看著這些信,看著信上一個個娟秀的字,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一張張或美艷或清秀、或柔媚或純潔的嬌顏。

在離家遠征的日子裏,在戰場上廝殺的日子裏,在血腥與殺戮中生活的日子裏,家中的眾女就是他心靈的港灣,讓他不至於在無盡的殺與被殺中迷失靈魂,找不到方向。至少,他一直都可以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值得他為之努力、守護的美好事物,世界上還有一個溫暖的所在可以讓他感受到寧靜。

“我如果死了,還有靈魂嗎?會到什麽地方去呢?是去地獄,還是去天堂?呵呵,當然是地獄了……”李郃忽然喃喃自語起來,“那是去今世的地獄呢,還是去前世的地獄?”說著說著忽然失笑:“嘿,我會死嗎?能有人殺的死我嗎?還是慢慢老死?或者哪天老天爺忽然覺悟了,劈個雷下來把我叫去問話?”

“篤篤”敲門聲響起,將正胡思亂想、自言自語的李郃拉回了現實。

“進來。”李郃將床上的信收起來,貼身藏好後道。

推門而入的是黎布。

“李老弟,剛剛你在和誰說話呢?”黎布看了看屋裏只有李郃一人,不禁奇怪地問道。

李郃起身讓屋外的親衛給黎布倒茶,道:“沒和誰說話。”

“今晚叫我來,可是有什麽事?”黎布坐下後道。

李郃沈吟了一會,道:“戰俘那件事……不好意思,我自己就做了決定,讓你少得功勞了,以後上面若追究起來,責任我一人承擔。”一千八百多戰俘,這在胡、夏兩族交戰史上,夏國所俘獲的俘虜人數中,算是比較多的了。若將這些俘虜押往京城,皇上必定龍顏大悅,大加賞賜,所以李郃將這些俘虜給私自處死,不僅讓他們都少了一條功勞,還有可能會被處罰。

黎布笑道:“說這話就見外了不是?咱們是什麽關系?生死兄弟!如果你娶了我妹子,那可就是我妹夫了……”

李郃汗顏,這個黎布,是三句話不離他妹子,時刻惦記著要把妹子托付給自己。

黎布又道:“再說了,那些胡人也真他娘的不是人,就算你不殺他們,我也會忍不住,咱們營裏的兄弟們也會忍不住!那些女子,那都是大夏的女子,都是咱們的姐妹啊!”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也沈重的了起來。

李郃沈默了一會,慢慢道:“黎大哥,今日請你來,還有一事。”

“什麽事?你盡管說。”黎布說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要北上草原。”李郃道。

“噗!”黎布剛喝入口的水立刻噴了出來,茶水嗆得從他的鼻子裏流了出來。

“你說什麽?北上草原?你的意思是咱們要自己北上,不等大軍了?!”

李郃看著他道:“是我要北上,黎大哥,你留在這裏,風壑城不能沒有人守著,我去草原也需要你在這裏做後盾,到時候林大帥他們率大軍而來,也需要你去接應。不過你得將你營中的戰馬借一半給我。”

黎布急道:“來的時候蕭大將軍就交代過了,不可擅自北上。而且這風壑城雖有不少糧草,但我們並沒有足夠的車馬和人手,如何保證你北上後的糧草補給?”

李郃嘴角露出一抹似冷似淡的微笑,緩緩道:“胡人每次南下,都沒帶多少糧草。他們把中原稱為‘大獵場’,便是說在我華夏大地狩獵以食,他們的獵物,便是我們的城鎮村莊。隨地取糧,四處搶掠,所以他們不需補給,機動力強。”

黎布一怔:“你的意思是……”

李郃瞇起的眼中閃過一道濃濃的殺意:“我也要去大草原狩獵!”

“可這……之前我們並沒有人這麽做過啊,而且……你對草原也不熟,萬一一時找不到給養,怎麽辦?”黎布猶豫道。

“任何事總需要有人去開頭的,就像當年第一批踏足我中原大地的胡人一樣。”李郃道,“放心,草原雖大,但胡人的分布也挺廣挺散的,幾百裏內至少能找到一個他們的聚居地吧。你把戰馬分一半給我,這樣我的騎兵就有更強的行動能力了,就這麽搜索過去,不信找不到胡人。”

“若是遇到胡人大軍怎麽辦?你就帶三千騎,哪裏夠?”

“打得過打,打不過逃,再說了,誰敢帶兵跟我們打,我就劈了誰。十多萬胡軍主力中我都照樣來去自如,我就不信誰能像那祥瓚一般好運氣,能從我的‘百變無敵’下逃走。”

黎布沈默了一會,道:“那……我跟你一同北上。”

李郃搖頭:“不行,你得留在風壑鎮,原因我說過了。而且,以我的想法,人馬不宜太多,否則反成累贅,耗養太大,到時即便找到糧草,也不夠大軍幾天吃的。”

黎布還是不放心:“可你這畢竟是又違抗大將軍之命,這……唉,沒必要啊!”

“黎大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畏畏縮縮的了?”

“這……”黎布心中也是矛盾,這若是他和李郃一同北上的話,那他也不會再說什麽,大丈夫立於天地間,就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可現在是李郃一人帶兵北上,他就為這兄弟擔心了,既為他的安全擔心,也為他在軍中的前程擔心。先不說李郃此次北上會不會全軍覆沒,就說他安然無恙吧,若是沒立下什麽戰功,等蕭將軍他們帶大軍前來,必定要追求其抗命之責,到時他前面立的功勞,可就都成無用功了!

孤軍一支三千騎深入大草原,又能有什麽作為呢?

不過黎布最終還是沒能組織李郃,兩天後,“平虜將軍”帶著他的三千虎營騎兵和鷹騎營的一千五百匹戰馬,攜帶少量幹糧,踏上了進軍草原的征途。

※※※

時已近夏,大草原上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碧空白雲,草地牛羊,交相輝映,看起來美麗而和諧。

瓊部是胡族眾部落中比較小的一個,人口只有幾百人,加上半年前汗王欲南侵夏國,將部落裏的勇士都征召到了大軍中,如今部落裏已是只剩老弱和婦孺,青壯極少。

這日,瓊部的人都和往常一樣在聚居地幹著活兒,有的正趕著羊群準備出去放牧。

忽然之間,遠處傳來陣陣轟鳴聲。所有的胡人對這種聲音都不陌生,這是群馬奔騰的聲音,每次胡族大軍出征,各部將自己的勇士派往軍中,成千上萬的馬匹所發出的轟鳴,在空曠的大草原上也是回響不絕。

不過大汗的軍隊不是敗了嗎?聽說夏軍裏有一個虎魔,能以一敵百萬,勇不可擋,連胡族的勇士祥瓚都被追得直逃。現在怎麽還會有這麽大批的軍隊出現在這裏?難道汗王又準備反攻了嗎?

所有的瓊部人都停下了手頭的活計,駐足看著那從天邊越逼越近的騎兵。那一片黑漆漆的戰甲和一面面繡著夏國文字的大旗讓他們知道了,這是夏國的軍隊!

瓊部人先是一呆,繼而焦急地奔走了起來。

“夏蠻子殺來了,夏蠻子殺來了……”胡人的呼喊聲在瓊部聚居地上空飄蕩,整個部落一時間變得嘈雜而混亂。沒有了成年男子的瓊部,只能用婦女和老人拿著彎刀出來抵抗。

很快,三千鐵騎席卷而來,大批的夏軍從兩邊將部落包圍了起來,中間一批夏軍則氣勢洶洶地沖了進去,一句話也沒說,一句話也不用說,說了亦聽不懂,殺戮便是他們的語言。

夏軍的士兵用暴吼來回應胡人的嘶喊,用刀槍來對付他們的抵抗。

在沖鋒前,統將已經說過,“一個不留!”。是的,一個不留,他們都看過風壑鎮裏那些受到非人對待的夏國女子,統將的怒火風是點燃了他們的血性,也讓他們將戰爭的殘忍和血腥發揮到了極致。

不錯,這三千夏軍輕騎便是李郃和他的虎營飛字標營。

這已經是他們洗劫的第四個胡人部落了。

很快,非常快。

對於這支已經將殺戮看成是家常便飯的軍隊來說,這個部落的人實在是不夠殺的,不一會,瓊部聚居地裏,便只剩下黑甲的騎士在來回巡視,和那一群群咩咩直叫的無主牛羊了。

李郃並沒有出手,這幾次他都沒有出手。胡人的人口不少,但與夏國人相比還差得很遠,且分布太廣。這次胡軍南下,將胡族各部的青壯和少年征召了不少,以至於現在李郃殺過來的部落中,都是些婦孺老幼。根本用不著他出手,手下的士兵們就如割草芥般將這些胡人的性命結束。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在胡人反應過來,調撥軍隊圍剿他們以前,這樣的屠殺還會繼續,還會降臨到許多胡人部落頭上。

看著士兵們熟練地趕著牛羊,燒著帳篷和柵欄,以及那些胡人的屍體,李郃的眼中滿是冷酷,面無表情。

債,終究是要還的,胡人欠下的債,現在連利息都還沒還清。強盜土匪也應該有著終有一天會被他人所強所搶所殺的覺悟。李郃瞇著眼睛想著。

將聚居地燒掉後,李郃命人在一張還未燒掉的帳篷上沾滿鮮血寫了大大的“虎威”兩字。

這兩個字,不多久,便連帶著他所造成的血腥,傳遍了整個草原。

一時間,草原各部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紛紛派人前往胡族王庭,請大汗出兵對付這股神出鬼沒的夏族虎狼。

李郃等人現在是越來越習慣在草原上的這種“狩獵”生活了,他們趕著牛羊,將羊肉、牛肉制成肉幹,充作幹糧。他們東殺西掠,神出鬼沒,沒有固定的方向和規律,見人就殺,見牛羊就搶,搶不了的就殺掉燒掉。他們還從夏國邊境的夏族老牧民那裏學到了如何在草原上找水源,也學會了如何辨別方向,如何尋找胡人的部落。

胡人稱他們是一群魔鬼,在那個大魔鬼虎魔的帶領下,給大草原帶來了血腥和黑暗。

這一日,李郃他們又找到了一個部落聚居地,不消說,還是那條命令,殺!一個不留。

不過這次卻有個隊尉提了意見:“將軍……我們能不能留些娘們……”

李郃一楞:“什麽?”

那隊尉吞了口唾沫道:“從扈陽出征開始,我們已經好久沒碰過女人了。”

李郃心中愕然,在他看來,這些胡族女子實在是沒幾個入得眼,多是那種悍婦型的,他雖也許久未與女子行房事,但看了這些悍婦,也立刻沒了沖動。不過其他士兵可不像他這般每次都與天仙般的女子在一起,他們禁欲如此之久,只要見了母的,就想上了。

李郃看到周圍士兵偷偷投來的期待目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眾將士歡呼起來,咆哮著沖向了那個部落聚居地。不多久,慘叫聲暴喝聲和女子的哀叫聲便此起彼伏起來。

李郃同幾個親衛在一處斜坡上看著那正被殺掠的聚居地,聽著隱約傳來的喊聲叫聲,喃喃道:“到了地獄,我該下到第幾層呢?”說著,臉上竟是露出了一抹怪異的微笑。

李郃前世常聽人這麽說,狗咬了你,你又去咬狗,那麽你豈不是和狗一樣了?李郃不讚同這個說法,狗咬了你,你不一定要去咬狗,但一定要給狗慘痛的教訓,否則你便是連狗都不如。

殺仇應殺報,血債當血嘗。

“轟!——”遠處天邊響起一聲悶雷,天空霎時暗了下來,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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