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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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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一旦安逸, 很多人就會收起渾身的觸手, 抱著“詩與遠方都是狗屁,老子就是要及時行樂”的心態,開始享受現有狀態的生活。

這就有點像正在覆習籌備升學考試的人忽然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並且拿到了第一個月的薪水, 於是一時半會兒就沈浸於紙醉金迷的生活中,之後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去觸碰升學這件事,直到某天或許會幡然醒悟, 卻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齊巧姍大概就是這樣, 覺得公婆還行,老公還行, 待遇還行,生活還行,薪水也還行……雖然偶爾會覺得錢少或者工作有些多,但和外面拼死拼活的人比起來, 自己那點辛苦又似乎算不上什麽的。

於是,吐槽過後,生活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陳月洲知道她的心態, 所以既不安慰她,也不勸導她。

478看著陳月洲悶葫蘆的行為,有些詫異道:【宿主, 我怎麽覺得你變了?】

“我變了?我變什麽了?”陳月洲躺在床上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發呆。

淩肅越這幾天依舊在家, 但是畢竟是三十多歲的男人了,剛回來那天還有精力折騰,現在也老實了, 半夜再也聽不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

【按道理來說,你應該想辦法幫齊巧姍離婚啊?】478問。

“……”陳月洲沈默,他翻了個身,腦袋枕著胳膊,沒有出聲。

【宿主?你怎麽了宿主?】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陳月洲道,“……任務的成功,到底是拿什麽來評判的?”

478:【……什麽意思?】

“趙韓洋梓的任務,任務評判是成功,可是……任務真的成功了嗎?”陳月洲又翻了個身,“趙韓洋梓的人生,叫走上巔峰了嗎?”

478:【……宿主?】

“不說趙韓洋梓吧……”陳月洲揉了揉太陽穴,“說說齊巧姍吧……她的婚姻……離婚真的是最好的歸宿嗎?如果我千辛萬苦讓她離婚了,她也變得像趙韓洋梓那樣……”

【宿主,你之前並沒有考慮過一個任務對任務對象人生可能帶來的影響啊?】478道,【而且因為你的幫助,他們大多都邁出了新的步伐,她們不用再沈浸在過去的苦痛裏……】

478安慰道:【宿主,你自己也說了,她們的人生走入了死胡同,她們沒有選擇權,她們的前方只有黑暗。】

【可是這個時候你出現了,你把可以選擇人生的遙控板交在了她們自己的手中,之後的人生是走向更黑的黑暗還是光明,那都是她們的選擇了。】

478拍了拍陳月洲的肩膀:【人生最寶貴的,不就是無論走到任何時候,都還能夠有所選擇嗎?】

“也許是吧……”陳月洲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沒事了。”

陳月洲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覺。

478看著陳月洲眉頭緊鎖的模樣,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機,露出有些覆雜的目光。

過去的宿主是缺乏共情心理的,他的世界一片荒蕪,只有他自己孤單的身影,什麽都沒有。

所以,那個時候的他可以忽略到任何人的感受,直接去做他想做的事,至於結果如何、當事人快樂與否、是否真正達到了任務對他的期許……他都無所謂。

可是,在不斷地被人幫助和幫助別人的過程中,他不得已地深入接觸了很多很多的人,在通過換位思考來完成任務的時候,他逐漸出現了共情心理,他開始思考曾經不願意思考的東西……然後,行動就會變得遲緩。

特別是呂佳音的出現,向宿主描述了趙韓洋梓如今生活的現狀,使得宿主莫名地產生了罪惡感,以至於在齊巧姍的任務中遲遲做不了決定也下不了手……

這是個好現象嗎?

誰知道呢。

……

夏日深夜的夜大街上到處都是人,空氣是令人窒息的悶,偶爾吹來的熱風帶給路人滿是汗漬的身體短暫的涼爽,之後又將眾人置於一片燥熱之中。

將呂佳音送回父母家,和家裏人吃完飯,洗了個澡,端琰收到了趙天喻請喝酒的微信,一個人驅車出門,在約定的酒吧附近找了個停車位,然後來到酒吧找了個拐角的位置坐下,吹著涼氣,斜睨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見趙天喻半天不出現,他有些無聊,撈出手機看著朋友圈。

警隊宣傳學習、紀律學習、紅色內容轉發、父親的團圓自拍……

他將手機丟在一邊。

不一會兒,屏幕點亮,他撈起,是有人在朋友圈@了他。

打開一看,是趙天喻。

[看到自家弟弟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的秀恩愛,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下面是四張配圖。

點開照片,上面全都是趙天喻那個一頭粉毛的堂弟和陳月洲。

兩人要麽勾肩搭背做著鬼臉,要麽蹦蹦跳跳捏著對方下巴,舉著自拍桿的是趙天喻的表弟,看他們兩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背景的天色,應該是在龍宮和自己撞見之前拍下的照片。

第三張是趙天喻表弟的個人自拍,對方擺了個韓流鮮肉的POSS,九分褲,裏面穿著白T恤,防曬衣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衣領已經掛在胳膊上,一頭粉得發白的碎發和銀色的耳釘在霓虹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端琰迅速將這張照片撥了過去,陳月洲的個人自拍頓時印入眼簾。

她身上的白裙子被燈光一照真得很閃,簡直就像是光汙染,僅僅是看照片都會讓人忍不住瞇眼。

可是,因為她很白,這樣的顏色非但不會顯得她像殺馬特貴族,反而顯得她本人像穿著一身的鉆石,在漆黑的夜裏因為一抹霓虹微弱的光都會熠熠生輝。

他其實喜歡她黑長直時候的樣子,因為她很白,整張臉不是棱角特別分明的那種,黑色的長發又給人乖巧的感覺,他總是會想到古裝劇裏面那些調皮可愛又有氣質的公主的樣子。

可是,當她換了過淺的發色,還將頭發變短並穿著一身奇裝異服的時候,他又覺得這樣子的她也好看的,就像午後桌子上擺滿的五顏六色的蛋糕和糖果,讓人心底泛著一抹甜。

可是甜意過後,煩躁就升騰而起。

他不想看到陳月洲。

特別不想。

他已經覺得夠煩了,一旦看到陳月洲,他就會覺得更煩。

特別是聽到陳月洲頂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卻開口說出那些噎人的話,他就覺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會煙消雲散。

端琰揉了揉眉心,直接給趙天喻飆了電話過去:“你人在哪兒?”

“這不來了?急什麽?”不遠處,穿著白T恤的男人緩緩踱步而來,拉開沙發坐下,修長的腿交疊,一臉打趣地看著端琰,“我還以為這麽晚你不會同意來見我。”

端琰晃了晃手機:“這種事不要再@我。”

趙天喻頓時美滋滋地笑:“我們兩個現在可是家長組合——哥哥聯盟,我堂弟和你幹妹在談戀愛,我得給你匯報回報成果啊。”

“她是成年人,能對自己負責,不需要給我匯報。”

“這怎麽行?”趙天喻道,“你幹妹指不定是我未來的弟妹,一來二去我們兩個也是親家,怎麽能不給你匯報?”

端琰頓時皺眉:“你鬼扯什麽?”

“你是不知道……”趙天喻幹笑兩聲,“你那個幹妹說了,她喜歡年下還更喜歡有錢的,老同學,你和我弟比,絲毫沒有勝算啊……”

端琰:“……”

“她還說……”趙天喻正打算開口,手機忽然亮了一下,他掃了眼,笑了,“而且,我弟最近對你這位幹妹妹的攻勢相當猛烈,又是忙著約會有著忙著幫她轉校,你瞧,這邊手續已經辦理妥當了,以後他們倆天天都能膩在一起了。”

處理完短信,趙天喻點了杯冰咖啡,看著杯中折射著七彩光線的冰塊:“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麽嗎?”

“有話直說。”端琰背靠沙發,身體陷在柔軟之中,看著趙天喻。

“我們學校貸款買下了萊安西那塊地。”趙天喻道。

端琰頓時蹙眉。

趙天喻接著道:“我們學校要升本了,其他股東對付起來都很簡單,但是除了我之外還有個老東西,無論是資本還是資源都比我強,升本之後我可能是第二大股東,有一半決策權。”

他停頓了一下:“升本之後隨著擴招,可能會在明年中旬動工新校區的工程,就算我去拖延時間,明年底也就是極限了,無論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麽、誰殺了誰、誰被冤枉了、誰看到了什麽、留下了什麽未被人發現的證據……一年後,都會徹底消失。”

他手指點桌:“你自己考慮清楚,到底是什麽重要,別再猶猶豫豫,就一年時間,一年之後,也許這個案件就徹底成了死案。”

端琰沈默,半晌,仰頭揉了揉眉心,露出有些絕望而無力的目光。

“對了。”趙天喻道,“很快就林阿姨的忌日了吧?你該收拾收拾出發了?”

“……”端琰聞聲,委頓地抱起腦袋。

……

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北川市氣象局發來預警短信,說今天的氣溫會高達40度,讓大家做好防暑。

發現自己女朋友還沒來報道的趙可同學很不開心。

戀愛最讓人熱血沸騰的階段差不多就是戀愛前的暧昧期和戀愛剛開始的火熱期,而他和陳月洲,雖然戀愛已經開始,但其實還處於最讓人心動不已的暧昧期。

看著臺上講著鬼畫符的堂哥,趙可的視線瞟向窗外,聽著窗外沒完沒了的蟬叫,癟著嘴趴在桌子上。

好想,好想見到他家小洲洲啊……

趙可嫌棄地掃了眼黑板,正對上趙天喻一臉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他立刻挺了挺身子,乖巧地拿起書……

等下課鈴聲敲響,他立刻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上華和陳鳴湊了過來:“哥,下節課翹課?”

“怎麽翹?”趙可悲涼地嘆了聲,“我哥最近全天學校守著,知道全天是什麽意思嗎?就是他會像你高中班主任一樣‘嗖’地從門背後冒出來盯著你。”

“呃……”上華露出驚悚的表情,“那你別翹了,我們倆走啊,最近新賽季開始了,再不打排位,上不去了都,上個賽季我他媽卡在鉆三再無希望。”

“你倆還有沒有義氣?敢去玩一個試試?”趙可頓時不開心了,可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吸引了他全部的視線。

只見那人穿著乖巧的黑色長筒襪,藏藍色的百褶裙,白色的JK制服上衣,梳著俏皮的兩個小辮子,白皙的臉蛋揚著可愛的笑容,正沖他招著小手。

上華見趙可雙眼都直了,頓時回頭,有些意外地道:“這不是上次那個……”

“好了你倆可以滾去打游戲了。”趙可立刻對上華和陳鳴扇了扇手,從凳子上一躍而起,三步並兩步沖到陳月洲面前,意外而又驚喜地看著眼前讓他想了好久的小姑娘。

“想我嗎?”陳月洲偏頭。

“不想,畢竟你不想我。”趙可頓時露出倔強又有些委屈地表情。

他真的以為陳月洲不想他。

因為哪有戀愛初期兩人三四天沒見就微信閑扯淡了那麽幾句,電話都沒有的?

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是陳月洲的套路,他還挺期待的,可後來他算是發現了,這個姑娘……真的好像對他不怎麽上心。

即使親口對她說“請你對我上點心”這樣難為情的話,她還是昨天一天都沒有理自己……

可哪想到竟然在開學第一天,她主動找上門來了……

啊……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真得很不妙啊……

陳月洲到底是故意而為之釣著自己……還是真的不上心啊?

趙可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可一看到陳月洲,又覺得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戀愛初期的時候,無論男生還是女生,動心最多的那個人總是會遭受最嚴重的降智打擊,變得像猴子一樣愛激動、多妒還容易緊張。

他一把抓住陳月洲的手:“你今天來報道嗎?”

等趙可走出教室,他這才看到陳月洲身後大大小小的幾個行李箱,一怔:“怎麽了?”

“我……嗯……”陳月洲笑笑。

其實是因為齊巧姍家的儲物間實在是太小了,整個房間還沒一般稍微大點房子的衛生間大,放上一點常用的行李還可以,但如果還有好幾個行李箱,人睡在裏面實在是太憋屈了。

再者,等齊巧姍的任務結束了,自己也就沒有理由住在大院裏了,他得先替自己找個相對安全的下一個備用住處。

趙可似乎明白了什麽:“你等等,上華他奶奶家開賓館的,有那種長期出租的房子,我讓他給你找間空房。”說著就要扭頭去抓正準備走後門去上網的上華和陳鳴。

“不,不用了。”陳月洲一把抓住趙可的手,“能……給我留一件你們學校女生宿舍嗎?”

學校裏面人山人海,吃飯、買書和各種各樣活動的地方都有,而且距離趙世風的活動範圍又遠,算是個相對安全的生活範圍。

“我們學校宿舍?”趙可一怔,“為什麽住宿舍?宿舍環境很差的,我們學校二人間也不是席夢思床,是很硬的木板床……”

“你不是最近每天上課嘛。”陳月洲堆著笑看著趙可,“等忙完這一陣我住到學校裏,這樣既不耽誤白天上課,下午也能和你約會啊?”

趙可:“……”

怎麽又突然放大招!心臟過得很苦的好嗎!

“不行嗎?”陳月洲眨眨晶瑩的雙眼認真地看著趙可,期待的目光像是能放出一片小星星似的。

“不……不是不可以……”趙可感覺有口膩人的糖卡在喉嚨裏,他使勁咽了一下才感覺將糖塊咽了下去,點頭,“我……你等著。”

說著轉身進班裏找某個女生談話。

陳月洲就靠在門邊默默地看著趙可的背影。

【宿主。】這時,478冒了出來,【你要臉嗎?】

“我怎麽了?”陳月洲瞪著478,“你不讓我罵你,你怎麽三天兩頭罵我?這是雙標你知道嗎?”

【宿主,你怎麽現在不騙女人的純情了,開始騙男人的純情了?】

“我騙他?純情?”陳月洲頓時驚了,“他純情?你忘了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個什麽人?他早熟得厲害,戀愛經驗比我豐富,應該是他玩弄了我的純情,我陳某人這是這輩子第一次和男人交往。”

陳月洲說著義正言辭道:“這可是我的第一次,知道嗎?”

478:【……】

不知為何感覺好惡心。

【不……不管怎麽說,現在很明顯是你在詐他啊?】478道,【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478,我告訴你。”陳月洲在腦內指著趙可道,“戀愛初期,一個動了心的人都是他這樣的,容易感性化、情緒化、幼稚化……所以大多數被綠或者不和諧分手的人回想起來戀愛最幸福的時光,一般都是早期。”

他道:“這個時期,就算交往對象是個人渣,如果真的對你動心了,也會表現出純情的一面,很多人就是因為看了早期的一面,一直沈浸在這個過去出不來……不要因為看了早期的一面,就覺得我現在在詐他。”

陳月洲攤手:“指不定交往半年後他二話不說踹了我呢?”

478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宿主,陽光點健康點好嗎,你腦內除了綠和踹還有什麽……】

這時趙可已經回來了,他將一張學生卡交給陳月洲:“這是宿舍卡,進門的時候刷的,陳妮住在C棟404,二人間,她是走讀,宿舍完全空著的,你把行李放進去吧。”

“嗯嗯。”陳月洲接過卡點點頭,想要抽回手的瞬間卻被反手抓住。

趙可還想說些什麽,這時候上課鈴聲響了,他露出有些不甘的表情看向陳月洲:“我……”

“我去把行李放好,一會兒過來正式報到,以後我們就能天天見了,你先好好上課,好嗎?”陳月洲微笑。

“你確定你不是在敷衍我嗎?”趙可看著陳月洲,抓著他的手的力度緊了些,眼底流露出些許慌張的表情,“可能是我敏感,我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怎麽會。”陳月洲上前抱了抱趙可,“好好上課,一會兒見。”

“好吧,一會兒一定要見。”眼見著趙天喻的身影已經出現,趙可只能松開陳月洲的手,乖乖地進了教室。

擦身而過的趙天喻掃了眼陳月洲,輕笑了下:“雖然走後門進來了,但是下午你得到教員室,做一下測試,讓我看一下你的成績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行啊。”陳月洲回以趙天喻一個大大的笑容。

考試啊,這可是他的強項。

說著,拉著行李箱離開。

來到學生宿舍,二人間左右兩邊都是木質氣動單人床,前方是轉角型的學習桌,後方是衣櫃,配了一個帶洗手池的陽臺、衛生間和浴室。

別說,雖然裝修比不上齊巧姍家裏豪華,但是空間可是大多了。

如果不是任務的關系,他真想現在就搬過來住。

將行李擺好後,陳月洲去了學生檔案管理處,將學號報上後,領了對應的學生證、校園卡和飯卡等一堆東西。

望著手中太久不曾擁有的這一切,陳月洲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有些熱淚盈眶。

將這些證件裝好來到教學樓,午休的鈴聲已經響起。陳月洲想著那就等下午再來做測試,正打算離開,就見趙天喻從辦公室裏出來,兩人撞了個面對面。

“幹什麽去?”趙天喻低頭看著躡手躡腳的陳月洲。

“那個……”陳月洲笑笑,“不是午休了嗎?那就不打擾趙老師休息了……”

“過來。”趙天喻扶了扶銀邊眼鏡,一臉清冷,“中午時間最合適,不耽誤下午的教學,也有人監視你不作弊。”

跟著趙天喻進入辦公室,還有兩個老師在審閱試卷。

一見陳月洲,紛紛道:“哦,這就那個插班的啊?”

“成績行嗎?如果太差跟不上進度怎麽辦?不然放到專一去吧?”

趙天喻從桌子上抽出一份空白的試卷交給陳月洲:“我是教數學的,這是早上隨堂測驗,是新學期的摸底,滿分150分,你只要達到60分,你就可以留在專二趙可的班裏,否則你就去專一,明白嗎?”

陳月洲:“……”

自己只是為了讓趙可安心才跑來上課,怎麽還真成學生了?

而且,專科都已經不是十二年義務教育了,怎麽還有隨堂測驗……

這學校真是為了升本和提升本校學生的成績下足了功夫啊……

陳月洲只得悻悻地接過試卷。

就在這時,隔壁兩個老師也遞來了摸底試卷,是英語和……經濟貿易學。

陳月洲這才了然:原來趙可是學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的啊……

趙天喻推給他一把高凳,陳月洲就在凳子上坐下,趴在趙天喻附近的桌子上看卷子。

他一看,考的居然是高中範圍的函數和導數,而且題目的難度坡度性很明顯,簡單的題目問的特別基礎,難的也只是稍微繞了個彎。

顯然,這不是故意刁難人的出題模式,而是一張能力測試卷,根據得分,基本可以判斷學生的水平在什麽範圍。

不過,要說高中數學,那他陳月洲可是非常擅長了。

一方面因為他高中時候學理,基本功牢固,覆習一下就能撿起來;另一方面因為陳語軒和陳晴數學都不怎麽樣,特別是函數和導數,他最近這半年在這兩項上花費的時間特別多;再者就是,他如今要讀的研究生專業會在覆試的時候考大學數學。

“測試時間是90分鐘,可以提前交卷。”趙天喻在一旁坐下批改試卷,長腿交疊,“如果實在什麽都不會,盡可能會寫什麽寫什麽……”

趙天喻說話間一回頭,只見陳月洲已經二話不說拿起筆開始迅速答卷……

他露出些許詫異的目光,便不再做聲。

不過,才做兩道題陳月洲就停下了筆。

前面的這些基礎概念題,分值很小還計算很多,做大半張卷子才能賺足,而後面的大題……

陳月洲算了下,大題總共90分。

既然趙天喻說60分及格,那自己又何必把前面的小題都一並算了呢?

測試而已,只要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就好,沒必要題題都做出來吧?

於是,他索性放棄了前面的題目,高速開始回答後面的大題。

三十分鐘後,陳月洲以王羲之附身般的草書模式將倒數兩頁試卷答滿,然後默默拿起一旁的英語試卷看著著,發現英語試卷更是簡單,語法倒還好,詞匯的選擇基本全都是簡單詞,基本沒有難度。

要說最難的,大概就是經濟學的試卷了。

畢竟他不是這個專業的,只能用一些基本的政治常識去答題。

一個小時後,陳月洲分別將試卷放在了三位老師面前:“老師,我做完了。”

正在批改試卷的趙天喻放下手中的紅筆,接過陳月洲幾乎空白的試卷的時候一怔:“你知不知道這是學校,作為學生……”

“生”字還沒說完,趙天喻的指腹感受到了試卷背面的粗糙感,他將卷子一翻,看到了滿滿一頁的鬼畫符。

他頓時將視線落在最後一道大題上,迅速瀏覽題目後查看陳月洲的答案,在確定連最後一題的最後一問都答得毫無差錯時,他微微蹙眉,撩起眼皮看著陳月洲:“真意外。”

然後放下試卷,掃了眼面無表情的陳月洲:“不過自負不是好事。”

陳月洲:“……”

他一個三十出頭研究生都畢業了的人需不需因為做出了一套比高考試卷可能還簡單的題而自負?

他是為了出效率好嗎?

而另一邊,迅速瀏覽完陳月洲試卷的英語老師傳來了驚呼:“同學你……高中哪個學校的?你沒上過大學嗎?”

陳月洲想了想,回頭看著英語老師笑:“哦……我家窮,我雖然成績還行,但是家裏不供我讀書,沒辦法。”

“哦……”老師頓時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那太可惜了,你要好好讀書啊,你這個成績……好好學習……挨過這幾年,以後再也不需要看別人臉色了,知道嗎?”

與此同時,經濟學老師掃了眼陳月洲:“你覆習過考研政治?”

此言一出,趙天喻微微蹙眉。

“是……”陳月洲點頭。

“難怪呢。”經濟學老師看著陳月洲的試卷道,“你應該沒學過經濟貿易吧,正確率不是特別高,但是你的一些答題技巧很像考研政治的答題方式,我做過兩年考研政治輔導老師,感覺很熟悉。”

“哦……呵呵……”陳月洲尬笑。

有一種高中生做出小學生的題,被小學老師圍著誇“你真棒”的感覺,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這時,預備鈴聲響起,趙天喻看了眼課程表:“第一次我的課,孫老師,馬老師,我先過去了。”

“我第一節 課也有課。”英語老師站起來,“小馬,換水的來了你一會兒讓他看一下咱們飲水機怎麽回事啊。”

“行,你忙你的。”被稱作小馬的老師點點頭,之後對陳月洲招招手,“陳月洲你過來,這裏有個題材,你寫一下讓我看下你具體水平。”

陳月洲聞聲看了眼趙天喻,趙天喻對他微微點頭以表同意,陳月洲這才小跑著去對面。

等其他兩位老師走後,馬老師並沒有讓陳月洲再做什麽測試題,而是將部分學生試卷交給他,吩咐他照著標準答案批改。

而馬老師自己,則去了趟衛生間,還去給窗戶前的幾株多肉澆了些水。

等溜達了一圈回來,這位馬老師坐在轉椅上看了眼陳月洲,開始收拾自己的文案。

就在這時,手機亮起,貌似是條微信,他就和微信裏面的人聊了起來,還和陳月洲搭了句:“你說,現在這些姑娘家穿的都是些什麽東西?COSPLAY當生活的衣服穿?”

“啊?”

“你看。”馬老師說著,將一張照片展現在陳月洲面前。

純白的洛麗塔裙子,高領處懸著一朵淺粉色的玫瑰花,女孩巧克力色的長發垂下,頭上戴著同色系的發箍。

而這個女孩是……詩三。

陳月洲下意識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他本能地看向這位馬老師的教案,果不其然,封面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馬庭。

這家夥就是馬庭!

陳月洲倒吸一口冷氣。

馬庭有詩三的照片?為什麽?

是自己任務做多了神經敏感多慮了還是……

“同學你怎麽了?”

“不……沒……沒事……”陳月洲尬笑一聲,指著詩三的裙子道,“這不是COSPLAY,這是一種服裝風格。”

“服裝風格?”

“就好像旗袍、漢服還有制服是一種服裝風格,洛麗塔也是一種風格,二戰結束後,日本效仿歐洲宮廷的那些服飾將它們現代化,更適合現代人穿著這樣……”

“哦……小日本傳來的是吧?”很顯然,馬庭根本沒興趣聽陳月洲解釋的那些內容。

他將詩三的照片發送到了某個人的微信上,摁下語音鍵道:“我給你說,不需要照片,你只要給我找到她跟女人有關系的實錘證據……對,她家她爸就她一個,家產就等著她一個人繼承呢,要是知道她跟女人有一腿,打不死她?只要把她剝出去,別牽扯到她,剩下的這個就好對付了。”

之後將手機揣進口袋裏。

陳月洲:“……”

剝什麽?

對付什麽?

是自己錯覺嗎?

馬庭是打算……對付詩三?

為什麽?

因為齊巧姍?

陳月洲看著馬庭,露出了些許焦慮的表情,但他還是將所有想法壓回了肚子裏。

……

第二天是周六,東區職業技術學校不上課,圖書館也不開門,淩肅越一早有事出門,齊巧姍早上要去公公婆婆家吃飯,下午要去機場接自己父母,所以吩咐陳月洲早上不要在家。

陳月洲無處可去,只好搭車來到了北醫,繼續到圖書館看書。

老地方,他又發現了詩三。

她臉上的傷疤已經基本消失,黑眼圈也淡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相比前幾天活力了不少。

她今天穿的是藍白相間的……有點像迪士尼版白雪公主所穿的裙子,胸前點綴著幾多鮮艷的玫瑰花,雪白的sū胸露出一點點溝壑,看起來很有動畫中公主波濤洶湧的感覺。

見到陳月洲,詩三笑了下道:“謝謝你的兔子。”

“不客氣。”陳月洲掃了眼她身前的桌子,“今天怎麽沒放書,那個紀律部的大佬不占座位了?”

詩三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她家裏有事,來不了。”

陳月洲頓時心底漏掉半拍,他想了想道:“你什麽時候演講?”

“周一。”

“那……”陳月洲猶猶豫豫道,“註意安全,祝你成功。”

之後兩人就開始各看各的書,中午飯時間,陳月洲接到齊巧姍催促接機的電話,起身收拾了書本向詩三道別。

“這個給你。”這時,詩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收納袋,裏面是酒紅色的蝴蝶結發帶,上面綴滿了蕾絲和珍珠,頗為華麗。

“這是……”

“覺得和你很合適,就做了個。”詩三道。

陳月洲:“……”

做了個……

這麽整齊的縫紉機車線……

他還以為是買的呢……

這個人……能文能武會畫會做……還有不會的東西嗎?

道了謝,陳月洲拿著小蝴蝶結離開,出門叫了輛專車趕往機場,在T3航站樓的入口處和齊巧姍接頭。

他一邊看手機時間一邊和齊巧姍向裏面走:“你爸媽什麽時候到呢?”

“他們說是三點五十落地,應該四點就會到。”齊巧姍走到機場大廳的長椅前找了處坐下。

陳月洲扯了扯嘴角,問:“那淩肅越人呢?不會就我們倆吧?”

“肅越從他同學那裏剛回來,說他等下就到……”齊巧姍看了眼手機,又四下張望著,過了會兒,露出驚喜的表情大聲道,“肅越,這裏這裏。”

陳月洲順著齊巧姍的視線望向不遠處。

身材高挑而又筆直的男人穿著青灰色的粗麻襯衫,下身黑褲配皮鞋,四肢修長,五官深邃,輪廓分明,下巴上的胡渣被剔得一幹二凈。

臉談不上多帥,但過於筆挺的身姿和高大的身型以及微微隆起的肌肉,穿著軍裝的時候過於剛正不阿的形象讓人難以發覺他身上“帥”的成分,但脫下了軍裝換了日常的裝束,不得不說,淩肅越這個硬件……是真的好。

他和端琰的風格有些靠近,屬於男人味十足的類型,不過他陽剛的感覺更重一些,端琰在氣質上更痞和更柔一些,五官單拿出來看端琰也要強一些,最關鍵的是……二人臉上膠原蛋白差太遠了。

畢竟,端琰和詩三其實是一個年齡段的,如果不是陳蕊那種天賦凜然還重金保養的類型,十歲的年齡差是任何人都不可逾越的鴻溝。

淩肅越從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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