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分離，破空下界。

除了一絲神魂之力，謝程沒有攜帶任何東西。

於瞬息之間，跨越無盡時空，謝程只感覺自己的這縷神魂降臨到了一個冰涼的身體上。

說是身體，其實並不準確。

神識感知中，這“身體”似乎並非固態，而是一種能夠流動的液態。

像是水一樣。

謝程又仔細感知了一下，發現自己這幅身軀並無四肢頭顱，甚至連五臟六腑等正常人類該有的東西都沒有。

“我附身成了什麽？不會真成了一灘水吧。”謝程有些無奈地想到。

雖然他在降臨之前設置的定位是附身在水行之物上，可若是真的附身在一灘普通的水上，就太糟糕了。

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蒸發了……

不過，很快，謝程就感覺到自己這幅身軀裏有一絲微弱到了極點的意識，已經近乎全部消散，只剩下一絲殘破不堪的記憶。

“還好，看來是一個剛死的生靈。”謝程松了一口氣，神識探查過去，將那縷微弱的意識包裹起來，讀取了其中記憶。

石溪水神，因石溪村民經年累月祭祀而成神，護佑水田莊稼，聚集水產，照顧陳老漢和他孫女兩人……三灣河神欲擴展水域，增強神力，吞噬石溪水神……遭到襲擊，重傷而亡……放心不下陳老漢爺孫……

這應是此身生前的記憶。

“這條溪流叫做石溪，我現在附身的是這石溪水神，前身已經被七十裏外的三灣河神派人打滅？”謝程苦笑了起來，沒想到這次神魂降臨的身份這樣淒慘。

他嘗試著凝聚形體，淡藍色的光芒在石溪水底匯聚，很快就凝成了一團巴掌大的水珠，散發著微光，這就是謝程現在的樣子。

比之先前直接降臨在一件半神器上，這次可謂是弱小到了極點。

對於謝程來說，石溪水神的力量太弱了。

根據記憶中的一些描繪，石溪水神只有些許控制水流，操縱普通魚類的神異。

真打起來，連煉形境的修煉者都不如。

在前身記憶裏，他之所以重傷死去，就是因為三灣河神派了一個“通脈煉體”境界的江湖好手，直接搗毀了石溪水神的廟宇，並用三滴鮮血放在了神像上。

然後神像直接就炸了，粉身碎骨，半點不剩下，石溪水神就這樣死掉了。

“太弱了，就算是接引回去，也根本不夠修煉黑水真氣。”謝程陷入了沈思，心道：“必須要強大起來，那個通脈煉體的武者，大約也就相當於煉形境而已，居然只用三滴血就把石溪水神給幹掉了。”

這樣謝程感覺這個世界有些危險，附身到這石溪水神身上，隨時都有死掉的危險，白白損失神魂力量。

畢竟，三灣河神還在七十裏外盯著呢。

若是發現石溪水神沒死，肯定還會派人來襲擊，必須要盡快強大起來。

“不過，這個世界的神靈似乎並沒有修煉的方式。”謝程梳理了一下石溪水神的記憶，發現祂根本就不知道修煉是什麽東西，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

只有增長神力的方法，依照神靈種類的不同，分為兩種。

在這個世界，有兩種神靈。

一種是皇朝敕封的神靈，乃是天地正統的神位，號稱皇庭正神。

可以通過造福百姓，積攢功德，上報皇庭之後，提升品階，自然就擁有了更加強大的神力。

另一種就是百姓叩拜祭祀，聚集眾生願力，寄托在某一件事物或者某個動物上感應成靈，依照百姓祭祀的意願成為相應的神靈。

這是眾生所造之神，皇庭並不承認，但也並不抵制，稱之為山野毛神或者外道偽神。

其強大之法，就是盡量多的擴展同屬神域範圍，或者積攢香火願力，進而竊取天地法理之權柄，獲得更強大的神力。

“三灣河神就是想要吞噬石溪，以此來增長祂的神力。”謝程心中明悟，進而就犯起了愁。

石溪水神太弱了，究其根本就是石溪本身太小，僅是一條長不過三裏，不過十丈的小溪而已，相鄰的石溪村也只有百十口人，香火再多也就是那麽一點，不可能誕生什麽強大的神靈。

“這次的處境，倒是出奇的困難，沒有修煉之法的基本概念，甚至連用道宮推演都做不到。”謝程嘗試著運轉神識之力，調動周圍水流，但卻發現神魂的力量根本無法幹涉現實，連最基礎的隔空攝物都做不到。

這是世界規則的限制，謝程現在的神魂力量有全盛狀態的十分之一，相當於一個普通的引氣境高手。

如果在主世界，這樣的神識強度，就算不動用真氣，也足以卷起水浪，推倒房屋，憑空禁錮氣道層次以下的修煉者。

可是在這個世界，卻什麽都做不到。

而且，謝程還發現，這個世界的天地元氣凝固至極，就像是有被什麽大法力大神通死死禁錮住了一樣，根本就無法吸取調動。

“想要操縱天地自然之偉力，必須要有神靈權柄才行。”謝程明悟了這一點，心裏清楚，自己想要強大的話，修煉之路暫時恐怕是行不通了。

“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此時，謝程聽到溪水岸邊傳來了哭聲，聽起來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謝程神識一展，就探到了石溪水面之上。

神識雖然無法幹涉現實，但用來探查情況還是可以的。

只見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跪在水邊，旁邊是一座破碎的石臺，上面放著一個用茅草編制的圓球。

她跪在那裏，一邊哭一邊輕聲說道：

“溪神大人，您真的死了嗎？我不信，爺爺說您的神體被搗毀了，我就用茅草給您重做了一個，求您顯靈好不好？”

“溪神大人，這些年多虧你，我們的水田才能豐收，爺爺每次釣魚也都能有收獲，現在您不在了，水田的莊稼都蔫了，爺爺好幾天都沒釣到魚，難過的臥病在床。”

隨著小女孩的哭訴，謝程能夠感到，冥冥中一股精神願力融入了他的水神之體裏，遵循著某種特定的規律，轉化成了神力。

讓他的神力強大了一絲，雖然這一絲強大，微乎其微，幾乎無法察覺，卻讓謝程感到無比的驚喜。

“香火願力，原來這就是此界的香火願力！這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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