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殺意固然強大，但與傳說中的地品仙舟相比，還是差得太遠了，品階跌落的衰弱嗎？不，更像是本靈新生……”

天機秘鑰的爭奪戰中，楚楓的大渝皇族身份和驚神印記沒有派上任何用場，沒想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驚虹舫內居然有了疑似戾皇座駕的蹤跡。

這自然讓他驚喜交集，但接下來楚楓發現新生的本我靈識並不是件好事。

因為明明殺仙龍舟和他的皇族血脈有緊密的聯系，更引動了龍氣勃發，那本靈卻生出了強烈的排斥之念。

排斥的不是楚楓，而是天機秘鑰。

別忘了，在大渝滅國前，大渝皇室和驚神宗之間的關系已經極為緊張。

以驚神宗主肆無忌憚的行事作風，天機秘鑰說不定就拿來入侵過皇室的密庫，殺仙龍舟和天機秘鑰這兩件仙寶相互對立，有所仇怨，再正常不過。

而今大渝早就滅國，所謂的驚神宗餘孽和皇族後人也該摒棄前嫌，通力合作，共同對付一致的敵人，大夏皇族和天道盟。

可惜這新生的本靈早已不覆地品的靈智，就如一個懵懂的兒童，行事全憑好惡，又怎會懂得變通，與天機秘鑰好好相處？

“嘖，真是麻煩！”

楚楓幾度嘗試，毫無作用不多，反倒險些引發對方的狂怒攻擊，暗道晦氣。

但他沒有絲毫放棄之念，目光轉向沈嫣。

“最先喚醒殺仙龍舟本靈的應是我之前滲透大陣時的天機秘鑰氣息，但真正引發共鳴的卻是沈嫣，難不成她也是大渝後人？”

細細探查血脈，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再琢磨片刻後，有了推斷：“沈嫣心中那股壓抑與仇恨，無形中契合了此時殺仙龍舟的狀態，最終以誓言引發共鳴……”

這令楚楓想到了一件兵器——帝恨！

神兵玄奇世界裏的十大天魔兵之一！

那是武王伐紂，紂王兵敗逃回鹿臺，舉火***時，元祖天魔右手所化的魔珠被紂王的無邊怨恨感召，破土而出，以紂王衣冠鎧甲為物質，融合了血肉和怨毒，所形成的蓋世魔刀。

大渝最後一任戾皇，也是***於天都之中，那密藏畫壁中最後一幅的熊熊大火，無盡怨氣，似乎撲面而出，更有淒厲的吼聲，不斷回響！

何其相似！

由此可見，倘若說楚楓的龍氣是博大威嚴，統禦四海，那這龍舟的氣息就是紅塵煉意，殺性絕倫，也唯有擁有著刻骨仇恨，且隱忍磨練，百折不回的人，才有資格引發它的共鳴。

沈嫣初步滿足了條件，楚楓不是此世之人，哪怕經歷了許多波折，心中也沒有太多的怨恨堆積，更別提不久前殺死掌鏡使單偵，報得大仇，心性更是隱隱有所升華，反倒與殺仙龍舟的要求背道而馳了。

“照這麽說來，沈嫣其實是目前最合適的掌控人選……”

楚楓腦海中先是閃過步驚雲，終究又落回沈嫣身上。

且不說步驚雲距離真正契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單就沈嫣驚虹舫弟子和沈吟之女的雙重身份，就是不錯的人選。

此刻龍氣也在長生真氣的引導下註入她的體內，加重她的籌碼。

“醒來，抓住這個機會!”

既然如此，楚楓也不再遲疑，直接喚醒沈浸在殺仙意境中的沈嫣。

當沈嫣意識到自己方才接觸的居然是一個能令無數真我階強者都要為之瘋狂的仙寶本靈時，她的神情不見狂喜，反倒有些茫然，怔怔地道：“以我這樣的天賦資質，去掌控這曾經的仙寶？”

楚楓目光一凝，暗道壞事了。

驚虹舫門下往往利字當頭，血性不足，講白了就是足夠理智，卻缺乏沖勁，沈嫣此時便是如此，她不相信憑自己區區一個納海境的弱者，能夠控制高高在上的仙寶。

其實別說沈嫣，換成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不久的楚楓，得北冥神功吸收，很快成為納海境武者，與築靈鬥一鬥他是敢的，但有人如果告訴他，你能掌握一件仙寶，那他也是萬萬不會相信。

“這樣不行啊！”

果不其然，當沈嫣抱著忐忑猶疑的態度去接觸，殺仙龍舟的本靈氣息立刻開始不耐，逐漸離她遠去。

楚楓喝道：“如果你真想報仇雪恨，而非僅僅空洞的賭咒立誓，這就是此生最重要的機緣所在！”

沈嫣卻是越急越亂，形成惡性循環，最後無比沮喪，淚珠大滴大滴地從眼眶湧出：“我不行了！我好沒用！我好沒用！”

奇跡在成功創造前，都如天方夜譚般，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沈嫣的表現其實是人之常情，換成其他平日裏忍氣吞聲，看別人臉色行事的，勢必更差。

但楚楓卻覺得這不是她的極限，見一味的鼓勁起不到作用，便換了個一種方式：“還記得方才那位身負玄品輕功的人，那些風光的強者在練武時往往也忍受過別人所無法承受的艱辛和痛苦，但他卻沒有那樣的感覺，你知道為什麽嗎？”

沈嫣頓時豎起耳朵，對於她這種天資平平，只能靠勤來補拙的普通人，對這個話題自然十分好奇。

楚楓緩緩道：“他曾不眠不休，在冰雪寒風中奔馳於崎嶇的山道上，鍛煉輕功和體力，也曾在烈日酷熱下流汗流血，但他並不認為這些是痛苦，而是當成興趣所在，從中找到快樂！”

沈嫣若有所思，卻又黯然道：“你們有天賦才情，可以隨意追求興趣，我卻是興之所至，能力所不及……”

楚楓道：“並不是有興趣才能做好，而是做好了才有興趣，兩者相輔相成，你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就覺得不行，這就是自己否定了自己！”

沈嫣苦笑：“即使易筋洗髓，強行改變資質，我的上升空間也終究有限，楚宗主，對不起，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平庸，過了做夢的年齡，仙寶與我的差距太大了！”

楚楓五指一並，化作手刀，徐徐斬出：“曾經的你絕不平庸，否則憑你的樣貌與智慧，豈會落得這般下場？但你此時若是退縮放棄，就是真正的趨於平庸了！”

沈嫣一怔，明白了話中之意，心頭先是一暖，然後刀光印入眼簾，又彌漫出刺骨的寒意來。

男人在女人面前往往喜歡以保護人和強者的姿態出現，有時嘴裏雖在埋怨女人做錯了事，派不上用場，其實心裏卻在沾沾自喜。

於是很多女子就會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樂得將吃苦受氣的事留給男人去做，但那樣的行為固然聰明，漸漸也就淪為男人的附庸。

以沈嫣絕色姿容，曾經更有份巨大的誘惑擺在眼前，卻被她無視，因此得罪了幕後指使，日子更加難過。

後悔嗎？

午夜夢回時，沈嫣也曾迷茫過，為之輾轉難眠，終究給不出確切的答案。

但由那件事類比，如果錯過眼前的機會，恐怕以後無數個日日夜夜都要受盡煎熬，再難安寧！

“沈嫣，你現在已是受盡欺淩，潔身自好又有何用？自強不息又有何用？要真正的變強，讓所有瞧不起你的人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腦海中閃過那句和死相差無幾的評價，在如意天魔的刀意引導下，沈嫣所有的苦惱煩悶悲傷壓抑噴湧而出，如紅塵之海，肆意蔓延。

她發出瘋狂的怒吼聲，最終一切雜念全部褪去，只剩下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念，孤註一擲，朝著已經退去的殺仙龍舟本靈兇狠沖去，合身就是一撲。

管它什麽地品仙寶……

不瘋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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