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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說一句話,柯謠打開一看,是200整。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像個老幹部似的回了句“多謝”,沒有拿。

這次的消息是一張截圖,柯謠點開一看,微博的熱搜詞赫然掛著 跨年最美女觀眾,首條就是柯漾對著鏡頭的那幾下截圖,柯漾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但圖下之意已經兀自傳了過來——

“看見沒有,我可以。”

時間是半夜,柯謠這個本就不太刷微博的“老人”當然不會知道。

他立刻打開微博看了一眼,居然還在熱搜預備池裏,沒有完全消失,點擊進去,就被鋪天蓋地的柯漾,jpg、gif的糊了一臉。評論裏四處在求這個小姐姐微博,柯謠突然有些壞心眼兒的想,他們要知道這是個小學畢業生,會是什麽反應。

但年紀小也沒能阻擋柯漾散發著自己的魅力,就靠五秒的鏡頭俘獲了一幫路人的讚許,柯謠覺得自己應該都做不到。但要讓他去誇柯漾,又會有些別扭,他只好非常笨拙的發了個“ok”的emoji,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私敲了張萌的時間。

游晃的檢查結果跟他預想的一樣,這果然是個莫名其妙還不怎麽好治的毛病,放在功課上來講,最主要的可能還是因為他打心裏就十分厭惡和抗拒數學,同樣會出現數字的地理,就沒什麽太大問題。

柯謠看起來比他更著急,卻說約了張萌剛好在公司的日子跟她聊點兒事,沒有陪游晃去醫院。

游晃心如明鏡,知道他善解人意的小男友是擔心他的自尊心作祟,刻意避開了,這讓游晃覺得不管得花多久,都得慢慢把這毛病糾正過來。

只是,在節目錄制的這幾個月裏,大概很難有什麽改變。

他難免覺得沮喪,柯謠從公司回來聽了結果,壓根兒不擔心他影響自己排名的事,一臉淡定的讓他放寬心,不想讓游晃再多一層憂慮,便把自己剛剛遇到了祁陽的事情,暫時埋在了心裏。

所幸這個元旦假期倆人每天膩歪在一起,除了他的認知障礙,簡直可以用樂不思蜀來形容,以至於要回山裏的時候,游晃破天荒地舍不得離開家——錄節目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其實什麽都做不了,還得適當保持距離,簡直太難熬了。

整整甜了一個小長假的小戀人,甚至忘了今早十點就要發布終極預告片,直到宣傳通知柯謠去轉發微博,才如夢初醒。

再次乘車駛入別墅群的時候,鐵藝圍欄外站了一圈掛著“長槍短炮”

的女孩兒,裹著厚厚的大衣,看起來沈甸甸的鏡頭卻被她們穩穩的舉起,然而車子的防護做的很好,一閃而過的進門時間,她們什麽也沒拍到。

女孩們迅速轉移陣地把鏡頭偷過外圍的柵欄縫隙伸了進去,調整焦距,在練習生們下車的瞬間飛快地按起快門。

男生們表面不說擺著酷,內心卻按耐不住興奮起來,這麽遠也有人跟來,看來原本只以把他們當成墻頭為樂趣的粉絲終於肯分一些真情實感過來了。

十二點節目播出後,會怎麽樣呢?

別的不說,光是今天各大app的開屏、視頻網站首頁巨大的推薦位,已經給足了曝光量,這些年輕的面孔在公司的推助下,強勢占領了一線流量位,節目全名更是在熱門話題榜上掛了兩天了。

柯謠一進別墅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擺了一個長桌的進口零食精致糕點,甚至還有暖身的熱飲,每種食物的包裝上都貼了兩個q版的頭像,桌子後面是一排巨大的花籃,寫著:

首發大爆,竹馬賽高

邀月_柯謠x封博躍雙人應援站

後面還有各個應援站源源不斷送來的應援物,但規模都比不上這個cp站,都不知道她們是如何神通廣大的往這荒山野嶺運了這麽長幾張桌子,排場快趕上新聞發布會了。

黃珍珍搖了搖頭,作為一個堅定的游謠黨,對磕瘋cp飯表示不服,悄悄說了句:“總共也就認識兩年,怎麽就竹馬了……”

被剛好路過的游晃聽到,立刻積極響應:“是吧,柯謠兩歲的時候封博躍還在喝奶。”

游晃說完自顧自的飄到前方,又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堆東西刺眼,staff招呼大家隨意的時候,他只好把註意力強行切換至即將播出的節目上。

上半天沒有錄制,首播的日子被特意空出來集體看片。

12:00

別墅的一樓像是舉行什麽重要宣講似的支起了投影儀,少年們和臺前幕後的工作人員一起在巨大的屏幕前屏息凝視,比所有關註著這檔節目的粉絲更加緊張,雖然之前已經看過了粗剪,但跟加了花字後期的最終版還是無法比擬,剪輯師和後期用自己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讓這本來平庸青澀的四十五分鐘變得生動又可愛。

沒錯,為了貼近學習主題,連節目時長都是嚴格卡住了一節課的時間。

雖然第一期的前半部分是大家最放不開的時候,但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封博躍的二缺鬧騰、烏宇和柯漾的強行尬學仿佛頭上常年有烏鴉盤旋,以及時不時就詭異的冒著粉紅泡泡、透出蜜汁愛戀感的柯謠和游晃都算得上是可圈可點。

宣傳負責人與營銷公司裏應外合,忙的不可開交,節目上線一小時,熱度直線攀登。

只是,所有人都沒能想到,最先蹦上熱搜榜的,是 封博躍黑粉 柯謠這個組合詞,一場盛況空前的撕逼大戰緊隨其後,轟轟烈烈得砸到了眾人眼前。

柯謠點開熱搜詳情,再一次對粉絲的福爾摩斯偵查能力嘆為觀止——游晃刷完微博沒來得及鎖屏的手機,盡管後期為屏幕做了馬賽克處理,可所有人都忽略了學習桌面前的那面大鏡子,它成功將游晃手機的內容映射了出來,盡管只是一閃而過,粉絲還是憑著模糊的頭像與昵稱扒出了這個與柯謠搭檔、看起來還頗有西皮感的男孩,居然就是封博躍粉群裏人人喊打、臭名昭著的低端黑號!

盡管t社在事件曝光後第一時間撤下了原片,重新馬賽克了鏡子裏的內容再上架,但社交媒體的撕逼事件總是傳播的如同龍卷風一般,這樣的補救已然毫無意義。

柯謠面無表情的盯著屏幕,仿佛在瀏覽一部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的小說:

——西八某謠年紀不大如此之婊,這樣的人也能出道?

——封博躍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背後捅刀?@twinkle公社-柯謠 你還有心嗎?要不是這智障後期,你還打算兩面三刀跟封博躍當多久塑料兄弟?

——能不能等一下官方聲明,你就確定柯謠知道這件事了?

——等你麻痹!同班同學、綜藝搭檔是你隊友的黑號皮下,這事兒他說不知道誰信?白蓮花別混娛樂圈了,趕緊滾。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封博躍不會因為這種陰溝裏的手段就少一個粉絲,白蓮花要是出道了,這團t社自己玩去吧,封博躍單飛了叫我

……

這些是能勉強看下去的,更多的是帶了戶口本人名的、肆無忌憚的臟話謾罵,沒有出道的練習生本就沒有堅實的粉絲基礎,愛和恨都像個炸彈似的,一戳就爆炸。

柯謠的粉絲原本還想在第一期結束後控訴賽制的不公正——不同年級學習難度不一樣,混在一起算進步率根本就是瞎鬧,但因為被這件事殺了個措手不及,全部的精力都只能拿去反黑和凈化熱搜結果,然而和掐的風生水起的戰鬥機比起來,也只是杯水車薪。

工作人員似乎對粉絲捕風捉影後的大肆掐架習以為常,加之本就是事不關己,很快又進入了嘻嘻哈哈的閑聊狀態,宣傳組看著這個熱搜詞排名一路攀升,更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一檔預算並不算土豪的網綜節目,第一期不管什麽屬性的話題熱度,只要不影響接下來的播出,都是好事。

只有幾個和柯謠算是熟悉的相關人員在操心著他的心理承受力,游晃可能是最崩潰的那一個。

他面色慘白的坐在角落,腦子裏像是一坨燒焦的黑心棉——成績拖柯謠後腿,微博給柯謠招黑害他被罵的體無完膚,他到底在幹嘛?明明什麽都不懂非要為了一己私欲過來錄這什麽破節目,怎麽會有他這麽王八蛋的男朋友啊?!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就是柯謠出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在游晃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生裏,又一次難得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六神無主,不遠處柯漾的眼神好似一道放射性武器,要把他射個對穿。

張萌活體肉盾似的適時擋在了柯漾和游晃之間,臉上並沒有天塌了似的表情,她拍了拍還低著頭的柯謠,指了指身後,柯謠這才從手機裏回過神,跟張萌一起去了休息室。

柯謠隨手關上門,原本以為要面對面坐在辦公桌前,張萌卻擺了擺手說不用,跟他並排坐到沙發上。

這顯然不是要跟他對峙或者問責了,但柯謠還是先開了口:

“對不起,給大家添了麻煩。”

張萌笑了:“怎麽還道上歉了,我就是問一聲,確定一下,你是不知道你同學私下裏罵博躍的事兒,你是不知道的吧?”

柯謠幹脆的點了點頭,原本還想替游晃辯駁兩句,張了張嘴卻沒出聲。

說什麽呢?說不是故意的吧,他還真就是故意的。

“我也覺得你不知道。”張萌撇了撇嘴:“不過你那個同學……不是咱們自家人,我不好幹涉人家,但是還是得說一聲,一旦在這裏,什麽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得多註意。”

“嗯。我會跟他說的。”

張萌看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道柯謠還真就是柯謠,這點兒事情仿佛影響不到他,於是把自己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安慰與勸解都吞了下去,只說了一句:“行,那你放寬心,必要的時候公司會發聲明追責。”

柯謠忙搖了搖頭:“不用的,我不在意我沒做過的事情,哥哥姐姐們都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嘖……”縱使張萌知道柯謠一直以來都是最怕給人添麻煩的孩子,也沒想到他會說到這個地步——一份聲明而已,從出稿到蓋公章,以t社的速度也就十分鐘不能再多了。

張萌不知怎麽就想起剛認識柯謠的時候,他跟幾個現在早已不知所蹤的前練習生一起,被人問到為什麽要當偶像,別的孩子都是諸如想要變成大明星閃閃發光、被人崇拜之類的,只有柯謠,十四歲的他沈默了幾秒,說了五個字:

“賺錢比較多。”

耿直到讓大人們不知說什麽好。

她突然就有點心疼柯謠,又不想表現得覺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幹脆開起了玩笑:“你真是,別什麽都一個人憋著,才多大的人,偶爾也像個孩子吧。”

柯謠不太走心的彎了彎嘴角,在這看似要結束的聊天裏,驀地問張萌:“萌姐,博躍的爸爸,是公司的股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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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萌的神色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但轉瞬就恢覆了正常,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回答:“是,怎麽了?”

柯謠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沒事,我就問問。”

張萌的語氣帶了幾分試探:“是 ... ...誰跟你說什麽了麽?”

柯謠站了起來,語氣如常:“不是要緊的事,我先出去了啊。”

張萌內心狐疑,卻也知道從這孩子嘴裏大概撬不出什麽東西,便點了點頭,又說:“去跟你同學好好說啊,還有博躍,別嫌麻煩,還是去解釋一下,他那麽喜歡你,估計傷著了。”

“嗯。”柯謠輕輕帶上門,就看到了貼在墻上的游晃,他整個人蔫兒的像是暴曬了三天的鹹魚,完全沒了平時的氣勢。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杵在這兒能幹嘛,但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似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就這麽立在門口了。

柯謠平靜的看了他一眼,說:“第一件事,去給博躍道歉。”

游晃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費力的撐開,點了點頭。

柯謠直接拉著他,帶到了封博躍面前——他正站在那個長長的冷餐桌前,像是在尋覓還有什麽能吃的。

一轉頭看見面前的兩個人,封博躍哼了一聲,一把把柯謠從游晃身邊拽了過來,還往他手裏塞了個果凍,完全是一副“他是壞孩子我們不要跟他玩兒”的小孩樣。

......游晃突然就不想道歉了。

柯謠眼見游晃不想說話,朝他做了個“我來?”的口型,又指了指自己,游晃立刻就投降了,開玩笑,他哪能讓柯謠替他道歉啊。

“對不起。”在柯謠開口前,他趕緊道了歉。

封博躍瞪著眼看他一眼,撇了撇嘴:“你為什麽說我醜?從來沒人說我醜。”

游晃嘆了口氣,頗為無奈的樣子:“那不是我的號,你看我像追星的嗎?”

柯謠:“?”這人怎麽回事?

封博躍頓了兩秒,心道也確實不像,就算男生追星,也不會這麽努力又無聊的黑一個人吧,但還是及其不舒服道:“那人家那麽罵我,你跟柯謠錄節目還看人的號,你不知道我跟柯謠關系最好嗎?”

游晃心裏又想罵人了,表面上還是影帝上身,飽含著真情實感的歉意,一副“養不教父之過”的樣子道:“我朋友妹妹的號,人小姑娘的喜好,我也不好幹涉不是?”

然後他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說我一個普通學生,第一次來錄節目,什麽也不知道,不想給大家添麻煩,就想研究研究這到底怎麽弄的,身邊就這個朋友關註這些,我就借來沒事看看。”

“這樣啊... ...”封博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就更沮喪了:“怎麽會有女孩子真的覺得我很醜啊?!”

柯謠覺得拆穿游晃的鬼扯淡會讓這件事兒變得十分麻煩,便只好拍了拍封博躍的背,安慰道:“別在意,哪兒能被所有人喜歡,要不是這事兒我都不知道我能這麽招人罵呢。”

“對啊柯謠!”封博躍立刻就把自己的註意力轉移到柯謠身上了:“那些人也太過分了,說的都是些什麽話啊,你才不是什麽白蓮花,你最好了。”

說完就往柯謠脖子上摟了一下,柯謠適時的把封博躍塞給他的果凍撕開又遞到他手裏:“對吧,你哪能控制別人怎麽想,來吃點兒甜的,心情好。”

封博躍也沒客氣,吸溜一下就把果凍吃了,游晃在一邊安慰自己,男朋友是在給自己收拾爛攤子,得忍著。

封博躍的情緒飛快的就靠著游晃的胡編亂造和柯謠的送溫暖以及他自己的傻白甜給穩住了,柯謠這才把游晃拉到了二樓走廊的盡頭,那地方逆著光也沒有攝像頭,柯謠看起來像往常一樣波瀾不驚,只是剛一站定,就聽到了游晃誠懇的:

“對不起。”

柯謠擺了擺手,有那麽一時間的晃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半晌才說:“我本來也不太會做節目,正面的負面的,都好過沒有聲音。”

他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讓游晃一瞬間就慌了神,他寧願柯謠瞪著眼罵他或者冷嘲熱諷幾句,還能讓他好受點兒。

游晃不說話,或者說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兒似的拉著他的手腕,柯謠看著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我就是覺得給大家添麻煩了。但是看大家的反應,好像都沒有太在意,現在討論度還挺高,估計能給節目拉來不少熱度,你也別太在意了。”

弄半天還得反過來讓柯謠來安慰他,游晃平時那舌燦蓮花的本事徹底歇菜了,蔫兒了好一會兒才問:“我是不是……特幼稚啊?”

柯謠偏頭看他一眼,突然笑了:

“有點兒。你說的那都是些什麽詞兒啊?現在小學生吵架都比你段位高了。”

一絲窘迫浮上游晃的臉,他不自在的撓了撓頭發:“這不……純屬發洩麽?對吵還行,對方壓根兒不知道你存在,這不就是拳頭砸棉花怎麽使勁兒都不對麽。”

他想說我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遇到這些事兒的時候智商直線下降,可是總覺得這話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便忍住了。

“你相信我,行麽?”

柯謠突然真摯的朝游晃說了這麽一句,他就又慌了,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夜裏想偷腥的貓,一個不小心就嚇得炸起一身毛,簡直要語無倫次了:

“你、你這麽著我太難受了,我哪兒能不相信你啊,我這就是氣頭上過個嘴癮,扯什麽相信不相信的。”

柯謠搖了搖頭:“反正現在起別再這樣了,萌姐一早就跟我們說過,在這裏每一件事都會被放大很多倍,然後再被斷章取義,在被大眾看到的時候,有可能完全就是另一個版本了,我以為你老是自詡成年人,該知道這些。”

游晃也不記得自己今天究竟嘆了幾回氣,感覺像個苦大仇深的老大爺,這會兒又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我知道,再也不會了。不管這次是我心大還是倒黴,總之就是你們這兒到處都是顯微鏡,什麽都不做都可能出錯,更別說……”

他擡手想輕輕撫了撫柯謠的臉頰:“你就是……什麽都不做被我牽連的那個……”

“好啦,我真的還好。我說的相信我,也不只有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柯謠把他的手抓下來攥著,用自己的袖子把兩個人的手攏在裏面,他總喜歡穿袖子很長又松松垮垮的衛衣,舒服又有安全感。

沒等游晃開口,他又說:“要是這件事兒沒能就這麽結束,你就回去吧,回學校,好麽?”

這看似溫和的詢問裏隱隱透著不容商量的語氣,游晃倏地一楞,就覺得自己身體有股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了脊椎,僵在原地,只剩下藏在柯謠衣袖裏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

他緊鎖著眉頭看著柯謠,好半天只說了兩個字:

“我不。”

說出口之後似乎覺得一遍不太夠,又連帶著搖頭補了一遍:

“我不我就不。”

以為他是還有心情耍賴皮,柯謠長舒一口氣,肩膀也塌了下來,重覆了一遍:“你相信我。”

“這……這哪是相信不相信啊?我只是想陪著你,我真的之後不會幹那些蠢事兒了,你別把我推開。”

柯謠無奈的揉了揉額角:“我又不是在跟你說分手……”

“你還想到那兒去了?!”游晃好似聽不懂人話似的,聽到這倆字兒就炸了。

柯謠擡眼看著他惱怒的樣子,對視了半晌,認輸般的嘆氣:“我自己可以的,你該去定期看醫生,好好補你的功課,這件事兒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沒法真正幫到你。我——”

他像是做了個十分艱難的決定,躊躇了幾秒,才重新看著游晃的雙眼,帶著幾分歉意,沈聲說:“我想贏。”

啊,原來是這樣。

游晃聽到自己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摔了,嘩啦啦碎了一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柯謠,很想要說些什麽,或者說為自己爭取些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

嘴欠、幼稚、做事沒分寸,他都可以摁著自己暫時收起來,唯獨這件事不行。“我想贏”這三個字大概是柯謠今天跟他說的最短的一句話,卻比任何一句都有擊垮他的力量,因為這是擺在他面前、短期之內他根本無法解決的問題,拖了柯謠的後腿讓他一個優等生徘徊在出道位邊緣也是鐵錚錚的事實。

一時間,他心中暗流湧動,除了震驚、自責,還有一絲自己根本不想承認的,屈辱。就像他最初好容易說服自己去了醫院,拿著掛號單擠在一堆大腹便便或白發皚皚的中老人中間候診那樣,又怪異又羞憤,只想立刻調頭離開。

他輕輕抽出了在柯謠衣袖裏已經出了汗的手,聲音都帶了幾分嘶啞,說:“好,我知道了,不用等到那個時候,我現在就可以。”

柯謠的沒有半點反駁之意的反應徹底踩碎了他僅剩的希望,他聽見昨天還鉆在他頸窩和他低語的那個聲音跟他說:

“好,我去找老師。”

51

游晃推著行李箱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時候,腦子裏倏地飄過三個字:喪家犬。

雖然不是很恰當,但他當下確實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詞了。冬日裏陽光照射的午後,宿舍裏三個人懶懶散散倒在床上享受暖氣的烘烤,看到門口突然杵著個喪氣逼人的大高個,以為出現了幻覺。

徐暢只覺得整個宿舍的空氣都變成了濃郁的鴨屎綠色。

游晃一言不發,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伸腳把箱子蹬了進去,滾輪助力行李箱不偏不倚,正好滑到他床位邊兒上,然後他拖著沒精打采的步子,一屁股攤在了椅子上。

易曉知本想開口問你怎麽回來了,但看這人的架勢,突然沒了開口的勇氣,戰戰兢兢的假裝繼續玩手機,又忍不住時不時撇他一眼。

最後竟然是單純的游戲宅小何,也不知是壓根兒沒擡頭觀察還是怎麽的,十分稀松平常的問了一句:“回來了?”

要在平時,一句“廢話”懟回去在所難免,但今天他沒什麽心情,便沈著嗓子“嗯”了一聲。

有人開了這個頭,徐暢終於試探性地:“休假... ...還是 ?”

游晃耷拉著眼皮:“我不錄了。”

“哦 ... ...”徐暢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接著問:“吵架了?”

游晃“嗯”了一聲,又搖了搖頭:“不算,就是不錄了。你們看了麽?”

“我看了我看了。”易曉知趕緊探出個腦袋:“還行,封博躍那對兒比較好笑,還有柯謠他妹妹那個。”

游晃聽到這三個字,額角的青筋就像接收到指令似的突的跳了起來:“別提這人,煩。”他已然沒有了打嘴仗的心情:“讓你看柯謠呢你都在看什麽?”

徐暢非常誠實:“對不起,我跟小何只堅持了五分鐘,這不是一個適合我們直男看的綜藝,別說柯謠了,有神仙也看不下去。”

這倒是實話,要不是柯謠,游晃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接觸這種節目的。他不再說話,想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來看看他們到底是以何種狀態出現在這節目裏的,然而插上耳機剛看了幾分鐘就敗下陣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開始像幻燈片似的在腦子裏穿插放映,註意力完全無法集中。

他原本還以為節目組的人會覺得換人麻煩說點兒挽留的話,然而從他和柯謠一起去申請退出直到離開,居然就花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大概是因為這三天裏柯謠和封博躍粉絲的掐架並沒有平息之勢,他們為了避嫌,接替游晃的學生幹脆找了個外班的人,柯謠壓根兒不認識。

他還以為自己一定是他們拿著放大鏡都得找很久的最適合柯謠的獨一無二的搭檔呢,誰知道原來找一個代替品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對方雖然沒有他和柯謠之間的奇妙化學反應,但唯唯諾諾又蠢又慢半拍的樣子,卻顯得柯謠攻氣十足,跟和他在一起時的氣場完全不同。加油

吧同學 換人 又在熱搜上掛了一天。

但顯然,封博躍的粉絲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

沒有解釋,沒有道歉,對這個萬人喊打的“黑粉”也沒有任何公開的處理結果,就這麽暗戳戳的把人換了。熱搜詞下,盡是要求t社公開說明與新同學背景的封博躍粉絲。掐架的戰場雖然縮小,卻更深入了,短短的時間內,不僅有幾個月前在校門口被游晃瞪了的、跟拍柯謠的私生現身說法,更有人全方位的扒出了節目內所有素人的背景資料,這其中當然就包括柯漾——她就是跨年晚會那個足足給了五秒鐘鏡頭的什麽最美女觀眾啊!

破案了,原來柯家背景如此殷實,不但能把自己妹妹塞進出道節目裏,還能收買電視臺,給自己家人進行炒作,惡心至極!

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意思在這個圈裏體現的淋漓盡致。游晃看著這些堪比豪門大劇的狗血評論,只能拼命告訴自己柯謠的手機已經隨著節目的再次錄制上繳了,他看不到這些,才能好受一點兒。但也因為如此,他回到學校便和柯謠失聯了,盡管柯謠說了數次“相信我”,卻無法驅散游晃內心的不安。

柯謠的心境和游晃完全相反,當心裏一直不敢確認的某個答案逐漸清晰的時候,他反倒淡定了不少,游晃不在,身邊少了一些熟悉的氣息,卻能心無旁騖的去思考自己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只是偶爾會想知道他今天吃了什麽、有沒有聽醫生的話不看手機,有沒有把自己的情況告訴老師,明明是讓人煩惱的問題來的,想著想著卻會拋了錨,讓他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看來你跟那人關系真的很差。”

柯漾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柯謠身邊,倆人之間除了長得像之外再沒有什麽親密兄妹會出現的氣場,不是清冷、尷尬,就是迷一般的黑色幽默。

柯謠正正的站在走廊盡頭窗口的中間,聞聲看了柯漾一眼,往旁邊挪了一步,淡淡道:“怎麽看出來的?”

柯漾撇了撇嘴:“他走了之後你心情好了不少。”

柯謠突然彎了彎嘴角:“你觀察我?”

只一瞬,柯漾的臉上便浮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她有些愕然的輕咳兩聲,立刻掩飾道:“是媽媽讓我給你加油。”

柯謠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接著眼神飄到柯漾手裏捏著的手機上:“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倒是你,少看那些評論,升學考試是非常關鍵的——”

“又來了又來了。”柯漾蹙眉:“你怎麽好好的就這麽愛上課呢?”

柯謠被打斷,想起游晃學著自己“上課”的語氣,不怒反笑:“好了,我不說了。那你對我態度能好點兒麽?”

柯漾一楞,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老愛小題大作。我才不在乎那些人,一來二去的,我微博粉絲漲了不少,還有人發私信給錢問我打不打廣告。”

“喲!”柯謠樂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那我再順便告訴你一點兒好消息,幫你問過了,我們招女練習生的事兒,是真的。”

“我知道。”柯漾沒有半點猶豫,脫口而出後才發現有什麽不對,咬著嘴唇不吭聲了。

柯謠:“嗯?那你之前還拜托我問什麽?”

柯漾躊躇了幾秒才說:“那會兒是不知道的,現在是,我進來沒多久就問過萌姐了。”

柯謠挑了挑眉:“那你們沒人告訴我?我去問萌姐的時候,她還一副煞有介事的保密樣兒。”

“那還不是怕你——”柯漾說道一半,突覺別扭,鼓著臉頰吹了口氣,沒有繼續下去。

柯謠笑眼彎彎,覺得心裏前所未有的輕松,又同時對身邊的人感到一絲愧疚,好像大家都在明裏暗裏的關照他的感受,反倒是他自己,一直以來自顧自的背負了很多東西,以為是在為所有人著想,但似乎努力錯了方向,並沒有朝著他人真正想要的地方前進,讓大家都跟著他一起不快樂。

柯漾見他又是半天不說話,趁著他看起來心情不錯,便趁熱打鐵的追問道:“你現在知道了,那我......到底能不能......”

說到最後驀地想起了上一次的不歡而散,突然又沒了說下去的欲望。

柯謠慢慢收起了笑容,神色卻依舊是溫和的,他看著這雙與她有七分相似的眼睛,他們已經以別扭的方式相處了很久,他總以為是對方任性不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又怕她只是一時興起根本沒做好體會各種艱辛的準備,但她卻默默用自己周末加班加點上課卻樂此不疲、見縫插針的把自己往臺前推的方式一次次向他證明: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的內心?

少頃,他終於帶著些許寬慰,對面前的人說:“你想好了就好。”

柯漾像是已經等了這句話一個世紀,在這張總是自信滿溢的臉上,長時間出現了呆楞的表情後,才終於呼出一口氣,緊接著是嘴角無法抑制的上翹,她似乎想要掩飾而低下了頭,但這神色太明顯,根本掩蓋不住。正在腦子飛速運轉要不要說些什麽來恭維一下她這老派又不討人喜歡的哥哥,就聽不教育不舒服斯基又不放心的絮叨起來。

“這只是個開始,那些攻擊性的評論也好謠言也好,放在這整個過程裏,輕微的不值一提,以後可能還會有很多讓你難受的事情出現,你 ......”原本想說做好心理準備,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好好加油吧。”

柯漾耐著性子聽他說完了這些,覺得應該就是最後的忠告了,忍住了翻個白眼告訴他我追的星比你吃的鹽還多的沖動,老老實實的回了個“知道了。”

於此同時,開工的聲音通過對講傳來,兄妹倆在完成了一次難得的和平對談後正打算各就各位,柯漾突然覺得有什麽不對——明明是收到了楊爍的指令怕他哥內心受挫過來給他加加油來著,怎麽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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