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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撕破臉,直接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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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妤兒迎著老夫人恨意凜然的目光,卻半點不懼,人總說為母則強,她想她現在便是如此。宋福寶要是傷了她,她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還能咬牙原諒,大不了回了京城後,永不相見,可傷了蓉蓉,那便是滔天大罪,就算她爹死而覆生,和祖母一起親自求情,她也絕說不出原諒二字。

這般想著,她眼尾一挑,冷冷的看著老夫人,道,“怎麽,祖母覺得我說的不對?”

老夫人被宋妤兒咄咄逼人的問著,舔了舔下唇,正要開口,宋妤兒又淩厲的補了句,“還是您覺得,一個連庶支都算不上的外室孫子,比您的嫡孫女和嫡曾外孫女加在一起還要貴重?”

“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大家到底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麽見外。”老夫人心虛的辯解,臉上怒氣略有退散。

“一家人?”宋妤兒聽到這三個字,又控制不住語氣,一點情面都不給人留的冷嘲出聲,“您這麽心心念念跟徐氏和那福寶做一家人,依我朝的規矩,怕是得把我爹從棺材裏挖出來,讓他先給徐氏一個正兒八經的身份……”

“你、你不孝!”她這話一出,宋老夫人被氣的險些喘不過氣來,瞪著眼睛,虛弱道,“那是你爹啊,你就這麽編排他,你知不知道孝順兩個字怎麽寫!”

還真是被蓉蓉說著了,老夫人以孝壓人。姜武眸色一深,怕宋妤兒辯不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看向老夫人,開口道,“祖母此言差矣,婉婉她究竟孝不孝順,您心裏應該有數,至於旁的,多說也是無意。”

“這是我宋家的家事,和你有什麽關系!哪裏又輪得到你開口!”老夫人恨烏及屋,因為昭蓉和宋妤兒,對姜武也沒個好臉色。

姜武本來對她就沒多少感情,當即不假辭色的冷聲言道,“宋家的事的確和我沒有關系,但蓉蓉和婉婉的事就和我有關系了!”

“這麽說,你們夫妻兩個是打定主意不放福寶了?”老夫人看了宋妤兒一眼,又看了姜武一眼,恨聲問道。

宋妤兒搖頭,又點頭,良久,道,“這得看祖母的意思。”

“你、你怎麽就這麽狠心,非要逼死我這個老婆子嗎?”老夫人一拍桌子,索性不再掩飾,橫眉怒目的看著宋妤兒。

宋妤兒心中疼痛不已,但是面上卻不顯,只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想逼祖母,是祖母在逼我。”

“你這孽障,到現在還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老夫人越聽宋妤兒說,情緒越繃不住,氣的狠了,抓起桌上的茶盞就朝宋妤兒砸去。

因距離太緊,又完全沒有準備,等姜武反應過來,茶盞已經結結實實的砸在宋妤兒額頭上。又嘭的一聲落地,碎成殘渣。

“婉婉!”姜武急切的喚了一聲,眼看著她的額頭變得通紅腫起,連聲問,“怎麽樣,是不是被燙到了?”

宋妤兒看著姜武擔憂的眼神,強忍住眼中兩行溫熱,搖頭道,“說了這會子話,茶水已經涼了,我不礙事的。”

“怎麽能不礙事,都紅腫起來了!”姜武說著,起身就要帶宋妤兒離開。

宋妤兒搖頭,拒絕了姜武的好意,接著,轉頭看向羅漢床上,仍舊一臉怒色的老夫人,搖頭,寒心道,“以往二十來年,妤兒從沒想到有朝一日祖母會這般對待妤兒……明明小時候,祖母是最疼愛妤兒的,南邱院裏,但凡有什麽好的,祖母都給妤兒留著,妤兒想娘親時,祖母溫柔的給妤兒講故事,安慰妤兒,妤兒生病時,祖母衣不解帶的照顧妤兒,每一口湯,每一勺飯,祖母都不假旁人之手,後來妤兒病好了,祖母卻病倒了……這些事,明明仿若昨天才剛發生,可是為什麽,現在祖母對妤兒會這麽狠,好像我們是仇人一樣。”

老夫人聽宋妤兒說著,也想起從前的一些事,她藏在袖子裏的手顫抖著,眼角輕抽,若有所思的盯著宋妤兒腳下的茶盞,似乎也不知道兩人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沈默,在暖閣中蔓延。

宋妤兒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祖母,到最後也沒等到她說句軟話。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她輕輕嘆了口氣,沈聲道,“天晚了,祖母歇著吧,妤兒先退下了。”說著,起身就要往外走。

她身後,老夫人聽說她要走,一下子急了,也顧不得方才兩人還劍拔弩張,直接出聲道,“不許走!”

“您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宋妤兒停下步子,卻沒有回頭,語氣平淡的問道。她對老夫人,真的時絕望了。

“福寶他,你真不打算放過嗎?”老夫人不依不饒的問,許是察覺到宋妤兒的堅決,她語氣裏隱約帶了一絲哀求。

宋妤兒無聲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將剛才說的話又重覆了一遍,“我說過了,不肯放過他的,不是我,而是祖母你!”說著,擡步又要走。

老夫人沒辦法,只好喚春芳前去攔人。

春芳畏懼姜武,卻也不敢違逆老夫人,硬著頭皮上前,正要出聲,宋妤兒突然回頭,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春芳還沒見到過宋妤兒這麽凜冽的模樣,一下子楞在原地,不敢動手。

老夫人瞧著這一幕,索性自己下了榻,朝宋妤兒走去,兩人相對,當著宋妤兒的面,心一狠,突然屈膝跪下。

“祖母!”宋妤兒驚到了,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經一屈,跟著她一起跪了下去,與她對面,生氣又無奈的質問,“您這是做什麽!”

“妤兒,算我求你了,你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就放過福寶好不好,他欠你的,祖母還給你,不管是罰跪還是請家法,都沖祖母來,祖母絕不皺一下眉頭。妤兒,就當祖母求你了!”說著,還要磕頭。

站著的姜武和春芳也楞住了,跟著,兩人也跪了下來。

春芳默默紅了眼眶。

姜武則是伸手,要將老夫人扶起來。

老夫人自然不肯,她死命的抗拒著,非要給宋妤兒下跪。

宋妤兒眼淚流了滿臉。一直以來,她話說的雖然冷漠,但是心裏,總還對這個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人抱有一份感情的。尤其是,她不顧面子,不顧一切跪倒在自己面前時,她整個人都被震撼到了,更多的,是絕望……

她知道,祖母這是要逼自己妥協。

可她有什麽辦法呢,她只是個晚輩,面對至親不計一切代價的哀求,她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宋妤兒考慮的時候,老夫人也一直在盯著她看。

見她沒有立刻妥協,又掙紮著要撞在一旁的柱子上,直說自己沒用,連兒子唯一的血脈都護不住,好不容樣大的嫡親孫女兒也是個沒良心的,看著她不要臉面的下跪求饒,卻沒有一點兒動容。

這麽鬧騰著,姜武也黑了臉。

他一咬牙,正要用強力將老夫人扶起來,可宋妤兒,卻在這當口開了口,帶著三分恨,七分死心,道,“夠了,祖母你夠了,你說什麽我都應了你,我都應了你還不行嗎?”話落,她又擡頭看向姜武,紅腫著眼睛脆弱道,“姜哥哥,你幫幫我,去把宋福寶接過來罷……你幫幫我!”

“好!”姜武毫不猶豫的應了一聲,宋老夫人能看著宋妤兒跪在地上絕望痛苦,可是他不能啊,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疼寵的女人,他如何能看她繼續絕望下去。

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一刻鐘後,宋福寶被姜武拎著扔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終於看見自己的乖孫子,忙擦幹眼淚,將小胖墩抱緊懷中,輕拍著他的後背道,“孩子,好孩子,祖母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了……”

“……”宋福寶剛被姜武恐嚇過,根本不敢開口,只是瑟縮著,依偎在老夫人懷裏。

宋妤兒看著這副祖孫相認的畫面,眼底痛苦更甚。

過了很久,才站起身,啟唇,啞著嗓子道,“恭喜祖母和您的乖孫相認,妤兒,告退了!”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去。

老夫人聽到宋妤兒決絕的告別,察覺出一些不對,忙又吩咐春芳出去看著。

春芳出去時,姜武和宋妤兒已經離開了福安堂,等她到前院,人家兩人已經上了外面的馬車。

這下,春芳也踅摸出一些不對的味道來,忙回去福安堂,朝老夫人稟道,“大小姐和姑爺……走了。”

“什麽叫走了?”老夫人讓人將宋福寶安置了,自己有梳洗過,然後才沈聲問起宋妤兒和姜武的去向。

春芳明知不該,但還是選擇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老夫人,您說姑爺和小姐會不會不參加老爺的葬禮?”

“這倒不至於吧,那總歸是她的親爹!”老夫人皺眉說著,隨後又嘆了口氣,吩咐身邊的嬤嬤,“你再走一趟悅來客棧,看小姐和姑爺是否還在,若是在的話,就不用理會,若是不再,立刻回來覆命!”

“是,老夫人!”嬤嬤領命離開。

老夫人的眉頭皺的更緊。

春芳看著,心中有些顫顫。她剛才圍觀了暖閣裏的一切,也不知道老夫人會怎麽懲治她。

老夫人瞧著春芳眉目之間的忐忑,明顯也是想到了方才那些被不該被外人瞧到的畫面,淡淡嘆了口氣,沖她道,“你放心吧,春芳,你是個得力又知心的,我心裏都清楚。”

“老夫人過獎。”春芳訥訥說著,心裏更加忐忑。

果然,頓了頓,老夫人又說,“我記得,在三十裏外的滄月山下,有座農莊收成不錯,你以後就去哪裏幫我盯著吧。”

春芳聽老夫人這麽說,遲疑了片刻,然後才臉色煞白的點頭,“是,老夫人,奴婢曉得了。”

“嗯,明日過後,我讓管家送你過去。”

老夫人蓋棺定論。

春芳知道,這事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與此同時,姜武和宋妤兒已經回到客棧。

因宋妤兒臉上不好看,姜武特意給她找了面紗,讓她將臉遮住,然後兩人才上了樓。

樓上,兩人一進屋,碧痕立刻聞訊而來,待看到宋妤兒臉上的痕跡,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深吸一口氣,輕聲問道,“夫人額頭上,是怎麽了?”

“無事。”宋府裏的事宋妤兒一個字都不想提,說了一句,便吩咐碧痕去拿水和藥膏來。

碧痕領命而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端了水盆,帶了藥膏進來。

她伺候宋妤兒擦了臉,又塗上藥膏。

做完這一切,正要出去將水倒了,接過去拿水盆時,宋妤兒卻出聲吩咐,“這些東西不用管了,你直接去收拾行李,我們離開南安縣。”

“離開?”碧痕楞了,宋府那邊遞來的消息,不是說明天才下葬嗎?怎麽今天就要走了……

宋妤兒不想解釋,只是擡頭,深深的看了碧痕一眼。

碧痕跟了宋妤兒這麽久,也知道她的性子,不想解釋那是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她幹脆的應了一聲,就去隔壁告知沈莘,讓她也收拾一下。

兩個房間都忙碌起來,等宋府的嬤嬤趕到客棧的時候,定國侯府的侍衛正將行李往馬車上搬。

嬤嬤一下子嚇到了,顧不得再圍觀,轉身就朝宋府跑去。

等她到了福安堂,老夫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她進來,開口就問,“怎麽樣,小姐和姑爺他們可是還在客棧?”

“已經打算走了!”嬤嬤直接道,“老奴去的時候,侯府的侍衛正在往車上搬行李呢,依老奴看,那是要今晚連夜上路的。”

就這麽等不急嗎?

老夫人臉色一下子變了。

跟著,又吩咐嬤嬤,“你去備馬車,找輛普通的,我要親自去一趟悅來客棧!”

“是,老夫人!”嬤嬤轉身出去備馬車。

老夫人又回裏間換了套衣服。

等她坐著馬車,匆匆趕到悅來客棧時,宋妤兒剛好帶著沈莘、碧痕從客棧出來。

她身上披著披風,。臉上帶著冪籬,一看就是準備出門。

老夫人也顧不得什麽臉面,直接下了車,顫顫巍巍的走向宋妤兒,輕輕的喊了聲她的名字,繼而一臉傷感道,“你這是怪上祖母,要和祖母決裂了嗎?”

當著來往過客的面,老夫人以為她這麽說,宋妤兒一定會給她幾分薄面,說句沒有,可沒成想,宋妤兒根本就沒有和她糾纏的意思,聽她可憐巴巴的詢問,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聲。

老夫人聽著,面上表情立刻尷尬起來。

頓了頓,又訕訕道,“祖母維護你幼弟,冷落了你,你怪祖母,祖母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明日,就是你父親下葬的日子,你也不想送他最後一程嗎?”

“嗯,不想。”宋妤兒的語氣仍舊是冷漠又輕描淡寫的,根本不曾註意周圍圍觀百姓的臉色,只是冷漠的看著老夫人,“敢問您,還有什麽要問的嗎?要是沒有,我要上車回京城了。”

“妤兒,你當真就這麽狠心?”老夫人臉上流出兩行淚來,一副當真舍不得她的樣子。

宋妤兒已經見慣自家祖母的反覆,也不想跟她辯解什麽沒用的,當即從善如流道,“嗯,我就是這般狠心的。”話落,轉身就要上車。

老夫人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她踩著車梯上了車。

她滿頭白發,站在風裏搖搖欲墜,哭的傷情,一副風燭殘年,無依無靠,被晚輩拋棄的樣子。

這樣子,被一旁的百姓看到了,都忍不住出聲安慰她,同時小聲討伐起宋妤兒和姜武來,更有楞頭青,想要替老夫人出頭。

老夫人聽著各種安慰附和聲,哭的更傷心了,直道她的孫女兒和孫女婿是京裏的貴人,他們還是不要為她出頭得好,否則會丟了性命的。

這話一出,大家對姜武和宋妤兒的怨聲更大了。

車裏面,宋妤兒和姜武將所有聲音都聽入耳中。

姜武忍不住,想要下車爭個長短,起身時,卻被宋妤兒給攔住,她擡頭看向他,輕輕的搖頭,嚴重含淚道,“我們走吧……”回京城,回自己的家。

姜武聽宋妤兒這麽說,也不好再有什麽動作,他咬了咬牙,吩咐在外駕車的流風,“走吧!”

“是,侯爺!”流風答應一聲,打算駕車離開。

可是沒想到,那些被老夫人煽動起來的楞頭青卻不肯放他們離開。紛紛擋在車前,流風無法,只好給隨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上前,拔刀用眼神恐嚇的一番,那些刁民才肯給讓出一條路來。

老夫人眼睜睜的看著車隊離開,已經哭得睜不開眼睛。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長長嘆了口氣,辭別那些安慰她的百姓,上車往府裏趕去……

宋妤兒他們,醒了整整五天,終於在最後一天早上進京。

朱雀大街上,車隊平穩的走著,姜武攬著宋妤兒,輕聲安撫她,“馬上就到家了。”

宋妤兒看著他頷首,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麽,結果馬車突然一震,停了下來。

下一刻,流風的聲音傳進馬車裏,“侯爺,夫人,正好碰上濮陽王府大小姐出殯。”

濮陽王府大小姐,那不就是蘇世柔……

姜武和宋妤兒對視一眼,都沒想到,那個跋扈的女子竟然已經離世。

接著,姜武沈聲吩咐,“既然是白事,那我們就避讓一下。”

流風在外面答應,跟著,馬車再次動起,靠著街邊停下,等出殯的隊伍走遠後,定國侯府的車隊才再次上路。

宋妤兒嘆了口氣,與姜武道,“你說,那晚蘇世子來府上醉酒,可是為了他這姐姐?”

“不知道。”姜武搖頭,明顯對這樁事不關心。

宋妤兒也知道他心裏的一些小情緒,並沒有再開口。

直到車隊在侯府門口停下,兩人下了車,宋妤兒才再次開口,“不知道宣兒這些日子,有沒有想我。”

“自然是想的。”姜武想到小兒子,露出一些笑意。

跟著似乎想到另一件事兒,那笑意又加深幾分,偏過頭,沖宋妤兒道,“府裏,可能還有另外的驚喜。”

“是什麽?”宋妤兒疑惑的問。

姜武擡起手,在她發心上揉了揉,“你進去就知道了。”

“嗯。”宋妤兒有些幽怨的點頭,提起裙擺,和姜武一起往裏走去。

而昭蓉則被沈莘和碧痕護著,和流風一起跟在後面。

一行人直接往後院走去,剛到後花園,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宋妤兒偏頭問姜武。

姜武頷首。然後看向昭蓉,顧及著她的身子,直接讓沈莘帶她先回青梨院。

昭蓉被沈莘帶走後,蘭菱兒也發現了姜武一行人,忙上前福身道,“拜見侯爺,拜見夫人。”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禮。”姜武叫了起,又問,“行恪可是在青梨院?”

“回侯爺的話,少爺自從跟了了結大師,身子骨好了不少,不用日日悶在屋裏,現在正在園裏呢!”說著,她領著眾人朝花園亭子走去。

宋妤兒和姜武眼神都不錯,離老遠就看到又條瘦高的身影正在亭子裏坐著喝茶。

待走到近前,行恪也發現了一步一步朝自幾走來的一夥人,他起身,臉上帶了幾分笑,遙遙行禮,“蘭姨,爹,娘!”

這稱呼排序,親疏立見。

姜武和宋妤兒心裏都有些不舒服,不過想著這兩年來和兒子的分別,到底沒有多說什麽。

分別入座後,宋妤兒細細打量行恪,關切的問道,“寺院裏,日子過的可是很清苦?”

行恪擡頭看了宋妤兒一眼,嘴角輕揚,恰到好處的溫潤一笑,客氣道,“粗茶淡飯,平淡也是福氣。”

“……娘親這幾年給你捎去的衣物你穿著可還合適?”頓了頓,宋妤兒又問。

這下,行恪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為情,過了會兒,才道,“衣物鞋襪什麽的,蘭姨都有準備,她將兒子照顧的很好,娘親不必特意記掛。”這意思,就是宋妤兒送去的東西他根本就沒有動過。

宋妤兒想到這一點,心中微酸,她側頭看了蘭菱兒一眼。

蘭菱兒被宋妤兒看的有些心慌,一眨眼,淚就掉了下來,低著頭喃喃道,“夫人這麽看著奴婢,是在怪奴婢不該給恪少爺做衣裳鞋襪嗎?”

宋妤兒皺眉,正要解釋自己沒有這麽個意思,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身旁的行恪就先板起臉來,不悅道,“這和蘭姨有什麽關系,娘你也算飽讀詩書,如何能做那種遷怒旁人的腌臜事!”

遷怒……腌臜……

這兩個詞像是鋼針一般紮在宋妤兒心裏,也紮在姜武的心裏。

宋妤兒當即紅了眼眶,姜武也寒了眼眸,一手輕撫著宋妤兒的後背,一面冷聲朝行恪道,“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還不跟你娘親道歉。”

行恪咬了咬下唇,看著宋妤兒,默然片刻,開聲,卻是道,“讓我跟娘親道歉也行,但是娘親得先跟蘭姨道歉!”

“你這孽子!”姜武一聽行恪的話,整個人都怒了,一拍桌子,就要對行恪發難。

宋妤兒沒想到姜武脾氣會這麽爆,連忙伸手去阻止他,小聲哽咽道,“是我的錯,你別為難阿恪!”說著,她轉身看向行恪,紅著眼眶解釋,“阿恪,你聽娘親說,娘親真的沒有指責你蘭姨的意思,她將你照顧的那麽好,娘親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怎麽會怪她呢。”

“那你方才看蘭姨做什麽?”行恪明顯不信宋妤兒。或者在他眼中,宋妤兒這個娘親從來都沒什麽地位……畢竟從小到大照顧他、陪著他的一直是蘭菱兒。在他心裏,蘭菱兒是比親娘還要重要的人!旁人傷害宋妤兒可以,但是傷害蘭菱兒,絕對不行!

宋妤兒明顯也看的出行恪的心思,可正因看得出,她的心裏才更酸楚,看著心心念念的二字,誠懇的解釋,“娘親看你蘭姨,並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只是想謝謝她,事事都替你周全……”

“那倒是兒子誤會娘親了。”行恪這般說著,但是卻沒有跟宋妤兒道歉的意思。他現在,整顆心都掛在哭泣的蘭菱兒身上,在跟宋妤兒說完話後,就從袖子裏取出一塊帕子,親自幫蘭菱兒擦起眼淚來。

蘭菱兒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想決絕,但是行恪的動作卻異常強勢。

宋妤兒看著,只覺得紮眼。

姜武的感覺和宋妤兒差不多,面上也是一片陰沈。

恰好,外面起風了,姜武看著宋妤兒肩上被吹起的披帛,突然出聲,冰冷的沖行恪道,“天涼了,你身子骨差,還是回青梨院歇著吧……蓉蓉她,一直惦著你,你有時間,多陪陪她。”

“是,爹!”行恪點了點頭,臉上表情微微軟化。很明顯,對昭蓉這個同胞妹妹,他還是有幾分在乎的。

姜武見他答應,回頭又看了宋妤兒一眼,“我們也回去吧,不是要看宣兒?”

聽姜武提起宣兒,宋妤兒的心情略微好轉,她站起身,又依依不舍的看了行恪一眼,然後才轉身跟著宋妤兒離開。

宋妤兒一走,蘭菱兒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她扭頭,嚴肅的看了行恪一眼,指責道,“狗蛋兒,夫人畢竟是你的親娘,你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你記住,你讓你娘不高興,你爹也不會喜歡你的!”

“蘭姨……”行恪喃喃的喊了一聲,繼而無奈道,“他們喜不喜歡我有什麽要緊,只要蘭姨你一直陪著我,看重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狗蛋兒……”蘭菱兒眸光一閃,語氣更加無奈,同時還帶著幾分傷心,“可我畢竟不是你親娘,在圓音寺的時候,沒人知道還好,現在回了侯府,我怕你娘她……對我下毒手……把你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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