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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慶王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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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徹底停下的那日,整座帝都陷入一片喜氣洋洋之中,就連纏綿病榻多日的皇帝蕭沨也破天荒地出現在宣武門上,大敕天下。

一大串隆重的儀仗隊伍後,是乘載著皇帝和皇後的那輛過分金碧輝煌的車攆招搖過市,而在他們身後稍微小一點的車攆上端坐的是傾國傾城的清妃,再後來則是蕭瑀和杜雲錦所乘的車攆。

百姓們匍匐在地,在渾身都發著冷光的宮衛軍面前,誰也沒有掉腦袋的膽量去打量打量那一排車攆中的天家容顏,也沒有人敢出一點別樣的聲響。

偌大的帝都除了車輪碾壓過地面的響聲,餘下的是一片寧靜,這樣詭異的氣氛讓周遭早前掛上的紅綢子都顯得冷滲。

出行得很早,蕭瑀似乎沒什麽精神地靠著身後的椅背。雖說是要穿過繁華的京畿街市,但車攆的布簾子遮得厚實,他也卸下什麽東宮太子的風度,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他沒有睜眼說話的意思,杜雲錦自然也沒有。她和他,自從雁回被執行的那日起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蕭瑀每日下朝後要麽和百裏光在書房裏商議事情,要麽就獨自一人在書房的院子裏轉來轉去,就是不見有朝東廂房裏去的意思。

而杜雲錦也似乎變了個人似的,沒有再眼巴巴地望著回東宮的那條路,每日裏都很安靜地在屋子裏繡花,繡那副雁回還在時未能完成的花。她繡了又拆,拆了又繡,沒人知道她反反覆覆究竟在折騰什麽,只有一日,伺候在一旁的如玉才聽到她低低的地念了句:“沒人教總是繡不好。”

這下,明眼人都知道杜雲錦究竟在折騰什麽,也能猜得出太子和太子妃因為那個陪嫁的侍女有了間隙。就連之前上攆前,太子與太子妃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抵是風聲傳得有些遠,不多時便見到蕭沨身邊的黃園竄到太子車攆旁,低低地喚著太子殿下。

“何事?”被打斷夢境的蕭瑀不耐地掀開布簾的一角,冷冷地看著不速而至的黃園。

對於他的冷淡態度,黃園倒顯得榮寵不驚,只低低地回了句:“陛下打發小人前來看看太子和太子妃二位可還安好。”

不過一句話,蕭瑀如明鏡似的心裏就立即明白了蕭沨的意思。今日慶王大婚的日子,蕭沨不顧自己的病軀,一大早就率著眾人浩浩蕩蕩地朝慶王府趕去,為的就是這一份喜悅。他於公是太子,理應遵從陛下的旨意,於私是兄長,更不應該沖淡弟弟的喜慶。

“勞煩黃公公轉告父皇,本殿與太子妃都安好,請父皇不必操心。”

黃園趁著布簾的縫隙瞧了一眼裏面的杜雲錦,低下頭應了一句就策馬朝前方帝後的車攆趕去。太子與太子妃假若真的有什麽問題的話,豈是他一句話就能打消的,今上要他傳話不過是想提醒一下太子而已。黃園將這句話帶到,便算完了這份差事,其餘的就不在他的擔憂之內了。

太陽從多日陰沈的雲朵裏鉆了出來,慢條斯理地撒了點點的日光下來,算是給蕭玉禮湊了禮。

蕭瑀看著那一隙的陽光,悄然地皺了皺眉,正待要重新閉上雙眼時卻不期然地撞上杜雲錦關切的目光。

“你……”

杜雲錦本是聽見黃園的聲音才朝這邊探過頭來,哪裏會預料恰好能撞進蕭瑀的目光裏。她不自然地朝另一邊,努力忽視蕭瑀的關註。

“還生氣麽?”

既然尋到個裂口,蕭瑀沒打算就此放過。

杜雲錦萬般沒料到蕭瑀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那樣驕傲的人也許連道歉是什麽玩意怕是都不知道。

“錦兒,我知道因為處置雁回的事情傷了你。”蕭瑀停頓下來,無聲無息地握過杜雲錦垂落在一側的手,輕輕地摩挲著:“若是能選擇,我不會那麽做。”

聽到他示弱的話,杜雲錦忽然鼻子有些發酸,壓抑多時的委屈霎時竄了上來,逼進她的眼眶。“雁回不是多嘴的人,百裏迆的事情應該另有隱情,她是無辜的。”

“我知道。”蕭瑀將那個咬著唇拼命止著淚的杜雲錦攬到自己的懷裏,柔聲安撫:“這我也知道,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你和雁回。我要保住你,就只能犧牲雁回了。”

杜雲錦沒想到蕭瑀的心裏竟然會是這般想的,她以為蕭瑀不過和那些紈絝子弟一般,只認為雁回是個可有可無的侍女而已,卻不承想他心裏的想法會這樣。

蕭瑀輕輕地拍著杜雲錦的背,像是哄著嬰孩般,語氣也放得更輕。“我的處境你也瞧得清楚,百裏光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個人才,我如是不抓緊他,那麽將來他要是為慶王或者別人所用,對我都是極大的威脅。登不登上那個位置於我並沒什麽重要,但是我的身邊還有你。只要有你在的一日,我就要為我們的將來與人為戰。”

“阿瑀……”這番肺腑之言更是出乎杜雲錦的意料之外,她笨拙地以自己的方式維護著蕭瑀,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蕭瑀也同樣悄悄的守護著他們。

“所以,還跟我賭氣麽?”蕭瑀刮了刮杜雲錦的鼻梁,逗笑地說道。

“阿瑀……”他這麽一說,卻教杜雲錦瞬間就紅漲了臉。她細弱蚊蠅,似喃喃自語般:“我哪裏有和你賭氣的意思,你不肯來東廂房,我想你肯定是生氣了,因此不敢再去惹你。”

“怎麽會這般癡傻!”聽到她的解釋,蕭瑀好笑地將她朝自己懷中抱得更緊。“我永不會生你的氣。”

杜雲錦縮在他的懷裏,望著布簾子縫隙裏的外界,嘴角揚起一抹滿足的笑容。他說他永不會生她的氣,這對她而言大抵就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了。

太陽似乎被下界這條緩慢移動的長龍弄得心煩,自顧自地躲在白雲的背後睡起大覺,它那金色的衣邊調皮地溜了出來,越來越多,將半邊的天空都映成紅色。

冰雪開始逐漸融化,滴落成水,匯集成一條條細小的水流,流向不知名的地方。偶爾伸出的樹枝上,閃過幾點嫩嫩的綠色,昭示著春天的逼近。

雁回的事情就如同路邊的冰水,從杜雲錦和蕭瑀的心裏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流出了他們的世界,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慶王大婚的場面比幾年前蕭瑀的那場婚禮隆重許多,迎接新人的紅色地毯滾過了半個帝都城,就更別論那些街頭巷尾纏裹的紅綢子,以及各家各戶門上掛著的紅燈籠。

後世的史書用了許多絢爛的詞藻來描繪這等的盛況,自從蕭氏奪位以來的第一次過度奢華,又由此可以看出慶王不喜節儉,不適合做一個守成的帝王。

杜雲錦和蕭瑀下車時,已經同來時的模樣大不一樣。蕭瑀親自扶著杜雲錦下車,那一臉的擔憂與小心讓周遭不少偷偷打望他的少女們欣喜萬分。果然和他外表一般無二,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夫君!

因帝後同時駕臨,朝中大臣幾乎是傾巢而出,紛紛攜家帶口地到慶王府這裏湊個熱鬧,也想著能不能在帝後面前露一露臉。為了接待這些不請自來的大臣們,慶王府門口迎賓的人從慶王府管家升級到了某位吏部侍郎。

這無形中又將慶王大婚的規格上升了幾個檔次,再加上蕭沨的出席,隱隱地在告訴世人,慶王的恩寵比起之前那是過猶而無不及。都是在宦海裏沈浮的人,見風轉舵的功底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杜雲錦輕蔑地看了眼門口那堆堵在慶王府門口的人,悄然地挽緊身邊人的手。

面對她的舉動,蕭瑀好笑地反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撫。若要說實話的話,他此時此刻恨不得那些大小官員都出現在慶王府裏,在蕭沨的眼前晃來晃去。慶王再得寵,畢竟只是個王爺,有人不說不代表有的人心裏就很舒坦。

隨著前來引路的下人,蕭瑀和杜雲錦跟在蕭沨的身後朝席上走去。

帝後安坐後,清妃才施施然地坐在高位,再接下來便是蕭瑀和杜雲錦。大抵是因為此次慶王大婚並非宮中宴會,席間的禮節也隨之少了許多,比如說家眷竟然同坐在列,比如說皇後小陳氏和清妃在座。

杜雲錦安坐下來後,便悄悄地打量著席間。自她和蕭瑀以下,緊挨著他們的位置上坐著的是柔嘉長公主和她的駙馬,在他們旁邊的位置空著的,她想那應該是裕王蕭少康的。

而在蕭少康之下的位置,左方端坐的是有過幾次謀面的段相,與之相對的則是今日主角,慶王正妃的父親——工部侍郎李政。沒想到小陳氏倒是一語成讖,慶王還真娶了這位著名病癆鬼的女兒。緊緊挨著李政端坐的人則是帝都巡檢時百裏光。按理百裏光雖屬京官,卻只是個正五品而已,離工部侍郎還有兩個等級,可他卻坐在這個位置上,引起不少人的唏噓。不過關於百裏迆和慶王的那樁風流韻事早已傳遍了帝都,也有人提前知道今日慶王大婚,娶的不僅僅是正妃李千蘭,還有側妃百裏迆。

杜雲錦的目光從那些小聲議論今日婚事的無聊人身上轉開,又在人群裏找了又找,終於找到她今日的關註焦點,梁乃心。

幾年未見,梁乃心的姿色又艷麗了些,從前的那一絲稚嫩全部轉化為了一顰一笑的風情。她像是春日裏艷壓群芳的牡丹花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吸引了不少路過的蜜蜂圍繞其間。

像是感覺到杜雲錦的目光,梁乃心微微地擡頭朝她淡淡一笑。被當場抓包的杜雲錦匆匆忙忙地調轉目光,梁乃心在自己心中冷笑一聲,也轉開目光,卻在那一剎那與蕭瑀對視上。

在他如往昔關切溫柔的目光中,所有的委屈霎時浮上心間,令梁乃心悄然地濕了眼眶。她和父親都認為,慶王正妃的頭銜是無論如何都會落到她的頭上,所以她默許了父親將她的名字從太子選妃的名單裏劃去。與其跟隨一個前路不明朗的太子,不如選擇一位儼然實質上的儲君王爺。

梁乃心的小算盤是這般打,不過她比她的父親更為精明的是,她並沒有就此放棄太子,為的就是給自己留一條仍可以得到權勢的後路。

事實的發展終究證明了她的考慮並非是憑空而至的,今上故意擱置慶王妃的人選,她眼看著女兒家大好的年華都消磨在無謂的等待中暗自著急。慶王如果能夠登基,無論什麽歲數都有的年輕貌美的後宮,然而她呢,等到人老色衰的時候,慶王還會不會娶她都是個未知數。

她能想到的擔憂,段相自然更能想清楚,他借由日前慶王整肅吏部風紀一事委婉地向蕭沨提及,卻得到這樣的一個晴天霹靂。慶王妃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不是他的女兒梁乃心,而是李政的女兒。

他不敢有所爭論,更加不敢為自己女兒爭取,否則就會被今上視為黨派之爭,引起今上的猜忌,屆時想將自己摘幹凈都是不能。

段相沒想到最後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一場。眼瞅李政那個病癆鬼也開始四處囂張炫耀起來,他就覺得心中堵得發慌。今日的婚禮,他也想借由染病而推辭出席,沒想到蕭沨浩浩蕩蕩地帶著一幹皇室親臨慶王府,作為一國之相他自然要出現,還得帶上乃心出現。

梁乃心那一眼委屈,如同狂風暴雨中弱小的梨花枝般,無力抵擋卻又沒有辦法的苦苦支撐。

她的處境,不用蕭瑀向人打聽就早有好事者在他耳邊添油加醋地說道。瞧著她那雙略微紅腫的似水眼眸,蕭瑀悄然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輕輕地,遙遙地朝她一敬。

蕭瑀的舉動,梁乃心的心裏說沒有竊喜那是騙人的。她與蕭瑀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就算現在娶了杜雲錦也無法抹殺。從來她若是受了委屈,第一個看不下去的便是蕭瑀,她如今只需裝得楚楚可憐,許是就能再次攀上蕭瑀這株大樹。

蕭玉禮也好,蕭瑀也罷,誰登上那個高位對梁乃心來說並不重要,她關切的是選擇誰才能成為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就如同此時在席的小陳氏。

梁乃心和蕭瑀之間的互動隱晦而短暫,逃過了大部分人的眼睛,這其中包括了杜雲錦。此時的杜雲錦正嘟著嘴,氣鼓鼓地看向姍姍來遲的蕭少康。

杜雲錦與蕭少康,這幾年的交情是越發的好。除卻百裏迆,帝都城裏肯理會杜雲錦的也只有這位裕王爺了。但凡宮裏好用好吃的,蕭少康都會在次日給杜雲錦送來一份,另外還有每個月雷打不動的冰糖葫蘆。

說起來,那冰糖葫蘆確實是個好東西,和尋常街面上賣的不同。蕭少康的冰糖葫蘆甜而不膩,還隱隱有股清新的藥香。杜雲錦初時不明所以,礙於蕭瑀讓她吃,後來才發覺其中的貓膩。當初的“夢斷”對她身體造成的極大損害,每個月都會死去活來地疼上幾日,但自打吃了蕭少康的冰糖葫蘆卻沒那麽疼痛了。現在不用蕭瑀囑咐,杜雲錦都每個月眼巴巴地伸頭等著蕭少康的冰糖葫蘆。

眼下杜雲錦對蕭少康的不滿其實也來自冰糖葫蘆,這月送來的有些遲,據說是蕭少康瞧上某家小姐,以至於忘記煉藥的時間。果真是見色忘友!竟然有了喜歡的姑娘,就把她這個患難之交給忘得幹凈。

其實杜雲錦的氣惱好沒道理,蕭少康再有一年也都及冠,此時若納上個人在貴族之中也實屬平常之人。這點杜雲錦心裏也明白,但知曉蕭少康送晚了冰糖葫蘆時心裏還是很不平靜。

蕭少康並未察覺到杜雲錦的怒意,瞧見她在座後便咧嘴朝她一笑。這一笑,讓身側的蕭向晚都為之側目。

蕭瑀為長兄,蕭向晚亦為長姐,蕭少康出生落地時,這位長姐都已經開始議定親事。也因歲數相差得有些大,蕭向晚對這個年幼的九弟素來疼愛,甚至超過自己的同胞弟弟蕭玉禮。

她的記憶裏,蕭少康雖為人溫和有禮,但總歸端著王爺的架子,平日裏難得見到他有笑臉的時候。她的目光悄然順著蕭少康看向坐在蕭瑀身側的杜雲錦,微微地皺了皺眉。

而杜雲錦並不知曉,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招了長公主的不喜。

久病的蕭沨已有近三個月未出現在群臣面前,此時的他看起來臉色雖不如正常人般的紅潤,可也還有些精神奕奕的模樣。席間不時有人在悄悄地交頭接耳,大抵都在小聲地議論著,蕭沨的病情並未到最嚴重的時候。

下面人的動靜,蕭沨自是都看在眼裏,且也能猜測得到。他未動聲色,任由他們議論,他的病情好壞他自己最為清楚,今日強撐到慶王府,不過就是想告訴天下的人,他還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順便敲打敲打那些已經開始選擇站隊的臣子們。

在這一片心思各異的席上,司儀刻意拉長了聲音,兩位大紅喜服的新人從慶王府正廳的門外緩緩而至。

蕭玉禮本就長得貌美,此刻再仔細裝扮更是奪人心魄。而那位傳聞中的慶王妃蓋著頭巾,由著蕭玉禮手中的紅綢拉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

不用掀開,眾人也都對那位新娘並沒有什麽好奇的。天下間能夠配得上慶王容顏的女子,實在太少。就算那位李小姐再怎麽國色天香,到了慶王的跟前也依舊是庸脂俗粉。

蕭玉禮娶妃,迎娶的是正妃,因此這殿上只能出現一位新娘。像百裏迆那樣好命的,雖然被封為側妃卻仍是行不了拜堂之禮的,只能在午後由慶王府的馬車接回府中便算了事。雖聽起來心酸,但實則比那些上不了皇室宗譜的侍妾好上許多。

杜雲錦趁著新人行禮之時,偷偷地朝百裏光望去。

百裏光的臉色不是很好,大抵是被周遭的同僚狠狠地暗諷一番的緣故。他在朝中根基甚淺,本就為其他人所忌,偏生百裏迆弄出這一出,素日裏那些眼紅的還不狠狠地出口氣。

杜雲錦對他此時的處境倒沒什麽好同情的,甚至見到他就有些情緒波動。她清楚的記得,當時就是他,冷冰冰得不近一絲人情的要處死雁回。她無數次的在心中寬慰自己,那些並不應該全怪罪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可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慘死的人。

杜雲錦的臉色變化只在一瞬,但恰好被蕭玉禮撲捉清楚。看來他安插進東宮的眼線回覆的不假,這位東宮太子妃和東宮寵臣之間的確相處得不太愉快。

他們要是不愉快,他就會很愉快了。

蕭玉禮依照禮官之前所教導的婚禮步驟,一步不漏地行完了整場婚禮,與新晉慶王妃一起被送入洞房。

禮成之後,席間便是流水般地上著菜肴。

蕭沨撐著參加完慶王的婚禮後,就有些精神疲倦地萎靡,守在他身旁的小陳氏便極為貼心地請他回宮休息。清妃本也隨之起身,蕭沨卻朝她搖搖頭,囑咐她留下來好好地與自家兒子兒媳多聚聚。

清妃喝了兩杯水酒後就由柔嘉長公主扶著回後院廂房裏稍作歇息。位上的人一時間只剩下年輕的太子蕭瑀與杜雲錦,還有更為年輕的裕王,眾人喝著便更為自由熱鬧起來。

杜雲錦的酒量不算太好,但在女兒家中卻是個能喝的。席間的家眷們為了面上的和氣,紛紛向她敬酒,她也來者不拒的喝著,直至蕭瑀微笑著按下她手中的酒杯才作罷。

“阿瑀,”她湊到他的耳邊,抗議道:“若是不喝,她們會認為我是個小氣之人。”

“小氣有什麽不好?本殿就喜歡你小氣。”蕭瑀臉上微微笑著,與前來敬酒的人又喝下一杯。“錦兒,無需為我擔心,倘若一兩杯酒就能失去人心,那麽這樣的人心不要也罷。”

“阿瑀……”杜雲錦雙眼迷戀,卻在聽到他的話語後閃出點點星光。這便是她一直迷戀,無法放手的人,話語神情間總能見到那絲傲然。

席間笑聲一片高過一片,暫時無人關註到蕭瑀與杜雲錦。蕭瑀伸手捋過她垂落在耳邊的發絲,纏在自己的指尖把玩著,所謂溫柔纏綿也不過此前的一副景象,管他外界是何種模樣。

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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