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酒的肉我和你二嬸這些天都給你買好了，你去把銅生他們的工錢給結算了，就回來籌備自己的婚事吧。”見宋辭期期艾艾地想要往自己跟前湊又不敢的樣子，宋老娘就覺得火大。

這倒黴兒子。

捧著那三兩豆腐銀子來自己面前幹什麽，他成親的事情，難不成還要她一個人給張羅了不成。

宋辭聽到自己老娘這麽給力，心中一陣驚喜。

可真是自己的親娘呀。

“娘，我和兩個堂弟之前就商量好了，我帶著他們兩個一起做豆腐，他們幫我白幹一個月，之後我們再一起合夥做生意，這錢你收著。以後兒子賺了錢，還會給你，讓你收起來的。”宋辭說這話的時候，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宋老娘看著兒子塞進自己懷裏的銀子，心中五味雜陳，皺著眉頭看著宋辭，“你就這麽簡單地把方子交給他們了。”

“是呀。”宋辭眨眼望向宋老娘。

怎麽了嗎？

看他娘這樣子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不高興，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嗎。銅生石生兩個人都是實在孩子，這陣子幫他忙，連個偷懶都不會，宋辭很放心和他們一起賣豆腐，做大豆腐制品產業的。

“沒事兒 ，我想要安靜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宋老娘自然是高興不起來的，眼見見這缺心眼的宋二狗，就這麽把豆腐方子交給了石生他們，心中郁悶呀。

想當初宋老娘家中開著一個小作坊，是專門做醬油的。家中怕她這個出嫁女，把方子帶到夫家去，親娘和嫂子哥夫平日裏將她防的死死的，盼著她早點嫁人，好像她是家中多餘的一個，宋老娘現在回想起來在娘家的日子都覺得她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較昏暗的時候。

所以現在和娘家也就不怎麽親密。

眼見著自家兒子，把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方子，就這麽和二叔一家的兄弟共享了，可不就勾起傷心事了。

不過，宋老娘對宋二叔一家也沒有什麽意見，樂意見二狗子和自家兄弟處好關系，畢竟自己人口單薄，二狗子夫郎家連個可以幫扶的男丁也沒有，和自家人打好關系就特別重要了。而且賣豆腐也就是個糊口的，二叔家和自己家也親近，三個人一起幹，他們總不會讓二狗吃虧的，剛剛也就沒有說出那種讓人多想的話來。

在兩家人的籌備中，婚期正在慢慢靠近。

宋辭也會為了和林小河成親的事情，來和人家商量商量細節，讓人家小哥兒說說自己的想法，也能參與進兩個人的婚事中來。

“少上點肉吧，多貴呀。”

“還有，不要租馬了，你要是有心，就用老驢頭的驢車把我給拉回去就是了。”

“啥，我沒聽錯吧，這都是給你長臉的，你自己還要求削減。”

林小河點了點頭。

宋辭給他的，花在他身上的，滿打滿算都有七八十兩銀子了，再為了那個面子揮霍老宋家的家財，老宋家的家底都要被掏空了。而且吧，財不露白，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宋辭準備了這麽多的聘禮，婚禮簡陋一些，也可以讓那些嫉妒他的人不怎麽眼紅宋辭家，能減少不少是是非非呢。最近他阿姆都不怎麽出門了，總有人在他阿姆面前說酸話。一次兩次還能當個樂呵聽，多了，可不就煩了。

而且這樣做只會讓人覺得當初是宋二狗被他美色迷惑了，在打腫臉充胖子。

林小河羞嗒嗒地道。

“你想的可真多，還挺美的，竟然想讓我背一個癡戀你的名聲。不過你這麽一說吧，倒是也挺有道理的。那咱們減一個肉菜，白面摻玉米面做的饅頭都換成高粱面的？”

“嗯，這樣就好。肉菜一個就行了，豬肉燉白菜吧，多放一些白菜，少放一些肉。”林小河認真地道，“素菜，就上個老酸菜，再炒個黃菜或者炒個土豆蛋就行了，農家人也都常吃這些，不打眼，對了，油和醬油也要少放一些，土豆蛋要不別炒了，開水水煮煮就行了，也挺好吃。”

“你說真的。”宋辭還是第一次見林小河這麽摳門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林小河十分不滿，“我一開始都說了我不說吧，你非要讓我說。現在我說了，你根本就沒當回事。”

過日子，圖的是實惠，不是場面好不好。

難不成好吃好喝的都給別人吃了，自己吃糠咽菜，就是好日子呀。

他才不做那種充門面的事情呢。

“當回事，當回事，只是小河呀，咱們這是成親，可不是招待上門的窮親戚。我娘都為了我成親這件事情，割回來了三十斤的肉。”

“都做成臘肉，咱們留著慢慢吃吧。”

宋辭好笑：“難不成，咱們以後賺了大錢，也這樣藏著掖著的苦了自己。”

“等賺錢了再說那時候的事情吧，咱們現在要做的勤儉持家。”才能養得起這麽多的老人和以後那麽多的孩子。

賣豆腐也就糊個口，你見地主老爺和員外哪個是賣豆腐的。咱們當然不能做小錢看不上，大錢又賺不到的人。只是還是要先走好路了，再想跑步的事情。所以，林小河特別不愛聽宋辭說的以後賺大錢了怎麽樣，覺得宋辭吹牛說大話，除非宋辭能再挖一根人參出來，要不然還是老老實實地和他一起過小日子就好了，小富婆小河如是想。

“算了，都聽你的吧，不過咱們弄一些不花錢的吧，這樣你總舍得了吧。上次我教你的魚肉去腥的法子好用吧，我再去河裏捉幾條魚回來充場面吧。”宋辭覺得林小河現在就想管他，那就先讓他過過癮，安安心吧。

“抓魚呀，我也想去，你帶我去吧，二狗子。”

上次宋二狗用削尖的竹棍叉魚，可厲害了，他也想學。已經好些天沒出門了，都快悶出病來了。

“什麽二狗子，叫哥。這死魚不經放，過兩天日子快到的時候我再帶你去，再把石生他們也帶上。”宋辭無奈地道。

下午宋辭將菜單報給宋老娘的時候，宋老娘看他就有些覆雜了。這聘禮那麽給林小河的面子，連她這個娘都越過去了，到了宴席上就這麽扣扣索索地，可真是她兒子呀。

不過，能省一點就一點，宋老娘很滿意林小河的識趣和對二狗子的勸誡。

於是乎，母子兩個那麽一合計，成親當天的菜色就定下來了，一共六個菜，兩個肉菜，分別是大白菜燉豬肉，清蒸河魚，四個素菜，隨便從自家和他二叔家的菜園子裏湊湊就夠了，再加上高粱面做的黑饅頭，一頓不算好也不算差的席面就這樣出爐了。

大坪村靠著大山，消息還是有些閉塞，光是靠山中的東西和地裏的出息，就夠村人吃飽喝足了，再加上不會處理魚肉的問題，大坪村的人對魚蝦是真的不大熱衷。

只有那些實在買不起肉，又嘴饞的人家，偶爾才會撈幾條回去嘗嘗，燉一鍋魚腥氣非常重的魚湯出來咬牙喝湯吃肉。

河中的魚，因為沒有遭遇過大量的捕撈，都呆呆的十分好抓。

宋辭帶著林小河出來抓魚，這是他們成親前三天，能見的最後一次面了。

在林小河又一次沒叉準的時候，宋辭已經捉到第三只了。

“二狗哥，你可真厲害。”宋石生見宋辭一只又一只往外的抓魚，誇獎道，他以前那幹什麽什麽都不行的二狗哥，現在是做啥都是一把好手呀。

“你們往魚的後方叉，再往深了叉，才能叉中。”根據初中物理課本上的知識，水中魚折射呈的是虛像，實際位置在看到的魚兒的下方，並且要更深一些。

有文化的人，就是能這麽的屌。

林小河石生聽了宋辭的話，繼續專心叉魚，總算在回去之前，也抓到了一條。

“宋二狗，我抓到了，抓到魚了。”

開心的林小河眉間眼梢都是喜意，石生沒在的話宋辭都想要親親林小河了。

“小河真聰明，比石生強多了。”

宋石生：……。

大坪村辦喜宴邀請的都是雙方的親人和近鄰或者朋友，也沒有份子錢之說，大家來的時候，就帶幾個雞蛋幾把青菜表表心意也就是了。

迎接新夫郎或者新娘子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新郎親自去接，和人一起步行回來。要是家庭條件好的，有比較看中哥家和女家的，大都選擇板車推或者牲畜拉。花轎都是縣裏有錢人家才坐得起的。

當宋辭穿著小河給做的大紅喜服，牽著驢車來到林家門前迎親，終於等到林小河出現的時候，驚呆了。

那個同樣穿著紅色嫁衣，眉間點了一滴朱砂，臉上塗了圓圓的一圈胭脂，嘴唇上隱隱有一道小胡須，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紅色地方的人，真的真的是他的小河，而不是如花嗎。

他難道沒有告訴過他，不要塗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大喜的日子，我的親愛的，你故意打扮這麽難看，就是不想要我下嘴嗎？

“新郎看新夫郎看呆了！”

“新郎看新夫郎看呆了！”

幾個在林家要喜糖，等著吃瓜果點心的小孩子在一旁跳著拍手道。

林小河早就害羞地低下頭了。

林家附近的鄰居見狀也紛紛笑了起來。

不知道被哪個倒黴孩子掐了一下的宋辭也反應了過來，他才不是看呆了，是真的被嚇到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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