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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來,他直接就上任了酒店的總經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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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以他的資歷,這絕對屬於高就了。

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都是橫著出來的姐夫念在過世姐姐的份兒上,才給他安排了這麽好的出路,作為一個才24歲的青年,比起自己那些就讀了名牌大學的同學來,他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一個救恩之命,一個知遇之恩,足夠讓他為邢家的企業賣命!

同時他也十分珍惜這個能一展抱負的機會,整個六年間,不談女朋友,不出去吃喝玩樂,就在這個行業領域內拼了老命讓自己多學習經驗,對待酒店的事件更是當成自家的看待,卯足了十成的勁兒經營。

天道總是酬勤的,不過短短的幾個月過來,就初見了成績,酒店已經開始盈利了。

當然,他取得的這些成績也讓邢小久頗感意外的,真心覺得這孩子是可塑的,而不僅僅是當初想象的那樣,這是大哥任人唯親的結果。

可是,現在竟出了這樣的事故……

幾分鐘後,寧陽終於將應該向邢小久交代的事兒都交代完了,收回視線時才發現了姐姐那奇怪的眼神。

撓了撓頭,他詫異地問,“姐,你怎麽了?看得我心頭毛蹭蹭的……”

又看了看小久,連翹才將視線落到他臉上,頗認真地問:“小陽,你在這兒上班?”

“對啊……姐,這事兒一言難盡,咱姐弟倆找時間我再細說給你說,不過總歸一句話,都是多虧了我姐夫,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想到這長長的六年,寧陽不由得感嘆道。

火哥會幫助他自然沒有什麽可奇怪,可是連翹瞧著小久那表情,想到火哥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左想右想都覺得情況有點兒詭異!

略微思索了幾秒後,她問出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兒來。

“那你好好幹,要對得起姐夫的栽培……那啥,小陽,我小姨和姨父倆,身體都還挺好的吧?”

瞳孔微微一縮,一直和她對視的寧陽沒有註意到邢小久那張苦瓜臉和對他拼命眨眼睛的樣子,隨著她的話,想起六年前那段不堪回憶的過往來,沈默了幾秒才嘆了聲。

“唉……姐,你都還不知道呢吧?我媽她……沒了!”

沒了!沒了?

腦袋兒裏‘轟’的一聲似乎炸裂開了,他的話對於連翹來說,絕對比剛才看見這裏的爆炸現場還要來得痛苦和悲嗆。

小姨!

小姨在她心裏的地位很高,絕對高於她自己的親生母親,養育之恩她還沒有來得及回報啊。小姨她,就沒有了麽?

哽咽著喉嚨,她問出口的話讓她自己都覺得好遙遠的響在耳邊,“……小陽,這都是啥時候的事兒?”

“快六年了吧,就在你……得知你死訊那天兒晚上,我媽她一時接受不了,心臟病突然就發作了,搶救無效……就,就那樣沒了……”大概是受了她的情緒感染,這事兒對寧陽心裏的觸動也挺大的,啜著氣的他說得也是特別哀慟。

過世六年了嗎?

得知她的死訊,心臟病突發——

將這幾個關鍵詞兒串在一起,她悲傷的情緒就更濃重了,換句話來說,小姨不都是被她給活生生的氣死的呀?

頓時,一種‘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難過湧上她的心間,而她腦子裏不斷地浮現著還是六年前最後一次見到小姨時的情形。

就在那個雪花飄天飛舞的下午,那個佇立在那幢破舊居民樓下的身影竟然是那麽的清晰。

入腦,入心,入了神——

比她遠在他鄉的親生母親還要清晰無數倍。

各式各樣的小姨不斷在她腦子裏交替著出現,笑著的小姨,生氣的小姨,教訓她的小姨,在她生日時給她煮荷包蛋的小姨,不管什麽樣的小姨,都是在她沒父沒母之後,把孤兒一樣的她領進家門當自家孩子撫養的小姨。

尤記得那最後的一餐飯,那席間的其樂融融,尤記得她最後的那一句叮囑……

她說,丫頭,你要好好的啊。

好好的!她自己現在的確是好好的!或者說她一直都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有如意的老公,有乖巧的女兒,有和諧的家庭,說不定還能再添個調皮的兒子,真的一切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是,她好好的,小姨卻已經沒了。

當她的思維裏切入之前火哥那諸多的借口和閃爍其詞的片段時,竟是說不出來的痛苦。

幾乎不用再多考慮,她都能猜到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千方百計的阻止她知道這件事兒,不就是為了怕她難過,怕她內疚,怕她自責麽?

她知道,她都懂。

可是火哥卻不懂,現在她再知道,只能更加倍的難過,內疚和自責,試想想,她都已經回了京都快要兩個月了,竟然都沒有去看過一眼小姨。

天堂之上的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又沒良心又不孝的壞丫頭!?

天堂啊!

對了,天堂之上還有她的爸爸,那個被火哥一槍斃命的爸爸,那麽,他在和小姨一起喝茶聊天的時候,會怎麽說起自己?

唉,咱家的翹翹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了老公已經都快把娘家的人給忘了吧?

連翹啊!你已經負了爸爸的生育之恩,現在再負了小姨的養育之恩。

算個什麽東西?算個什麽女兒?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敗。

她也覺得自己這個人,很不孝很不仁很不義。

不知不覺之間,那溫熱的液體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飆了個滿臉,讓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看到還以為她是這酒店爆炸的受害者,有親人傷亡了呢!

她其實很想說,對不起,爸爸,小姨,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這借口太過蒼白……

“嫂子——”一直觀察著她表情的邢小久,見她不吭聲兒只顧著流眼淚兒,頓時就慌神了了,攬緊了她的肩膀紅著眼眶安慰,由於事情太多太亂,她的心情又太過覆雜,腦子太過糾結,出口的話竟說得有些不太連貫。

“……你不要傷心了……人已經去了……還有,我哥他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也是為了你好……”

不是故意的……

對啊,都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不是故意遺忘,火哥也不是故意隱瞞。

可是這樣就能夠抵消她的不孝了麽?

不能啊!親情和愛情,這二者之間她不知道別人怎麽看待,但於她來說,親情絕對是占有比例很重的一環。

爸爸從小就教導她,侍親至孝!

而她現在為了愛情,忘記了親人,多可憎啊!

侍親至孝這句話反覆在她腦子裏回蕩著,竟將她的心揪得有些疼痛。

老實說,她不是一個遇事兒就怨天尤人的姑娘,心裏也沒有怪火哥的做法,作為他的角度來說,他的的確確是為了她好。

人之常情罷了!

雖然這些她比誰都能了解和明白,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這種矛盾和糾結,讓她心裏激烈地掙紮著,真的理不清楚思緒了!

見她悶著頭不說話,邢小久心裏的惶惶不安更甚了,不由得再次搖著她的胳膊低低輕喚。

“嫂子,你節哀……都過去了啊,千萬不要難過……想想我的小侄子……肚子裏那個……”

心裏一窒,這話提醒了連翹,同時也將從小姨過世的情緒裏拉回了神。

從包裏抽出一張紙巾來,她將面頰上的眼淚一一抹盡,喉嚨梗了又梗,好半晌兒才發生一聲蠻低沈的聲音來。

“那啥,我沒啥事兒,你倆先在這兒處理事情吧,我現在想去看看小姨。”

她的低沈讓邢小久心裏揪得不行了,又酸又澀又難過,卻又不知道找什麽借口阻止,去看看過世的親人那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她說話的口氣,讓她擔心極了,想了想又說,“寧陽,這邊事兒交給你,我陪嫂去一趟!”

“不用了!”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但連翹更知道就這酒店爆炸的事兒足夠她忙碌的,何況她現在還裝著謝銘誠的事,不能再為自己這點事操心。

拒絕了她,連翹又轉過頭來問寧陽。

“還住在老地方麽?”

見姐姐傷心,寧陽的心裏同樣跟刀尖尖絞著一般的疼痛,捂了捂有些發疼的手肘,語氣有些悲傷。

“姐,你也別難過,我媽她走的時候沒有痛苦……是笑著走的,她說把我交給姐夫一定能成好人,能成才,她很放心……姐夫他對我真的很好……”

他不是腦子不好使的人,從剛才邢小久和姐姐那些對話,他大概能猜疑出什麽來,所以他這話裏的目的也很就明朗了。

不希望姐姐和姐夫因為六年前的事鬧不愉快!

而連翹又何嘗不明白呢?

嘆了口氣,她再問,“我是問你,還在老地方麽?姨父!”

“嗯,之前姐夫就給我們換了房子,但是我爸怎麽說都不搬,說是住習慣了!其實我知道他是舍不得我媽。”寧陽有些哽咽著說。

幾十年的老夫妻,突然沒了伴兒,最痛苦的自然也是姨父。

他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過了良久,連翹才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來,輕輕出聲:“那成,我先回家去看看,你倆先忙唄!”

“嫂子……要不然讓寧陽陪著你回去?”小久又補充著,聲音有些焦急。

“放心吧,我能出啥事兒!”連翹淡淡地笑了。

然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平平緩緩地望著他倆,抿唇,微笑,再微笑,她很好,真的很好,因為小姨說,要讓她好好的。

那笑容,看得邢小久有點兒驚悚!

“真沒事兒?不舒服千萬不要憋著!”

“真沒事。”

連翹淺淺一笑後,在他倆擔憂的目光中離開了新城酒店的事故現場,出到大街上打了個出租車就直接奔小姨家去了。

在她走後,實在有些不放心的邢小久,第一時間就將這突然發生的狀況原原本本的交待給了大哥。

而接到電話的火哥,沈默了半晌都沒有言語,好半天才回覆了她三個字。

“知道了。”

在她掛電話之前,他又語意不明地補充了一句,“事故情況,一定要查清楚了,到底是蓄意還是意外,這事兒馬虎不得。”

“好,明白了。”

放好電話,她心裏微惻。

打從坐進了那個已經久不乘坐的出租車,像個甲殼蟲似的穿梭在車流不息的京都大街小巷時,連翹便覺得自己像是乘坐了一回時空遂道機似的恍惚。

擠公車,坐出租,努力生存和活著。

那樣的,才是真正的連翹吧?!

那一場意外,改變了她的人生,也改變了她的感情軌跡,她不知道老天在怎麽安排她的命運,當然,也沒有人能真正說明白,關於感情這件事裏的意外。

或許,都是天意吧!

心裏始終懸著那個梗,像懸掛了十五個半滿的水桶子似的,七上八下,好一團糟糕的爛攤子。

她,該怎麽收拾這情緒?

她其實是個性格蠻開朗的女人,就在這一路上,她也在不停地勸慰著自己,甚至還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來為自己開脫,可還就是那個梗,那個被她暫時放下,卻從未消失的梗在刺痛著她——她爸爸的死。

壓下去的,又被這事兒給挑了起來!

老實說,連她自個兒都覺得犯這傻挺毛病的,幹嘛要死扛著那股子勁兒,和自己別扭呢?

那畢竟不是火哥的錯,她不能為了那事和他鬧,更不能為了他隱瞞小姨死訊的事和他鬧。

什麽都不能的結果,就是她跟自己鬧上了。

別扭,別扭,還是別扭——

但還就是這件也許別人瞧著是小事的事情,成了她心裏翻不過去的高山,流不到盡頭的大河,邁不過去的坎兒。

過去了就算了吧?——這句話,她不止對自己說過一百遍了吧。

不行,絲毫都沒有用!

這種事兒要擱誰身上,也許哭過一陣就算完事兒,可是她不一樣,她是連翹,三觀都有些與普通人不同的姑娘,慣常使用高射炮打蚊子的方式來處理自己心裏的糾結。

所以,在這個有些搓火的一路,她腦子裏像放著一個特大號的寬頻電影兒,不斷地放映著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歷,而她自己也就是那個看電影的觀眾,看著那一幕幕的成長記錄,想著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想著所有那些出現在生命中的人。

各種的機緣巧合,各種的陰差陽錯,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然而,前因後果還沒有想個透徹,出租車就已經停在了小姨家的那個小區門口了。

六年過去了,這一幢幢的房子似乎更舊了,但那些熟悉的景象依舊如是,一草一木似乎還是以前的樣子。

心情沈甸甸地下了車,只要想著那間房子裏已經沒有了活生生的小姨,那種痛苦的心情比之前還要來得真切。

矛盾的心情,消除不了,拔弄不開,她該怎麽辦?

從小區門口走到家門這段路程特別的漫長,她甚至能看到一個脖子上掛了串兒家門鑰匙的小姑娘,放學後蹦蹦跳跳地從這條路走回去,而那個家裏,總會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在等著她。

對啊,為什麽以前不知足呢?

那,也是她的家啊!

那時候的她,一直算不上是個快樂的孩子,但那碗熱飯,卻是她在失去父母後最大的慰藉。雙雙都是普通工人的小姨和姨父,早出晚歸的忙活著養家糊口養孩子也從來都沒有刻薄過她,一家人的生活條件談不上好,但餓不著肚子。

如今失去之後再來回憶,她覺得那些日子裏,竟然全都是甘甜的滋味。

一邊走著,一邊註意著小孩子們在小區的院子裏沒心沒肺的傻跑傻樂著,被家長呵斥也半點兒不減皮勁兒。

人不長大,真的好啊!

站在那扇有些掉漆生銹的防盜門前,她攥了攥拳,拼命克制著就要破腔而出的心跳,輕輕地按響了門鈴……

叮呤……叮呤……

哐當——

過了好一會兒,那道門才稀開了一條縫兒來,那只握在門把上的手蒼老而瘦弱,那站在她面前的姨父更是比之六年前老了瘦了好大一圈兒,那模樣兒,完全不像一個男人該有的骨架了。

剎那間紅了眼圈,她輕喚,“姨父——”

推了推臉上的黑框老花眼鏡兒,姨父似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錯愕著問。

“你是翹翹?你……你還活著?”

如果不是大白天,他指定以為自己見了鬼。

“是我,我沒死,我回來了!”說這話時,一滴眼淚‘劈噠’一下就滴落到了地上。

而鋪陳在地上的灰塵,瞬間將它卷了進去——

捂著胸口怔了好老天,姨父似乎才終於相信了這樣的事實,趕緊將她讓進門兒去,然後望著屋子正中那副黑白色的遺相,顫動著嘴唇就說了一句話。

“你看你啊,多傻!”

慢騰騰地走了過去,連翹同樣也望著小姨的遺相,站在那面前,她久久不語,任由那溫熱的液體狂灑在臉上。

而姨父就坐在那老舊的沙發上,木頭人似的,表情越發空洞。

這個過程相當的漫長,時間的流動仿佛停止了一般,小姨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而時光卻已經過去了六年。

世事,易時,人亡,人在……

她靜靜地站立著,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當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在這安靜的客廳裏,劃出了一道特別突兀的音符,把她的神經迅速的回攏和調動起來。

但是,她一動也沒有動。

這電話是誰打的她知道,那是她為火哥設制的專屬鈴聲,以前每每聽到這鈴聲的時候,她似乎都能真切地感受他的體溫似的。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舍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很好聽的歌曲,因為那家夥從來不說愛,所以她就惡趣味兒的弄了個這麽樣的鈴聲,讓他一打電話就說愛。

很暖,很暧昧!

然而此刻,這鈴聲卻讓她的呼吸和心跳加快起來。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和他說,因為現在的心情太糟糕了,不想讓自己的壞脾氣和壞心情影響到他,或者說影響到彼此的感情。

直到聽著那鈴聲再不服氣地響到第二遍,姨父實在忍不住提醒她了。

“翹翹,你電話。”

“哦!”

垂了眼眸應道,她這時候才想到屋裏還有姨父呢,不能讓他也跟著擔心自己。

於是她拿著手機就接了起來,心裏卻想著該用什麽詞兒,該用什麽語氣和他說話。

很煩,很惱火!

“連翹……”

一聲呼喚,立即讓她手足無措起來,火鍋同志的聲音絕對是女性殺手,早六年前作為聲控黨的她就有些抵不住,何況此刻他似乎特意展現男性魅力時喚得很柔情。

心弦,輕輕被撥了撥,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輕咳了一聲兒,表示不在乎,“我在,有事兒麽?”

“老婆!乖乖的不要生氣……關於這事兒,我可以解釋”

男人磁性味兒十足的聲音帶著一抹淡淡焦急從電話裏傳了出來,落在她的耳膜上,純粹就是荼毒。

這男人,啥時候學會說這麽肉麻的話了?

“別,你不用解釋,我都懂。”哪怕此刻心裏七上八下的,但連翹就事論事來說,小姨的事兒原本就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或者得知自己‘死’後,他還一直盡職盡責地替她照顧著家人,做到這些,做為未亡人來說,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事實上,她真的找不出來啥可責備的,只不過就是心裏憋著勁兒,和自己過不去。

猶豫了一秒鐘,電話那關的聲音沈了沈,“乖,不許和我置氣,我現在過來接你了,你就在那兒等我。”

瞇了瞇眼,連翹詫異了,“你都忙完了?部隊那邊兒沒事了?”

說真的,她怕見他。

因為無數次,她一見到他就丟盔棄甲了,而在沒有理清楚自己的思維之前,在腦子有點亂,有點緊張,有點揪得發慌,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的時候見他。

這種感覺像啥她也說不明白。

有點兒像她讀小學的時候,因為數學沒有考到一百分,然而自己傻傻的用圓珠筆給改掉後,太守不相襯,而害怕被媽媽瞧到時的那種心情。

心,上又上不去,下又不下來,多煩亂啊。

可是,火哥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麽?

就在她心裏猛地的當兒,那頭直接就告之了她結果,“我忙完了。”

這,怎麽可能?!

連翹壓根兒不信,謝銘誠失蹤,他能夠不忙麽?

亂了,亂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特別需要冷靜,特別需要,所以亂亂的呼吸了一口濁氣後,那些不太中聽的話也不知道怎麽著就從她嘴裏給嘣噠出來了。

“火哥,你別來接我了,我想就在這兒住兩天,陪陪小姨,順便冷靜冷靜……你要不忙了,就把三七看好就成了。”

“……”

這一回,電話那頭的男人好半晌都沒有吭聲兒,大約沈默了十來秒之後,又響過一陣兒嘈雜聲後才聽到他的話冒出來。

“我都已經到樓下了,趕緊下來吧。”

說完,他竟然直接就掛斷了電話,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這……

靠!

被他的態度弄得,連翹不由得從心底裏掠過來一絲兒火氣,這男人怎麽從來都是這樣啊,打從認識他到現在,他都沒給過自己一點兒的自由和人丶權似的,不管什麽事,都是他說什麽都得是什麽。

本來心裏那些憋屈勁兒,全都給湧了上來。

憑什麽啊?

可是即便再委屈,即便再不想遂了他的意願,她也沒有辦法拒絕聽他的話下樓去。

因為她敢用自己的腦袋擔保,如果十分鐘內不下樓,這個男人一定會直接追上來的,到時候,姨父就可能會以為他倆吵架了,那麽他就有可能會為她的事難過或者傷心,鄰居們萬一聽到他打雷似的聲音說不定還得看笑話。

越想載憋得心慌,又不得不從似的,和姨父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她就下樓去了。

懷著十二萬分惱火的心情,他朝著那輛等候在樓下不遠處的戰神車走了過去。

站在車窗外,她就那麽看著他,連呼吸都覺得有些不順暢,而車裏的男人,不停的接著電話,剛剛掛斷又來電話了——

他似乎特別的忙。

終於完事兒,邢爺才望向怒氣沖沖的女人,聲音有些緩慢,有些疲憊,但卻放得很輕。

“上車!”

連翹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裏的歉意,但是卻不能抵消她現在心裏的火兒,她特別介意他將自己管束得像個沒成年的小姑娘似的。

“火哥,我說你以後能不能不要管我啊?當然,也不用擔心我。你不是應該挺忙的麽?你忙你的事兒去吧,我自己知道怎麽安排自己的時間,成不?”

眸色一暗,邢爺眸底見到她時跳動的兩簇火花似乎都滅了,盯著她明顯不太愉快地臉,緩緩地說。

“連翹,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連翹微微一楞,心裏觸動著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收斂起自己有些不合時宜的憤怒情緒,輕聲兒說,“火哥,我態度不好,不好意思,我現在想自己安靜一下,行嗎?”

“跟我在一起,你不安靜?”

“不是,你別斷章取義……”

眉梢微微一挑,邢爺徑直推開車門下來,攔腰一抱就將她給弄到車後座,仔細抱牢了,才吻了吻她的額頭,“連翹,咱倆是夫妻,有什麽膈應不要回避,要一起面對。”

連翹郁結了。

她明明就長了腦子,卻再一次在完全都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已經被他給強行按在了懷裏。

他說話這功夫,已經從額頭吻到了臉,再吻到了唇……

直到自個兒的嘴唇再次被他給狠狠的柔躪了一通後,她才口齒不清地恨恨道:“我沒有什麽膈應的,本來這件事兒我也沒有怪你,我就想說我是個成年人了,火哥,我都是孩子她媽了!”

邢爺的眼裏滿都是血絲,一直都沒有睡覺的他顯得有些疲倦,將她攬在懷裏就疲軟地緊靠在椅背上,摟著她的力道還是十分的緊,樣子依舊魅力四射,但聲音卻沙啞不堪。

“連翹,在我心裏,你只有一種身分,就是我老婆。”

嘴唇抽了抽,連翹臉蛋上滑過一抹難以窺探的神色來,然而半瞇著眼睛靠在他胸前嘆氣。

“怎麽不信呢?我真沒和你置氣,我只是需要時間消化。”

她的心情,直接讓邢爺心裏微微一窒。

轉過頭來望了望車窗外不斷溜過的路標,他攬著她的腰身將她整個兒的轉過來面對自己,然後再次深深地吻住了那兩片讓他思念了許久的唇,喃喃低語。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寶貝兒,我不能放你離開我……”

無措地任由他撒著瘋兒,好半天等他吻夠了,連翹才憋出一句話來。

“你這個人太霸道了,從來不給我自己的……”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火哥兜兒裏的電話就又來了,盡管他只是聽的多,說得少,但連翹還是隱隱聽出來了都是和謝銘誠的事兒有關的,於是乎,也跟著豎著耳朵認真地聽了起來。

對於謝隊,對於他和小久,她是打心眼兒的關心。

一個電話,再接一個電話,等他再次掛了電話安靜下來,她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謝隊那事兒,有消息了麽?”

雙眸一片深邃的陰沈,只見他眼裏再次冷冽起來,微微瞇的雙眼裏跳動著一團隱晦的戾氣,“有消息了,在進入a國境內後,他所率的天蠍第一第二突擊隊,全殲了逃竄的東X殘餘分子,與m國三角洲特種部隊經過兩場遭遇戰後,被對方的支援部隊逼退進了a國北部的大沙漠裏……”

大沙漠,連翹一陣驚悚。

心頓時怦怦直跳,她急切地問,“這消息準確嗎?”

神色微微一動,邢爺頗有些不太自然的別過臉去,才沈聲說。

“準確,我們那邊兒有人。”

說完沈默了。

而車子裏,也是一陣安靜。

這會兒,因為擔心謝銘誠和那些戰友的安危,連翹已經暫時地拋棄了自己那點兒個人的煩惱事情,轉而關心起國家大事兒來。

“火哥,發生這事兒對咱們的影響大嗎?”

“M國外交部今兒有公函過來,不過不怕,這些事情外交部會和他們交涉。他們沒有確實的證據,即沒有抓到一個活人,也沒有看到一具屍體,何況,是因為他們先違反公約進入我國境內……”

頓了頓,他眼眸沈沈。

“謝銘誠絕對是好樣的!咱紅刺的兵,也個個都是英雄。”

是啊,好樣的,作為紅刺的一員,連翹心裏湧現起的驕傲和激動絕對不是假的。

只不過,想到大沙漠……

腦子裏頓時想到電視上看到的情形來,那漫卷黃沙始恨天的場面,沙漠裏沒有水,也沒有食物,更沒有人煙,他們要怎麽才能走得出來,又怎麽才能安全地回到國內?

心裏頓時涼了半截兒,連翹不由得雙手合十,直喊著阿彌陀佛!

安慰地攬了攬她的腰,邢爺一臉平靜:“別太擔心,我們正在積極的組織救援,a國有我們派遣的維和部隊,我們的人會想辦法。”

救援!這兩個字兒說來簡單,可是那不是在國境線以內,要怎麽救援啊!何況救援也要顧及國際影響力。

難上加難!

心裏酸澀得不行的連翹壓根兒沒有註意火哥第二次提到的這句——我們那邊有人。

那邊兒,是指的哪邊兒?那個人,是指的誰,她都一一忽略而過。

只想著怪不得火哥不讓把這件事兒告訴小久,要是她聽了怎麽受得了?

進了荒無人煙的大沙漠,想要活著出來……可能性有多少?

令人堵心的事情一茬接一茬,把她剛才那點兒火氣頓時都消了,比起這些大事兒來,她覺得自己那點小氣兒,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哪怕心裏還在別扭著,她再也不好意思向他發脾氣了。

“這事兒老爺子,怎麽說?”

邢爺沒有回答她,而是摟了她過來,“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他們都能平安回來!”

她其實並沒有太多大無畏的革命精神,舍小我取大我什麽的,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她都必須得先將自己的那些‘小事兒’給放到一邊兒。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心裏慌亂亂的,沒由來的一陣陣煩躁,她突然轉向他泛著紅絲的冷眸,壓著嗓子低聲兒問道:“那現在,你要帶我去哪兒?”

摸了摸她的腦袋,邢爺寵溺地抱緊了她,聲音不高,可是啄了下她的嘴後又開始粗糙地低吼她。

“敢情你還怕我把你賣嘍?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這家夥!

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腰眼子,連翹別過臉去不興搭理他,然而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街面兒發著呆,心裏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覺得這世界真特麽玄幻,生活真特麽的扯淡!

然而,汽車通過一間百姓大藥房時,她腦子裏猛地激靈了一下,突然按住了男人的手,瞪著藥店急切地說:

“餵,讓大武停一下,我下去買點兒東西!”

坑深 114米 又懷上了,喜事臨門

“餵,讓大武停一下,我下去買點兒東西!”

被她一驚一乍的小動靜兒搞得莫名其妙的邢爺有點兒跟不上她的思想路線了……

這女人到底怎麽了?

剛才在電話裏的時候很平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兩只眼睛都在噴火兒,等到她上了車,那就更加的陰陽不定了。

尋思著,她還在為沒告訴她小姨死訊的事兒作呢?!

下一秒,他就攬著細軟的腰兒,一臉嚴肅地皺眉:“要買什麽玩意兒,需要這會兒就下車去?”

沒錯,他的不解完全是正常的。

景裏那地兒,實在是咱平常人的人間仙境啊!

估計是怕有人在裏面動手腳,一應的物資采購都有專人負責,吃食更是全部特供物品,其他物資可以說是要什麽有什麽,做米蟲的首選之地。

可是這啥也不缺的地方,邢爺還真就納悶了,他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需要在半道兒就停車購買。

被他這麽一問,連翹就囧了。

他質問的口氣真欠扁,再看藥店已經從旁邊飛馳而過,她低下頭去不再吭聲兒了。

還買,買個屁啊!

對於肚子裏這回事兒,她清楚自己的猜測也是八九不離十的,大姨媽已經推遲了整整十幾天沒來了,她之所以想買張早孕測試紙不過是為了在八成的基礎上追加到十成準確罷了。

不停就不停,做大爺習慣了的男人,不停姑娘還就不告訴你了!

哼!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女人都特別的小心眼兒外加神經敏感三級,她覺得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下降了,瞧瞧大武聽到她的話頓兒都沒有打一個就明白了,而男人用那種懷疑的眼光打量她,更加讓她煩躁得不行。

“怎麽不說話?到底要買啥吱一聲唄,咱回家就能見到。”見她脹紅了臉悶住了,那副氣餒的樣子可招人心疼,邢爺放軟語氣關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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