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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首,盡是靠之……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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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擡了二條往回撤。

這是戰爭打響後,第一個重傷的戰士。

看著戰友在死亡線上掙紮的感受,讓他有種特別的無力感,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緩過勁兒來。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作戰服竟被冷汗濕透了。

這些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兄弟,都是從槍林彈雨裏打滾過來的人,他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意戰友犧牲。

不再說話,他迅速將身體匍匐在地下,拿過夜視望遠鏡觀察起來,那些疑似M國特種隊一看就非常有作戰經驗,他們掩護著東X分子逃竄,卻又始終將自己處於己方射程範圍之外,一邊回擊,一邊全速前進。

狗R的!

如果沒有他們的橫插一腳,這麽一群東X的殘餘壓根兒沒有辦法抗衡到現在,而現在,在他們的掩護下,那群東X殘餘很快就要逃離國境了。

“隊長,怎麽辦?十二點鐘方向500米左右就是國界牌。”

“是啊!這群狗丶娘養的!”

“操蛋的!”

一個抱著機槍的戰士一邊兒突突著,一邊大聲地吼:“打死這群狗R的敗類。”

“隊長,不能讓他們跑嘍啊……”

這時候,戰士們的情緒都激動了起來,這一路的追擊和狂奔,加上身上的裝備重負,各個兒的都是汗流浹背,這麽拼了命的追殺,能讓他們逃出去麽?

“都閉嘴!”

亂七八遭的吼叫聲中,謝銘誠在迅速的判斷著,思索著。

他知道,前進與留守,將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或者說命運。這不僅僅關系到他,還關系到眼裏這幾百個生死兄弟,他不能不謹慎。

夜風吹拂了過來,被他這一片大喝,曠野的四周突然安靜得出奇。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眼看著敵人要跑路,這群平日裏就是野山豹子似的的特種兵們那臉上的沮喪和焦急簡直沒法兒形容,瞪著的雙眼看著即將要越過國境線的敵人,都快要滲出鮮血來了。

根據條例,部隊是不能越境的。

當然這只是指的常規狀況下,而謝銘誠自然也不會忘記,在那份他親自簽署的作戰命令上有這麽一句話——不排除特殊情況下的越境作戰。

特殊情況是什麽,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而作為一個常期執行特殊任務的大隊長,他更能明白,那一紙作戰命令上沒有寫明的那些更深層的東西。

環顧著自己面前的這麽多的戰友兄弟,還有隨隊跟上來的當地武警的特戰隊員們,他在權衡利弊之後,突然沈聲命令。

“通訊員,最後一次與總部聯系!”

十五秒後,通訊員還是沮喪地大喊。

“報告……聯系不上了,隊長!”

謝銘誠沈默了,時間稍縱即逝。

既然如此,那只能……

戰士們都緊張地看著自己的隊長,心裏急得像那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急啊!急啊!

這時候,氣氛特別特別地壓抑。

事實上,謝銘誠的神經比他們繃得更緊,從那擰緊在一起的眉頭就可以看出來他心裏到底有多焦急。

被黑幕籠罩的天空已經開著泛白了,而他們的任務是,在天亮之前,全殲東X殘餘——

望了望天空,要下雨了。

在這短暫又緊張的時刻,他記得自己在心裏答應過一個女人,一定要完成任務,拿到軍功章,活著回去娶她的。他要好好跟她過完下半輩子的。

跟她一起的那種生活,他不敢想象會有多美。

他的心裏也憧憬過無數遍了,有過許多的渴望。

只要他現在停止不行,那麽他就可以返回京都了,而且不會得到任何的處罰,因為前方是國境線,他留守並沒有犯任何的錯誤。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不僅僅是個男人,更是一個共和國的軍人,他不僅僅要給那個女人依靠的肩膀,更需要對得起自己軍帽上的國徽,還要對得起老大對他的栽培和殷切期望。

腦子飛速運轉著,他仔細系著自己身上的武裝帶,用最平靜的眼神兒看著面前的戰友們,隨著下了命令。

“武警同志們退後。天蠍第一第二突擊隊的戰士跟我走,其他人原地準備接應。”

對於這個,他主要有兩點考慮,第一武警畢竟不是紅刺的兵,讓人陪著去於心不忍。第二他們抓捕罪犯,搞搞演習什麽的估計還成,要論真刀真槍的戰鬥能力,和M國特戰隊那些鬼佬比起來,危險系數更大。

現在,他只相信紅刺特戰隊訓練出來的戰友,而這裏面,尤其數天蠍戰隊,他們的生存能力和戰鬥能力,絕對不會比鬼佬差,唯一差點兒,就是在裝備上。

“明白!你們小心!”

望了他一眼,那個武警的指揮官心裏大概也明白,點了點頭,沈聲下了口令。

“全體都有,後退200米——”

見他們都退了開去,謝銘誠再看著自己眼前這一張張塗著偽裝油彩的臉,有力的聲音鏗鏘無比。

“兄弟們,這次的行動,總部給我們的任務是全數殲滅,如果他們逃出生天了,那就是我們紅刺的能力不夠,能將他們消滅在我們的地盤上當然是好的,可是現在他們跑了,我們能給紅刺丟臉嗎?我們能給中國人丟臉嗎?”

“不能。”

異口同聲的回答,激昂而有力在響在耳邊。

“那好!”戰機在即,不容再耽誤了,謝銘誠壓著嗓子沈聲命令:“現在兄弟們迅速卸掉臂章以及一切能識別軍籍的物品,挖個坑給埋了!現在,五、四、三、二、一,開始!”

“明白,埋了!”

埋了,埋了,埋的到底是什麽?

大家心裏都知道,這埋下去的可不僅僅是能證明身份的物品那麽簡單,埋掉的將會是他們自己的榮譽。

可是,沒有人猶豫,聽到謝銘誠有力的號令後,人群異常的熱血和興奮起來,因為這就意味著可以越境完成任務了。

悶著頭戴好微光夜視儀,謝銘誠也開始卸著自己身上的東西,然事望著恐怖分子逃竄的方向,又補充了一句。

“大家都應該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吧?”

“知道。”大家笑著邊弄裝備邊說。

謝銘誠迅速從軍靴上抽丶出軍用匕首,在地上挖出一個坑來,將身上取下來的肩章,臂章,還有姓名牌等東西埋入地下。再望著這些年輕的臉孔,望著他們身上掛著的沖鋒槍,手槍,匕首……

心裏感慨萬分,而嘴上的話也是十分動情。

“這意味著,我們死了不會成為烈士,共和國的功勳薄上也不會有我們的名字,除了我們的戰友和親人,沒有人會記得我們做出過的犧牲和貢獻。不會有人承認我們的存在,更不會有人記得我們,但是我們卻有可能永遠長眠在異國他鄉。”

對著祖國的方向,這些豪情滿志的天蠍隊員們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張嘴迸發出一聲來自民族最血性最原始的嘶吼。

“明白,時刻準備著!”

男人的血性,軍人的榮譽,應當如是——

遠處,武警戰友們有的開始拭淚了!

旁邊,紅刺其他的戰友們也紅了眼眶,如果可能,他們也願意隨戰友們一起出生入死。

奈何,軍令如山啊!

“我說隊長,差不多趕緊布置作戰任務吧。打從進了天蠍戰隊,我他媽都五過閻王殿而不入了,差不多了!”聽了他的話,一個天蠍第一突擊隊的家夥笑著調侃,“咱天蠍戰隊的兵本來就活得玄乎,從來出門兒只有代號,執行特殊任務佩發一個嶄新的名字和身份,我都習慣了。他媽我真名叫啥都快忘了!”

“我靠,咱們這些人,哪個不是老命都提到褲腰帶上玩的?下輩子,下下輩子的幾條命老子都透支了……”

“又免費出趟國,真值了……”

“對啊,隊長,咱兄弟們都是鮮血裏爬出來的,手裏沾的血,殺的人也不少了,早就夠本了!”

“哎喲我去,太他媽可惜了,我家那漂亮的小女朋友,還沒睡過呢。”

“哈哈,狗R的還有心思念叨這個?我家裏就我剩一根苗了,咱是福利院派出的孤兒,國家養了我,為國捐軀也應該的,反正死了也沒有惦記,零負擔上陣,怕個鳥。”

“說來這世上,我最舍不得就是我們的魔鬼冷大隊長了……嗚……我一直好喜歡他,好愛他,還沒有來得及告白呢……”

“別他媽說廢話了,兄弟們和那些鬼佬拼了。”

“對,對,對,兄弟們,拼了。”

天蠍戰隊的隊員都很平靜而簡單,大多數人的面兒上都帶著笑容,埋好了那些東西,直起身兒抖了抖身上的泥土,還嘮起了家常來,侃起了大山來。

這就是紅刺的精神,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鬼訓練營天蠍戰士,這情形看起來,好像擺在他們跟前兒的壓根兒就不是死亡,而是一場可以隨時喊停的反恐精英游戲。

可這畢竟不是游戲,game_over了,不能重疊。

這是一曲關於熱血,青春,輝煌與榮譽的戰歌。

然而一出了這國境線,輝煌與榮譽這對普通士兵來講重要的兩點兒,都會與他們無關了。

見大家夥兒都準備得差不多了,謝銘誠謹慎地命令。

“往十二點鐘方向勻速前進,穿越國境線,狠狠地收拾那群狗丶娘養的雜碎,用他們的鮮血祭奠祖國。”

“收到!明白。”

“收到!明白。”

精神抖擻的戰士們迅速做出回應,眼睛裏都充滿了一種類似於原始社會那種野獸般的殺氣,這是對戰爭,死亡,鮮血和尊嚴的渴望,是紅刺特戰隊在訓練之中所刻意培養出來的浴望本能。

迷彩布織成的網狀鋼盔系牢了,鋼盔下面一張張塗畫著油彩的臉上鑲著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個個站得筆直的人。

一張張臉望過去,謝銘誠大概停頓了十秒鐘左右,突然舉起槍來對著天空放了一槍,然而從喉嚨裏咆哮出一聲極其野蠻的聲音來。

“兄弟們,殺啊——”

“殺!”

吼叫聲中,這支沒有佩戴標識的精銳部隊瘋狂地越過了國境線,從國界碑前繞過,前進著,前進著……他們的腳力自然又是另一種速度,很快就追上了那些已經放松警惕的恐怖分子和疑似M國特種兵們……

十幾支輕機槍齊齊向他們的方向噴丶射著。

王牌狙擊手瘋狂地點殺著。

手丶雷在瘋狂的爆炸著。

那些憤怒的火舌燃燒著,而他們在這樣的情形下,仍然按著有利的陣型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著。

迫擊炮,火箭筒排山倒海地在A國國境線上空奔騰著,各種各樣的爆炸聲音震耳欲聾,那些被炸開後飛起來的泥土一陣陣湧上了天空,然而再如雨點般一落下。

終於,這場反X戰爭,被這一波攻擊推向了海浪一般的高丶潮。

京都的天兒,今天亮得好像更遲了。

晚睡的連翹好不容易才睜開了疲憊的雙眼,轉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床,嘆了一口氣。涼的不僅僅是床,還涼了半截心。

火哥沒有回來,一整晚他都沒有回來。那是不是意味著南疆那邊兒的情況不是太好?!

心裏擔憂著,他慢騰騰地爬起身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她怎麽老覺得累呢,一向健康的身體也特別容易疲乏,每天都是家裏起得最晚的一個,只要睡了下去都不愛醒過來似的,又懶又饞。

估計這陣兒能醒過來,都是因為肚子餓了,給鬧騰醒的。

一聲聲打著哈欠,她推開了窗戶,發現今兒早晨的陽光真好!那種明亮的姿態蠻強勢地灑在大地上,窗外花園裏的樹葉在微風的輕拂下,相互間來回輕蕩著,似在攀談,似在興奮的顫抖,晶亮亮的看著樹葉兒也特別的漂亮……

呵,這麽好的天氣,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兒吧!

尋思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拿過手機來準備給火哥打過電話。

嘟……

不接!

嘟……嘟……嘟……

還是沒有人接,正準備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他的聲音明顯有些疲憊——

“餵!”

連翹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撐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暖陽,遲疑著開口問道,“火哥,你昨晚沒回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那邊兒沒有回答,而是響起另外的嘈雜聲,像是在商討什麽,很顯然他非常的忙。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她的瞳色暗了又暗,慢慢地踱到沙發邊兒坐好,沒有繼續追問當然也沒有講話。

只是,靜靜地等待。

好半晌兒,那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連翹?還在嗎?”

“嗯,我在,火哥!”

“有事?”

聽到他略顯沈重的聲音,連翹那顆本就高懸的心,更加吊得高了,拼命擠了點兒笑意,“我沒啥事兒,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啥事兒?!”

“我很好!”

說的是他很好,可是她完全可以聽得出來他不是很好,嗓子都有些啞了。於是乎緊緊地擰了眉頭,她的聲音裏帶著點兒歉意,“火哥,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那邊直接問,“你是不是想問謝銘誠的事?”

知她者,火哥也!

“是,出啥事了?”她的聲音,難掩那一絲絲的急切。

“是出了一點兒小事情。”

“小事情?”連翹疑惑了。

所謂國家大事,國家的事就沒有一件是小的。那火哥為什麽說是小事兒呢?原因很簡單,還是那句話,邢爺心裏是相信謝銘誠的。

想了想,為了不讓她擔心,他還是挑簡單的和她說了兩句,“消息傳回來了,他們越境了,恐怖分子被全部殲滅了,不過……謝銘誠所率的部隊卻失蹤了!”

失蹤了!

捂了捂胸口,連翹長籲了一口氣,失蹤了總比發生其他的情況要好得多,至少來說,他目前還是安全的,沒有陣亡,也沒有被俘虜。

多好!

心裏輕松了不少,就連說出來的話也輕快,“那就好,火哥,你繼續忙啊,我就不打擾你了……這樣小久問起來,我也有話講了。”

“先不要告訴她。”

連翹怔了怔!不告訴怎麽辦啊?

不過火哥自有火哥的道理,撇了撇唇,她輕聲說,“呃……好的,你安心做事,家裏沒事兒!”

那邊兒火哥嘆了嘆,“寶貝兒,辛苦你了!”

“說什麽呢,掛了啊!”

嬌俏地說完話,她慢慢地掛斷了電話,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吧!?

……

等她匆匆洗漱完下樓的時候,客廳裏小久和沈老太太正坐在那兒品茶呢。

很明顯的,三七小美妞已經被送到幼兒園去了,客廳裏也已經被收拾得窗明幾凈的了,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下,這情形顯得特別的寧靜和安詳。

她微微一笑:“媽,小久,早上好!”

“早上好……”沈老太太似乎睡得蠻不錯,愉快地和她打著招呼,臉上的表情很是恬靜。

見到她下來,紅著眼圈兒的邢小久將端在手裏的茶盞慢騰騰地放了下來,在那個過程裏,她握著茶盞邊沿的手是緊了又緊。

“嫂子,你醒了?”

“咦,你今兒沒去公司?”

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的連翹,有些詫異地望著都這點兒了還在家裏的她。

“嗯。”垂了垂眼瞼,小久又擡眼兒望著她問,“我哥……我哥他一直沒有回來?”

捋了捋頭發,連翹知道她擔心了,卻沒想敢將自己心裏也擔憂的那點子事兒表現出來,又不能直接告訴她真相,只有微笑著安慰著她。

“部隊有事兒吧!那個……你真別擔心,他以前也經常不回家的,軍人麽,太正常了。”

聽了她的話,小久明顯身子僵了一僵,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指尖,輕聲訥訥說著,“嫂子,你替我給我哥打個電話問問唄?”

怔了怔,連翹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不過既然火哥吩咐了先不要告訴她,她就決計不能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對自己來說,謝隊失蹤是好消息,可是對小久來說就不一樣了。

幹笑了兩聲兒,她挪開與小久對視的目光,覺得自個兒都快要肝兒顫了,趕緊將話題岔了開去。

“媽,你們倆吃了沒有啊?”

沈老太太不知道她倆那些話裏暗藏的玄機,但卻能懂得她是不想回答小久那句話,當然,沒有記憶腦子也不笨,自然也看明白了自家女兒的心情不好就跟這個話題有關,於是,她配合地笑著說。

“吃了,煮了粥,我自己煮的,你去試試看……”

心裏沈甸甸的小久看了看老媽,然後將茶盞推了推站起身來,“走吧,嫂子,我陪你吃早餐去。”

“好。”

連翹心裏咯噔啊那個咯噔響,這時候的她,特別怕小久再追問自己,再問下去頭皮都得發麻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到了餐廳她真就一個字都沒有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喝粥,而她自己卻不喝,就那麽坐著望著她發呆。

這,多瘆人啊。

咽下嘴裏的食物,她歪著腦袋問,“餵,你不來點兒?”

緩緩地搖著頭,邢小久那雙兔子似的眼睛全是紅紅的血絲,看來昨兒晚上都沒有睡覺。

“我吃不下,胃不太舒服。”

連翹當然知道她說的胃不舒服只不過是借口,至於究竟是哪兒不舒她比誰都清楚,連氣兒都不敢感,她平和地笑著安慰她,“別介麽,吃完飯,咱倆約爽妞兒去逛街?”

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時候,爽妞兒就非得拉著她去逛街;爽妞兒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是拉著她去逛街。別說,逛一逛還真的能抵消掉不少的煩惱,所以,她也準備如法炮制。

仍然是托著腮幫子望她,小久不置可否。

收回視線,她趕緊端起了自己手裏的碗,為了盡快結束戰鬥,狼吞虎咽地呼啦呼啦就往嘴裏灌著粥,等她終於喝下最後一口時——

突然,胃裏一陣翻騰,翻江倒海的感覺襲了上來……

得!人家說胃不舒服,她還真就胃不舒服了起來。

為免有礙觀瞻,她趕緊捂著嘴巴飛快地沖進了旁邊的衛生間裏,對著馬桶幹嘔了起來。

被她這樣子嚇了一大跳的邢小久也緊跟著進來了,急切地替她順著後背,語氣裏不無擔憂地問:“你怎麽了這是,嫂子?”

嘔……嘔……

張了張嘴,她正想說話呢,喉嚨往上湧,又幹嘔上了,呼啦啦就吐了,嘔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了下來,再用水漱了漱口,籲……

她覺得這麽一吐吧,整個人似乎都快要癱軟了,那雙腳踩在地上都有種虛浮的感覺。

“可能吃得太急了……”

隨口說出來的話還沒完呢,她喉嚨一梗就就頓住了,胸口那顆心突突直跳著,腦子激靈了一下,緊跟著她就將左手手掌向上,用自己的右手抓住手腕替自己號起脈來……

可惜,心中了了,指下難明。

中醫這門兒吧,能給別人號脈,卻一般號不了自己的脈,大抵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因為號脈需要醫者的精氣神都平和,而她現在的內心都是浮動的,又怎麽能夠把握好那脈象呢?

見到她一驚一乍的古怪的神色和那詭異的動作,邢小久的眉心都緊擰在了一起,心中頗有些著急地問:“到底怎麽了啊,哪兒不舒服這是?”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連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撇著嘴笑了,“沒事兒,估計就是吃急了。”

這麽回答她,她心裏卻不停地在尋思著,一會兒出門兒得順便去藥店兒買張早孕測試紙,這火鍋同志前段時間夜以繼日的辛勤耕耘,怕是要結果實了。

“你……”見到她突然又傻傻的笑了起來,小久尋思了幾秒,不由得挑了挑纖秀的眉頭,凝神問道,“嫂子,你是不是懷孕了?”

“呵呵,還不能確定。”

沒想到這丫頭也是看過豬走路的,一下命中靶心。對於這種事兒連翹也沒有什麽好隱晦的,直接就狡黠地知了,“嘿,說不定,你啊,又要做姑姑了!”

掀了掀嘴唇,小久那種想笑又實在笑不出來的樣子,看上去別提多別扭了。

“走啦,出門兒……別想那麽多。”見不得她心緒不寧的樣子,也不希望她在家裏坐著胡思亂想,連翹索性拉了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得,剛走出餐廳,就有勤務人員過來報告說打掃衛生的來了。

哦?!打掃衛生的!

眸底一抹好笑的光芒閃過後,連翹立馬就聯想到了昨兒晚上惡整那兩個還指定憋著屈的女人,堵著的心又松動了不少,扭過頭小聲笑著對小久說。

“走吧,咱倆去看看好戲去,心情就好了!”

隨意地點了點頭,然而小久的心情似乎還就陰霾上了,不管做什麽事兒都沒有心思。

心有千千結,如何結得開?

低低的暗嘆一聲,連翹拉了她出得門來,一進院子果然就見到了穿著女傭衣服的柳眉,她正拿著抹布在擦院子裏的瓷磚砌成的花臺呢。和昨天晚上一樣,她幹活還是那麽認真,而且那態度比昨晚上顯得還要恭謙。

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見到她倆過來,她也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就微笑著點了點頭,然而繼續幹著自己手裏的活兒,還真按老爺子吩咐的那樣兒,不說一句話。

喲嗬!

她正想讚嘆人家這素質好呢,看到老媽受委屈的邢婉,那怒火就沖她來了。

這邢婉昨兒晚上回去又仔細地想了一晚上,橫豎都覺著這事兒不太對勁兒,總覺得脫不了這女人的幹系,由於現在瞧她春風滿面的樣子,更是氣兒不打一處來。

“連翹,賤女人,我媽的事兒,是不是你幹的?”

見狀,柳眉皺緊了眉頭趕緊直起身來拉了拉她的袖子,但還是不開口說話。

嘲諷地撇了撇唇,看到她這半路出家的嬌小姐那股子刁蠻勁兒,再瞅瞅自己旁邊這個真正的名門千金小久姑娘,連翹眼中的厭惡感就更明顯了,但是,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未改。

“喲,三妹,你這是在和誰說話呢?”

諸事不順的邢婉對她的憎恨已經到了極點,那胸口的熱浪將她所有的理智都燙得化為了虛有,現在,只想著要出口惡氣。

或者說,當一個人的無恥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時,她的人生觀和價值觀都已經徹底的扭曲了。

此時的邢婉,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是怎麽給易紹天下的藥,也忘記了是為什麽他會和自己上了床結了婚,只知道他到現在心裏還惦著這個女人,只知道那天在邢奶奶的壽宴上,就因為這個女人和他談了一會兒話,結果就弄得他大醉著喊了一晚上她的名字。

越想越窩火兒——

她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連翹,眉頭倒豎,聲色俱厲地怒罵著:“就是你這個賤貨!嫁了人還不知道檢點,勾搭別人的老公,不要臉的臭三八,設計陷害我媽的是不是你,說,是不是你?”

“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連翹還是微笑著望她。

“我說你是賤女人,爛女人,不要臉的賤貨!”邢婉的嘴一張開,柳眉想攔都攔不住。

啪——

下一秒,剛才還笑意盈盈的連翹突然面色一變,揮起手一個巴掌就甩到了她扭曲的臉上,那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一般,簡直漂亮極了。

很響亮的一個巴掌聲後,邢婉小姐漂亮的臉蛋兒上頓時出現了五條紅色的痕跡,嘴唇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來,頭發更是頓時散亂到了一邊兒,整個人瞪著不敢置信的眼睛。

“……你,你打我?”

不僅她不信,柳眉和小久都齊齊地倒抽一口涼氣,也呆楞在了當場。

老實說,依連翹的臂力,真的要鐵了心打她,那效果肯定不止是這樣兒,她這巴掌不過就使了五成的力度罷了。

小三麽,得慢慢收拾,慢慢玩,一下打壞了還打個屁啊!

完事兒後拍了拍手,連翹收回了厭惡的臉色,又改上了甜美的笑容,毫不客氣地笑著諷刺。

“我是你嫂子,邢家的家規你不顧也就算了,當你自己母親的面兒也敢撒野?唉,想不明白這三娘心眼這麽好,人又善良,怎麽就教出了你這麽一個口無遮攔的女兒呢?不替她教訓教訓你,三娘都看不下去了!你說是吧?三娘!”

聞言,柳眉目光閃了閃,蠕動了一下唇,卻沒有開口,隨後點了點頭。

第一,有老頭子的指示,她不敢開口。第二,開口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本來她女兒就有些理虧,太不理智了!

可是女兒被打了,她心裏能好受了?

當然不好受,但女兒沖撞別人在先,人家又把話說得那麽妥帖,依她現在的地位,她能怎麽辦?

除了忍,還是只能忍。

“……你……你……”望了望沒有開口的老媽,邢婉捂著被連翹的手指甲給劃傷後又開始出血的嘴巴,半天兒都‘你’不出來了。

老實說,她雖然之前就明白連翹的功夫了得,卻怎麽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打自己。而現在,看著她滿臉上笑卻淩厲的雙眼,還真的有點兒怕自己再說話來激怒她了。

萬一……這狠女人將自己臉上再劃一道,那忌不就毀容了麽?

值不得,明著跟她鬥太值不得了!

見狀,連翹眼睛微微一瞇,冷冷地盯著她,輕聲兒問,“我?!我怎麽了?說啊!”

死死地咬著下唇,邢婉沒有說話。

靜,詭異的靜。

“啊——”

突然傳來的一聲驚叫打破了花園裏的寂靜。

只見邢婉的手腕被她猛地攫住了,嚇得整個身體都發起顫來,手臂使勁兒的掙紮了幾下,奈何卻掙脫不開,只能帶著哭腔問。

“連翹,你要幹嘛……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

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連翹笑得比春風還暖和,“我看看你的傷,咦,我剛才有沒有打到你哪兒啊?瞧這細皮嫩肉的,可心疼死我了。”

驚訝地望著她,邢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面前的女人滿臉都是笑意,然而她的角度卻可以看到,那眼睛裏面蘊藏著的危險,仿佛在說,‘邢婉,不要惹我,小心要你的命!’

她真的有點兒害怕了,自從這女人做了特種兵,怎麽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變了。

比以前更愛笑了,可是卻比以前更狠了。

被她那鐵鉗似的手揪住,邢婉的眼角都痛得快要泛出了眼淚來了,欺軟怕硬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尤其在這種時候,她哪兒還敢鬥下去?只有唯唯諾諾地痛苦搖頭。

“嫂,嫂子……我沒事兒……”

這一下,終於徹底綻放了唇角的笑容,連翹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放開了手。

“那就好!”

這一招,唬得旁邊的邢小久一楞一楞的。

而柳眉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色後,趕緊拉開了女兒。然而還是低垂著頭,整個過程一聲兒都沒再有吭。

還是老爺子的話好使!

瞧著這對兒惡心的母女,連翹嘴角微微一揚,挽了小久的手,不經意似的笑著說。

“喲,怎麽都十點了!?”

聽了這話,柳眉趕緊拿著抹布又幹起活兒來,她要不抓緊點兒,到吃中午飯的時候都弄不完,而這景裏實在是太大了,雖然平日的衛生都保持得很好,可到底面積在那兒放著,她又不能敷衍了事。

……

“嫂子,我現在真是打心眼兒裏佩服你!”兩個人走了挺遠後,小久才轉過頭來看著旁邊的連翹,由衷的說道。

除了佩服,還有傷感!

如果她有大嫂這麽有魄力,這麽有膽識,這麽有武力值,那麽她的愛情和婚姻會不會就順當一點兒了?

對於她和謝銘誠之間的事兒,連翹知道得八九不離十,其中的阻礙也好,陰影也罷,都是明明白白的。聞言搖著頭微微一笑,然而認真地看著她,聲音裏都是溫柔的暖意。

“沒有人天生都是這樣的,小久,只要你堅持,沒有人能攔得住你們倆,有愛的人最有力量。要不然怎麽說,有情人終會成眷屬呢?”

好吧,這是鼓勵!

而想到謝銘誠的邢小久,心尖兒卻猛地一顫,心思早就飄到了遙遠的南疆,“嫂子,不管怎麽說,我這輩子要麽不嫁,要麽就嫁給他。”

呵呵輕笑著,見到她走神兒的樣子,連翹突然想起那天在飯桌兒上衛大少爺說過的話來,說他在機場送行時候謝隊脖子上的蝴蝶……

一念至此,她狡黠地壞笑了一聲,猛地湊近了小久的臉,仔細觀察著問。

“我問你啊,老實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倆是不是發生了……”

到底還是個沒經人事的姑娘,聽到她的話,邢小久臉上頓時飛起一抹紅霞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嗔道:“嫂子,別瞎說!”

“那就是沒有發生?”

“……也不是!”

“那是啥?!”

“哎呀,不和你說了……”

那樣兒的烏龍事情她自己想想都臊得慌,怎麽好意思講出來給她聽?

只不過,她所不知道的是,其實這種烏龍在許多女孩子身上都發生過,雙方都是第一次嘛就太正常不過了,不都整不明白那事兒麽?

見她害臊了,連翹不好再逗她了,兩個人走走停停,邊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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