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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首,盡是靠之……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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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功夫。

從大廈裏面出來的老人,可不就是那個老太太麽?她的樣子似乎還真像是迷路了,東望望,西望望,東走幾步,西走幾步,像在找什麽東西似的,一臉的茫然。

噗嗤地笑著搖了搖頭,連翹三兩步就走了過去,在她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餵,老太太……”

啊!

似乎被她突如其來的出現給嚇住了,轉過頭來的老太太倏地白了面色,一臉的驚慌。

仔細瞅了她幾秒後,又楞住了。

事實上,雖然過去了好幾年了,但是連翹的外貌便沒有太大的改變。

所以,老太太認出她來了,擡起手指都有些顫抖,“你……你……”

你了老半天兒沒說完話。

在連翹的眼裏,老太太的改變卻是相當大的,那張原來被火燒過後有些猙獰的臉被佟大少找醫生弄過之後,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嚇人了,可是到底也沒有電視廣告裏吹噓的那麽好的技術,受傷的痕跡還是能看得出來。

聽著她嘴裏喃喃的‘你’字,這時候的連翹看著她的眉眼兒,也楞住了。

咦,怎麽會這麽的熟悉呢?到底和誰長得像?!

以前她那張臉,老實說,連翹還真沒有敢認真瞅過,而現在,她越是認真瞅越覺得哪兒見過。

互相盯著看了好幾秒,老太太眼睛越來越紅,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些激動地問。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咧嘴一樂,連翹知道她認出自己了,但是她嘴裏說的是你,而不是六年前每次見到她就親熱地叫媽媽,瞧著她的眼神兒和面上的神色,再結合她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看來還真的如佟大少說的,她正常了許多,腦子似乎也清楚了許多,跟正常人兒沒什麽兩樣嘛。

對於她的變化和身體好轉,連翹打心眼兒裏覺得開心,同時對佟大少的光輝形象又有了一次顛覆性的認同。

於是,她笑瞇瞇地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臂,很開心的點頭瞇著眼兒笑,“我回來了,老太太,好多年不見了,您還好嗎?”

“好,好……”

說了兩個好字後,老太太原本只是紅紅的眼眶,突然間滑下了淚來,擡手抹了抹淚,她又自行推翻了剛才的說。

“我,我不太好……我記起一些事了,我記得我有個兒子,我還有個女兒,可是我記不得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兒,我想找他們,但是我都記不清楚了……”

她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而那只抓住連翹的手卻越來越緊,流下來的淚水也越來越多。

那樣子,很激動!

也許是因為這些年憋了太久了,乍然見到自個兒很信任的人出現,那憋悶的淚水就決堤似的嘩嘩往外流,用很簡單的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悲從中來。

見狀,連翹心裏也不太好受。

一般來說,女人的情緒和情感都是非常容易被別人影響或者說帶動的,女人同情弱小,同情弱勢,同情一切可以同情的東西。

而這會兒,在聽到飽經滄桑的老太太一聲聲哭訴著思念家人的痛苦和什麽都想不到來的茫然時,她有一種感同身受般的揪心。

親人,也是她的缺失!

喟嘆了一聲兒,連翹從兜兒裏掏出紙巾替她擦拭著淚水,緩緩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兒安慰。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先別哭啊,既然你能夠想起來一些,遲早都能全想起來的。”

“……嗚,我想我的兒子和閨女了……可是,你,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心裏一窒,連翹被她的話給噎住了。

還有一點內疚。

一直以來,不管是她還是佟大少,都有同樣的認知,像這樣的孤寡老太,給她吃飽穿暖安度晚年就成了,還真的沒有誰認真去想過要怎麽替她尋找自己的家人。

尤其覺得她自己,那所謂的好心不過是建立在很自私和狹隘的範圍之內。

說白了,不過就是因為過不了心裏那道類似善良之門而作出的心因性彌補。

找替她找到家人,才是對她真正的安撫啊。

想到這裏,她一邊替老太太順著氣,心裏邊卻迅速的做了一個決定,今兒回家就請火哥幫忙為這老太太尋找家人。想來依他的本事,即便這老太太什麽都想不起來,要找到她的家人也還是大有希望的。

不管成不成,只管做與不做。

想通了這點兒,她心裏也就舒服了許多,很認真瞧著老太太說,“老太太,你甭著急啊,我回頭就讓我老公替你找家人,他一定會找到的,你千萬別哭,別著急……”

“……你說話算話。”擡起臉,老太太充滿希望的視線就落到她臉上。

聽著她哽咽的這句話,連翹那臉有些發燒了,怎麽都覺得她那視線像刀子似的——

梗啊,梗啊!

以前的她總是答應說有空就去瞅她,結果實際上也沒有去幾次,然後又是失蹤的整整六年,很顯然這老太太對她的信任感已經少了很多。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輕咳了兩聲兒,試圖轉移只管流淚的老太太的註意力。

“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

輕輕嘆了一聲兒,老太太抽泣著止住了哭泣,轉過頭來看著她,那滿是愁容的臉上帶著點兒莫名的希冀。

“我到這兒來,找找我的兒女。”

“在這兒來找?”連翹有些詫異,估摸著她腦子又犯糊塗了。

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睛,老太太的臉色慢慢就平靜了下來,嘆著氣兒的樣子和正常的老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丫頭,我記得這個地方……這兒有一排排的小商鋪,那時候賣什麽的都有,街面兒上還有手裏拿著汽球,推著泥人攤兒走來走去吆喝著販賣的小販兒……那時候,我的女兒,她最喜歡到這兒來……難道是我記糊塗了麽,怎麽找不到了……”

聽了這話連翹僵住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看來這老太太臆癥又犯了,精神還是沒有完全好透……

搖了搖頭,她扶起老太太有些瘦弱的胳膊,真誠地笑著說:“好啦,老太太,您現在啊,啥也別多想,找家人的事兒就交給我好嗎?現在,我先送您回去,一個人在這兒該丟了!”

說完,就想扶著她走,

哪料到,這老太一把就揮開了她的手,臉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開玩笑,話說得也很認真。

“不行,我不能走,我還得找找……我要找到才能走……”

一邊兒說,一邊兒又往四周看了起來,那認真的樣子,瞧得連翹又好氣又好笑。

得,又犯糊塗了!

拉了她的手,她無奈地嘆,“走吧,咱們先回家啊,我送你回去。”

老太太板著臉不說話,望著她的眼神兒嚴肅的樣子特別的眼熟。

“丫頭,我就想啊,我的兒女,他們會不會也來這兒找我?”

撫了撫額頭,連翹看著人來人往的春天百華,無奈又苦逼地眨了眨那雙美眸,還沒有說話呢,爽妞兒的電話就來了,那邊兒她等得都著急死了,索性來電話催人。

“連子,再不來我都快瘋了,我那幹閨女太能作人了!”

指定爽妞兒被女兒給拾掇了,連翹心裏暗爽,“馬上就來了啊,就幾分鐘,著什麽急啊……”

不聽那邊兒的爽妞兒吼吼,她直接掛斷了電話,見老太太還在那兒執著的瞅來瞅去,她哪裏敢自個兒走啊,她這腦子要犯糊塗了一會兒怎麽回得去?

不行,必須得帶走!

於是扶住了她的胳膊好說歹說,三寸不爛之舌都被嚼爛了,總算是把她人給帶走了。

邊走邊聊的兩個人兒,沒有註意到春天百貨不遠處,有一個男人站在陽光的陰影裏,望著她們的方向若有所思,陰鷙般的眼睛裏露出一抹黯色的光芒!

……

等連翹扶著老太太再回到車上的時候,瞧到的就是兩張不耐煩的臉。

一張是被欺負的爽妞兒,一張是欺負了人還等得不耐煩的三七小美妞。

而小小的衛舒子最乖了,拿著一個紫色的機甲獸神玩具在那兒擺弄著,嘴裏‘嗚~嗚~嗚~’的輕吼著,對誰都沒有意見。

見到老媽攙扶著一個老太太過來,三七腦子裏無解了,見人就見人,還給帶回來了?

這小家夥兒,挑著纖軟的眉頭,一出口的話,便是犀利無比。

“我的老媽也,你這是缺母愛了麽……你可憐的女兒我,也缺母愛……”

這話說得!

又好氣又好笑!連翹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小心翼翼地將老太太扶到汽車後座,小聲兒斥責,“坐進去一點兒,慣的你,沒點兒禮貌!”

話剛落,只見三七小屁股往裏一挪,沖她吐了吐小舌頭,便滿臉乖巧地笑望向老太太,直接用行動回擊了她老媽的語言打擊。

“老奶奶,您好,您慢點兒坐……小心,來,我扶著您!”

嘖嘖!

這乖巧,這可愛,這伶俐!

弄得正發動汽車的爽妞兒無語問蒼天,幹笑了好幾聲兒,才嘆,“連子,咱家這閨女,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看比你狠啦!”

“滾!都是被你給教壞的!”連翹沒好氣地的嗤兒她。

她倆開玩笑是習慣了的,你罵我一句,我頂你一句,姐妹兒感情那各項指標就在罵聲中迅速升華。

越罵越舒心。

老太太似乎是感覺出來別人等了她很久,有些不好意思地給舒爽道過歉,然後才扭過頭來笑盈盈地看著三七小美妞。

“小家夥,長得真可愛,你幾歲了?”

她這樣子瞧著,完全就是一個正常的老太太,不管是神情還是舉止,哪裏還有半點兒的異樣。

估計除了想不起來,還真就是恢覆得差不多了!

“老奶奶,我5歲了,你……”這時候才認真觀察這個老奶奶的三七小美妞,似乎有些困惑了,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幾秒後恍然大悟似的又點了點頭,乖巧地咂巴著小嘴說。

“哦,奶奶!我懂了……難怪我那人面歪心的老媽要去找你,原本你是我奶奶啊!”

奶奶?!

眾人失笑,孩子說,說什麽也沒有人會當真!

連翹對這個女兒的顛覆性思維模式,從來都是萬般的無奈的,笑罵,“三七,你這小腦袋還真是豐富多彩!”

老實說,對於女兒的成長,連翹還真是有虧欠的,長到五歲了,她真正的少於管教,任由她愛怎麽說便怎麽說,愛怎麽長便怎麽長。她一貫的管教宗旨就是,女兒你大膽的往前走。

而被叫人叫了奶奶的老太太卻沒有笑,反而蠻認真地望著小三七,“小家夥兒,你為什麽這麽講啊!”

“因為你像我奶奶!”

嘟了嘟自己的小嘴,三七將小手撐在前排的椅背上托著小腮幫子,轉過腦袋去認真的說,“啊媽,我再瞅瞅這個奶奶唄,長得可不就是我老爸家的奶奶嗎?”

連翹望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講話,那老太太卻突然的激動了起來,一把就將坐在旁邊的三七給摟了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裏,那樣子說不出來喜歡,聲音都有些顫。

“小丫頭,你幾歲了,你姓什麽啊?”

這麽熱情的奶奶!三七真心有些吃不消,揮舞著小手兒,好不容易才從她熱情的懷裏鉆了出來,用小胳膊抹了抹眼睛,又揉了揉鼻子,擡著眼皮兒看著眼前奶奶有些慘不忍睹的臉,一直撅著嘴兒。

她想生氣的,想想是奶奶,又忍住了,然而揚了揚漂亮的小下巴。

“我姓連。”

“連?!連……連……”老太太很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似乎覺得這個姓不太熟悉,目光又黯然了,“連……哦!”

當然,老太太她不知道連翹叫什麽名字,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連翹姓連。

而面前這個有幾分面善的小丫頭,她看著喜歡得緊,可姓兒卻不熟悉,只能感嘆,要真是自己的孫女兒,也得有這麽可愛吧?

一老一小的互動,讓連翹有些無奈。

見到還在那兒笑得一臉膩歪的女兒,不由伸出手去,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見天兒的不著調!”

翻著白眼兒,三七小美妞覺得自己蠻無辜的,皺了下小眉頭,盡量讓自己咬字清晰表明態度。

“老媽,奶奶,她像照片……”

奶奶,她像照片?!

一句話提醒了連翹,她也怔了一怔。

三七是說她奶奶墓碑上的照片兒吧,她這仔細地琢磨了一下,還真別說,委實是有些相像的,怪不得自個兒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可以,長得像有什麽奇怪?

佟大少那老婆長得跟自己也有幾分像呢!火哥他老媽都去世十幾年了,那是板兒上釘釘的實事。

生活麽,不是小言,哪兒有那麽多狗血?

扯過太服氣的女兒,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釋了好半天,試圖讓五歲的三七小美妞搞明白,過世了的人是不可能再覆活的這個道理。什麽是生,什麽是死,死了就是沒了,沒了就是沒有了。

終於……

三七不耐煩了!

或者說迫於老媽的壓力,她投降了!

“好吧好吧。”嘟著小嘴,有些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樣子委屈得不行,“反正你們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嘍,大人都有理,小破孩兒什麽都不懂!”

表面投降,最後還落了這麽一句,讓連翹無語了。

眾人皆倒。

尤其是爽妞兒笑得快癲癇了,現在她算是明白了,不僅僅是自己,連子也一樣,要想給這個幹女兒辯理,還真是件挺麻煩事兒。這小家夥兒小主意正得很,只要是她認定的東西,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聽著她們一言一語的說笑,旁邊的老太太很久都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卻是更加的茫然和糾結了,最後,很小聲兒的問了句:

“我長得真像這小家夥的奶奶嗎?”

仔細瞅了老太太一眼,連翹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哦!”又掃了三七一眼,老太太那副表情有些淺淡,卻又多了些期盼出來,“有機會,讓我見見她爸爸……”

聞言,連翹楞住了,爽妞兒也怔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看來這老太太還真把三七的話給往心裏去,當成真的了。

她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意,偏著頭想了一會兒,隨即笑著點頭,“成啊,有時間我帶他來看你!”。

思親情切的人,傷不起!

當她倆將老太太送回佟大少那個花園兒別墅再回到景裏時,火哥和衛燎已經在家了。

將手裏逛得的戰利品,大包小包放好,兩個女人和兩個小孩兒嘻哈著坐到客廳,才發現兩個男人臉色都不是太好。

瞥了難得嚴肅的衛燎一眼,舒爽帶著衛舒子去廁所尿尿去了。

而連翹則斂了笑容,坐到火哥身邊兒去,狀似賢妻的問了一句,“還順利麽?”

對於謝銘誠突然被調到南疆執行任務這事兒,邢爺心裏是無比窩火的。但是正如他所說,他是軍人,負有這種義務,誰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去推托。

哪怕明知道這其中有邢老爺子千絲萬縷的關系在裏面,不管是他自己還是謝銘誠,都得撲上去。

不過,心裏窩著火兒,他也不能在媳婦兒面前撒。

“挺順利的。”

“那就好!”

拍了拍他的手安慰,很顯然,火哥對這些不便多說,而連翹也就不便多問,事實上,她還真的不知道謝隊究竟嘛去了。

由於行動的保密性,在這兒的人,包括衛燎都不能知道具體的任務情況,只不過同為軍人的他,根據東方紅機場送行時那陣仗和部隊開赴的地點,大概能料到是要做什麽。

這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見這氣氛,連翹自覺的去了廚房。

沒法兒,有客人在,哪怕是熟人,是哥們兒,火哥也是絕計不可能下廚的。而她也不能讓衛燎兩口子自己回家去吃吧?

苦逼的她系著圍裙,紮好自己的長頭發又開始了職業家庭主婦之路……

飯菜她做的挺簡單的,時間也沒有花多久,而這頓午餐大家卻吃得皆大歡喜。

沒想到,剛才在客廳裏還冷氣沈沈的兩個大男人,一坐到飯桌兒上,面色就緩和了,聊起工作上的事情來,那屬於男人間的意氣飛揚就上場了。再加上三七和衛舒子童聲童言的幾句瞎扯淡,氣氛慢慢地就輕松了下來。

而衛燎本也就是個沒正形的人,一見老大的臉色緩和了,不著調兒的話也就跟著出來了。

“老大,你昨晚上把妹子交給誠子也真敢啊……”

大手一揮,一筷子食物就入嘴,邢爺神情很嚴肅,“怎麽了?”

“你沒瞧到誠子今兒那表情?”就差捶著桌兒噴笑了,衛少爺的樣子忒滑稽,“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還有那脖子上,好多的蝴蝶在飛啊——”

“真的?!”好事兒的爽妞兒不甘寂寞,端在手裏的碗啪的放在桌上,一臉驚詫的望向衛燎。

衛燎挑著眉頭,忍住想狂笑的情緒。

“你問老大!”

橫了他一眼,邢爺在笑聲裏還能保持鎮定真心不容易,那黑沈的眸色半點兒波瀾都沒有,“看來你真是閑得慌!”

“嘿嘿!”輕笑了兩聲兒,衛燎趕緊換上名門公子那種含蓄的笑容,卻難掩痞色,“不就是說說嘛,表達一下看法,你這哥做得……嘖嘖……”

“別笑話別人,想想自己!”

衛燎瞥了爽妞兒一眼,想到自己當初也是做盡了孝子才娶到了老婆,趕緊閉了嘴。

邢烈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眸色冷了冷,語氣深沈了幾分,“明兒你記得通知通信保障分隊,一定要密切關註南疆前線的情況,務必保障通訊暢通。”

“是。”聽到正事兒,衛燎趕緊站起身來。

“坐下說。”橫了他一眼,邢烈火示意他坐下來接著吃,“這次任務重大,出不得茬子。”

衛燎坐了下來,臉上也嚴肅了,心裏有疑問,卻不敢問出來。

今兒在機場他瞧得很清楚,誠子走的時候老大還有特別交代,而那個超噸位的大型運輸機也不僅僅是運載物資那麽簡單。

但是這些事兒都涉及到機密,即便知道詭譎也不敢提。

沒了正事兒,又恢覆了說笑的氣氛。

有三七的地方,就有喜劇,當然也會有更多的惡作劇,總之一頓飯吃下來,大人們忍俊不禁,衛舒子已經徹底的被這個姐姐給收服了,壓根兒就不走,非得就在這兒玩。

兩個孩子,在家裏溜上躥下,任凳子和桌子齊飛,繞著沙發和茶幾一會歡樂的奔跑,一會兒大聲的嚷嚷,那些模擬飛船,模型飛機,迷彩大炮,仿真的各類槍支丟得滿屋都是。

沒法兒,現在的小孩兒,都是獨生的,一個人實在太寂寞,好不容易有了小夥伴,那歡樂是跟大人玩兒不能比擬的。

瞧著樂呵的衛燎和爽妞兒這兩口子,擺明了要沾兒子的光,一副要蹭吃了晚飯才走的架勢。

兩個家庭,四個大人,瞧著兩個小孩兒,臉上都帶著滿足和溫暖的笑容,也不刻意地管束孩子,偶爾玩過頭了才出聲喝止一下。有些讓人頭大如牛的就是三七小美妞了,她永遠有說不清的問題,怎麽回答都是不滿意的答案,整一個磨人精的樣子。

好不容易終於疲乏了,才帶著衛舒子一起去睡了午覺。

世界終於清凈了,趁孩子們睡午覺的空兒,四個大人喝著茶聊著天兒,期間連翹又去做了點兒下午茶點,好一副溫馨的家庭生活。

於是這個夏日的午後,在孩子們嬌憨的笑鬧聲中,在食物和茶點撲鼻的濃香熏陶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暫時的忘記了那些凡塵和俗事,心安的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刻,這真實而觸手可得的幸福時光,覺得自己都是足夠幸運的人。

而生活永遠是一個經歷的過程,也不會永遠只有蜜意和柔情。

對於人的一生來說,不過才剛剛開始,而終點還很漫長。

……

晚上。

從爽妞兒一家人離開,連翹就開始琢磨著要怎麽把老太太的事兒告訴火哥,讓他幫忙尋找她的家人。

偏生這事兒又涉及到佟大少,而幾年前她自己又沒有向火哥提過。

這家夥的醋勁兒有多大,她可是知道得緊,就怕弄巧成拙,讓彼此產生嫌隙,怕他覺得自己和佟大少在啥事兒瞞著他。

安頓好三七小美妞兒睡下,連翹正對著鏡子在臉上拍打爽膚水兒,火哥就從書房裏回臥室了。

瞧著鏡子裏的美麗倩影,他從背後輕輕環住她,望著鏡子問,“三七睡了?”

“睡了……”

放好心裏的玻璃瓶兒,連翹心裏有事兒就越發的乖巧,轉過身來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他的懷裏。

“火哥,我有個事兒想告訴你……”

這時候的邢爺,被投懷送抱的美人給鬧的,鼻子裏全是她身上沐浴後的香味兒,心裏自然放松得緊。

緊了緊手臂,他將手指插入她細軟的頭發裏,有條不紊的替她順著,“有事就說,怎麽學會吞吞吐吐了?”

悶悶地嗯了一聲兒,連翹用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笑著仰起頭。

“不許生氣我才說。”

一把將她摟過來抱在懷裏,邢爺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指尖揉撚著她小巧的耳朵玩兒,“別他媽廢話了,趕緊的,我看你是吞吐習慣了……”

連翹咬著下唇瞪他。

“我現在是正事兒!”

眸色一黯,邢烈火將她摟緊放到梳妝臺上,更加細致的親吻。

“我這也是辦正事兒……”

身子被他親吻得直打著顫,連翹抱緊了他的腦袋,嗯嗯嚀嚀的聲音裏就只剩下了他的名字,“火哥,火哥,火哥……”

他的唇堵上了她的,從緩到急,撬開她的齒關,不斷大力求索。

“乖妮兒,寶貝……今兒我沒陪著你,想我沒有?”

迎著他粗暴夾雜著溫柔的熱吻,在與他的舌尖糾纏著舞蹈的過程裏,連翹想說什麽都忘記了,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想你了……”

“哪兒想了,這兒,還是這兒?”

混沌了,混沌了……她本來想說什麽來的!?

“都想……都想……”

什麽都來不及說了,只剩下梳妝臺上兩個人纏在一起的身影,鏡子裏的他高大冷峻帥氣無匹,鏡子裏的她冰肌玉骨顏賽初雪。

一對,一雙,一世,兩個人耳鬢斯磨。

激情,纏蜷,彼此喟嘆。

“火哥,你饒了我吧,我真有正事兒要說的……”

“辦完這正事兒再說!”

“火哥……”

隱隱約約,迷迷糊糊的一頓天地旋轉後,連翹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放回了被窩兒裏。

終於完事兒了!

她直覺得胳膊腿都快散架了,濕漉漉的眼兒裏水霧蒙蒙,整一個被人給強烈摧殘過的小花朵兒。

一逞獸性後的邢爺心情倍兒好,啄了啄她的唇。

“說唄,要說什麽話?”

連翹委屈的都快要不行了!

要死不活地窩在他結實的肩窩處,閉上眼睛組織了一會兒語言,好半晌才決定先拿拿喬。

“哎喲餵,我的腰酸……”

果然,一只大手就伸了過來,幫她按摩著腰,殷勤備至。

“說吧,老婆大人,我正聽著您的指示呢!”

連翹冷冷地‘哼’了一聲,指尖兒狠狠地掐在他的腰上。

“不要臉的野獸。”

低聲悶悶地一笑,邢爺下巴在她的頭上蹭了蹭。

“趕緊說,不說老子收回成命了。”

“先說你是不是野獸?”連翹仰著臉兒。

瞧著這個借題發揮的姑娘,邢爺無奈輕聲哄她。

“媳婦兒說得是,我就是。那麽現在,請領導示下!”

見到他的表情,連翹覺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時候說什麽他應該都不會生氣。

於是乎……

接下來的時間,她就一五一十的把今兒的活動範圍和活動路線給火鍋同志交代清楚了,尤其在說起那個老太太的時候,她用無比優美的藝術語言進行了包裝和加工,著重將佟大少爺的豐偉功績進行了再創造,又不勝唏噓的將六年前後怎麽遇到的,發生了什麽事兒,結果怎麽樣了,現在又是什麽樣的情況老老實實的陳述了一遍。

也不是為了別的,她就希望兩點兒,一火哥不吃醋生悶氣,二能引起他的共鳴,然後巴心巴肝的替老太太找親人。

然而,沒想到火鍋同志越聽她的話,臉色越沈重,等她落了最後一個尾聲時,他黑臉上的神情都有些不對勁兒了,望著她的眼睛時,剛才獸性泛濫時的輕浮勁兒全沒了。

“她長得像我媽,你確定?”

楞了楞,連翹見他問得特別的嚴肅,實話實說:“……不確定。”

只不過眉眼間依稀有些相似,可是那老太太的臉畢竟受傷過,而且又被佟大少給修整過,要說確定兩個字是壓根兒不可能的。

抿緊了唇,火哥臉上的神色黯然又黑沈,似是陷入了沈思,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突然擡起頭對連翹說。

“那咱明兒上午去看看。”

“你媽不是沒了麽,你怎麽……”

“世事無絕對,要相信一切都有可能。”

“……”

連翹有些無語了,他比自己還急,難不成他還真信了?難不成他懷疑母親沒死,OMG,這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湊巧的事兒!

這家夥怎麽跟女兒一個德性啊!

說起風,就是雨了!

可是這情況很明顯,邢爺沒有喝多酒,也不是腦子進了水,他冷峻的面容上比任何時候都要慎重而嚴肅。

老實說,邢烈火也不敢相信。

那場大火澆沒了母親,陡留了他一輩子的遺憾。

而現在他女人告訴他說有個老太太的傷是被火燒的,而面容又長得有幾分像他過世的母親,而且那個失憶的老太太還育有一子一女,就憑這幾點吻合,他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瞅瞅。

懷疑一切,審視一切,是他性格裏與生俱來的東西。

“就當是咱去了解情況,然後替她找親人吧。”

他如是說,隱下了心裏突然掠起的波浪,面上還保持著應有的冷靜……

“好吧,我去給佟大少打電話,咱明兒上午就去!”

“打電話幹嘛?”

聽出來他不爽,連翹捏了捏他有些嚴肅的俊臉,笑著爬起來找到手機,“先知會一聲兒,總是好的。”

正準備按號碼,她又慎重的轉過頭來望向他,說得忒認真。

“可不許吃醋。”

輕哼了一聲,邢爺滿臉黑霜,有點搓火兒。

“當年他要不對你有非分之想,我能那麽收拾他麽?”

換以前,連翹對他的話百分之百的不相信,不過打今兒跟佟大少對視後瞧著他那眼神兒,她卻找不出話來反駁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佟大少對她是沒得講的,哥們兒的情義十足十的分量,她不喜歡自己的老公針對他。

“不許翻舊賬,都多少年的事兒還提,你打了人,人家都沒有說什麽,你還得意了啊!”

“哎我說……你……”直起身來,邢爺就要去抓她。

連翹輕輕推了他一把,又瞪了一眼兒,就撥了電話給佟大少爺。

完了,千想萬想,漏想了這一茬兒,佟加維結婚了,而現在接電話的也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老婆葉諾諾,聽明白了她是誰後,葉諾諾語氣就有些不爽。

“他在洗澡,你有事兒麽?”

梗了梗脖子,連翹將自己和老公準備去看望老太太這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就怕引起人家夫妻誤會,然而葉諾諾只是不陰不陽的笑了笑,說是替她轉達,就直接掛了電話,語氣裏的不爽顯而易見。

這……

她會不會以為自己迫不及待的就給她老公聯系有什麽想法兒?

連翹有些郁結了!

“怎麽了?”火哥瞧出她神色間的不愉來。

“沒事兒,我‘被小三’了!”撇了撇嘴,連翹有些無辜的眨著眼睛望向火哥,“佟大少的老婆接的。”

眸色一黯,邢爺沈下臉,滿臉慍色,被別的男人的老婆懷疑,他能舒服麽?

“那就不用招呼了,咱們直接過去。”

沈默了幾秒,連翹搖了搖頭,“那樣不好吧,畢竟她這些年是佟加維在照看,而且今兒見面的時候他還叮囑過,去看人的時候打他電話……”

“他那是想借機跟你見面兒!”打斷她的話,邢烈火一把扯過她,緊緊地扣在懷裏,啃了啃她的臉,表情上的天氣情況相當不良好,“那小子對你動那點心思,我可是早就瞧出來了。”

說完,又是一頓狂啃。

腰兒都快被他給折斷了,連翹心裏想笑得不行,咬了咬他的脖子,“呦餵,火鍋同志,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不過,我覺得還是和他確認一下比較好,朋友麽,互相尊重,你說呢?”

冷冷的哼了一聲兒,邢爺默許。

“我的哥哥可真乖,不過……”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了一口,連翹突然擺出了一臉的糾結,委婉地提醒他,“你見著了佟大少,記得和人道歉,你說呢?”

邢爺楞怔了片刻,擡起大手就敲在她的額頭上,趁她哀嚎的時間,不爽的低吼。

“你是誰家媳婦兒,為誰說話呢?”

看得出來,他不淡定了。

讓他道歉,有門兒麽……他向誰道過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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