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掃過夏萌萌, 黎歡沒有掙脫。

她承認, 她就是故意的。

“怎麽找來了？”她漫不經心地問。

傅西故眼中只有她。

他一邊用另一只手替她倒了杯茶, 一邊說：“就算你幫我拉進了黑名單，不許小湯他們告訴我，我也能找到你, 不管你在哪裏，我總能找到你。”

低啞撩人的嗓音, 又加上了幾分刻意, 足以令人心跳加速。

黎歡側眸看他。

傅西故唇角微揚, 眼中盡是笑意。

“歡歡……”

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黎歡淺笑著打斷他：“現在不流行說這種土味情話了。”

“可那是我的真心話。”傅西故接話接得極快。

黎歡哼了聲。

傅西故旁若無人故作委屈：“歡歡, 你不信我？我說的是真的，心裏最想和你說的話。”

黎歡懶得看他的演戲模樣。

“松手。”她看他，不自知地嬌嗔。

傅西故沒松，不僅如此, 他還故意握得緊了些。

黎歡直接給了他一眼白眼。

傅西故笑，心中說不出的開心。

“在聊什麽？”他柔聲換了話題，像是才發現對面坐了夏萌萌一樣朝她投去了一眼。

極其淡漠。

夏萌萌放在桌下的一只手驟然緊握，指甲也不知不去掐進掌心印出道道痕跡。

她忽然心虛害怕了起來。

怕黎歡……

她急於解釋：“我們……”

“在聊你啊。”

似笑非笑的話跟著說出將她打斷。

夏萌萌瞳孔驟然重重一縮！

將她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 黎歡悠悠地對上她緊張的神色, 直到她快要支撐不住了才不疾不徐將話說出來：“圈兒裏誰都知道我黎歡無趣得很，沒個性又矯情, 所以夏小姐很好奇啊，想知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夏萌萌眼皮狠狠一跳。

心慌到無法抑制, 一個月前傅西故的警告似乎還尤言在耳，她急急想要解釋：“不是的，西故，我們只是……”

“那又怎麽樣，我就喜歡你這種沒個性又矯情的姑娘。”

話音戛然而止。

夏萌萌不敢置信地盯著傅西故。

但男人沒有看她，從始至終，他的眼中只有黎歡。

她不明白。

然而下一秒，又一句話砸下——

“其實不是喜歡，是愛，是此生非你不可。”

愛……

夏萌萌呼吸倏地一滯。

指腹在她手背上輕撫摩挲，克制了又克制，傅西故才忍住想放到唇邊親吻的沖動。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深情繾綣悄然纏繞其中：“歡歡，你可以仗著我的喜歡為所欲為，做任何想做的事，什麽也不用顧忌，身後有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夏萌萌率先心跳如擂。

只因……害怕。

她聽出來了，傅西故是說給她聽的，他是在告訴黎歡，無論黎歡想對她做什麽，哪怕黎歡想要拆散她和程啟都可以放手去做，無論什麽後果，都有他替她承擔。

他……什麽都知道。

夏萌萌慌了，她忽然覺得，面前的傅西故很陌生，陌生到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更讓人害怕，甚至比一個月前還要讓她心慌意亂。

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渾身僵硬發涼，她後悔不已，試圖解釋：“西故，你對黎歡……”

“真的？”黎歡笑盈盈看了夏萌萌一眼，打斷她的話，“如果我想做……”

她頓了頓。

這一停頓，夏萌萌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把劍懸在了她腦袋上，需要一秒就能讓她頭破血流。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西故？你怎麽來了？”程啟接完電話回來看到傅西故，驚訝極了，但一看兩人的手，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朝他意味深長投去一眼。

傅西故懶洋洋回應：“我怎麽不能來，萬一有人欺負我家黎歡呢？”

程啟並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當他在開玩笑：“開什麽玩笑，真有人欺負，你不在，我肯定替你出面啊，誰也不能欺負了黎歡。”

“真的？”傅西故勾了勾唇。

“是啊。”程啟順勢坐下，習慣性握住夏萌萌的手，才發現她小手冰涼，頓時眉頭一皺，“怎麽了？手這麽涼？”

“沒事呢，”夏萌萌努力朝他笑笑，小聲說，“產後就容易這樣的，你別緊張啊，不是什麽毛病。”

程啟眉頭緊皺：“什麽不是毛病，等明天回去，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夏萌萌想說什麽。

“聽話，”程啟故作強勢，握了握她的手，“生孩子那麽辛苦，可不能留下什麽病根，不然我會心疼。”

夏萌萌唇瓣微動。

她看著程啟眼底的擔心，所有的話在這一刻忽然堵在了嗓子眼，心裏……更是不受控制地湧出了一股難以形容的難受。

“……好，聽你的。”最終，她答應。

程啟這才笑起來，俯身習慣性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乖。”

夏萌萌卻是身體微僵，如果只是她和程啟，什麽樣的親昵她都會很享受，但現在……對面還有傅西故和黎歡，尤其兩人剛剛還說了那些話。

手指再攥緊，她更緊張了。

程啟倒是沒察覺她的異樣，他擡頭看向傅西故，吊兒郎當地笑：“你們在聊什麽呢？帶上我啊。”

只是隨口一問，夏萌萌卻只覺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向對面兩人。

“我們……”她想搶先說明，可看著傅西故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卻是身體越來越緊繃，害怕的情緒洶湧，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憋出一句，“在說，西故和黎歡……很般配。”

說完，她又強裝鎮定地朝黎歡笑了笑：“黎歡你真好，西故能認識你喜歡你……大約是他……他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換來的。”

程啟一聽，哈哈大笑，當即朝著傅西故擠眉弄眼：“我覺得也是。”說完他又對黎歡說，“以後西故要是欺負你了，盡管來找你程啟哥，程啟哥幫你收拾他！”

黎歡抿了抿唇，微笑但沒應。

不想下一秒，傅西故湊到她耳邊：“聽到沒有，我要是欺負你，很多人排著隊會收拾我。”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炙熱鼻息一下噴薄在她敏感處，黎歡呼吸微滯。

癢……

傅西故仿佛恍然不覺，又近乎撒嬌似的叫了她一聲：“歡歡……”

黎歡：“……”

混蛋。

強忍住那股酥麻感覺，她皮笑肉不笑看向他，絲毫沒給他面子：“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麽？”

恰好這時服務員端菜上來。

傅西故知曉她其實臉皮還是挺薄的，不能逗得太過，於是很是聽話的點頭：“好，聽你的，先吃飯。”

黎歡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

意思很明顯，不放開她怎麽吃。

偏偏男人又假裝不懂。

“我餵你？”他一本正經地問。

黎歡：“……”

傅西故望著她忍不住笑了笑，盡管很想一直握著，也很想餵她吃，但到底還是暫時松開了她的手。

“想吃什麽，告訴我。”他也沒刻意壓低聲音。

黎歡下意識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她改口：“好啊，蝦吧。”

蝦需要剝。

傅西故眼中盡是溫柔。

“好。”他二話不說戴上一次性手套拿過一只蝦替她剝。

剝完放到她碗中，接著再拿一只繼續剝。

他很有耐心，沒一會兒，黎歡的碗中整整齊齊放了五只剝好的蝦。

“還想吃什麽？”傅西故問。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望著她。

饒是黎歡再冷靜，此刻也不免心跳加速，不受控制。

“不用了，”克制住某些情緒，她莫名有些羞惱，“吃你自己的吧。”

她說著不再看他。

下一瞬，一碗盛好的湯放在了她面前。

“喝點湯。”

黎歡：“……”

心頭微動，但她到底沒說什麽。

傅西故沒再逼她說話或者看自己，也是怕她尷尬，他索性和程啟聊起了天，什麽都聊，但聊天的過程中，他一直註意著黎歡。

湯喝完了，他會再給她盛滿，蝦還剩一只時，他再次戴上手套給她剝，又替她夾來喜歡吃的菜放到她碗中。

全程，他沒再和她說話。

但即便如此，兩人之間的溫馨默契卻是肉眼可見。

他很寵黎歡，哪怕黎歡對他愛答不理也不妨礙他對她好。

夏萌萌看在眼中，腦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這一刻，她竟是說不出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麽感覺。

嫉妒、害怕、疑惑、不甘、迷茫……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沒有。

一頓飯，只有她食不知味，焦慮擔心。

等結束時，夏萌萌幾乎沒怎麽吃，程啟想到她剛剛的手涼，認定了她是哪裏不舒服，說什麽也要立刻帶她去醫院看看，最後好說歹說，退了步暫時回去休息。

“等回了南城再約。”程啟一只手推著寶寶車，一手握住了夏萌萌的手。

傅西故依舊是吊兒郎當的模樣：“行啊。”

他點頭，但全程沒有看夏萌萌一眼，連最後的招呼也懶的打。

夏萌萌渾身冰涼，胸口窒悶至極。

又說了幾句，他們一家三口這才離開。

黎歡也跟著站了起來。

沒想到下一秒，手被依舊坐著的男人牢牢握住。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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