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惱怒的一聲喊，沈道的眼裏突然有了淚光，像是傷到了自尊，慌慌張張的把鬥篷重新戴上，也不看鄭曲知便朝外走去。

直到沈道消失，鄭曲知都沒反應過來。

一直以來，鄭曲知都沒有把沈道的話放在心上。什麽哥哥弟弟、什麽仇人，他一概不信，可那人的臉又和他那麽相似……

如果不是最近經常在幻境裏看見不同年齡段的自己，他大概也早就把自己以前的樣子忘得差不多了。

沈道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樣子，很年輕，臉上和手上的皮膚都很蒼白，看起來極為不自然。那個燒傷看起來年代很久了，應該不是近期的傷，如果不是那燒傷，沈道和青少年的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世界上有那麽巧的事嗎？

應該不大可能，或許……他真的有個弟弟？

一大串疑問襲來，鄭曲知頭疼的擰眉。

“在想什麽？”又是魏魘的聲音。

鄭曲知警惕的看向門口的方向，只見魏魘又立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影跟剛剛無異，不同於剛剛的是，這個魏魘擡起了頭，蹙著眉頭緊緊看著自己。

“魏魘？”他試探著問一句。

“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魏魘像是沒有察覺到剛剛沈道的到來，轉身關上門後，把一本童話故事集扔到一邊，語氣帶了些抱怨：“這些孩子很令人厭煩，下次不要來了。”

“行行行，以後不來了。”鄭曲知的心松下來，扯了扯自己的領子，朝床的方向走去：“現在幽幽還沒來，咱們先瞇一下吧？”

見鄭曲知那麽敷衍，魏魘眸裏劃過一道沈思，臉上依舊平淡，只是穩步朝鄭曲知走去。

剛走近，就聞見某個令人厭惡的氣息，魏魘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低著頭看那已經在床上躺好的男人：“他來了？”

那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鄭曲知被魏魘這副模樣嚇到，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以來，魏魘已經很少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模樣了：臉上盡是陰鷙，眸裏還帶著殺氣。

“走了。”鄭曲知扯過被子蓋好，臉上穩如狗，心裏已經慌得不行。

魏魘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鄭曲知的話緩和下來，沈默的看了鄭曲知片刻，他垂眸收回視線，也跟著上床。

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鄭曲知剛松了口氣，身上就壓過來一人，鄭曲知不免得欲哭無淚：“魏魘，這是別人的地方，幹那事不好吧？”

魏魘湊近，先在鄭曲知的臉上聞了聞，然後沈聲問：“他碰你哪了？”

味道如此濃烈，絕不是一起站著那麽簡單。

聞言，鄭曲知抽抽嘴角：“你是狗鼻子嗎？”

怎麽就跟狗鼻子似的那麽靈？

“碰你哪了？”魏魘沒有搭理鄭曲知的話，只是執著的問：“碰你哪了？”

這執拗的毛病也一點都沒改，鄭曲知翻了個白眼，伸手抱住魏魘，哼道：“碰他衣服了。”

還沒等鄭曲知反應過來，自己就被魏魘推開。隨即魏魘又伸手扯著他的領子把他提起來，躲開他的手冷聲問：“你碰他的？”

看著魏魘這副模樣，鄭曲知突然沈默下去。

沈道說魏郴和自己有仇，看這副模樣，他倒是覺得魏魘跟沈道有仇。氣氛因為他的沈默而變得僵硬而尷尬，許久，鄭曲知垂眸：“不小心碰的，你要是介意，我去洗洗。”

見狀，魏魘瞳孔微縮，眸裏的血色消退了一些，手也迅速松開，語氣已經減緩：“我陪你去。”

“不用。”鄭曲知推開他，面無表情的下床，朝外走去。

房間內，魏魘還坐在床上，微微垂著頭，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

衛生間就在這層樓的中間位置，鄭曲知雙手插兜，慢悠悠的晃過去，臉上還緊繃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嗚嗚嗚——

哭聲突然就響了起來。

鄭曲知腳步一頓，擡眸看向前面。那是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長長的頭發披在前面，像電影裏的貞子一樣擋著臉，她飄在半空中，一個勁的發出哭聲。

是幽幽嗎？

鄭曲知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見幽幽時的情景。一張幹凈的蘿莉臉，眼睛大大的，裙子也很好看，整個人看起來乖巧又懂事，還會甜甜的喊他哥哥，央求他帶她回家。

到底是見多了這樣的鬼或惡靈，鄭曲知心裏沒有太多恐懼，只是靜靜的看著幽幽。

飄在空中的幽幽突然動起來，她擡頭，露出血色的眼睛，滿眼的仇恨和怨氣，朝鄭曲知看過去。

“快回魏先生身邊去！”已經許久未開口說話的宛丘突然急促的喊了句。

鄭曲知深吸一口氣，沒有作死的忽視宛丘的話，老老實實的朝剛剛的路跑回去。然而一切都晚了，不管他怎麽跑，都還是在原地。

明明不遠的房間，卻始終都過不去。

鬼打墻啊！

鄭曲知有了些慌亂，剛回頭就和幽幽來了個近距離對視，不知何時，幽幽竟就飄在他的上空中，一回頭，他就看見了幽幽那血色的大眼睛。

本來充滿童真的眼睛竟成了這副模樣，鄭曲知深吸一口氣，忍住慘叫的沖動往後退了一大步。

湊近了才瞧得真切，幽幽的左眼睛像是被什麽戳爛了一樣，裏面盡是一些爛肉和血，看著就讓人作嘔。

是謀殺。

鄭曲知穩下心神，開口問：“你是被人害死的嗎？”

聞言，幽幽輕飄飄的看他一眼，意外的沒再管他，開始朝其中一個房間飄去。

“開門啊！開門啊！”曾經童稚的聲音變得空靈而又充滿恐怖色彩，她整個人幾乎都貼在門上，舉著拳頭砸那門。

鄭曲知這才發現，幽幽的手上都是血，有血隨著幽幽的動作從門上流下來。

“啊！”

而對於女鬼幽幽的動作，裏面的孩子也不是毫無反應的，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尖叫一聲，像是被什麽嚇到，隨即是死一樣的安靜。

裏面沒有了任何聲音。

可幽幽卻被剛剛的慘叫聲刺激到了，動作也瘋狂起來，有血肉隨著她敲打門的動作往四處濺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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