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曲知一偏頭，就看見魏魘也醒過來了，便用手肘捅了捅他：“該起床了吧？”

“唔。”魏魘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卻沒有起的動作。

鄭曲知先起身，剛坐起來，就覺得嘴麻麻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見嘴似乎有些腫脹，忍不住一怔。

魏魘察覺到他的動作，瞳孔微縮，閃過一絲懊惱。真不該一晚上把人家抱了又親，親了又抱，現在留痕跡了，倒是有些難辦。

下意識的伸手把他的手拉下來，他鎮定自若的聲音徐徐響起：“今天不用去幼兒園了，不用那麽早起。”

“為什麽？”鄭曲知果然把註意力挪開，怔怔的看向魏魘。

魏魘慢條斯理吐出兩個字：“周末。”

聽到這兩個字，鄭曲知重新倒回床上。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屁股上的傷，一覺起來似乎已經不怎麽痛了，果然小孩子就是皮厚。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陣，鄭曲知又坐了起來：“雖然是周末，但那個女人怎麽還沒叫我們？”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開鎖的聲音。

鄭曲知眼睛一瞇，下意識的伸手把魏魘給拽了起來。魏魘的衣領被他拽的斜向一邊，露出大半個肩膀，鄭曲知低頭看了眼，眼皮跳的厲害，趕緊在女人推開門前把他的衣服整理好。

魏魘臉上有一瞬的失神，很快又理好情緒，臉上恢覆一如既往的沈靜。

“你們起來啦？”今天女人臉上更加的慘白，幾乎是毫無血色，但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鄭曲知扯了扯嘴角：“嗯。”

也不知道今天又要死誰？

是要把這兒出現的人都殺了嗎？除了家長和老師，剩下的只有……孩子了吧？想到這裏，鄭曲知臉上帶了些忪怔。

“今天小亮的媽媽舉辦聚會，邀請了所有幼兒園的小朋友，我們也要去呢！”女人繼續道。

猜測得到證實，鄭曲知的心情有些沈重。

女人說的話雖然很溫柔，還帶了些故意弄出來的調皮，但是在鄭曲知眼裏卻有些詭異。他是見過女人一個人相處時的樣子的，呆滯而又陰郁，像是沒有靈魂的走屍。

所以現在做那些比較生動的表情和說那些帶著情感的話會顯得那麽僵硬。

女人說完話後往外走去，鄭曲知松了口氣，片刻後又顫著聲音問魏魘：“今天死的是不是就是那群孩子了？”

聞言，魏魘伸手在鄭曲知腦袋上摸了摸，沒有說話，意思卻不言而喻。見鄭曲知表情不大好，他又突然出聲：“那些人早就死了，不過是重演罷了，你就把幻境裏的事當做一場游戲吧。等游戲裏的人都死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說完，見鄭曲知楞楞的看著自己，魏魘眉頭一皺，“怎麽了？”

“你還知道游戲？”鄭曲知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我還以為你不谙世事，沒想到你懂的倒挺多。”

安慰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被魏魘這樣一說，他那股矯情勁也散下去不少。他也不是救世主，那些人也不是普通人，是早就已經死了的惡靈，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冷眼旁觀，看他們一個個痛苦的死去。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蠢。”魏魘臉上神情不變，淡淡道。

鄭曲知瞪圓了眼：“我不是！我沒有！”

***

換好衣服後，鄭曲知和魏魘一起坐在了餐桌前。兩個人穿著一樣的衣服，看起來還真有一種親兄弟的感覺。

鄭曲知晃了晃腿，看著女人忙上忙下，忍不住又朝魏魘感嘆道：“女人啊，真是摸不清猜不透的生物，有著幾張面孔，人前人後各一套，多累啊！”

“所有人不都如此嗎？”魏魘似有不讚同鄭曲知的說法，溫和的繼續說：“每個人都有一張面具，甚至好幾張。在自己覺得沒有安全感時，下意識的就會戴起面具。”

鄭曲知又沈默了好一陣，看向魏魘的眼神發生了點變化，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似的，良久後才開口：“魏魘，你懂的還挺多。”

“見的人多罷了。”魏魘唇間有了些笑意。

“就你這樣三天兩頭不出門，一出門就見鬼的人能見上幾個人？”鄭曲知也笑了起來，早上的緊張與低落早已蕩然無存。

魏魘目光深處閃過一絲晦澀難辨的情緒，他迅速移開視線，看向臥室的方向，似是出神，又似是觀察，壓低聲音道：“昨天我看見女人的丈夫在臥室。”

“他還沒死？”鄭曲知震驚，他還以為第一天丈夫就應該是死了的，畢竟這幾天都沒聽見丈夫有什麽動靜。

“嗯。”魏魘點頭。

女人突然端著兩個碟子走了過來，臉上依舊是掛著怪異的笑容：“來，吃早餐了。”

鄭曲知看向桌面，見那是兩塊面包後，總算松了口氣。這一大早上的，總算不用再犯惡心了。

但他也不敢吃，趁女人又去忙其他事情的時候，趕忙把兩個碟子裏的東西都扔到了垃圾桶。魏魘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擡起頭和自己對視上。

“怎麽這樣看我？”鄭曲知一臉懵逼，同時心臟快速跳動了幾下。

魏魘抿唇一笑，“你已經適應了。”

前幾天這些事情都是要他來幹的，鄭曲知光坐在位置上都害怕的不敢擡頭。現在已經適應了，可以自己動手了。

這是個好現象。

鄭曲知眼皮子再再再次跳了跳，呵呵一笑，提了提嘴角，“跟在魏先生身邊，當然得盡快適應了。”

聽見那個稱呼，魏魘眉頭微蹙，擡眼看向鄭曲知，一時之間也摸不透他在想什麽，便索性垂下頭，不再言語。

而鄭曲知也低下了頭，想起剛剛魏魘對自己笑時的悸動感，總算明白了自己和魏魘的相處模式到底是哪裏有些怪異。

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告訴自己。

***

聚會在下午三點的時候，一上午，鄭曲知和魏魘都是待在404這個家。女人並不讓他們亂走，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客廳、儲物室和浴室。

鄭曲知有幾次是想往臥室那兒走的，可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女人攔了下來。女人半蹲了下來，和鄭曲知對視，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慌亂的情緒，“知知，不能進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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