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過的，蕭祁見到了洛笙如此脆弱的一面。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仿佛一旦觸碰，她就會像泡沫一樣瞬間破碎。

“沒關系了。”

最後他俯下身，輕輕摸了摸那一頭柔軟的青絲，“都過去了……已經，都過去了。”

“……”

青陽殿主就站在不遠處，也看到了洛笙的眼淚。那滴一塵不染的淚珠，頓時令他心中掀起了無盡波瀾。

“外界生靈，不都把我們看作棄族嗎？”

“為什麽？”

“為什麽，這個少女……卻會為了那段歷史哭泣？”

……

許久，洛笙終於從那海潮一般的滅頂悲哀中清醒。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縹緲，仿佛在諦聽著某種上古的記憶。

“接下來的路，我必須一個人走了。”

她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祭壇之上，“蕭祁，你先回去吧。”

“洛笙道友，前面沒有路了。”

青陽殿殿主一楞，下意識地提醒道。

“不，有的。”

洛笙溝通了玄黃鼎，默默感應著一整座歸墟大陸的嗡鳴，“那個地方，應該只有我才能進去。”

歸墟大陸，正是上一代的玄黃空間所化。也唯有玄黃鼎，才能揭開它的隱秘。

“我就在這裏等你。”

蕭祁沒有阻止，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他的聲音很平靜，卻絲毫不容置疑。

“……好。”

洛笙深深凝望了他一眼，轉過身去。

“阿笙。”

在她背後，他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會回來麽？”

在這個世界上……他可以沒有親人，可以沒有自我，卻不能踏遍輪回找不到她。

洛笙沒有猶豫，“嗯，一定會。”

“嗡——”

瞬間，玄黃小鼎上綻出了一抹璀璨光芒。洛笙站在原地，緩緩閉上了眼睛。

……

“你終於來了。”

祭壇空間內，是一片寒冷而死寂的黑色。在這個空間裏，洛笙看到了一個銀發金瞳、俊美如妖的男子。

青帝。

和海底神殿不同的是，前一次青帝帶著戲謔和漫不經心的坦然，而這一次卻只剩下了蒼涼、以及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

他的容顏似乎很年輕，靈魂深處卻早已經千瘡百孔。道祖級的力量徹底散去，虛弱無力，似乎連一名天仙都能輕易殺死。

“這是……青帝的遺囑。”

洛笙瞬間明白了。

海底神殿中的元神化身，乃是在深淵一戰前夕留下；

而祭壇中的化身，卻是歷盡滄桑、身心千瘡百孔之後遺留。

人雖未變，心境卻已截然不同。

“雖然已經沒有意義了……”

青帝看著遠方，聲音飄渺，“不過你既然一路追到了這裏，那麽，還是給你看一點東西吧。”

“你已經看到了過去。”

“接下來……要看到的是未來。”

“嘩——”

在洛笙眼前，死寂的黑色忽然變紅，化為了一個仿佛內臟般的血色世界。一個嬰兒在血色中蜷縮著，眉清目秀，五官異常精致，看起來似乎很可愛。

“知道這是什麽嗎？”青帝看著那個嬰兒。

洛笙猶豫了一下，“是……天魔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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