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中，洛笙非但沒有來見蕭祁，反而自請調離帝都。她若不回應，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倘若一個人從不愛你，就算為她付出再多，也不過只是感動了自己。

“餵！你們兩個！”

遠遠的，一道火紅色影子從天邊奔來。

化冰仙子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這麽大的日子，你們……你們居然還有閑工夫在這聊天？”

“姓蕭的，尤其是你！”

她狠狠剜了蕭祁一眼，怒道，“還穿著一身黑衣？想給人送葬麽？換喜服去！”

“這樣麽？”

一身黑衣倏然變幻，化作了一襲黑紅交織的長袍，華麗而不失威嚴。蕭祁淡淡地看著她，目光仿佛冰水一般。

“……”

對上這樣一雙淡漠的、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的眼睛，化冰仙子一肚子火氣都沒地方撒。只能重重地一跺腳，離開了。

“……總之，大典很快就要開始了！你們倆，趕緊下來！”

“抱歉。”

待化冰仙子離開後，雪羽仙子搖頭，“師姐她這麽對你，其實因為我的緣故。”

“沒什麽。”

蕭祁淡淡地笑了一笑，“她心裏大概也清楚……我本就不是真心想娶你。討厭我，說明她對你很關心。”

“我不明白。”

看著他這一幅漠然的、行屍走肉般的神情，雪羽仙子忽然覺得心中微微一痛。像有把無形的刀洞穿了胸口，渾身發冷。

“為什麽？”

她終於忍不住，困惑地道，“為什麽直到這一刻……你，還是那麽執著於她？”

“呵……”

“因為對我來說，她是獨一無二的。”

蕭祁眺望著遙遠的地平線，聲音平靜，“自從遇見她，我才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溫暖，才開始相信我也可以幸福。”

“就算只是夢境也好……就算只有一瞬間也好……”

“能在我這荒唐的、無藥可救的人生裏遇見過她……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心，輕聲說。

這一刻，雪羽仙子默默註視著蕭祁的面容。

她心想對他來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像一個巨大的、溫暖的幻象？虛無縹緲，可望而不可即。

修羅魔君這個稱呼，想來真是悲傷。他是君王，卻永遠只能活在深夜裏。猶如一個孤獨的、漂泊無依的鬼魂，在世界之外獨自徘徊，羨慕著活人的溫暖。

她又想他很像一只活在寒冷和黑暗裏的蛾子，永無止境地飛舞，從不知道世上還有溫暖和陽光。

當那個女孩闖進他的生命中，一縷光明刺破重重黑暗，馬踏冰原的皇帝第一次聞到了花香。

他被巨大的溫暖和驚喜砸中了，腦海空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雪羽仙子擡起頭，想起了那個白衣臨塵、恍若塵世仙人的少女。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吧？

你對他的愛，不過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可他對你的愛，卻仿佛地獄深處受盡折磨的魂靈在渴望救贖。

真是蠢得無藥可救啊……這個男人把人生裏僅剩的一切都當成籌碼，想去搏一個有你的未來。最終卻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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