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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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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鳴原本只打算送她到樓下, 這會舍不得遠離她的味道,抵著她的額頭, “不想放你上去了。”

離得太近,他的眼神無法逃避, 蔡堂燕硬著頭皮撒謊,“我這幾天……不太方便……”

心猿意馬又犯渾,“我什麽都不做……”

“我只有一臺小風扇, 太熱……”

“那去我那。”

“……”

“好吧。”常鳴難掩失落。

蔡堂燕說不清為什麽拒絕,也不知這樣落進他眼裏是否成為矯情,也許她還沒準備好面對, 隱隱怕失望與尷尬……之前嘴上說不在乎, 到底還希望對方是個正常男人。

常鳴不便爬樓梯,蔡堂燕讓他不用送, 回到屋在陽臺上給他招招手。

回家的士上,常鳴接到謝雨柏電話。

那邊音樂震天響,謝雨柏聲音不著調,“鳴子, 死哪去了,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你, 不會出家禪修去了吧。”

常鳴拖著腔調道:“紅塵未了, 六根未凈,豈能皈依我佛?”

“呸!跟哪個小美妞學的這麽文縐縐的調。”

“你弟妹。”

“我還你大爺。”謝雨柏不當回事,“正經的,在哪呢你, ‘混合夜色’來不來,我在這兒新認識個小妞,估摸著還挺合你口味的,準備介紹給你。”

“滾你的吧。”

“嘿,我說正經的。”

“我也沒開玩笑。”

那邊靜默好一會,應該是把聽筒捂住,和身邊人商量什麽去了。

“鳴子,你怎麽突然從良了——”

“我一直潔身自好。”這邊大言不慚,連司機聞言都轉了轉眼珠子。

“我還真有弟妹了?”

常鳴笑了聲,在謝雨柏聽來自鳴得意又不可一世。謝雨柏罵了聲,“神不知鬼不覺啊,帶出來看看,讓弟兄們瞻仰瞻仰我弟妹美貌。”

好似誇的是自己,常鳴不由揚起嘴角。

謝雨柏不依不撓,“鳴子,金屋藏嬌不厚道啊。”

常鳴看著窗外不斷劃過的霓虹燈影,說:“過幾天吧。”

又是一段沈默後謝雨柏暴吼,“我操,還真的是啊!”

話已出口,常鳴幹脆道:“你們見過她……”

“……哪個?別告訴我是唐昭穎!”

這依舊是常鳴的雷區,不過現在□□啞不啞,全由蔡堂燕說了算。

“今天沒下雨你腦子倒進水了。”

謝雨柏大概把常鳴的女伴依據時間線逆序回憶,哎喲一聲:“不會是那 ‘小唐昭穎’吧!”

不到萬不得已,常鳴都不希望蔡堂燕以這樣的標簽示眾,口吻嚴峻,“她叫蔡堂燕。阿柏,我跟她認真的,以後要沒什麽意外就她了。你們給我個面子,別為難她,不要在她面前提唐昭穎,也別提以前我們怎麽認識的事。老了受不了這刺激。”

估計難以消化,謝雨柏好久才吱聲,也被感染地認真起來。

“鳴子,你上回那麽正經還是你留學回來說要自己開公司的時候,我他媽都不信你能扛過一年,沒想到摸爬滾打就到了現在。”

常鳴笑,“嫉妒了吧。”

“嘿嘿,說實話是有那麽點,還是自己在外自由啊。”謝雨柏的笑讓人想起他摸下巴的樣子,“行吧,怎麽說都是我弟妹,自家人當然會好好對待,你放一百個心。王琢在我這,我也給他吱個聲。”

常鳴說:“那我先謝謝你了。”

謝雨柏怪叫起來,“喲,為了個女人你還跟我客氣起來了,敢情同穿一條褲衩的友誼都白搭了。”

常鳴但笑不語,掛了電話望著窗外模糊的夜景出神。

*-*

蔡堂燕這份保潔員的工作是做不下去了,一來不是長久之計,二來要再碰見常鳴也尷尬。

她只有高中學歷,擇業範圍狹窄,無論換什麽樣的工作,與常鳴的差距依舊橫亙在那裏無法消弭。他不會走下來,只有她往上爬。她開始懷疑為了躲避蔡江豪放棄讀書是否得不償失。

蔡堂燕委婉地發短信問常鳴有沒有合適的工作介紹。

常鳴一條電話甩過來,“別人女朋友都是撒嬌討好,你倒裝得像普通朋友一樣口氣。”

保潔員也不是什麽覆雜工作,當天就把工作交接好,蔡堂燕比往日提前下班,正走出上了一個月班的大廈。

她說:“我又不會撒嬌……”

“知道你不會,那主動點再親一個。”

“……”

像大庭廣眾下被調戲,蔡堂燕噌地耳朵熱了。

“你不是在上班嗎……”說話這麽沒譜。

“那下班親?”

蔡堂燕又羞又惱,“我掛電話了。”

常鳴笑兩聲,“別,我問一下,晚上找你說。”

蔡堂燕快遞公司的兼職還在做,常鳴在她樓下等了兩小時。

她略有愧疚,“你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偷溜。”

常鳴說:“你還不如先辭掉這份。”

提起工作她變得敏感,含糊說:“快了。”

常鳴補充:“我對你幹什麽工作沒太大意見,但最好規律一點,年紀輕輕每天熬夜對身體不好。”

看來是她多慮了,蔡堂燕笑笑,“嗯。”

太晚不好逐客,蔡堂燕讓常鳴跟上樓,這晚如何睡覺問題兩人心知肚明。

爬上五樓常鳴已經汗濕後背,忍不住抱怨:“都說讓你去我那。”

蔡堂燕嘀咕著開門,“你現在還可以回去,不攔你。”

進屋後,常鳴默契地把門反鎖,“大半夜你放心我一個人回去,又被劫了怎麽辦。”

明明應該是她的臺詞,偏偏從一個大男人嘴裏出來不顯得嬌氣,反而有幾分逗趣,蔡堂燕忍不住笑:“那我也不撿你了。”

常鳴熱得不行,一顆顆解開扣子。蔡堂燕忍不住溜一眼,他沒有刻意健身習慣,身材算保持得不錯了。可那人偏要拆穿她,“偷看什麽。”

蔡堂燕裝聾作啞,出陽臺收衣服。夜風裏沒註意常鳴的腳步聲,直到被人從身後抱住,才嚇了一跳。

“那麽大反應……”

蔡堂燕要推他,牛皮糖一樣熱乎乎黏她身上推不開,不由縮了縮脖子,“熱。”

常鳴巋然不動,“反正一會也要洗澡。”

“那先洗澡。”

蔡堂燕只是想抽開身,沒想給常鳴誤解,“洗了澡呢?”

她學乖了,沈默便是最好的回答,免得被他帶跑。

常鳴果然松開她,問:“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她還未答,他便自作主張,“要不一起。”

這人雖然表現不佳,欲望上倒還是個正常男人,真像一頭受傷的猛獸。蔡堂燕忽然想到此處,哭笑不得,先前醞釀出的些許暧昧盡數灰飛煙滅。

最後還是蔡堂燕先洗,常鳴洗完擦著頭發出來,她已橫躺到床上,也不知是懶還是累,她腦袋伸出床沿一半,正對著小風扇晾頭發,床不夠寬度,她曲起一條腿,另一條腳踝搭膝蓋上,不是抖一下。常鳴第一次看到這麽自在的她,不由笑起來。

蔡堂燕聽聞嗒嗒拐杖聲,立馬把腳放下規矩了。

常鳴也橫躺到她身邊,學她吹頭發,解放雙手確實挺舒服,不同的是他只有一條腿,兩個人並排躺像風中的臘腸。常鳴上回還落下幾件衣服,不過都是長衫長褲,他只穿了一條褲衩出來,長腿筆直,輪廓清晰,風光盡覽。

蔡堂燕別開眼。

“我有個哥們的進出口貿易公司缺個前臺,你看要不要去試試?”

蔡堂燕又轉回眼,常鳴正好側頭過來,兩人就這麽對視上了。

“我可能有點黑,人家嫌棄……”

“什麽?”啼笑皆非的理由讓常鳴往兩人的胳膊看去,以前沒註意,自己確實比她白點。他不由笑笑,“黑什麽,健美而已。不過,誰說你黑了?”

“沒誰,我自己覺得而已。”

“吃飯是靠嘴和雙手,能說,會做,有這兩樣就餓不著。”

“那我去試試……”

常鳴的手掌認可性地搭在她肚子上,剛想輕拍,她忽然吸氣,肚子癟下去,常鳴的手也跟著下掉。新奇又微妙的反應。

他不禁笑,“幹什麽?”

蔡堂燕反問,“你、你幹什麽呢……”

原來是緊張。

常鳴改為撫摸,但沒有往上或往下。

“周末跟我去見一下我的朋友吧。”

蔡堂燕盯視他,嘴巴像幹燥地微張。

她的膽怯讓他防禦地搶先道:“不許拒絕,遲早是要見的。”

“我沒有想拒絕,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上次的那些。”

“就是他們。”常鳴說,“你不要怕,誰欺負你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蔡堂燕望了天花板一會,像消化話裏的甜蜜,淺笑起來。

“那……她會去嗎?”

“誰?”問完後知後覺,“哦,沒叫。她去也沒什麽,我們玩我們的。”

“哦。”蔡堂燕還殘留以卵擊石的陰影。

常鳴側身,支起腦袋看著她,“生氣了?”

這是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既得展現大度,又得忽略心中計較。如果幹脆否認,會被懷疑虛偽;要是承認,又被認為小家子氣。連沈默也不行,那代表默認。

蔡堂燕幹笑兩聲。

“那就是生氣了。”常鳴自己解讀,“我跟她那一頁已經翻過去了,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在一塊。”

看他解釋得心急火燎,蔡堂燕莫名想笑,而實際也笑出來。

“我什麽也沒說……”小聲又無辜。

“……”

敢情別人只是隨口一提,他小題大做了。常鳴又氣又好笑,但看到在他面前不再小心翼翼的她,心裏舒坦極了。

蔡堂燕捋了捋頭發,短發利落,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我的幹了,要睡覺了。”

常鳴也摸摸自己的,更短更快,於是起身讓位。蔡堂燕躺倒在床中央,他以手背拍拍她手臂,“過去點。”

“床小……兩個人睡……熱……”她想以認真驅退常鳴,然而比臉皮厚度她從來不是他對手。

“你這就一臺風扇,想讓睡沙發熱成烤肉幹?”

這個獨腿男人看上去的確挺烤肉幹的,蔡堂燕為自己的想象忍俊不禁。

“笑什麽,過去。”

只好側讓。

常鳴擠進來,不同冬天,兩人赤著胳膊,一不小心就碰上,舊水新汗,黏糊糊的。更要命的是小風扇擺床對面,他這堵人墻格擋了不少風。而他毫不在意般,側過身捏過她的下巴埋頭下去。

起初很輕很柔,他蓋章一般印下自己的痕跡,漸漸變得侵略性,她嘗到跟自己同一管牙膏的清香。

他的手一寸一寸在她身上丈量疆土,在她腰間時沒有繼續往下,而是跳過這一段撫摸她的大腿,像隔開了山河。看來他依然記著她“不方便”的謊言。

她沒有穿胸衣,胸前很快改變了形狀,尖銳而敏感。

而他在指著她,她感覺到了。

也許作為投桃報李的探索,也許是本質的吸引,她的手也開始在他身上游走,試圖用觸感構築出他的身形。

拇指指腹摩挲硬如石的喉結,它調皮地上下滾了一遭,她覺得稀奇,多撫兩下,常鳴癢到了,小咳出來,氣息送到了她嘴裏,她盡數化解了。

摸到明顯的鎖骨,骨形平直,堅硬而有力量。再到他的胸膛和腹部,很有彈性,不是純肌肉的硬邦邦,也不是肥肉的軟乎乎。她張開手掌摁了摁,硬中有軟,軟中帶硬,手感舒服奇妙。對一個非體力勞動者,也無健身習慣的快而立的男人而言,身材保持得屬實難得。

起初覺得非常難為情,她沒經驗,後來說服自己,反正她也不吃虧。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分開,各懷心事並排躺下。

夜很靜,尷尬得難以覆加。

常鳴忽然開口,“我餓了……”

蔡堂燕見臺階就下,“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玉米。”

常鳴換下的外套已經下水洗了,正在陽臺上晾著,他沒有可換洗的衣服,只好原地不動,由蔡堂燕下樓買玉米。

吃什麽不好偏要吃玉米,這個時間段上哪找玉米去啊?如果在鄉下,要在過一個多月,地裏玉米也才成熟,夜黑風高,可以就近順幾條。

蔡堂燕住的這片小區,最不缺的便是宵夜攤大排檔,夏夜正是盛世。蔡堂燕先路過幾個兼賣麻辣小龍蝦的攤口,味道誘人,但頭大屁股小的,不實在。

往前有幾攤燒烤,沒看到擺玉米,蔡堂燕問:“老板,有玉米嗎?”

老板走過來,笑:“有,要幾個。”

這老板看上去跟常鳴差不多高,皮膚比她的還健康,板寸頭,小胡子痞帥痞帥的。跟常鳴比起來——她現在幾乎新接觸一個男性都把常鳴拎出來做對比,常常發覺還是與常鳴接觸比較自在——算是截然不同的硬朗英氣,常鳴大概敗在一條腿上……

“要幾個?”老板耐心問。

蔡堂燕才發現走神,忙說:“哦,三個。我、我只要生的可以嗎,不用烤……”

“你確定?”

她點頭。

老板給挑了三個大個頭,蔡堂燕付錢拎著往回走。

蔡堂燕回到租房,發現常鳴從床上起來了,坐沙發上。

她把袋子提到他眼前,“我去煮一下。”

垃圾桶就在沙發邊,她只好先在外面除掉玉米衣,擼玉米須的時候手頓了一下,手感奇怪。

常鳴在邊上看得一清二楚,問:“發什麽呆?”

“啊?沒什麽……”她比劃一下,“ 挺大的一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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