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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雪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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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自然,在後面的三年裏,她非常珍惜想起他的那些時刻,報刊雜志,不乏他的新聞,她慢慢敢於去觸碰,不再刻意逃避。

這樣一路走來,也沒有那麽艱難。

董路看她戴著墨鏡,問:“怎麽了?”

“昨晚沒睡好,黑眼圈太重了。”

他也沒在意:“多註意休息,還有,這次和向聖浩的合作,你出面去談吧。”

“我是設計部的,你現在是總經理,這個你去談比較合適。”

“我知道你認識他,打個人情牌,他不會不答應。”

她坐下來:“誰說我認識他。”

“昨天在餐廳,不小心看見了,好像魏總也在吧。”

“那你應該聽說了,立華也想跟他合作,他們是同學,我們公司沒有任何優勢。”

董路突然嚴肅起來:“這次的合作決定了我們在Y市的基礎,你應該明白其中的重要性,目前你是談這件事的最好人選。而且你是設計師,參與了設計,你最了解我們的服裝。”

“讓我考慮考慮吧。”

董路幫過她很多,他算是她這幾年唯一的朋友吧。這件事確實不好辦,可她又怎麽好意思對向聖浩開這個口。

猶豫了兩天,她還是約了向聖浩出來。

“最近不忙吧。”

“還好。”他看著淩青,“怎麽突然關心起我忙不忙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立華的合作,你們談了嗎?”

“談過,已經敲定了,只是還沒簽合同。”

她放下筷子:“那還有回轉的餘地嗎?其實我們公司也想請你代言。”

“這件事我恐怕也沒辦法,出事之後,我的通告都是公司全權做主。”

這樣相當於公司控制了他,四年前的事在她心裏本就是個疙瘩,現在他的處境沒有想象中那麽好,讓她更加愧疚。

她夾菜給他:“沒關系,吃飯吧。”

“你可以去找魏予澤,讓他放棄。他們有固定的代言人,之前從來沒換過,這次找上我,你知道其中的原因。”

就是因為知道,她才不能去找他,她不知道會面對怎樣的魏予澤。

四年前,她只和生活中的他相處過,而現在,她要和他產生工作上的碰撞。和魏予澤比起來,她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角色,和他站在一起談判,她不夠格。同時,她也不希望魏予澤像對所有不自量力的對手那樣對她,冷漠、不屑,甚至是嘲諷。

“上面下達最後通牒,這個月內拿下向聖浩的代言合約,無論什麽方法,否則,我們就卷鋪蓋走人。”

“那就辭職好了。”她甩上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董路無奈的搖搖頭:“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她跑出公司,打車到立華。前臺已經不是當初熟悉的面孔,但相同的是仍然不讓她上去。

“那你們總經理在嗎?”

“抱歉,這個我不清楚。”

看看時間,快下班了,她幹脆坐在旁邊等。

“淩小姐?”

她站起來,走過去:“方助理,你們總經理在公司嗎?”

“總經理剛剛去機場了,我回來拿資料。”

“他要出差,去多久?”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淩青:“具體還定不下來,兩個禮拜左右。”

兩個禮拜,還有一個禮拜這個月就沒了,她等不了那麽久。

“你們幾點的飛機?”

方助理看了看表:“六點,還有八十分鐘。”

“那我跟你去機場。”

上車她就後悔了,她怎麽能這麽急匆匆的去找他,可是坐都坐上來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你帶她來幹什麽?”魏予澤對於她的出現有些意外。

“淩小姐說有急事。”

她醞釀了好久才開口:“我來是想和你談談關於代言的事。”

“等我回來再說。”

“我等不了那麽長時間。”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笑:“你應該算一下四年等於多少個這樣的時間段。”

她瞬間啞口無言,路上準備的一大堆話全部被堵在喉嚨裏,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她松開手,低下頭。

“這麽著急趕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這次的代言對我們公司很重要,我知道你們一直有固定的代言人,所以你能不能放棄這次的合作。”

“你現在是拿什麽身份和我說話?”

什麽身份,她確實沒有任何立場和身份來和他談。

她用力摳胸前的包帶,對他微微鞠躬:“抱歉,打擾了。”

“你剛剛是在求我?”

他說是就是吧,他怎麽認為對現在的她來說都不重要。

他伸出手,方助理遞上合同,他遞到淩青面前:“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做虧本生意。這份合同可以送給你,但你拿什麽來交換?”

“你想要什麽?”

他看著她,然後對方助理說:“這次你不用去了,她跟我去。”

她錯愕的看著他:“我......”

“怎麽,不願意?”

“我還要上班,這次的合作如果不成,我會被炒魷魚的。”

魏予澤根本沒在聽她說什麽,方助理替他們辦理好登機手續之後離開,他們在貴賓休息室裏等著登機。

她打了個電話給董路,董路聽說了這個情況,豪爽的允許她帶薪請假,臨掛電話還提醒她別忘了正事。

今天天氣不太好,坐在沙發上,膝蓋開始疼。魏予澤在看文件,她偷偷摸摸的掏出包裏的藥,吃了。

止疼藥她平時都是隨身攜帶,但很少吃,除非真的疼得受不了。

“我們要去哪兒?”

看魏予澤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她聰明的選擇閉嘴,拿起桌子上的蘋果開始啃。

上了飛機她就開始睡,飛機什麽落地的她都不知道。空姐叫醒了她,人都走光了,魏予澤也不知道在哪兒。

走出機場,她才看見魏予澤。

“感覺如何?”

“嗯?”

他轉過來看著她:“一睜眼,人就不見了的感覺。”

聽魏予澤一本正經的這麽說,她想笑,也想哭。三十歲的男人,做這樣幼稚的事,卻是為了讓她體會一絲他當初的感受。他不是當初那個魏予澤了,那個總是很霸道,什麽事都替她做主的魏予澤變了,變得讓她心疼,心疼他被強大外表掩蓋起來的道道傷疤。

他在怪她,怪她不辭而別,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

她擡頭望著灰茫茫的天空:“感覺很糟糕,比今天的天氣還要糟糕。”

住進酒店,晚飯服務生送到房間,吃完她就睡了。半夜,膝蓋又開始疼,她爬起來吃過藥之後才睡下。

天還沒亮,手機鈴聲就在空蕩的房間裏響起來。

“換好衣服下樓,給你五分鐘時間。”

她迅速爬起床洗漱,看見沙發上有衣服,抓起就往身上套,匆忙趕到樓下大廳。

“你花了十分鐘。”

她看看自己和他身上的衣服:“這是要幹什麽?”

“爬山。”

天還沒亮,去哪兒爬山,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她無情打采的跟在後面,上了車就靠在椅背上睡覺。

突然剎車,她整個身體飛起來,頭狠狠的撞在前面的玻璃上。

“啊!”

魏予澤率先下了車,背上包走遠。她揉揉頭,加快腳步跟上去。

天已經亮了,山不算太高,兩個人就這樣往山上走。剛開始魏予澤的速度還比較慢,她勉強能跟上,但他越走越快。淩青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還沒到一半就爬不動了,而魏予澤早就不見人影。

天氣不好,加上走了這麽久的山路,她的膝蓋根本受不了。就像有一把銼刀,在不停的敲打,銼她的骨頭,疼得額頭上都是汗。早上走得太急,忘了拿藥。

“這就放棄了?”

下巴抵在膝蓋上,她舔了舔蒼白的嘴唇:“走不動了。”

“那你就在這裏等。”說完他繼續往上走。

崎嶇狹窄的山路,兩邊是比人還高的野草,四處都是高大的松柏,周圍灰蒙蒙一片,擡頭也只能看見被樹木肢解得零零碎碎的天空。

她掏出手機,想打電話,但沒有信號。

將臉埋在手心,眼淚順著指縫流進衣袖。她漸漸哭出聲,林子裏回蕩的只有她的哭聲,聽起來尤為瘆人。

“除了哭,你還會幹什麽?”他沒好氣的看著她。

“我會的可多了,你不知道罷了。”聽見他的聲音,終於安心,說話都有了底氣。

魏予澤往下走,走了幾步回頭看她還坐在原地。

“不上,不下,你要是想住在這裏也可以。”

她艱難的想站起來,但她的膝蓋無法承力,腿一軟,整個人往地上倒。魏予澤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她。

魏予澤在她面前蹲下身:“上來。”

她不想讓他背,這路很難走,背著她太辛苦了。

魏予澤直接將她撈上背,往山下走。

這是他第一次背她,他的背很寬,靠在上面,很有安全感,很暖。

“累嗎?放我下來,我可以走。”

“先閉上嘴。”

她悻悻的閉上嘴,緊了緊手臂,身體貼在他背上,嚴絲合縫。

到了山腳下,粗魯的把她仍進車裏,去醫院。

“你的手劃破了!”

白皙的手背上一條口子,血在一點點的往外滲。

“沒關系。”

到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

“她的......”

“醫生,他的手需要處理一下。”

魏予澤掃她一眼,又看著醫生:“您繼續說。”

“她的膝蓋之前受過很嚴重的傷,雖然恢覆得很好,但留下了後遺癥。以後要多註意,不能走太多路,坐站蹲,都不能太久,定期到醫院檢查,進行適當的藥物治療,以後疼痛的情況應該會好一些。”

醫生走了,魏予澤坐在她身邊:“說吧。”

如果不是魏立成來找她,她不知道自己膝蓋的傷有多重,左髕骨骨裂,右髕骨粉碎性骨折,本來已經定好了手術時間,但因為向聖浩的臉,她堅持和他一起去了韓國。

醫生說她的問題拖得太久了,完全治愈基本不可能。在韓國接受手術之後,休養了一段時間,關海平又送她到了美國。在那邊治療,做康覆訓練,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那是最難過的一年,身心都在承受痛苦的折磨,如果沒有王方瑜陪著,也許她堅持不下來。

再苦再難都已經成為過去,能恢覆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為什麽要一個人承受這些?”

她只能在心裏說:“因為我答應了你爸,因為我虧欠向聖浩,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GX倒閉,因為我怕我好不了,最後變成你的拖累。”

“不知道那時候怎麽想的。”

魏予澤怎麽會相信她的話:“這中間還有些我不知道的事,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

不用她說,他自然有辦法弄清楚。

回了酒店,魏予澤一個電話把程晉叫過來,這邊的事情交給程晉,他打算帶淩青回Y市。

“除了我,你們都知道她的傷。”

程晉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爸和老爺子都不準提這件事,她走之前也再三拜托我別告訴你。現在既然她回來了,你們就好好的,別再折騰了。”

“還能好嗎?”走到這一步,他要拿什麽去留住她。

回去的路上,淩青問魏予澤:“你還是要爭向聖浩的代言嗎?”

“我沒有換代言人的打算。”

魏予澤將她送回家之後就離開了,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麽,看來是她想多了。

淩青打電話給董路,告訴他代言的事已經搞定了。

“不錯,值得表揚,放你幾天假,回來給你加薪。”

魏予澤一路加速,回到魏家,直接上二樓,推開了書房的門。

老爺子嚴厲的低聲說道:“你怎麽回事,禮數都忘了!”

“爸呢?”

老爺子放下手裏的書:“找他幹什麽?”

“有點事情想問他,關於淩青的。”

老爺子楞了一下:“那孩子回來了?”

“除了我,有誰想她回來?”

魏立成走進書房:“她不是你作為魏家接班人該娶的女人。”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幹涉我的選擇,做不做接班人,和誰結婚。”

“你......”

老爺子用力拍桌子:“行了,當初說好的三年之期已經過了,既然那丫頭回來了,這是緣分,由著他們吧。”

魏立成冷哼一聲,走出了書房。

老夫人聞聲趕來:“那丫頭是個好孩子,予澤,如果還有那份心,就好好對她,早點娶回家來,別再拖了。”

“要不是你們當初做的錯誤決定,她不會一個人在外面吃那麽多苦,早就進了魏家的門。我不想再等一個四年,奶奶,您明白嗎?”

老夫人第一次看見孫子面對一件事如此傷心無力,心疼不已:“不會了,我不允許任何人再來阻礙你們。”

老夫人瞪著老爺子:“都是你和立成幹的好事,你們看見了吧,予澤現在這個樣子。要是青青腿沒好,予澤一輩子都不會回魏家。以後他們兩個有我保駕護航,你們休想再從中作梗!”

“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管好你的兒子,別欺負我孫兒和孫媳!”

老爺子一個勁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淩青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玩手機,門鈴響了,打開門,是魏家兩老。

“老先生,老夫人。”

老夫人開門見山:“青青啊,奶奶知道你和予澤是真心相待的,現在我們來賠罪了,你就不計前嫌,原諒我們好不好?”

“我沒有怪誰,您們也不用賠罪,至於我和魏予澤的事,我有自己的打算。”

老夫人憂心的看著老爺子,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孩子長大了,有分寸,我們先回去吧。”

他看著淩青說:“青青,你是個聰明善良的丫頭,其他都不重要,予澤把你看得很重,這幾年他過得不好。”

在門口,老夫人握著她的手:“青青,予澤從小就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你不要再離開他了。”

鬧的孩子才能得到父母更多的關懷,魏予澤超出年齡的沈穩,讓他給人一種錯覺,他足夠堅強,他無所謂,情感的需求漸漸被忽視。父親忙,父母感情不和,早早離婚,家裏整日都是空蕩蕩的,冷清,心裏所有的激情一點點熄滅,最終平靜如水,起不了任何波瀾。

現在,除了淩青,沒人能帶給他一陣暖風,激起他心裏的千層浪。

淩青看見了老人眼裏的淚光,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些事讓她頭疼,腦子像要裂開一樣,她疲憊的靠在沙發上。

他不好,她又何嘗過得好。當初是他們魏家人讓她走的,難道所造成的一切他們不該負責任?

“最近公司有什麽陌生人出入嗎?”上班路上總覺得怪怪的。

董路看她神經兮兮的樣子,調侃道:“休息兩天腦子都出問題了?”

淩青橫了他一眼:“你腦子才出問題了,這次我立了功,請吃飯。”

“OK,看你什麽時候有空。”

“隨時待命。”

他遞給她一份文件:“關於向聖浩代言的事已經談妥了,你把合同送過去讓他簽吧。”

“我又不是苦力,這些不歸設計部管,要麽你就自己送。”她往辦公室外走。

董路叫住她:“加薪。”

她立馬折回,接過他手裏的文件:“馬上送。”

“小心掉錢眼兒裏。”

“早就在了。”

到樓下的時候,她覺得後面有人在看她,環顧一周,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向聖浩去外地了,明天才會回來。

她不想做飯,想起向聖浩開的那家小餐館,正好很久沒吃。她打電話給羅涵,她還在上班,再一翻電話簿,沒人了,吳念和陳琳琳早就斷了聯系,不知道她們是不是留在了Y市。

餐館經過翻新,裝修,煥然一新。旁邊開了很多店,生意都不錯。

裏面的幾個店員也換了,只有廚師沒換。

“淩青,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小名哥,最近生意怎麽樣?”

他憨厚的笑:“生意好,你要吃什麽,趕緊點,我先給你做。”

“好。”

她點好菜,正準備打電話給董路,一片陰影投下來。

“你是淩青?”

她擡起頭,站著的是一位中年婦女,由內而外散發著貴氣,穿著打扮和小店格格不入,顯得很突兀。

“您是?”她並不認識她。

“我可以坐下嗎?”

她點頭。

“我跟了你幾天了。”

原來這幾天真的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看她,被跟了這麽久都不知道,想想都毛骨悚然。

“您為什麽要跟蹤我?”

貴婦人溫和的笑:“我就是想看看你。”

多麽毫無根據的理由。

“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

她一直在和她繞彎子:“那您到底是?”

“我是予澤的母親。”

淩青詫異的看著她:“魏予澤的母親?”

魏予澤從來沒提過他的母親,她一直以為魏予澤的母親和程晉的母親一樣,已經去世了。

“我知道予澤不會和你提起我,因為他還在怪我。我們做父母的虧欠他太多,這麽多年來都沒辦法彌補,其實這次我回來就是想看看你,我想拜托你幫我好好照顧他。”說起這些,她紅了眼眶。

“父母對孩子的感情,誰都代替不了。他早就是成人了,您應該親自去和他談。”

她苦澀的笑:“早就試過了,沒用的,他話都不願意和我多說。”

她不想妄自揣摩魏予澤的想法,他做什麽都有自己的理由,她始終是個外人。

“小時候他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活潑可愛,他五歲那年我和他爸爸感情破裂,他就慢慢的不愛說話了。他七歲,我和他爸爸離了婚,撫養權判給了他爸爸,走的時候他站在二樓看我,我知道他心裏恨我。”

淩青一直安靜的聽著,說到傷心處,她哭了,淩青給她遞紙巾。

魏予澤的母親沒有坐太久,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讓她好好照顧魏予澤。

魏家兩老,魏予澤母親,都出現,目的就是勸她和魏予澤在一起,但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

回家時,在樓下碰見了向聖浩。

“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提早收工,就回來了。”

回了家,她把合同拿給他:“你看看,有哪些地方不滿意的,可以再改。”

他粗略的翻了翻:“沒什麽問題,現在就可以簽。”說完筆一揮,帥氣的簽上他的名字。

“你成功了。”

她低著頭回答:“是啊,成功了。”

“所以?”

“所以,我還是不知道。好像很多人都希望我和他在一起,當初我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幾個人盼我們好,現在,我們有了自己的考量,一個個的都跑出來讓我們在一起。”

“別人說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嗎?”

她看著向聖浩:“現在的我們能想怎樣就怎樣嗎?我壓力很大。”什麽身不由己,什麽無可奈何,都是有原因的,每個人的選擇不同。

“你知道我第三個願望是什麽嗎?”

向聖浩看著她,搖頭。

“如果我忘不了他,就讓他永遠住在我心裏吧。果然,忘不掉,索性就記住吧,永遠記住,深深的。”她就是愛他,沒辦法。

她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有一天會不會忘了我?”

“未來的事我沒辦法肯定,但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幸福,你過得好,我就可以重新開始。”

“你會吧,會忘了我。”

他微笑:“我也希望,早一點。”

“其實我也曾經想過,你會是我新的開始,但沒有成功,你千萬不要和我一樣,希望下一個遇到的就是你最想要的。”

她抱了抱他:“你一定要幸福。”

“好。”

晚上躺在床上,一點睡意都沒有,頭又開始疼,她爬起來泡了杯咖啡。這幾年,她的身體出了不少問題,這樣的她,怎麽回頭。

猶豫很久之後,她決定打電話給魏予澤,他的號碼一直沒變,而這是四年來第一次真的撥出去。

“餵。”那頭很安靜。

“你還在公司?”

他合上文件夾:“加班。”

“今天,你媽來找我了。”

他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說了些什麽?”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嗯。”

“你還在怪她嗎?”

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星星吊墜,說:“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認她?”

“我不是孩子,不需要母親每天守在我身邊,而且她現在有自己的生活,這樣很好。”

她站在窗邊:“你到窗邊看看外面的夜空。”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擡頭看天。

“是不是有很多星星,你說哪一顆是我的媽媽呢?”

那頭沒有說話。

“某天你有孩子了,你希望他的母親怎麽對他?”

“適當的管教,適當的寵愛,適當的陪伴。”

“如果讓你選擇,你覺得什麽樣的女人適合做母親?”

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反問:“你認為呢?”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母親更愛自己的孩子,每個母親都是偉大的,不管她當得成功與否。”

兩個人就這樣拿著手機,漫無邊際的東拉西扯,夜晚安靜的時刻,能聽見彼此淺淺的呼吸聲。

“魏予澤,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我穿著禮服,走進教堂,然後共度一生。”

“四年前想過一次,而這四年間,想過無數次。”

她不敢再問下去,他們默契的選擇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漲工資了,什麽時候請你吃飯吧。”

他回答:“好。”

“很晚了,休息吧,晚安。”

“晚安。”

道完晚安,仍一夜未眠。

中午,淩青正準備去吃飯,被董路的秘書叫住,她極不情願去了他的辦公室。

“總經理,您有什麽事要交代?”

“坐下說。”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你不餓嗎,我還沒吃飯呢。”

“如果立華想挖你過去,你願不願意?”

她看著董路:“什麽意思?”

“立華給了公司一些好處,唯一條件就是要你過去。”

“我們和立華不應該是競爭關系嗎,你們什麽時候私下達成了這種荒唐的協議?我只是一個沒出過作品的小設計師,對立華沒什麽用。”

董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魏予澤的個性我多少是了解的,如果沒有目的,他不會這麽做。你呢,工作上努力認真,但現在並不出眾,長得漂亮,但比你漂亮的人多的是。結合我了解到的種種,只有一種可能性。”

她就靜靜的聽他說,看他能推出什麽結論。

“他對你有意思,或者早就對你有意思,他這麽做,是想把你拴在他身邊。”

淩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不該成為你出賣我的理由。”

董路笑:“你單身這麽久,需要一個男朋友,而且現在有個這麽優秀的黃金單身漢想追你,這不是正好。”

“你也單身,我們湊合過不是更好,還不用花時間去了解。”

董路收起笑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要是喜歡你,還能輪得到他?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怎麽想的?”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選擇,給我點建議吧。”

“你是有自己想法的人,過年這段時間好好考慮考慮,這不只關系到你的工作,還包括你的幸福。不管是作為上司,還是朋友,我都希望你好。”

“謝謝你,我會仔細考慮的。”

董路站起來扣好西裝:“走吧,請你吃飯。”

“今天就不用了,先欠著吧。”她突然沒胃口了。

坐在辦公室發了一下午的呆,離開公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一路伴著她的只有孤單的影子和偶爾吹來的冷風。

“淩青?”

她回頭:“笑笑姐。”

“我還以為看錯了呢,聽聖浩說你出國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淩青看著笑笑隆起的肚子:“有一段時間了,你有寶寶了,恭喜啊。”

提到肚子裏的孩子,她臉上洋溢著幸福:“是啊,這是第二胎,老大都有兩歲多了。”

“真好。”

一個男人從遠處走來,將手裏的衣服披在笑笑身上:“這位是你朋友?”

淩青先打招呼:“你好。”

“你好。”

“你怎麽下來了,我還想再走走呢。”

他寵溺的摸摸她的臉:“外面冷,回去吧,明天我再陪你散步。”然後看著淩青,“去家裏坐坐吧。”

“不了,我還有點事。”

兩個人依偎著走遠,漸漸隱入朦朧的夜色中。

這就是她幻想過無數次,一直以來最想要的生活,可惜現在的她,羨慕不來。

☆、生病

長夜漫漫,卻無心睡眠,這世上有太多的事,可以讓你心神不寧。

周圍所有人都在給她壓力,好像他們都希望她可以和魏予澤重歸於好。但是他們分開了四年,怎麽回到原點。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了公司,將辭職信放在董路的辦公桌上,然後簡單的收拾好辦公室的東西,離開了。

回到家,箱子隨手仍在一邊,倒在了沙發上。

敲門聲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打開門,賀丹站在門口,一臉焦急:“你爸爸病了,你去看看吧。”

她清醒了幾分:“什麽病?”

“冠心病,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也不見好轉。”

她回到沙發上坐著:“看來暫時死不了。”

賀丹顯然沒想到淩青會這麽說,氣呼呼的沖進來:“他是你爸爸,你這是說的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淩青橫了她一眼:“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不孝女!”

淩青站起來,瞪著她:“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你不過是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還有,我媽為什麽突然去世,這筆賬我好像還沒找你算呢。”

“你......”賀丹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摔門離開。

她頹然的窩在沙發裏,連眨眼都覺得費力。

她在家渾渾噩噩的昏睡了好幾天,羅涵進門看見亂七八糟的屋子,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打掃。

“飯做好了,過來吃點吧,看你面無血色的樣子,多久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羅涵給她盛了一碗湯,她剛喝一口,就跑到衛生間吐了,肚子裏沒什麽東西,一直幹嘔。

“怎麽回事啊,去醫院看看吧。”

淩青渾身無力,坐在地上:“沒事。”

羅涵扶起她,沒走幾步她就倒了。

會議室的氣氛很壓抑,雙方一直無法達成共識,看來要促成這次的合作,還要僵持一段時間。

手機震動,魏予澤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程晉的短信,簡單的五個字:青青住院了。

“既然貴公司對我們的報價不滿意,在這裏耗下去也沒意思,我還有事,恕不奉陪。”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方助理一頭霧水的跟上,他們現在明顯處於上風,相信合作很快就能達成,這時候走是很不明智的決定。

“魏總。”

“去機場。”

他也跟在魏予澤身邊五六年了,不管遇到什麽事,沒見魏予澤這麽著急過,除了淩青被綁架那次。看他那飛快的腳步,應該是因為同一個人吧。

“她的情況很不好,身體很虛弱,貧血。如果她一直吃不下東西,有可能演變成厭食癥。根據檢查結果來看,她長時間患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癥,在服藥,但藥物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最主要的是要解決她的心理問題。”

所有人在聽到這些之後,都不願意相信,怎麽會突然就變成這樣,好好的一個人。

魏予澤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頭發,看著她蒼白消瘦的臉,目不轉睛。

“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什麽時候才能讓人放心,在國外一個人是怎麽過的?會不會按時吃飯,天氣冷了知不知道添衣服,有沒有經常熬夜,生病了會不會看醫生......”這是他出生以來話說得最多的一天。

魏予澤走出病房,淩青縮進被子裏,低聲抽泣。

王方瑜匆匆從英國趕回來,當她看見淩青對她露出蒼白無力的笑容時,在病房裏大哭。羅涵安撫了好久,她才收住。

淩青還是吃不下什麽東西,只能每天輸營養液,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向聖浩站在病房門口,想進前去和她說幾句話,卻邁不開腿。

“孩子,你媽把你托付給我,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麽跟她交代啊。”關海平老了很多,身體好不容易恢覆,看過淩青之後,又病倒了。

魏予澤帶著淩青的生活用品到醫院,羅涵和王方瑜正好可以回趟家,帶點東西過來。

淩青看到魏予澤之後,像突然受到了驚嚇,跳下床,邊哭邊往外跑。

魏予澤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怎麽了?”

淩青用力掙脫,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她驚恐的眼神讓他的呼吸幾乎停滯,怎麽會這樣。

抵不過魏予澤的力氣,她拼命拍打他的手:“不要你碰我,走開!我討厭你,討厭你!”雙手在空中胡亂揮動,大聲尖叫。

魏予澤松開被打得麻木的手,羅涵和王方瑜抱著她。

醫生給她註射了鎮定劑:“你們要特別註意,病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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