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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場雪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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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簡單的處理過傷口,醫生取紗布之前,向聖浩讓她出去。

“我不出去,我想在這裏看著。”

最後她還是被趕出了病房。

向聖浩臉上的傷口必須要通過手術縫合,否則很難長好。

“醫生,他臉到底怎麽樣?”真的嚴重到需要做手術嗎?

“應該是被水果刀這類的利器劃傷,傷口近六厘米,愈合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六厘米,那是一條多大的口子,在他好看的臉上,在他的心上。

她緊緊的抓住羅涵和王方瑜的手:“如果不是我,他這一輩子都會在舞臺上發光發亮。”如果他的臉不能恢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

她坐在輪椅上,身體僵硬,動彈不得,只有眼淚不停的掉。

好久才艱難的開口問:“會留疤嗎?”

“傷口比較深,想不留疤很難。如果做最先進的縫合手術,恢覆得好的話,可能以後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疤痕。”醫生建議這方面更權威的醫院,還提供了一位專家的名片。

“去韓國吧。”她已經拜托關海平去聯系了。

“不用,我早就不想在演藝圈裏混了,太累,現在倒好了。”

不管她怎麽說,向聖浩還是無動於衷。淩青只好讓他的爸媽親自去勸他。

雖然他們不太喜歡淩青,但這是為兒子好,馬上就答應了。向聖浩很聽他爸爸的話,最後他點頭答應去。

“我陪你去,我要看到你的臉完全好起來,像以前一樣。”

“你真的要去?”都到了機場,關海平仍不放心的問。她手術還沒做,還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生活沒辦法自理。

“嗯,我沒關系。”有王方瑜陪她一起去。

他把包交到她手上:“照顧好自己,那邊我已經聯系好了你的手術。”

向聖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魏予澤呢?”

“他在醫院。”

“你知道我問的什麽,你......”

她打斷向聖浩的話:“該登機了。”

窗外一望無際的藍,仿佛永遠穿不透,心底一片空蕩。她清楚,這一走,他們不再有以後。

淩青靠在椅背上漸漸睡去,魏予澤躺在病床上緩緩醒來。

☆、回來了

人一輩子有多長,說不準,經歷一段失敗的感情需要多久能恢覆,也說不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淩青不再願意去關註日期,一頭紮進工作裏,忙得昏天黑地,只依稀記得來這裏過了幾個不分明的四季。

淩青站在馬路邊,眼前飛馳而過的汽車讓她頭暈目眩,她突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要去往何方。刺耳的喇叭聲將她拉回現實,她才想起自己原來是打算去機場的。

今天她本應該加班,但在連續半個多月失眠的情況下,她精神恍惚,早上再次把需要覆印的圖紙順手放進了碎紙機,總監把她一頓臭罵,然後強行讓她休假。

關機前她給王方瑜發了條信息,說要去找她。

王方瑜收到短信時在辦公室又哭又笑,查好航班信息,早早到機場等。

一個清瘦的藍色身影從裏面走出來,辨識度極高的東方面孔,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烏黑的長發早已剪短,剛好齊肩。

王方瑜伸手接過行李箱,沒好氣的瞪她:“你個沒良心的,還知道來找我啊!”

淩青臉上堆著笑,挽住王方瑜的手臂:“對不起。”

“算了,老娘大度,不跟你計較。”

回到家,王方瑜踢掉高跟鞋,直接倒在沙發上,“這鞋真不是人穿的。”

淩青把鞋子撿起來放好,在她旁邊坐下來:“在這裏過得還好吧。”

“還行吧,我打算換個工作。你怎麽樣啊,搞了這麽長時間的失蹤。”

“忙,很久沒休息過了,這次要把之前的假休完。”

王方瑜沒有再問,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聽說向聖浩來英國了。你還別說,他出事以後反倒越來越有人氣,現在都紅到國外來了,我們辦公室那個印度小姑娘就很迷他。”

他的偶像氣質與生俱來,註定要站在光鮮亮麗的舞臺上散發光芒,接受所有人的讚美和欣賞。最讓她欣慰的是,在鏡頭前,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羅涵要結婚了,她告訴你了吧。”

淩青點頭:“昨天聯系過她,聽說了。”羅涵能打開過去的心結,找到幸福,很不容易,她為她感到高興。

王方瑜突然感慨起來:“你說時間過得多快啊,好像昨天我們還在一起上學,今天她就要為人妻了。”

是啊,時間真的過得很快,這一轉眼就是好多年。得到過,失去過,錯過,她卻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

“你要回去參加婚禮嗎?”

去還是不去,她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羅涵的婚禮,對她來說意義重大,但她也有不想回去的理由。

王方瑜難得嚴肅正經的看著她:“我真不明白你在堅持什麽。”

她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堅持什麽,當初離開的時候,她其實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回去。

也許是她的心裏早就有了一絲動搖,王方瑜替她訂機票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在飛機上,她的心情是覆雜的,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麽。當她站在這片熟悉的土地上時,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釋懷,好像心裏郁結已久的濁氣突然消散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弧太長,她感覺Y市的冬天太冷了,一時無法適應,明明在倫敦時都好好的。剛回來就感冒了,膝蓋也疼,行動困難,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羅涵坐在床邊關切的問:“這麽久了,還沒痊愈嗎?”

她笑著說:“一直這樣,都習慣了,沒什麽大問題。”

“你這麽長時間都在哪兒啊?”

離開韓國之後,她本想到處走一走,但她的腿沒辦法負荷。最後她留在了新加坡,在一家服裝公司工作,現在勉強算半個設計師。

“一個人在外面,很辛苦吧。”

“還好。”剛開始最大的障礙是語言,她口語差,剛好室友是個中國姑娘,在她的幫助之下好多了。

太陽終於撥開厚厚的雲層,露出臉,暖暖的陽光照射下來。

咖啡廳裏進進出出的都是在職場裏打拼的年輕人,褪去了身上的稚氣和青澀,過了想笑就笑的年紀,也沒有了做白日夢的權力。頂著社會帶來的壓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踏錯,就被殘酷的淘汰。出來喝杯咖啡,抱怨一下快節奏的生活和工作,然後回去繼續忙碌。

王方瑜不停的攪動杯子裏的咖啡:“現在想想,咱們讀書那時候多好啊,不知道活得比現在輕松多少。”

“總要長大,要變的。”就像她以前喜歡奶茶,討厭喝咖啡,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奶茶太甜太膩,喝咖啡卻變成了一種習慣。

她們離開的時候,迎面走進來一個人:“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聽叔叔說。”

關馨還是很美,走到哪裏都能引人側目。她覆出之後沒有再演戲,而是轉戰幕後,當起了制片和導演,知名度比做演員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淩青禮貌的笑笑:“前幾天。”

“向聖浩不知道你回來了吧,前兩天我還問你的消息呢,他說沒有和你聯系過。”

“多管閑事!”王方瑜對她的虛情假意嗤之以鼻,拉著淩青離開。

關馨也不在意:“有時間的話,回家吃頓飯。”

她這次回來沒有打算見太多人,但沒想到關馨轉頭就把她回來的事說了出去。

向聖浩站在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終於舍得出現了。”

“先進來吧。”

他張開雙臂抱著她:“你去哪兒了?”

在他恢覆期的最後階段,她一聲不響的走了,帶著還沒好的傷。國內國外,他找過她無數次,都沒有結果。剛開始王方瑜知道她的去向,不願意告訴他,後來她和王方瑜也斷了聯系。

“你先放開,我快喘不過氣了。”

她粗略的和他說了離開之後的生活,其間沒有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日子平淡如水。

“你沒見到我,我可是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你的電視電影,專輯,我都有關註。”

他沒有聽進去淩青說的話,看著她的腿:“好了嗎?”

她來回走了幾步:“早就好了。”

見她行動自如,心裏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點頭微笑:“那就好。”

“你的臉呢?”其實從他進門開始她就想問這個問題,她走之前他還沒有完全恢覆。

“化了妝看不出來,沒什麽影響。”

她以為他會說“這點小疤阻擋不了我的帥氣”這種話。經歷那件事之後,他終究還是變了,變得沈穩,沈默。臉上的笑容少了,再也不會油嘴滑舌,隨便和她開玩笑。

都不知道說什麽,兩個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向聖浩還要趕通告。

“去店裏吃頓飯吧,如果你願意,叫上我。”

她笑著點頭:“好。”

向聖浩離開不久,程晉就來了,和關婧一起。關婧不似當初那麽青澀,成為人妻之後多了份成熟女人獨特的韻味。

她親昵的拉著淩青的手:“姐,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羅涵的婚禮,過幾天就走。”

程晉問:“你打算長期定居在國外?”

“我不知道,也許吧。”以後的事誰知道呢。當初她以為程晉去了墨爾本就不會再回來,而現在他還是在Y市生活。至少她現在不想留在國內,以後的事以後再考慮。

他們離開的時候,淩青叫住了程晉:“我回來的事,別告訴他。”他知道了,只會徒增兩個人的煩惱。

程晉看著她,明明還是當初那個女孩,卻讓他心酸。這麽多年,他看著她經歷那些苦,這一關對她來說真的太艱難,才會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淩青站在門口,對他笑,她想告訴他,她很好。

程晉伸手摸摸她的頭:“好好對待自己。”

“嗯。”她怕再多說一句,自己會控制不住,她也想不顧一切為自己,但她做不到。

羅涵的對象是本地人,在銀行工作,家境一般,為人老實,對她很好。

羅涵結婚,伴娘這個光榮的使命王方瑜甩手交給了淩青這個老好人,她只負責看熱鬧。

羅涵的爸媽也從家裏趕過來,他們都老了,以前對這個女兒太苛刻,心裏一直覺得愧疚,如今看著女兒出嫁,忍不住老淚縱橫。

對於過去的種種,羅涵也不願意去計較,作為兒女,還有什麽能比得上父母的養育之恩。她紅著眼眶,把父母迎了進去。

羅涵收到一張支票,數目不小。

“怎麽回事?”

王方瑜將支票塞給她:“他欠你的,除了錢,他沒有其他方式來彌補。收下吧,他會好過些。”

羅涵不可能要這個錢,從她把孩子打掉的時候,他們就沒有任何瓜葛,誰也不欠誰。現在她有了新的生活,過去的事就讓它永遠消失,誰也不欠誰。

婚禮在酒店舉行,淩青沒辦法站太久,兩位新人上臺之後,伴娘伴娘就下來了。

伴郎是個中學教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戴著一副眼鏡,長相端正,氣質儒雅。

“不知道淩小姐在哪裏高就?”

“高就談不上,就是個普通的小職員。”

他也是個明事理的人,知道淩青不樂意和他交流過多,也就不再多問。

主持人在臺上手舞足蹈,誇張的講述著新人的愛情故事,下面沒人響應,他依舊興致高昂。

身穿潔白婚紗的羅涵,依偎在新郎身旁,在柔和的燈光下低頭含笑,眼裏,嘴角,流露的都是無法言說的幸福。

誰說平淡不是幸福的象征,每一個小故事都可以被放大,帶來無限柔情和感動。生活中一點一滴積累的感情,才能支撐著彼此走到生命的終點。

愛情,經不起折騰。這是她這麽長時間以來,得出的結論。

主持人請雙方父母上臺,羅涵的媽媽泣不成聲,和羅涵抱在一起。淩青坐在下面也紅了眼眶,羅涵是幸運的,如果某天她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沒有一個女人會這樣為她開心。

王方瑜看她不對勁:“不舒服嗎,要不然我先陪你回去休息。”

“我沒事。”當伴娘的,不能次次都先溜。

婚禮快結束了向聖浩才來,他把自己裹得很嚴實,偷偷摸摸走到淩青身邊坐下。

“你不是在劇組嗎?”

“請了假,來得不算太遲吧。”

王方瑜接過他手裏的袋子:“來就來,帶什麽禮物啊。”說著也不管那是不是送給她的,直接拆開。

是一對水晶杯,在彩色燈光的照耀下更加晶瑩剔透。

“哇,這麽好的東西,怎麽不送給我啊。”

“來得匆忙,沒時間準備禮物,這是以前在巴黎買的,一直沒機會拿出來用。”

“哦。”她意味深長的看著淩青。

不知道主持人是怎麽註意到向聖浩的,表情像見到鬼一樣:“沒想到今天來參加婚禮的賓客當中還有大明星,我們請他上來對新人講幾句怎麽樣?”

於是向聖浩被拉上了臺,這種小場面對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簡單的說了幾句,為新人送上祝福。

但主持人並不打算放過他:“最近您出新專輯了,不如唱一首新歌送給新人作為賀禮,大家掌聲歡迎。”

“劈裏啪啦”的掌聲之後,全場安靜下來,向聖浩也沈默了,看著淩青。

漫長的對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直到感覺全場開始躁動,淩青尷尬的移開了視線。

“我從來不唱現場,不好意思。”說完徑直下了臺。

他不唱現場的事大家都知道,原因沒人清楚,他曾無意提起有一個人現場聽過他唱歌的,那個人的身份,粉絲們猜測是他母親。

羅涵立馬站出來打圓場,這個環節直接跳過,大家開始吃飯。

等賓客全部走了,他們三個才離開。向聖浩送她們回酒店,一路上都沒說話。淩青害怕他會說些什麽,這樣的沈默也好。有些事情不說破,日後見面才不至於尷尬。

剛進門,王方瑜就抓著她問:“你到底怎麽想的?向聖浩等了你這麽久,怎麽就不能接受。”

“如果我可以接受他,當初就和他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現在。我不能勉強自己,也不能騙他。”

她擺擺手:“算了,你們這些情啊愛的,我不懂,自己看著辦吧。我再說最後一句,如果要找對象,他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怎樣的選擇叫好?長久的生活,沒有感情,怎麽過?況且她沒有考慮過再戀愛,對婚姻更是不抱任何希望。

第二天王方瑜陪她回了趟老家,淩雲繡的墳上沒有雜草,顯然有人定時來打掃,但她不想去探究是誰。她沒有多留,在淩雲繡的墳前坐幾分鐘就走了。

她的假期還有幾天,公司打來電話,讓她提前回去,具體什麽事要等她回去之後才知道。

羅涵和她老公送她們兩個到機場,一個飛新加坡,一個飛英國。

“你真的就這樣走了,不去見魏予澤一面,也不和向聖浩和程晉打聲招呼?”

“說好去店裏吃飯,這次看來是不行了。你幫我轉告向聖浩,以後有機會,我請他吃飯。”

說完轉頭看著王方瑜:“你一個人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有合適的就相處看看,不要老想單著。”

她一把抱住淩青:“知道了,啰嗦!不要總算擔心我們,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本姑娘辭職成功了就去投奔你。”

“好。”她的辭職哪兒會成功啊,頂頭上司正在苦苦追求她,怎麽會放她走。

想著這次回來可以看見下雪,但羅涵說Y市很久沒有下過雪了。物是人非,別說人,連天也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在飛機上她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人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了。

從夢裏驚醒,腦子突然閃過什麽,轉頭卻什麽都不記得了,只隱約感覺剛剛做了一個夢,很奇怪的夢。

回了公司,總監董路直接讓她去辦公室。董路是華裔,人很不錯,淩青在這裏多虧他的關照。

“我們在Y市成立了分公司,這個你知道吧。”

她點頭:“之前聽說了。”

“上面決定從公司調設計師過去,我推薦了你。”

她一臉驚愕,指著自己:“為什麽是我?我不想回國,再說我資歷也不夠啊。”

“我不是隨便做的決定,你在Y市讀過幾年大學,對那邊的情況熟悉。其實這次是個鍛煉的好機會,我相信你可以獨挑大梁。”

“總監,我真的不行,換個人吧。”

“你不相信自己的實力?”

這個任務確實很重,工作她可以努力做好,但她確實不想回國。

“別猶豫了,上面已經批下來了,我會和你一起回國,不接受安排,我們兩個都要被炒魷魚。”

昨天剛回來,行李還沒整理,今天又拖著它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怎麽愁眉苦臉的,回家還不高興,笑一笑。”

她笑不出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近幾年國內市場競爭激烈,立華旗下的服裝公司實力不容小覷,同在Y市,我們應該從哪裏著手增加我們的消費群體?”

“打廣告。”

董路很讚同:“明星效應,不錯。國內現在最紅的是誰?男星,向聖浩好像是位居國內一線,不知道能不能和他搭上線。”

淩青睜開眼,看著董路:“你真的想找他代言?”

他認真的點頭:“不久之後公司就要出春季新款,正好需要代言人。僅憑他的名氣就賺足了眼球,不愁品牌知名度打不出去。”

“那你可以盡早聯系他,這種大明星,不一定什麽時候有檔期。”

董路又問:“女星呢?”

腦子裏首先閃過的就是關馨,她轉頭看向窗外,沈默良久之後說不清楚。

“立華集團的服裝公司是在他們總經理的手上發展起來的,聽說他很神秘,我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你對他有了解嗎?”他沒註意到淩青疲憊的表情,繼續問。

她再次閉上眼:“我怎麽會了解,他和我哪兒是一個世界的人。”

董路拍拍她的肩:“那在你看來,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成熟,沈穩,睿智,寡言,要求高,情緒讓人摸不透,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的每個表情在腦海裏浮現,她才發現原來自己記得這麽清晰。

“有資本,有頭腦,有手段,應該沒有什麽可以讓他舉棋不定。他,典型的成功男人,無懈可擊。”

董路撐著額頭:“是嗎?人都是有弱點的。”

她見過他不那麽從容的時刻,可那又怎樣,想讓他在人前露怯,永遠不可能。

“無論什麽算盤,都別在他身上打,到時候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做好我們的工作就行了。”

他笑了,莫名其妙的看著淩青:“你好像很怕他。”

“你想多了。”認識董路這麽長時間,她從來沒有覺得他話這麽多。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說:“我去年見過他,在對面立華分公司樓下,總經理和他很熟,我們一起吃了頓飯。在我看來,他也只是個平常人。”

旁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這麽快就睡著了。”

還是沒有回應。

他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嘆了口氣,他交給她的工作太多了嗎,不然怎麽看起來總是這麽累。

終於下了飛機,兩個人分開走,董路提醒她明天去公司報到。

回到家,撲面而來的陌生氣息。羅涵早就搬出去了,房子太久沒人住,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打掃完,她累倒在沙發上,肚子咕咕叫,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她換好衣服,到十五樓敲門,沒動靜,他不在家,或者早就搬走了。轉身準備走的時候,門卻打開了。

“你不是走了嗎?”

她走進門:“又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在。”

向聖浩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昨天拍夜戲,今天在家補覺,你上來是?”

“說了請你吃飯。”

“我還以為吃這頓飯至少要等個幾年,沒想到這麽快。”他走進臥室洗漱,換衣服。

Y市越來越繁華了,霓虹交錯的街頭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這座城市更新得太快,想找回曾經的模樣,太難。新鮮的事物讓人們目不暇接,一層一層覆蓋人的記憶,有幾個人會固執的記得最初的模樣?許多人在這座美麗繁華的城市裏漸漸迷失自己,難忘初心,而一旦忘記,就再難找回來。

“你是怎麽做到的,被捧得這麽高,仍然不驕不躁,反而越來越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經過上次,看清了許多事,隨著年齡增長,漸漸就覺得有些東西沒那麽重要。”

淩青註視著他好看的側臉:“你的臉還是和過去一樣,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出你的變化,你說這是為什麽?”

“每個人都在變,多多少少。”

她悵然道:“是啊。”

到了餐廳,向聖浩去停車,讓她先上摟。走到一半,樓上傳來說話的聲音,她放下擡起的腿,整個人頓住。

“怎麽了?”向聖浩走上來。

她回過神,轉身往下走:“換一家吧。”

樓上的人已經到樓梯口,看見了他們。

“你來吃飯,好久不見了,要不要上來喝一杯。”鄭東和向聖浩打招呼。

淩青一直背對著樓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還有事,下次有空再喝。”說完拉著淩青往下走。

“等等。”

淩青知道不是叫她,她完全可以直接走掉,可她就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莫名其妙的。

向聖浩回頭看著淩青,帶著笑意,眼裏滿是無奈。

鄭東看著魏予澤:“怎麽了?”

魏予澤慢慢下樓,走到他們面前,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讓她無處遁形。

她試想過無數種重逢的場景,她會表現得怎樣雲淡風輕,而真的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想逃。

她低頭不去看他,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她都受著。

盡管她一直低著頭,鄭東還是認出來了。

“淩青。”

她只能擡起頭:“好久不見。”

“你......”

魏予澤看著向聖浩:“我們公司想請你代言,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側頭去看他,剪裁合體的名牌西裝,站在那裏氣場十足,樣子一點都沒變,看起來更成熟了,身上散發著三十歲男人獨有的魅力。

“可以,公司之後會和你們談具體事項。”

他們走出了餐廳,至始至終,他沒有真正看她一眼,就像她只是個陌生人,從未認識過。

她突然沒什麽胃口,隨意找了個地方吃完,回家休息。

在車上,她突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你是想要我親口承認自己老了嗎,你知道的。”

她一直點頭,是啊,她知道,和魏予澤一樣。當初她以為可以追上他,可是這幾年的差距是無法逾越的,就像他們之間的層層隔膜,兩個人漸漸看不清彼此,距離越來越遠。

窗外開始飄雪,如飛絮般,緩緩下落,在街燈的照耀下尤為明顯。當年和他一起看的那場雪一直留在她的記憶深處,但他們回不去了。

她打開車窗,伸手去接,掌心的溫度瞬間融掉細小的雪花,留下一點冰涼。凜冽的風吹來,如鋒利的刀片在臉上劃下一道道口子,痛得麻木。

“就這樣下去,不打算和他說清楚嗎?”

她收回手,搖上車窗:“我沒辦法否認他在我心裏的重要性,其實我一開始的選擇就錯了,時間過得太久,我清楚他不會在原地等我。你知道嗎,我害怕重新開始,相看兩生厭,沒有什麽比這更糟糕的結果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歲月的長河,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至少曾經留給彼此一點回憶,占據著某個角落,即便少得可憐。

“知道自己錯了之後,現在仍然打算這樣選擇?”

“我現在分不清對錯。”

“那你有想過他的感受嗎?你的決定關乎著兩個人,而你從來沒有問過他的想法,如果他還愛你,不只你難過,也會傷害他。”

每個人在感情面前都沒有那麽理智和從容,尤其當你深愛一個人的時候,喜怒哀樂都被牽動著,會心痛,會難過。

躺在沙發上,魏予澤的臉在她腦海浮現,向聖浩的話在她頭頂旋轉,心和腦子都很混亂,她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她到樓下超市買了酒,想找向聖浩一起喝一杯,但他被經紀人和助理接走了。

她坐在地板上,一個人喝。想當初她是一杯倒,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酒量越來越好,大概是經常喝,鍛煉出來的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她喝了幾罐就有點飄飄然,抱著膝蓋開始哭,只有這個時候才能靠眼淚來宣洩,那些堆積在心裏的委屈。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了,一個人出門在外,漸漸明白眼淚起不了任何作用。別人不會關心你為什麽哭,而大多數人在等著看笑話,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生存之道,你要逼自己變得強大。

“你這是在傷心難過?”

他總是出其不意的站在她面前,看到她最狼狽的一面。

坐得太久,腿有些麻。她倚著墻壁慢慢站起來:“你怎麽進來的?”

“多久?”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她不明白:“什麽?”

她盯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心裏隨著打了一個結,解不開的死結。

“放開。”她甩開他的手。

魏予澤松開她,臉上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笑:“你不認為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你應該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他笑意更深:“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想法?”

“那你想怎麽樣?”

他坐在沙發上:“你們公司想找向聖浩代言,恰好我們也是這樣打算的。”

“如果你們是真的想找他合作,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魏予澤看著她,眼裏不含一絲情緒:“你認為你們有贏的把握?是你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我?”

“我要休息了,如果沒什麽事,就請你離開吧。還有,麻煩把鑰匙還給我。”

她伸出手,魏予澤將鑰匙丟在她手上,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走之後,風從大開的門口吹來,很冷。她走過去關門,站在那兒,望著電梯,久久移不開眼睛。

突然,電梯門打開,他還站在裏面。

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她面前。淩青想關門,他伸出一只手撐住,她的力氣沒辦法和他比,反抗沒用,索性松手。

“這是哪一年?”

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他伸出拳頭,手指一根根張開:“一,二,三,四,四年,你覺得長嗎?難熬嗎?”

她鼻子一酸,咬牙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淚,咽喉像被人死死掐住,說不出話。

“什麽可以讓你毫不猶豫的丟掉所有,一個人遠走。”

他說得那樣認真,字字敲打在她殘破不堪的心上,痛到快要窒息。

回答他的只有沈默,還有她沒有一絲動容的表情,他無力的放下手,轉身離開。

淩青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車快速消失在夜色裏。

“你應該還不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你好好想一想。”魏立成放下名片,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您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讓我怎麽做?”

魏立成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說:“離開他,三年為期,三年之後無論你們如何,我都不再管。”

她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定這個三年之期,三年確實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也有些是無法輕易改變的。

“向聖浩的前途我可以為他鋪路,還有GX,你可能不知道,自從關馨出事之後,GX幾乎只出不進,已經支撐不了多久。”

原來她已經沒得選擇,向聖浩、關海平、她,也許她應該感謝魏立成,和她做一筆如此劃算的生意,只是離開魏予澤三年,她就可以得到這麽多好處。

“我答應。”

魏立成滿意的離開了病房。

那天她摔碎了床頭的杯子和花瓶,從小到大,第一次摔東西。玻璃破碎的聲音,像針紮在她的心頭,痛,卻說不出口。

有無數次想打電話給他,拿起手機又放下,她在等,三年之期。可是三年到了的那天,她發現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站在他面前。魏立成是對的,他的目的達到了,三年時間,可以將他們拆散。

就這樣,又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年,剛好四年。她離開了四年,一點音訊都沒有。

他問她四年長不長,難不難熬,她想點頭,太長了,差點熬不過去,可又能怎麽樣。

她曾經對魏予澤說五年後她二十五歲,和他一樣,現在她二十五歲,而他卻三十歲了,她終於明白,這五年的差距她永遠追不上。

☆、選擇

“怎樣去面對孤單和寂寞?你只能受著,或許可以從中找到一份難得。”這是她曾經去非洲,一個中年婦人告訴她的。

這四年,一個人生活,每個夜晚都讓她覺得無比難過。時間是良藥,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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