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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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異樣。
周小果的反常倒是讓陳琳琳意識到有問題，她告訴了淩青，淩青不相信。
“她上次不是吃過藥了嗎？”
“可能是在那之前就有了。”
為了安全起見，她們必須馬上搞清楚這件事。
陳琳琳問周小果：“你那個多久沒來了？”
“哪個？”
“大姨媽多久沒來了？”
她想了想，弱弱的回答：“好像上個月就沒來。”
什麽！淩青張大嘴巴，這都兩個月了。
“你沒感覺身體有什麽不對嗎？”
她搖頭，自從文正溪和她分手之後，她心情一直不好，每天都軟綿綿的，也沒什麽胃口，這都是普通的失戀狀態。而且她姨媽本來就不太正常，沒來也不稀奇。
陳琳琳臉色凝重的看著她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沒想過自己有懷孕的可能，經陳琳琳這麽一說，她也有點害怕：“我吃藥了。”
“每次都吃了？”
她陷入沈思，好久才說：“有一次沒吃，不會那麽巧吧。”
陳琳琳猛戳了一下她的頭：“你真是糊塗啊。”
壞事似乎永遠比好事來得容易，陳琳琳的猜測成了事實，周小果懷孕了。
周小果坐在椅子上，看著驗孕棒上的兩道杠，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吳念是最後知道這件事的，她差點扇周小果，但看見她淚流滿面，還是狠不下心，收回了舉起的手。
她恨鐵不成鋼的罵：“簡直是愚蠢！你都這麽大了，這些東西不懂嗎？現在好了，你說說打算怎麽辦？”
周小果捂著臉哭，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淩青看她的樣子很心疼，抱住她安慰：“好了好了，我們慢慢想辦法。”
辦法，能有什麽辦法？事情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和文正溪結婚，另一個辦法就是把孩子打掉。
陳琳琳冷靜的說：“打掉吧。”
顯然吳念也讚成她的觀點，淩青卻覺得這件事應該讓文正溪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應該承擔責任，而且他現在有能力承擔。
周小果站起來：“我去問他。”
“他是不會負責任的，你到現在還不了解他是什麽人嗎？”
吳念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一個人跑出宿舍，淩青打算去追，被陳琳琳攔住了。
“這是他們的事情，讓他們兩個人好好談，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是啊，她去了只會讓整個局面更加無法控制。但想到如今的文正溪，她擔心周小果受刺激。
三個人在宿舍焦急的等待，可是天都黑了，周小果還是沒回來。
淩青下樓，猶豫了很久，她覺得還是要給文正溪打了電話。
“淩青，你居然會主動找我。”
她不想和他廢話，問：“小果呢？”
“周小果？你到我這裏來找她，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什麽意思？”
“她不見了？那可與我無關。”
他沒有見過周小果，可她明明就是去找他了。她想要再問，突然看見遠處心不在焉的周小果一步步往宿舍這邊走。
她掛掉電話，跑過去：“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她搖頭，喪氣的說：“我在他公司樓下等了一下午，沒見到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吳念說安排她周末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周小果不說話，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雖然這樣做有些殘忍，可這都是為了她好，陳琳琳也勸她趕快去醫院做手術。淩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周小果每天失魂落魄，她心裏很煎熬，她不知道能做些什麽讓她好受一些。
她決定去找文正溪，把這件事告訴他，最後相信他一次，希望事情有挽回的餘地。
“約我來這裏，是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嗎？”
“這家咖啡廳的裝潢是小果最喜歡的，她每次來這裏不是為了喝咖啡，只是想來看看這裏面的布局。”
文正溪喝了一口咖啡：“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她懷孕了。”
他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可以說他根本沒有反應，就像懷孕的人他根本不認識似的。
“所以呢？”
他的表現讓淩青大為惱火：“難道你不該負責嗎？”
文正溪攤手，語氣輕佻：“我為什麽要負責？”
淩青不想和他在這裏兜圈子：“孩子是你的，你應該給小果一個交代，你們分手之後，她每天都很難過，她為你付出那麽多，再怎麽樣你都不該傷害她。”
“誰告訴你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淩青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麽可以這樣說！”
“是她和別的男人不小心有的，怎麽可以要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呢？”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淩青站起來：“文正溪，你簡直不可理喻！”手裏的咖啡潑出去，全部順著他的臉流到白色襯衫上。
他還在笑，拿起紙巾不急不緩的擦臉：“潑得好。”
“變態！”她看見他就覺得惡心。
當初那個溫文爾雅，陽光善良的文正溪如今變成了這樣，一絲一毫曾經的影子都沒有了。不知道是社會改變了他，還是所有的表象都只是他裝出來的。
人的善變讓她真切的感覺到社會的可怕，為了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這些都是她需要深刻認識的。
向聖浩告訴她，文正溪的事情可能要等他回來才能處理，但她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周小果的問題。
再過一個月，她的肚子就看得出來了，如果再不做打算，別人都會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學校有明文規定，結婚生子的都會被退學。
吳念強制要她做人流，周小果剛開始沒態度，這次她居然說不打算打掉孩子。
“你的意思是要生下來？”
她擡頭和吳念對視：“是！我就是要生下來，你現在聽清楚了吧！”
陳琳琳拉住她：“不可以，現在還沒畢業，你要對自己負責。”
周小果轉而問淩青：“你覺得呢？”
文正溪不願意負責，對於現在的周小果來說，打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淩青為難的看著她，細聲說：“我覺得打掉可能更好。”
周小果突然笑起來：“哈哈哈，你們對我真好。”
“你怎麽回事？”吳念覺得她的態度莫名其妙。
她指著自己：“我？可能是瘋了吧。”
文正溪突然打來電話，淩青臉色一沈，掛斷。連續掛斷三次之後，電話那頭的人還是沒有放棄，淩青打算關機。
“是文正溪吧，接。”周小果盯著她手裏的手機。
淩青不接，周小果一把奪過手機，按下接聽鍵，打開免提。
文正溪說他在宿舍樓下，問淩青找他來有什麽事，可她跟本就沒叫他來學校。
“是我用你的手機發信息給他的，不然他怎麽會來。”
淩青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小果。
“他已經到了，我們都下去吧，好好談談。”她率先出宿舍。
四個人陸續下樓，文正溪在宿舍後面的草地等。
當他看見走在最前面的是周小果，後面跟著淩青和吳念，臉微微變色，但很快又恢覆儒雅的模樣。
陳琳林在最後關門，下來看見他們四個人圍成一圈，表情各異。
“你們都怎麽了？”
“真一，你知不知道他、她，還有她都背著我幹了些什麽好事？”周小果的指尖一一略過他們三人。
陳琳林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吳念問：“你什麽意思？”
“呵，到現在了你還裝無辜，既然你那麽看不慣他，怎麽還留著他發給你的郵件，我都不想說那些內容有多惡心！”
“你偷看了我的電腦。”她從來不喜歡別人私自動她東西。
“你以為設個密碼就保險了，可惜不小心被我看見了，我只不過無聊隨便看看，沒想到發現一個秘密，你們耍我的秘密。”
其實她早就該發現的，她一直覺得文正溪臥室擺的那個葫蘆木雕很眼熟，直到那天她不小心碰倒，撿的時候看見底部的字母。那是她們倆出去旅游那次吳念買的，字母是吳念自己刻上去的，當初她很喜歡，想要，吳念沒給，原來是打算送給文正溪。
“朋友，姐妹，就是這樣的！”她以前那麽忙，經常見不到人影，都是在和文正溪約會，瞞著她們。
吳念無話可說，文正溪則是一直抱著看戲的心態站在那裏。
淩青聽得雲裏霧裏，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陳琳林似乎聽懂了一些。
她仍然看著吳念：“是有誤會，我一直以為你對他不滿是怕我被騙，其實你們一開始就聯合起來騙我。把自己偽裝成好人，來耍我，像逗狗一樣，是不是特別好玩？我毫無條件的相信了你的話，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她周小果簡直是豬腦子，說什麽她都當真！”她咬牙切齒的說完這番話，在心裏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流淚。
“你別這樣。”陳琳林有些看不下去。
淩青慢慢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她看向文正溪：“你們？”
文正溪嘴角掛著笑，不說話。
她又看向吳念，希望她可以給出一個答案，否定周小果剛剛所說的話。
“你也別在這裏裝了，你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
淩青僵直身體，慢慢轉過頭去看她。
“我們認識多久了？你知道文正溪是為了接近你才接受我，卻不說，看著我的感情和自尊一點點被他踐踏，你不會覺得過意不去嗎？還是你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我就不配被人喜歡！”
淩青看見她眼裏呼之欲出的淚，想解釋給她聽：“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就是害怕你誤會才沒有告訴你，對不起。”
“你現在怎麽說都可以，我活該被你們糟踐，誰讓我眼瞎，看錯了人。”
淩青焦急的想解釋清楚，但周小果根本不願意聽，吳念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站著。
陳琳琳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有讓文正溪站出來把這件事說清楚。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你說句話呀。”
“我們......”
“你閉嘴！”吳念沖他大聲吼。
文正溪果然不說話了，退後兩步。
“大一開學我就和他在一起，你們交往之前分手了。我的感情沒有必要說給所有人聽，這件事你知不知道都一樣。我對他不滿不是因為我和他藕斷絲連，而是我了解他不是值得喜歡的人。”吳念知道以周小果當時的狀態，說什麽都沒用，她只有親自去體會才懂，但她沒想到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淩青第一次聽吳念向別人解釋，平時從來沒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她的性格和魏予澤很像，話不多，從來不做他們覺得沒必要或浪費時間的事。
文正溪很不滿吳念說的話：“你們這出戲慢慢演，我先走了。”
周小果跟上去：“文正溪，你給我站住！”
文正溪加快腳步，想快點離開。
她沖上去抓住他的衣服：“我為你做的不夠多嗎，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文正溪試圖掰開她的手：“大庭廣眾，註意你的行為。”
她順勢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當初怎麽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怎麽，是不是害怕毀了你謙謙公子的形象，沒有人前仆後繼的往你的床上爬！”
她打了他一巴掌，把心裏所有的憤怒都凝聚在手掌，扇在他臉上。
兩個人在操場邊的臺階上拉拉扯扯，路過的同學都看著他們。
淩青她們三個也跟上去，遠遠的看見文正溪用力一甩，周小果腳踩空，整個人倒下去，順著臺階往下滾。
臺階不高，她們幾個慌了，迅速跑過去。
吳念率先到達，扶起她焦急的問：“怎麽樣，有沒有事？”
文正溪站在上面冷漠的看著，淩青用力推開他，跑下臺階。
周小果身上沾滿灰塵，頭發亂作一團，狼狽的坐在地上：“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說你們在一起，說他不是好人，我不會陷得這麽深，更不會淪落到今天這麽悲慘的地步。”她哭了，“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現在好了，我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滿意了吧。”
她試圖站起來，搖搖晃晃沒站穩，又狠狠的跌坐在地上。
“啊！”她表情扭曲，臉色煞白。
“怎麽了？”
她捂著肚子：“痛。”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文正溪早就不見了人影。
“看什麽看，都給我滾開！”吳念抱起她往沖出人群，往校門口跑。
血染紅了周小果的褲子，她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勉強睜著無神的眼。
“好痛，你說我會不會死？”她的聲音透露出從未有過的虛弱。
吳念抱著她：“周小果，你給我堅持住，很快就到醫院了。”
“師傅，能不能開快點！”看見周小果腿間那片不斷擴大的血紅，淩青忍不住發抖。
周小果被推進了手術室，看著亮起的紅燈，淩雲繡生病時的一幕幕在她腦子裏閃現，她害怕燈滅的那一刻，醫生走出來對她搖頭。
她用力咬住手指，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陳琳琳鎮定下來，緊緊抱住她，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會沒事的。”
她松開牙，口腔裏彌漫著一股腥甜，讓她反胃。
吳念頹然的坐在地上，手臂上還留有周小果的血，紅得刺眼。
手術結束，醫生走出來：“她應該吃過米非司酮這類藥物，這之前已經有滑胎的跡象，加上受創，所以導致流產。幸好送來得早，沒什麽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周小果沒多久就醒了，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發呆。
就算她狠心吧，孩子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來，本來這就是個不該出現的生命，何必讓他來到這世上和她一起受苦。
文正溪始終沒出現過，她們三個一直守著她，卻沒說過一句話。
淩青和陳琳琳在走廊上站著。
“還是找文正溪來醫院看看她吧，都兩天了，一口水都沒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淩青想了想：“他來會不會刺激到她？”
“雖然......”
周小果突然打開門：“我要出院！”
學校的流言早就滿天飛了，踏進校門，無數雙眼睛看著她們，幾百張嘴巴在議論、嘲笑、唾罵，就算吳念再厲害也鎮不住所有人。她們就像過街老鼠，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從校門口到宿舍，十分鐘的路程，卻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加煎熬。
全部都在罵周小果，卻沒人說文正溪這個罪魁禍首一句不好，對她來說，太不公平。
該面對的必須要面對，剛走進宿舍，教導主任就來了，結果可想而知到。
學校已經通知了周小果的父母，學校對她進行勸退，比開除好聽一點。周小果的媽媽在電話裏哭，把她痛罵了一頓。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氣得跳腳，和她媽媽吵起來，但她這次一句話都沒說，掛斷電話才躲到廁所裏大哭。
這件事很嚴重，這是Y大這所名校建立以來最大的醜聞，學校盡了最大的力才壓下來，沒有上報。
周小果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生氣，就像一個被抽幹的木偶，任人攻擊，不知道反抗。
淩青跑到校長室，但沒找到魏敏的影子，她只能撥通那個早就爛熟於心的號碼。
那一刻，她的心裏是緊張的，有些害怕聽見他的聲音。
期待中的聲音沒有傳來，只有冷冰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打車到魏家別墅，管家說魏立成在出差，兩個老人去墨爾本看程晉了。她又到魏予澤公司，但前臺不讓她上樓。
她在樓下從上午等到晚上，夜幕降下來，街邊的路燈慢慢亮起，路上的人和車輛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她坐累了就蹲著，腿蹲麻了就站，腳站痛了又坐下，這樣反覆了不知道多少次。
魏予澤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撐著額頭，疲憊的閉著眼。
秘書走進辦公室，遞給他一杯咖啡：“魏總，前臺說有人找您，在樓下等一天了。”
“什麽人？”
“說是個女孩子，看起來像大學生。”
魏予澤睜開眼：“怎麽不早說？”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
如果沒有事，她不會來找他。
坐在大門口的淩青低著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有多久沒有這麽安靜的好好看著她了。
“找我有事？”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她一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來Y市，他去機場接她那次，她也被嚇了一跳。
現在不是她在這裏傷春悲秋的時候，周小果的問題不能拖延，學校讓她這周之內走人。
“嗯，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她把周小果的事情告訴了他，在說文正溪是刻意接近她的時候，她偷偷看向魏予澤，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麽這麽關心別人的事情？”
周小果的事情怎麽會是別人的事情，她們是朋友，更何況這件事她也有錯。
“先顧好自己。”
“我很好。”
魏予澤送她回學校，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這個忙是幫，還是不幫。
下車前她問他：“你能不能讓校長網開一面，小果她也是受害者，她不能被退學。”
他沈默良久之後說：“我為什麽要幫你？”
他這句話讓淩青沒辦法接，他確實沒有義務幫她，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可以說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今天她承了他這份情，也許以後更加牽扯不清，對兩個人都不好。
“你要和我結婚嗎？現在。”
他想挽回她嗎？淩青琢磨不透他的眼神和他說這句話的意圖，她知道魏予澤的話有某種目的，而不是所謂的求婚。
她搖頭，這幾乎是沒有思考就得出的答案。
她不否認對他的感情，但不代表她願意馬上和他結婚，婚姻捆綁的是兩個人的一輩子，和魏予澤分開這麽久，她想過，或許他們並沒有那麽適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周小果在校外□□的消息，這對她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吳念憋著一肚子火，跑到學校的廣播室當著全校的面放了狠話。
“這兩天有一些不好的傳聞，我想在這裏說明，關於周小果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是誰在亂嚼舌根，我一定會讓他有個好下場！記住，我吳念說到做到！”
因為這件事，學校對吳念進行了通報批評，理由是她公然恐嚇同學，意圖使用暴力。
最平靜的還是周小果，好像對一切都無所謂，甚至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準備回家。
淩青拉住周小果：“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肯定可以解決的。”魏予澤還沒有給她答覆，但她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她。
她退離兩步：“不用。”
陳琳琳也勸她：“他們就愛亂說，上次三井也是，沒多久那些人就不會再亂說了，你不要當......”
她露出僵硬的笑，看著吳念：“他們沒有亂說。”
吳念的眼神在閃躲，這說明她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其實吳念知道周小果懷孕後不久去找過文正溪，這些事她知道得不清楚，但從她了解文正溪的為人和那天的表現，她已經大概明白。之所以一直沒說，只是因為怕再傷害周小果一次，她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當淩青和陳琳琳聽周小果一字一句的說完之後，兩個人都哭了，心疼她，吳念也眼眶通紅。
文正溪為了升職，以交往為條件讓周小果陪他的上司吃飯，當晚她被灌醉，第二天□□的在酒店房間醒來。她怕文正溪嫌棄她，文正溪帶她去韓國旅游，兩個人發生關系，正式在一起，這足以讓她高興得不去在意其他。何況文正溪看起來仍然是那麽帥氣，對她溫柔至極。
文正溪升職之後，經常出去談合作，有時會帶上周小果，他後來不止一次提出讓她陪客戶，但她都拒絕了。
聖峰資金鏈出了問題，兩個月前，文正溪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對方老董是個好色的中年男人，恰好看上了周小果，雙方合作的條件就是她。
文正溪再次和她提起陪客戶的要求，周小果和他在一起之後不願意再做這種事，她問文正溪是不是真的愛她，在他的溫情攻勢下，她還是妥協了。事關文正溪的前途和未來，她說這是最後一次，文正溪歡喜的答應了她，並承諾等她畢業就結婚。
也就是那次，沒有安全措施，她也迷迷糊糊的忘記了吃藥。
文正溪很忙，那之前他們很久沒有同床過，孩子是那個中年男人的。她懷著希望，文正溪或許會看在都是為了他的份上接受她，是她自己太可笑了，最後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她滿目悲涼的看著淩青：“他早就想甩了我，不過我對他有利用價值，用來陪別人睡覺，為他賺取利益。他想接近你不止是因為你和魏予澤的關系，更重要的是你是關海平的女兒。攀上了關家這棵大樹，他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她捂住胸口，笑著流淚，這就是她的命嗎？
淩青失聲痛哭，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愛情面前，女孩總是處於劣勢，被或許根本不存在的愛蒙蔽了眼睛，一步步踏入深淵，讓自己萬劫不覆。周小果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女孩，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付出了最寶貴的東西，最後卻以悲劇收場。
魏敏終於回了學校，淩青去校長辦公室找她求情。
“予澤已經和我說過了，這件事在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很難辦，就算是老爺子來了，我也沒辦法。”
回了宿舍，她失落的沖著吳念和陳琳琳搖頭。
吳念拿出手機：“我來想辦法。”
陳琳琳看著她問：“你能有什麽辦法？”雖然她家庭條件不錯，還有一些有錢的親戚，但魏敏態度那麽堅決，這件事怕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給我媽打電話。”
三年，她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她的家庭，只知道她是跟爸爸和繼母一起生活，而她的母親是生是死，在哪兒，她從沒說過。
“張玉淑。”
張玉淑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到吧，當代著名作家，她的書銷售量幾度創下新高。不僅如此，她還是Y市市長夫人，很多人都知道她曾經有過一段長達十年的失敗婚姻，她在書裏毫不避諱的提到過，沒想到在那段婚姻裏還有個女兒。
周小果提起行李往外走：“不用，我要走了。”
陳琳琳和淩青拉住她。
“你們覺得我還能在這裏生活下去嗎，讓別人指著鼻子罵我賤？你們不必再費心思了，我不想留下來，我想走遠一點，再遠一點。”
吳念皺著眉：“你真的要走？”
“退學申請已經批下來了。”
她們還是沒留住她，送她到校門口，看她上了出租車，三個人默不作聲的走回宿舍。
這個不大的屋子裏，再也不會有周小果那銀鈴般的笑聲，她們知道她這一走，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見面。
文正溪一直沒有出現，不久之後聽說他被警察帶走了，因為挪用公款。這對於他來說，懲罰實在太輕，無論他的下場如何，都換不回周小果一輩子的快樂。
向聖浩劇組趕進度，原本半個月之前說的回來，還要拖到下個月。不過知道文正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他也就不擔心了。
魏予澤給她打了一通電話，淩青知道文正溪會有現在的處境，多少和他有關。
“謝謝。”
“我並沒有做什麽。”
“謝謝你曾經真心對我。”她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輕聲說。
周小果願意為了文正溪付出那麽多，她願意尊重魏予澤的選擇，這就是她們卑微的愛吧。
感情面前，沒辦法區分對錯，也沒辦法計較得失，什麽都抵不過心甘情願這四個字。
☆、如果
暑假淩青在羅涵超市對面的面包店上班，每天兩個人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回家。王方瑜開始了她的窮游，她說兩個月要走遍歐洲。
“淩青，外面有人找。”店裏的同事叫她。
淩青到門口看了一眼，哪兒有人，正準備進去，一輛車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來。
她和店長打了聲招呼，解下圍裙上了車。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是啊，好久，有一年多了吧。
關馨筆直的坐著，腿上搭著一條小薄毯。她還是那麽漂亮，絲毫看不出她的身體受過那麽嚴重的創傷。
“其實我很羨慕你。”
淩青看著她漂亮的臉，問：“為什麽？”她這樣有什麽好羨慕的，反而她一直羨慕著關馨。以前羨慕她的美麗大方、光彩奪目，現在羨慕她身邊有魏予澤。
“因為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可以走，可以跳，可以跑。當我知道自己下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時，我覺得以後的生活沒有任何意義。”她解開手腕上的表，“我自殺過，但最後沒有死，是予澤救回了我。”
“活著才有希望。”她有些不敢直視關馨手腕上那條醜陋的疤痕。
關馨嘴角掛著笑：“那段時間是他一直陪著我，如果沒有他，我堅持不下去。他說等我好起來我們就訂婚，因為他這句話，我開始慢慢恢覆。我那時才發現，他對於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即使沒有了這一雙腿，能得到他我也甘願。”
“看你現在這麽好，相信你的生活會和以前一樣。”
她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是啊，我們十月就要結婚了。”
這大概就是關馨來找她的目的吧，在她受傷的心上再狠狠踩幾腳，讓她清楚的知道魏予澤已經屬於她了。
十月，那是秋天了吧，秋天是豐收的季節，萬物卻開始雕零，他們的婚姻會是哪種？但不管是哪種，都與她無關。
“恭喜你們。”
“你會來吧，訂婚的時候你都沒來。”
她只能以不知意味的笑來回答，如果某一天魏予澤來邀請她，雖然她不想去，但她一定會答應他，因為那是他希望的。但她知道，魏予澤不會讓她去，就算他不愛她，也會顧及一下她的感受。
在等羅涵下班的時候，她坐在超市外面的臺階上發呆。
其實她很佩服周小果，愛一個人到那種地步，為他什麽都肯做。她也佩服關婧，為了程晉遠走國外，即使知道是一廂情願。她自問如果換做是她，她不會那麽不顧一切，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把魏予澤拱手相讓。心裏宣稱愛，可分開的時候沒有一點反抗，甚至分手這兩個字都沒說，就這樣任由它結束了。也許當初她哭著挽留，死皮賴臉不放手，結果不會是現在這樣。
她沒有任何人都可以活，而關馨沒有魏予澤，她活不下去。
當她看見關馨那雙不能動的腿和手腕上的傷疤時，她覺得自己很罪惡，她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自己心裏還想著魏予澤，就像個不能見人的小偷，總在覬覦別人的東西。
羅涵喊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
“青青，你想什麽呢？”
她站起來：“我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麽。”
“向聖浩不是說今天請吃飯，我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兒。”
他請自然是要去的，不用回家自己做，省事。她現在和向聖浩之間越來越不客氣，老是跟著他在外面吃好的，懶得什麽都不想幹，在家也都是羅涵做飯。
郡臣經過擴大翻新，裝修布局都變了。
向聖浩主演的電視劇殺青，他請工作人員吃飯，果真是有錢，上上下下大半個郡臣都坐的是劇組的人。
淩青她們跟著向聖浩和主創們坐在三樓的包間裏，她們兩個都不愛說話，坐在一邊埋頭苦吃。
“你這兩位朋友怎麽這麽害羞啊，一句話都不說，大家都是年輕人，聊聊天嘛。”坐在對面的漂亮女生說。
淩青電話響了，她出門去接，是程晉。說了幾句，掛掉電話，她轉身，剛剛那個漂亮女生正站在她後面。
“我認識你，你就是關海平的私生女吧。”
“私生女”這三個字戳中了淩青的痛處，第一次見面，她竟然這麽說話。
淩青不悅的盯著她：“這位小姐，請註意你的措詞。”吳念告訴過她，不要一開始就給人你好欺負的錯覺，否則在別人眼裏你永遠都是不懂得反抗的弱者。
她輕蔑的笑：“看來你不敢承認，你應該跟你媽一樣是個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的狐貍精吧。”
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雖然手很痛，但很興奮，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快感。
對方比她略高，她想還手，淩青下意識的縮頭。那一巴掌沒有扇下來，對方的手就被人抓住。
向聖浩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你這是幹什麽？”
“我......是她先打我的。”
“她為什麽要打你？”
她吞吐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她說不允許我離你太近。”
“是嗎？”向聖浩看著淩青。
他放開她的手，攬住淩青的肩：“看來是我女朋友吃醋了，實在不好意思。”
那個人氣呼呼的跑向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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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果的反常倒是讓陳琳琳意識到有問題，她告訴了淩青，淩青不相信。
“她上次不是吃過藥了嗎？”
“可能是在那之前就有了。”
為了安全起見，她們必須馬上搞清楚這件事。
陳琳琳問周小果：“你那個多久沒來了？”
“哪個？”
“大姨媽多久沒來了？”
她想了想，弱弱的回答：“好像上個月就沒來。”
什麽！淩青張大嘴巴，這都兩個月了。
“你沒感覺身體有什麽不對嗎？”
她搖頭，自從文正溪和她分手之後，她心情一直不好，每天都軟綿綿的，也沒什麽胃口，這都是普通的失戀狀態。而且她姨媽本來就不太正常，沒來也不稀奇。
陳琳琳臉色凝重的看著她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她沒想過自己有懷孕的可能，經陳琳琳這麽一說，她也有點害怕：“我吃藥了。”
“每次都吃了？”
她陷入沈思，好久才說：“有一次沒吃，不會那麽巧吧。”
陳琳琳猛戳了一下她的頭：“你真是糊塗啊。”
壞事似乎永遠比好事來得容易，陳琳琳的猜測成了事實，周小果懷孕了。
周小果坐在椅子上，看著驗孕棒上的兩道杠，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吳念是最後知道這件事的，她差點扇周小果，但看見她淚流滿面，還是狠不下心，收回了舉起的手。
她恨鐵不成鋼的罵：“簡直是愚蠢！你都這麽大了，這些東西不懂嗎？現在好了，你說說打算怎麽辦？”
周小果捂著臉哭，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淩青看她的樣子很心疼，抱住她安慰：“好了好了，我們慢慢想辦法。”
辦法，能有什麽辦法？事情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和文正溪結婚，另一個辦法就是把孩子打掉。
陳琳琳冷靜的說：“打掉吧。”
顯然吳念也讚成她的觀點，淩青卻覺得這件事應該讓文正溪知道，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應該承擔責任，而且他現在有能力承擔。
周小果站起來：“我去問他。”
“他是不會負責任的，你到現在還不了解他是什麽人嗎？”
吳念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一個人跑出宿舍，淩青打算去追，被陳琳琳攔住了。
“這是他們的事情，讓他們兩個人好好談，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是啊，她去了只會讓整個局面更加無法控制。但想到如今的文正溪，她擔心周小果受刺激。
三個人在宿舍焦急的等待，可是天都黑了，周小果還是沒回來。
淩青下樓，猶豫了很久，她覺得還是要給文正溪打了電話。
“淩青，你居然會主動找我。”
她不想和他廢話，問：“小果呢？”
“周小果？你到我這裏來找她，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什麽意思？”
“她不見了？那可與我無關。”
他沒有見過周小果，可她明明就是去找他了。她想要再問，突然看見遠處心不在焉的周小果一步步往宿舍這邊走。
她掛掉電話，跑過去：“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她搖頭，喪氣的說：“我在他公司樓下等了一下午，沒見到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吳念說安排她周末去醫院把孩子打掉，周小果不說話，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雖然這樣做有些殘忍，可這都是為了她好，陳琳琳也勸她趕快去醫院做手術。淩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看著周小果每天失魂落魄，她心裏很煎熬，她不知道能做些什麽讓她好受一些。
她決定去找文正溪，把這件事告訴他，最後相信他一次，希望事情有挽回的餘地。
“約我來這裏，是有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嗎？”
“這家咖啡廳的裝潢是小果最喜歡的，她每次來這裏不是為了喝咖啡，只是想來看看這裏面的布局。”
文正溪喝了一口咖啡：“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她懷孕了。”
他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可以說他根本沒有反應，就像懷孕的人他根本不認識似的。
“所以呢？”
他的表現讓淩青大為惱火：“難道你不該負責嗎？”
文正溪攤手，語氣輕佻：“我為什麽要負責？”
淩青不想和他在這裏兜圈子：“孩子是你的，你應該給小果一個交代，你們分手之後，她每天都很難過，她為你付出那麽多，再怎麽樣你都不該傷害她。”
“誰告訴你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淩青氣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麽可以這樣說！”
“是她和別的男人不小心有的，怎麽可以要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呢？”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淩青站起來：“文正溪，你簡直不可理喻！”手裏的咖啡潑出去，全部順著他的臉流到白色襯衫上。
他還在笑，拿起紙巾不急不緩的擦臉：“潑得好。”
“變態！”她看見他就覺得惡心。
當初那個溫文爾雅，陽光善良的文正溪如今變成了這樣，一絲一毫曾經的影子都沒有了。不知道是社會改變了他，還是所有的表象都只是他裝出來的。
人的善變讓她真切的感覺到社會的可怕，為了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這些都是她需要深刻認識的。
向聖浩告訴她，文正溪的事情可能要等他回來才能處理，但她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周小果的問題。
再過一個月，她的肚子就看得出來了，如果再不做打算，別人都會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學校有明文規定，結婚生子的都會被退學。
吳念強制要她做人流，周小果剛開始沒態度，這次她居然說不打算打掉孩子。
“你的意思是要生下來？”
她擡頭和吳念對視：“是！我就是要生下來，你現在聽清楚了吧！”
陳琳琳拉住她：“不可以，現在還沒畢業，你要對自己負責。”
周小果轉而問淩青：“你覺得呢？”
文正溪不願意負責，對於現在的周小果來說，打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淩青為難的看著她，細聲說：“我覺得打掉可能更好。”
周小果突然笑起來：“哈哈哈，你們對我真好。”
“你怎麽回事？”吳念覺得她的態度莫名其妙。
她指著自己：“我？可能是瘋了吧。”
文正溪突然打來電話，淩青臉色一沈，掛斷。連續掛斷三次之後，電話那頭的人還是沒有放棄，淩青打算關機。
“是文正溪吧，接。”周小果盯著她手裏的手機。
淩青不接，周小果一把奪過手機，按下接聽鍵，打開免提。
文正溪說他在宿舍樓下，問淩青找他來有什麽事，可她跟本就沒叫他來學校。
“是我用你的手機發信息給他的，不然他怎麽會來。”
淩青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小果。
“他已經到了，我們都下去吧，好好談談。”她率先出宿舍。
四個人陸續下樓，文正溪在宿舍後面的草地等。
當他看見走在最前面的是周小果，後面跟著淩青和吳念，臉微微變色，但很快又恢覆儒雅的模樣。
陳琳林在最後關門，下來看見他們四個人圍成一圈，表情各異。
“你們都怎麽了？”
“真一，你知不知道他、她，還有她都背著我幹了些什麽好事？”周小果的指尖一一略過他們三人。
陳琳林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吳念問：“你什麽意思？”
“呵，到現在了你還裝無辜，既然你那麽看不慣他，怎麽還留著他發給你的郵件，我都不想說那些內容有多惡心！”
“你偷看了我的電腦。”她從來不喜歡別人私自動她東西。
“你以為設個密碼就保險了，可惜不小心被我看見了，我只不過無聊隨便看看，沒想到發現一個秘密，你們耍我的秘密。”
其實她早就該發現的，她一直覺得文正溪臥室擺的那個葫蘆木雕很眼熟，直到那天她不小心碰倒，撿的時候看見底部的字母。那是她們倆出去旅游那次吳念買的，字母是吳念自己刻上去的，當初她很喜歡，想要，吳念沒給，原來是打算送給文正溪。
“朋友，姐妹，就是這樣的！”她以前那麽忙，經常見不到人影，都是在和文正溪約會，瞞著她們。
吳念無話可說，文正溪則是一直抱著看戲的心態站在那裏。
淩青聽得雲裏霧裏，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陳琳林似乎聽懂了一些。
她仍然看著吳念：“是有誤會，我一直以為你對他不滿是怕我被騙，其實你們一開始就聯合起來騙我。把自己偽裝成好人，來耍我，像逗狗一樣，是不是特別好玩？我毫無條件的相信了你的話，你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她周小果簡直是豬腦子，說什麽她都當真！”她咬牙切齒的說完這番話，在心裏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流淚。
“你別這樣。”陳琳林有些看不下去。
淩青慢慢也聽出了一些端倪，她看向文正溪：“你們？”
文正溪嘴角掛著笑，不說話。
她又看向吳念，希望她可以給出一個答案，否定周小果剛剛所說的話。
“你也別在這裏裝了，你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
淩青僵直身體，慢慢轉過頭去看她。
“我們認識多久了？你知道文正溪是為了接近你才接受我，卻不說，看著我的感情和自尊一點點被他踐踏，你不會覺得過意不去嗎？還是你認為這是理所當然，我就不配被人喜歡！”
淩青看見她眼裏呼之欲出的淚，想解釋給她聽：“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就是害怕你誤會才沒有告訴你，對不起。”
“你現在怎麽說都可以，我活該被你們糟踐，誰讓我眼瞎，看錯了人。”
淩青焦急的想解釋清楚，但周小果根本不願意聽，吳念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站著。
陳琳琳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有讓文正溪站出來把這件事說清楚。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你說句話呀。”
“我們......”
“你閉嘴！”吳念沖他大聲吼。
文正溪果然不說話了，退後兩步。
“大一開學我就和他在一起，你們交往之前分手了。我的感情沒有必要說給所有人聽，這件事你知不知道都一樣。我對他不滿不是因為我和他藕斷絲連，而是我了解他不是值得喜歡的人。”吳念知道以周小果當時的狀態，說什麽都沒用，她只有親自去體會才懂，但她沒想到事情演變到現在這個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這是淩青第一次聽吳念向別人解釋，平時從來沒一次性說過這麽多話。她的性格和魏予澤很像，話不多，從來不做他們覺得沒必要或浪費時間的事。
文正溪很不滿吳念說的話：“你們這出戲慢慢演，我先走了。”
周小果跟上去：“文正溪，你給我站住！”
文正溪加快腳步，想快點離開。
她沖上去抓住他的衣服：“我為你做的不夠多嗎，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
文正溪試圖掰開她的手：“大庭廣眾，註意你的行為。”
她順勢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當初怎麽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怎麽，是不是害怕毀了你謙謙公子的形象，沒有人前仆後繼的往你的床上爬！”
她打了他一巴掌，把心裏所有的憤怒都凝聚在手掌，扇在他臉上。
兩個人在操場邊的臺階上拉拉扯扯，路過的同學都看著他們。
淩青她們三個也跟上去，遠遠的看見文正溪用力一甩，周小果腳踩空，整個人倒下去，順著臺階往下滾。
臺階不高，她們幾個慌了，迅速跑過去。
吳念率先到達，扶起她焦急的問：“怎麽樣，有沒有事？”
文正溪站在上面冷漠的看著，淩青用力推開他，跑下臺階。
周小果身上沾滿灰塵，頭發亂作一團，狼狽的坐在地上：“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說你們在一起，說他不是好人，我不會陷得這麽深，更不會淪落到今天這麽悲慘的地步。”她哭了，“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現在好了，我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滿意了吧。”
她試圖站起來，搖搖晃晃沒站穩，又狠狠的跌坐在地上。
“啊！”她表情扭曲，臉色煞白。
“怎麽了？”
她捂著肚子：“痛。”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文正溪早就不見了人影。
“看什麽看，都給我滾開！”吳念抱起她往沖出人群，往校門口跑。
血染紅了周小果的褲子，她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勉強睜著無神的眼。
“好痛，你說我會不會死？”她的聲音透露出從未有過的虛弱。
吳念抱著她：“周小果，你給我堅持住，很快就到醫院了。”
“師傅，能不能開快點！”看見周小果腿間那片不斷擴大的血紅，淩青忍不住發抖。
周小果被推進了手術室，看著亮起的紅燈，淩雲繡生病時的一幕幕在她腦子裏閃現，她害怕燈滅的那一刻，醫生走出來對她搖頭。
她用力咬住手指，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陳琳琳鎮定下來，緊緊抱住她，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會沒事的。”
她松開牙，口腔裏彌漫著一股腥甜，讓她反胃。
吳念頹然的坐在地上，手臂上還留有周小果的血，紅得刺眼。
手術結束，醫生走出來：“她應該吃過米非司酮這類藥物，這之前已經有滑胎的跡象，加上受創，所以導致流產。幸好送來得早，沒什麽大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周小果沒多久就醒了，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發呆。
就算她狠心吧，孩子她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來，本來這就是個不該出現的生命，何必讓他來到這世上和她一起受苦。
文正溪始終沒出現過，她們三個一直守著她，卻沒說過一句話。
淩青和陳琳琳在走廊上站著。
“還是找文正溪來醫院看看她吧，都兩天了，一口水都沒喝，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淩青想了想：“他來會不會刺激到她？”
“雖然......”
周小果突然打開門：“我要出院！”
學校的流言早就滿天飛了，踏進校門，無數雙眼睛看著她們，幾百張嘴巴在議論、嘲笑、唾罵，就算吳念再厲害也鎮不住所有人。她們就像過街老鼠，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從校門口到宿舍，十分鐘的路程，卻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加煎熬。
全部都在罵周小果，卻沒人說文正溪這個罪魁禍首一句不好，對她來說，太不公平。
該面對的必須要面對，剛走進宿舍，教導主任就來了，結果可想而知到。
學校已經通知了周小果的父母，學校對她進行勸退，比開除好聽一點。周小果的媽媽在電話裏哭，把她痛罵了一頓。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氣得跳腳，和她媽媽吵起來，但她這次一句話都沒說，掛斷電話才躲到廁所裏大哭。
這件事很嚴重，這是Y大這所名校建立以來最大的醜聞，學校盡了最大的力才壓下來，沒有上報。
周小果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生氣，就像一個被抽幹的木偶，任人攻擊，不知道反抗。
淩青跑到校長室，但沒找到魏敏的影子，她只能撥通那個早就爛熟於心的號碼。
那一刻，她的心裏是緊張的，有些害怕聽見他的聲音。
期待中的聲音沒有傳來，只有冷冰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打車到魏家別墅，管家說魏立成在出差，兩個老人去墨爾本看程晉了。她又到魏予澤公司，但前臺不讓她上樓。
她在樓下從上午等到晚上，夜幕降下來，街邊的路燈慢慢亮起，路上的人和車輛由少變多，又由多變少。她坐累了就蹲著，腿蹲麻了就站，腳站痛了又坐下，這樣反覆了不知道多少次。
魏予澤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撐著額頭，疲憊的閉著眼。
秘書走進辦公室，遞給他一杯咖啡：“魏總，前臺說有人找您，在樓下等一天了。”
“什麽人？”
“說是個女孩子，看起來像大學生。”
魏予澤睜開眼：“怎麽不早說？”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
如果沒有事，她不會來找他。
坐在大門口的淩青低著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有多久沒有這麽安靜的好好看著她了。
“找我有事？”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她一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來Y市，他去機場接她那次，她也被嚇了一跳。
現在不是她在這裏傷春悲秋的時候，周小果的問題不能拖延，學校讓她這周之內走人。
“嗯，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她把周小果的事情告訴了他，在說文正溪是刻意接近她的時候，她偷偷看向魏予澤，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麽這麽關心別人的事情？”
周小果的事情怎麽會是別人的事情，她們是朋友，更何況這件事她也有錯。
“先顧好自己。”
“我很好。”
魏予澤送她回學校，他自始至終都沒說這個忙是幫，還是不幫。
下車前她問他：“你能不能讓校長網開一面，小果她也是受害者，她不能被退學。”
他沈默良久之後說：“我為什麽要幫你？”
他這句話讓淩青沒辦法接，他確實沒有義務幫她，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可以說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今天她承了他這份情，也許以後更加牽扯不清，對兩個人都不好。
“你要和我結婚嗎？現在。”
他想挽回她嗎？淩青琢磨不透他的眼神和他說這句話的意圖，她知道魏予澤的話有某種目的，而不是所謂的求婚。
她搖頭，這幾乎是沒有思考就得出的答案。
她不否認對他的感情，但不代表她願意馬上和他結婚，婚姻捆綁的是兩個人的一輩子，和魏予澤分開這麽久，她想過，或許他們並沒有那麽適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周小果在校外□□的消息，這對她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吳念憋著一肚子火，跑到學校的廣播室當著全校的面放了狠話。
“這兩天有一些不好的傳聞，我想在這裏說明，關於周小果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是誰在亂嚼舌根，我一定會讓他有個好下場！記住，我吳念說到做到！”
因為這件事，學校對吳念進行了通報批評，理由是她公然恐嚇同學，意圖使用暴力。
最平靜的還是周小果，好像對一切都無所謂，甚至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準備回家。
淩青拉住周小果：“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肯定可以解決的。”魏予澤還沒有給她答覆，但她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幫她。
她退離兩步：“不用。”
陳琳琳也勸她：“他們就愛亂說，上次三井也是，沒多久那些人就不會再亂說了，你不要當......”
她露出僵硬的笑，看著吳念：“他們沒有亂說。”
吳念的眼神在閃躲，這說明她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其實吳念知道周小果懷孕後不久去找過文正溪，這些事她知道得不清楚，但從她了解文正溪的為人和那天的表現，她已經大概明白。之所以一直沒說，只是因為怕再傷害周小果一次，她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
當淩青和陳琳琳聽周小果一字一句的說完之後，兩個人都哭了，心疼她，吳念也眼眶通紅。
文正溪為了升職，以交往為條件讓周小果陪他的上司吃飯，當晚她被灌醉，第二天□□的在酒店房間醒來。她怕文正溪嫌棄她，文正溪帶她去韓國旅游，兩個人發生關系，正式在一起，這足以讓她高興得不去在意其他。何況文正溪看起來仍然是那麽帥氣，對她溫柔至極。
文正溪升職之後，經常出去談合作，有時會帶上周小果，他後來不止一次提出讓她陪客戶，但她都拒絕了。
聖峰資金鏈出了問題，兩個月前，文正溪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對方老董是個好色的中年男人，恰好看上了周小果，雙方合作的條件就是她。
文正溪再次和她提起陪客戶的要求，周小果和他在一起之後不願意再做這種事，她問文正溪是不是真的愛她，在他的溫情攻勢下，她還是妥協了。事關文正溪的前途和未來，她說這是最後一次，文正溪歡喜的答應了她，並承諾等她畢業就結婚。
也就是那次，沒有安全措施，她也迷迷糊糊的忘記了吃藥。
文正溪很忙，那之前他們很久沒有同床過，孩子是那個中年男人的。她懷著希望，文正溪或許會看在都是為了他的份上接受她，是她自己太可笑了，最後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她滿目悲涼的看著淩青：“他早就想甩了我，不過我對他有利用價值，用來陪別人睡覺，為他賺取利益。他想接近你不止是因為你和魏予澤的關系，更重要的是你是關海平的女兒。攀上了關家這棵大樹，他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她捂住胸口，笑著流淚，這就是她的命嗎？
淩青失聲痛哭，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愛情面前，女孩總是處於劣勢，被或許根本不存在的愛蒙蔽了眼睛，一步步踏入深淵，讓自己萬劫不覆。周小果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女孩，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付出了最寶貴的東西，最後卻以悲劇收場。
魏敏終於回了學校，淩青去校長辦公室找她求情。
“予澤已經和我說過了，這件事在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很難辦，就算是老爺子來了，我也沒辦法。”
回了宿舍，她失落的沖著吳念和陳琳琳搖頭。
吳念拿出手機：“我來想辦法。”
陳琳琳看著她問：“你能有什麽辦法？”雖然她家庭條件不錯，還有一些有錢的親戚，但魏敏態度那麽堅決，這件事怕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給我媽打電話。”
三年，她們從來沒聽她提起過她的家庭，只知道她是跟爸爸和繼母一起生活，而她的母親是生是死，在哪兒，她從沒說過。
“張玉淑。”
張玉淑應該沒幾個人不知道到吧，當代著名作家，她的書銷售量幾度創下新高。不僅如此，她還是Y市市長夫人，很多人都知道她曾經有過一段長達十年的失敗婚姻，她在書裏毫不避諱的提到過，沒想到在那段婚姻裏還有個女兒。
周小果提起行李往外走：“不用，我要走了。”
陳琳琳和淩青拉住她。
“你們覺得我還能在這裏生活下去嗎，讓別人指著鼻子罵我賤？你們不必再費心思了，我不想留下來，我想走遠一點，再遠一點。”
吳念皺著眉：“你真的要走？”
“退學申請已經批下來了。”
她們還是沒留住她，送她到校門口，看她上了出租車，三個人默不作聲的走回宿舍。
這個不大的屋子裏，再也不會有周小果那銀鈴般的笑聲，她們知道她這一走，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見面。
文正溪一直沒有出現，不久之後聽說他被警察帶走了，因為挪用公款。這對於他來說，懲罰實在太輕，無論他的下場如何，都換不回周小果一輩子的快樂。
向聖浩劇組趕進度，原本半個月之前說的回來，還要拖到下個月。不過知道文正溪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他也就不擔心了。
魏予澤給她打了一通電話，淩青知道文正溪會有現在的處境，多少和他有關。
“謝謝。”
“我並沒有做什麽。”
“謝謝你曾經真心對我。”她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輕聲說。
周小果願意為了文正溪付出那麽多，她願意尊重魏予澤的選擇，這就是她們卑微的愛吧。
感情面前，沒辦法區分對錯，也沒辦法計較得失，什麽都抵不過心甘情願這四個字。
☆、如果
暑假淩青在羅涵超市對面的面包店上班，每天兩個人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回家。王方瑜開始了她的窮游，她說兩個月要走遍歐洲。
“淩青，外面有人找。”店裏的同事叫她。
淩青到門口看了一眼，哪兒有人，正準備進去，一輛車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來。
她和店長打了聲招呼，解下圍裙上了車。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是啊，好久，有一年多了吧。
關馨筆直的坐著，腿上搭著一條小薄毯。她還是那麽漂亮，絲毫看不出她的身體受過那麽嚴重的創傷。
“其實我很羨慕你。”
淩青看著她漂亮的臉，問：“為什麽？”她這樣有什麽好羨慕的，反而她一直羨慕著關馨。以前羨慕她的美麗大方、光彩奪目，現在羨慕她身邊有魏予澤。
“因為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可以走，可以跳，可以跑。當我知道自己下輩子要在輪椅上度過時，我覺得以後的生活沒有任何意義。”她解開手腕上的表，“我自殺過，但最後沒有死，是予澤救回了我。”
“活著才有希望。”她有些不敢直視關馨手腕上那條醜陋的疤痕。
關馨嘴角掛著笑：“那段時間是他一直陪著我，如果沒有他，我堅持不下去。他說等我好起來我們就訂婚，因為他這句話，我開始慢慢恢覆。我那時才發現，他對於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即使沒有了這一雙腿，能得到他我也甘願。”
“看你現在這麽好，相信你的生活會和以前一樣。”
她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是啊，我們十月就要結婚了。”
這大概就是關馨來找她的目的吧，在她受傷的心上再狠狠踩幾腳，讓她清楚的知道魏予澤已經屬於她了。
十月，那是秋天了吧，秋天是豐收的季節，萬物卻開始雕零，他們的婚姻會是哪種？但不管是哪種，都與她無關。
“恭喜你們。”
“你會來吧，訂婚的時候你都沒來。”
她只能以不知意味的笑來回答，如果某一天魏予澤來邀請她，雖然她不想去，但她一定會答應他，因為那是他希望的。但她知道，魏予澤不會讓她去，就算他不愛她，也會顧及一下她的感受。
在等羅涵下班的時候，她坐在超市外面的臺階上發呆。
其實她很佩服周小果，愛一個人到那種地步，為他什麽都肯做。她也佩服關婧，為了程晉遠走國外，即使知道是一廂情願。她自問如果換做是她，她不會那麽不顧一切，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把魏予澤拱手相讓。心裏宣稱愛，可分開的時候沒有一點反抗，甚至分手這兩個字都沒說，就這樣任由它結束了。也許當初她哭著挽留，死皮賴臉不放手，結果不會是現在這樣。
她沒有任何人都可以活，而關馨沒有魏予澤，她活不下去。
當她看見關馨那雙不能動的腿和手腕上的傷疤時，她覺得自己很罪惡，她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自己心裏還想著魏予澤，就像個不能見人的小偷，總在覬覦別人的東西。
羅涵喊了她幾聲，她都沒反應。
“青青，你想什麽呢？”
她站起來：“我在想今天晚上吃什麽。”
“向聖浩不是說今天請吃飯，我打電話問問他在哪兒。”
他請自然是要去的，不用回家自己做，省事。她現在和向聖浩之間越來越不客氣，老是跟著他在外面吃好的，懶得什麽都不想幹，在家也都是羅涵做飯。
郡臣經過擴大翻新，裝修布局都變了。
向聖浩主演的電視劇殺青，他請工作人員吃飯，果真是有錢，上上下下大半個郡臣都坐的是劇組的人。
淩青她們跟著向聖浩和主創們坐在三樓的包間裏，她們兩個都不愛說話，坐在一邊埋頭苦吃。
“你這兩位朋友怎麽這麽害羞啊，一句話都不說，大家都是年輕人，聊聊天嘛。”坐在對面的漂亮女生說。
淩青電話響了，她出門去接，是程晉。說了幾句，掛掉電話，她轉身，剛剛那個漂亮女生正站在她後面。
“我認識你，你就是關海平的私生女吧。”
“私生女”這三個字戳中了淩青的痛處，第一次見面，她竟然這麽說話。
淩青不悅的盯著她：“這位小姐，請註意你的措詞。”吳念告訴過她，不要一開始就給人你好欺負的錯覺，否則在別人眼裏你永遠都是不懂得反抗的弱者。
她輕蔑的笑：“看來你不敢承認，你應該跟你媽一樣是個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的狐貍精吧。”
一記響亮的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雖然手很痛，但很興奮，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快感。
對方比她略高，她想還手，淩青下意識的縮頭。那一巴掌沒有扇下來，對方的手就被人抓住。
向聖浩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你這是幹什麽？”
“我......是她先打我的。”
“她為什麽要打你？”
她吞吐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她說不允許我離你太近。”
“是嗎？”向聖浩看著淩青。
他放開她的手，攬住淩青的肩：“看來是我女朋友吃醋了，實在不好意思。”
那個人氣呼呼的跑向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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