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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嬸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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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下摸索半天,找不出個原因,陳嬸猛拍腦門:“是不是沒有插電?”

米凜梵繞到電視機後面,果然,插頭與插排隔著一段距離,彎腰將插頭插上,電視頓時屏幕亮起,嘈雜的聲音一陣一陣傳出。

兩人視線就這麽自然而然對上,一股清流從心底噴薄而出,默契一笑,一晚上的緊張尷尬不自然通通消散,‘放下’順著血液,跑出細胞,最後綻放在身體的每一處。

陳嬸偏過頭,電視機閃爍的聚光一暗一亮打在坐在沙發上的米凜梵身上。

“煢煢……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米凜梵早就留意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再聽到她幹啞又艱澀的試探聲後,心如被木棍重重一錘般,疼痛難忍。

“嗯,我喜歡陳嬸這麽稱呼我。”自己說的是真話,曾幾何時,她喚自己的名字,就像喚她女兒的名字那樣親切溫情。

“你……還怪他嗎?”

“那您怪我嗎?”

她反問。

陳嬸笑笑,淡淡的皺紋映入眼簾:“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米凜梵靜了片刻,點頭。

這幾天知道太多的故事,每個故事裏都藏著一段過往,它是人真實存在的證據,更是成長中不可磨滅的軌跡。

或許是年紀的緣故,陳嬸娓娓道來的往事像一醇陳釀,只有細細品味的人才會明白那個時刻的決定。

當年的陳嬸也就是馮麗還是一個無依無靠只有一腔孤勇的十八歲女孩,妹妹的病逼得她不得已在酒吧當陪酒女。

可她骨子裏仍舊藏著傲氣,懂得保護自己,有過好幾個人向她拋出橄欖枝,都被她顧左右而言他裝傻拒絕。

許是上天垂憐,命運的轉軸撥弦,讓那一晚的不期而遇成為金風玉露一相逢,得到了盛卻人間無數的巨大收獲。

當晚,‘藍光’酒吧迎來了一群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富二代的人物。

句句話粗俗□□,遇到一個看得過去的美女,口哨不停,吊兒郎當說了幾句下流的話。

而路過的馮麗儼然成為他們眼中的獵物。

為什麽會看上她?

馮麗淒厲一笑:“或許是他們聞到了自己身上處子的馨香。”

“您恨那群人嗎?”米凜梵問。

“不恨,反倒很感謝他們。”說完這句話,馮麗的眼睛灼灼閃光。

沒錯,因為他們,她遇見了陳超。

那個最後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給了自己安穩又舒適的生活,可偏偏,得不到他的心……

昏暗的聚光燈下,人影綽綽,嘈雜的音樂配上燈紅酒綠的旖旎,莫名鼓人膽。

那群富二代仗著人多,上前糾纏,馮麗抵抗掙紮,在那群人眼中,只是些無謂反抗。

幾個人用蠻力將她拖拽至法拉利車邊,她抵撐車身,死活不進去,一群人惱火湧上心頭,合計將她打暈帶走。

什麽樣的人被奉為英雄?

是長得帥又願意拉你一把的人?是有錢又願意無微不至照顧你的人?

不,他的出場,不用太過於萬人空巷,只需要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句話震懾全場的人。

陳超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出現,西裝革履,氣勢足以奪人空氣。

“你們在幹什麽?”

一句話,引得一群人紛紛回頭。

為什麽?因為這句話太像警察出場時的口頭禪了。

“陳……陳律師……”最角落的皮衣男磕磕巴巴驚了句。

“韓宇,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知道……”

韓宇的狐朋狗友不屑嗤了聲:“那誰啊,敢對你這麽大呼小叫?”

“就是,你抖個什麽勁?”

韓宇忙不疊稱自己一時糊塗,把馮麗推至陳超懷中,扯著自己那一群狐朋狗友上車,絕塵而去。

陳超扶了扶只到自己肩膀的馮麗,蹙眉道:“沒事吧?”

馮麗捂住方才被一巴掌扇紅的右臉,搖頭表示沒事。既然沒事,他也順道松開了手。

一時沒有準備的馮麗忙後退了幾步,腳步虛晃後站穩。

沒有說話沒有道謝,甚至沒看他一眼,轉身走進酒吧。妹妹還差幾萬塊的手續費,她不可以一走了之。

而陳超也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自然沒有時間多做停留,兩人朝著相反的方向各自繼續沿著自己的生活軌跡走著。

“韓宇你個慫包,說走就走。”

“就是,你個蠢貨,他一個人,我們幾個人,誰被打還不一定呢!”

韓宇被逼得不耐煩,爆了句粗口:“那是我爸請的律師。”

“你爸請的律師又如何,又不是你爸,你怕個鬼哦。”

“果然是個孬種,做什麽事都畏畏縮縮,要你何用?”

忽然,空氣靜了一瞬。

有人支支吾吾推了推韓宇:“那個律師……是不是叫陳超……”

韓宇頭垂得低低的,低低‘嗯’了聲,卻如平地一聲雷般,驚得其餘幾人瞪大了嘴巴。

緊接著,慌亂席卷車內的空氣。

“天啊,剛才夜色黑,他應該沒有認出我吧?”

“他就見過我兩次,不會記得我的,不會記得的……”

“他沒來過我家,應該也不認識我……吧……”

……

韓宇擡起頭定著窗外,透過車窗的反射,清清楚楚印出車內幾人的亂惑不安,焦躁僥幸。

陳超是誰?

全國大名鼎鼎的律師,在這個富二代橫生肆虐的時代,陳超的名字就像是他們的克星,誰與他的名字搭上邊,不死也會脫層皮。

如果還想讓自己擁有自由的生活,富二代莫名形成了一股默契十足的風氣——防火防盜防陳超!

可這個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也還挺小的。

就像韓宇這群富二代遇見陳超,就像……馮麗遇見陳超,或者說,是陳超遇見馮麗。

那時的兩人還各有心事,各有所愛。

唯一相同的是,所愛之人皆住院了。

他愛的那個人,成為了別人的妻子,甚至媽媽。

她愛的那個人,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馮麗輕輕關上房門,周身像被抽光了力氣,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哭得不能自已時,一張白色紙巾躍入眼前,隱隱飄著香味,馮麗翕了翕鼻子,接過。

抽泣聲漸入尾聲,馮麗這才註意到方才的人還沒有離開。

擡頭,走廊傾瀉而下的燈光很是刺眼,她擡手遮了遮,看不清楚那個人的五官,只記得他的身影很是高大。

“謝謝……”哭過之後,嗓子啞澀。

坐在令一旁的男人不做聲,也沒問她為什麽而哭泣。

很奇怪,兩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因為一個哭泣而坐在醫院長廊的椅子上,她並未覺得不安。

或許,是她孤獨太久,默默承受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傷痛,所以隨便一張紙巾,都能讓她感動好久。

“別再去那家酒吧工作了。”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句話,驚飛了馮麗的魂,偏過頭看向他,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五官,擱放在膝蓋上的修長雙手相對而握,凝視前方的眼神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長,濃厚的傷感很是明顯。

這一次,她沒有哭,也不想為自己解釋什麽,更不想問他為何知道自己在酒吧工作。

潛意識裏,她並未將那天晚上沈聲呵斥如山的人與今天的彬彬有禮平靜如湖面的紳士相重合。

漠然起身,擡腳離開。

他的聲音,制止了她的腳步。

他說:“我看得出來,你與那些人不一樣,不要糟踐自己!”

你與那些人,不一樣!

那些人,不一樣!

不一樣……

多麽意義非凡的幾個字,好不容易穩定的淚腺再次噴湧而出。

她捂著嘴吞噎所有,若無其事甩下一句話:“這似乎與你無關!”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半晌,他才說:“嗯,你說得對,的確與我無關。”

可是,他又說:“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邊說邊將自己的名片擱放在長椅上,皮鞋摩擦大理石地板的聲音逐漸遠去。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

那晚晃在無意中救下來的女孩,手中晃戴著瓷白色手鐲,而他剛剛只想路過,偏偏與她擦肩而過時,湊巧看到了那晃眼的瓷白色手鐲。

他也曾問過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許,是她那雙眼睛,時光倒退至那年,落美樹彎彎眉眼下清亮而純粹的眼眸與她紅腫而倔強的眼眸重合,剎那間,像被雷電擊中後的楞然,他下意識遞出紙巾,再擱下名片。

最後等自己反應過來時,綿蔓炙熱的太陽下,他瞇著眼,心想,真是刺眼。

至於馮麗,在原地呆立片刻,茫然轉身,白色的厚紙上,黑色墨水清清楚楚印著幾個字——‘盛大律師事務所:陳超’

她兀自冷笑,找到垃圾桶,剛準備投擲出去,舉起的手在最後一秒猶豫了,不明所以嘆口氣,收進口袋。

距離那個‘意外對話’過去了一個星期,她依舊在‘藍光’酒吧陪客,暗自隱忍那些人的騷擾,只為了從他們口袋中多拿著小費。

“喲,今晚收獲不小。”

她的死對頭王鷗扭臀擺腰酸酸丟來一句話。

馮麗懶得理她,用冷水洗了洗臉,將上頭的酒氣降下來。

感覺差不多了,擦擦臉準備出去。

“餵,你別走,我還有事跟你說。”

馮麗推開門的手一頓,不帶任何語氣:“什麽事?”

“306那裏的肥差,吳姐叫你去伺候,這一單下來,估計你能半年不愁吃穿。”

邊說邊鄙夷不屑。

“知道了。”

走出去的馮麗壓根沒有註意到王鷗嘴角勾起的一抹冷笑。

裝清純是吧,今晚就讓你嘗嘗什麽叫痛不欲生!

整了整著裝,推門進去那一刻,白與黃的肉體交纏,原本就喝了不少啤酒,此刻只覺得胃在翻騰,好想吐……

她不是沒見過男女交纏親吻,可這麽多人上演的多P活春宮她是第一次見……真想立馬拔腿就跑。

她就知道,王鷗怎麽可能願意將這個肥差事丟給自己,原來,真的是另有目的。

“寶貝兒,長得真漂亮,怎麽站在門口?來來來,把哥哥伺候好了,保準少不了你好處……”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晃晃悠悠走過來,很粗魯打了個酒嗝,暗黃的牙齒微張,噴出的氣體像幾百年沒有刷牙,透著一股酸臭味。

馮麗強忍著惡心,佯裝小白兔:“不好意思,我進錯房間了。”

肥頭男豬手一摟,滿臉油光湊近,□□一笑:“沒事……等下就哥哥進去的地方,保證正確……”

馮麗使勁掙紮,可女人的力氣,哪裏是男人的對手?

三兩下就將她拽到一旁沙發上,她的隔壁,傳來‘哼哼唧唧’的□□與粗喘聲,沙發都隨著他們的運動而晃動。

“不要怕,哥哥等下也會讓你像他們一樣開心的……”肥頭男邊寬衣解帶邊邪笑。

馮麗翻湧的胃更加絞痛,混沌的腦子抽痛,腦子倏地閃過父母臨終別眼:“麗麗,好好照顧妹妹……”

妹妹馮嬌蒼白的容顏呼出一句擲地有聲的話:“姐……我希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腦中片段進入切換模式,陳超低沈的嗓音傳入:“你跟他們不一樣……”

肥頭男伸手觸碰她大腿那一刻,馮麗瞬間彈起來,一股不知名的驚人力量促使她推開肥頭男,轉頭就跑。

肥頭男一時不察,仰倒在地,周圍一片嗤笑聲。

面子大過天的他胸膛躥起無名火,立馬喊來吳姐,有人敢讓他不舒坦,他就敢讓別人待不下去。

馮麗一路跌跌撞撞跑出‘藍光’,不遠處餘江鹹濕的江水味竄入鼻翼,她抓住護欄,眼線被淚水暈染,可她絲毫不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或許是年紀的緣故,陳嬸娓娓道來的往事像一醇陳釀,只有細細品味的人才會明白那個時刻的決定。

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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