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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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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玨的原則是,能坐船,為何要走路?

在破舊的臨海衛港口,他的艦隊現在是舒坦的完全展露出了身姿,那高昂的巨艦,每次都是他驕傲的資本,往岸邊上一靠,雖然趕不上當年的鄭和艦隊,也好歹有著其十分之一的規模了吧?

岸上,雇傭的農戶們也是向船上搬運著最後的物資,雖然打劫的是大明自己的城市,可牽線軍糧什麽的都是毛玨出,他還給倭寇大軍提供了幾萬盒香煙,杭州城的收獲,他拿了三成,具體有多少銀兩,他現在也不知道。

除了這,還陸陸續續上船些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的人,背著包袱踏上船,他們那表情就仿佛要上刑場一般,一個個腿兒直發軟。

這些都是洛家莊園與陳家的人,嘴不嚴的,哪怕是親族,都被無情的給剃了出來,美其名曰陪嫁,去遼東發展。這年頭,遼東就是個大戰場,發配犯人的地兒,不過誅九族可不是鬧著玩的,兩個家族的人也不敢等閑對待,嘴邊沒門不可靠的下人親族就只能怪爹媽給自己生的這張嘴了。

又是陳家族人,那天晚上毛玨可是三次差點來個大屠殺,還端來了一百多個腦袋,一想到日後要和這麽個殺人魔王生活在一起,這些人更是心頭發毛,直感覺前途黯淡無光。

洛寧也來送行了,這個風度翩翩的女掌櫃還是那麽一身雍容的流蘇素白長裙,海邊比較冷,還搭上了件貂小襖,懷裏抱著她那羽毛團扇,只不過照比剛見到毛玨時候的意氣風發,這個女人的神情明顯覆雜了幾分。

最開始,她是自信滿滿,完全能駕馭的住這麽個北地來的武夫,可時間一場,毛玨所做的事兒,所創下的利益,竟然絲毫不下於她這個撐起洛家的老商號,尤其是雖然看似後來自己擺了他一道,可毛玨似乎也沒有賠,同樣是低價拿走的自己積存的絲綢,他的優勢就在於這兒,她洛寧打不開的市場,毛玨就能走。

不過最令洛寧敬畏的,也不知道應該說他是魯莽還是勇猛,就連她洛寧都不敢觸動分毫,江南士族編制了百多年立下的游戲規則,被他輕蔑的一手撕開了,讓洛寧頭一次看到原來褪下那層大明王朝所給披上的金光,一個個大家士族原來是那麽的醜陋與虛弱。

雖然自己也是他覆仇的對象之一,毛玨那一刀斷了洛縝的腿,等於直接把她這個弟弟的政治生命給殺了,本來洛寧也該恨他這個武夫,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恨不起來,甚至,隱隱還有點羨慕。

遠遠眺望,那條黝黑的遼東大船,船頭上也有個百合花一樣的女孩子把著欄桿向下眺望,應該就是素衣吧?

“洛掌櫃,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冷不丁一嗓子可算讓洛寧回過神來,看著毛玨有些驚奇的模樣,這個女強人趕緊是撐出一個笑容來。

“抱歉,有些走神了。”

“我知道最近的事兒有些為難你了,可我也是無奈!”

毛玨智商正常,情商倒是有些不及格,這時候還提這事兒,還好,僅僅一句之後,他又是把話滔滔不絕的轉到了生意上來。

“香煙的銷量如今不錯,今年我還能再走一趟貨,預計是五十萬盒,銷售的利潤你提一成,如果有別人想合作,就和他合作,大宗的我再讓零點五成價格,按九折出貨。”

“好,妾身知道了!”

“還有鄭鐸鄭老夫子代表我留在這兒了,他手裏至少掌握了五十萬兩的現銀,松江的南通縣,海門縣,二十萬畝地,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拿下來。”

“妾身知道……,那是一片灘塗荒地,貧瘠的很,買那塊地做什麽?”

義烏那塊地還能理解點,山田種甘蔗,出糖,全開發出來一年也能有上百萬兩收益,一片灘塗地,洛寧是實在想不出這兒能種點什麽。

“山人自有妙計!”

這地方的確是夠荒的,所以在寸土寸金的江南都能空著,而且地價還便宜的很,這兒在後世卻是赫赫有名,晚清狀元實業家張蹇的中國第一家大生紡紗廠就是建在這裏,而且利用這些灘塗,二十幾萬畝他還建設了大型原材料中心,通海農牧囤墾公司。

遼東是冷的夠嗆,每年對棉花需求量大的很,偏偏棉花生長對土地要求不大,偏偏對日照,溫度要求不少,遼東太冷,冬日來的太快他還中不了。

就算自給自足,在這兒把通海牧墾公司給建立起來,對於東江來說也是賺的。

“你要不願意,我就讓鄭鐸自己幹。”

“還是,還是合夥幹吧!”

之前義烏縣沒搶著投資,洛寧已經後悔了,這次雖然不知道毛玨狐貍裏賣的什麽藥,可她是不想再錯過這次賺錢機會,忙不疊的點點頭。

毛玨臉上露出一股子暧昧的笑容來,讓滿是急迫的洛寧臉禁不住紅了下,還好毛玨也沒多打趣她,而是笑著一抱拳。

“就這些了,那麽洛掌櫃,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了!”

“恩,將軍武運昌盛,平步青雲,將軍再下江南時候,洛寧當掃榻已迎!”

可這話說完,洛寧的小臉又是變得通紅一片,掃榻以迎好像是男人間的承諾,為的是秉燭促膝,徹夜長談,她一個女人掃榻以迎毛玨這麽個大男人,怎麽都顯得暧昧了幾分。

還好,毛玨是沒註意她的異樣,跟著重重一鞠躬之後,毛玨是笑著扭頭上了小船,預備向黑珍珠上劃去。

誰知道這功夫,岸邊上,幾輛馬車跑的跟就要飛起來一般,前頭還有個騎驢的,在背後嘶聲竭力的叫喊著。

“毛將軍,等等!”

“沈叔,你來做什麽?舅爺!”

好趕得歹趕,馬車是趕到了船走之前,看著也是喘著粗氣下來的老頭子,一瞬間,毛玨的眼睛禁不住瞪得溜圓。

“怎麽,不歡迎嗎?”

伸手把自己的筆墨,畫卷什麽的行李從車上拽下來,吹胡子瞪眼的塞進毛玨手裏,沈光祚沒好氣的抖著胡子。

毛玨的臉頓時悲催的拉了下來。

…………

這話小姑娘拿著行李刁蠻的一叉腰,那顯得挺可愛,一個糟老頭子把行李往前一遞,吹胡子瞪眼的,用句東北話就是惡惡悠悠的,有種大海的感覺,暈船想吐什麽的,毛玨就不說了。

可老家夥輩分比毛文龍都大,他腦袋被門夾了忽然想去遼東,毛玨也不敢趕他下船,散了下人仆從,僅僅帶著幾個多年的老仆人還有家生子小丫頭什麽的,沈府一百多口人縮水到了二十來口,也跟著登上了毛玨的大海船,剛一上甲板,幾個沈家小字輩已經是滿帶欣喜的跑到了船頭,向下眺望著,慌的沈守帶著幾個大點的又是去追趕,看著。

而且果然的是,剛一上船,沈光祚就問起了一個毛玨不願意提起的問題來。

“嬌嬌呢?”

“她好著呢!舅爺,您老在杭州有家有業的,還居住多年,您老為什麽就要跟著小子去遼東啊?”

隨口岔開話題,毛玨又是悲催的一攤手。

“那地方真叫苦寒之地,尤其是季節變化時候,對於老年人身體格外的吧不好!您在杭州安享晚年,何苦折騰呢?”

上了船,這沈光祚倒也不再老頑童了,看著岸上,送行的沈家族人牽著馬車在那兒揮手,頭上嗡嗡的聲音中,高昂的船帆滿滿掛起,老頭子很是惆悵的嘆了口氣。

“兩個方面,第一,老夫是實在不想再看那幫杭州世家了,與老夫談文論道十餘年,真到時候,卻還是逃不過一個孔方兄,並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夫如果繼續在這杭州城待下去,他們分地時候老夫若是不取,還是會被排斥白眼,如此,還不如避禍北方了!”

不愧是當了幾十年的官兒,老家夥的嗅覺很靈敏,這點聽的毛玨不由得欽佩,整個住在杭州城裏沒破家的就沈,陳兩大戶,人都是帶嫉妒心的,憑什麽你就沒被搶?

再加上,毛玨沒接手杭州大戶的骯臟事兒,和他有親戚關系的沈光祚肯定要遭不待見。

更重要的是平常人不待見,頂多不搭理你,江南士族這些書生可沒那麽好說話,看你不好,玩盡心思他也要設計你,這次毛玨自己是領悟了個透徹,如果繼續在杭州待下去,沈家說不定就破落在沈光祚的手裏了。

還不如換個家長,自己出走,家族也沒事兒,自己也躲個心安。

“侄孫明白了!”

“你明白個屁!”

抱著胳膊,老家夥又是一副吹胡子瞪眼模樣,暴躁的訓斥著。

“老夫這次去遼東,也是為了看著你!你小子真行,來了這江南先是強搶民女,弄得滿城風雨,然後又與洛家那女娃糾纏不清的,回頭還澡上反了,勾結海賊,居然都打上杭州城了,我沈家一門忠烈,毛家也是世代效力於遼東,一世清名,這要是讓你敗壞了,老夫進棺材板都不安心!”

“嬌嬌呢?老夫要見她!”

“呃……”

眼看著沈光祚又是吹胡子瞪眼向甲板走去,毛玨悲催的抹了抹腦門上那一大滴汗珠子。

小爺有那麽能惹事兒嗎?

…………

沈光祚的到來終於給陳嬌兒帶來了個曙光,可算從甲板下面的監牢裏放出來了,安置在最上層一間還算幹凈的房間,挨著沈光祚幾個沈家人住,雖然讓毛玨有點不順心,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而且沈光祚也是心學理學兼修,老家夥的學問並不拘泥於四書五經中的微言大義,不是那種死板的老古董。每天他給族中講學時候,都摻雜著些人生閱歷,如講《中庸》的第二篇知人,沈光祚就講到他當知府時候的事兒,選拔什麽樣的人才,什麽言行談吐可用,什麽狡詐奸滑不可,的確,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人的內心行為,卻還是能通過習慣,事物被體察出來,所以為人什麽當做,什麽不當做!

最開始一聽四書五經毛玨是連打哈欠的興趣都沒有,沈光祚也沒邀請他,可一次路過,一聽就是一個時辰,老人的人生閱歷的確是精彩的猶如一本書,於是乎每天那個小廳窗外,又多了個跟年級主任似得毛大將軍,跟著蹭課聽。

這樣日子也不無聊了。

不過該做的事兒還是需要去做,毛玨的艦隊還是按照計劃又停泊在了上海縣外海,此時,北上的倭寇大軍同樣把戰火燒進了南直隸。

五月十六,和上一次登陸位置一樣,帶著小隊伍,毛玨又是率先登上了陸,小隊伍朝向上海縣而去,雖然和吳家鬧得不可開交,可是吳家具體在哪兒,他這個仇敵居然是不知道。

果然是戰火將至,本來一副田園風光的江浙,此時也一下子蕭條了不少,原本熱鬧的市鎮變得門可羅雀,大家都在向內地跑,躲避即將到來的兵災。

不過沒等毛玨把人馬都給卸下來,海岸線上,一隊明軍騎兵卻是虎視眈眈的騎馬攔截了過來。

杭州城下,隊友都殺過了,毛玨麾下的親衛也不怕這些江南兵,毛槊一聲吆喝,幾十把燧發槍就接著船梆組成了防禦陣,岸上的軍士也是蹲下架槍,黑黝黝的刺刀數量比岸上的騎兵多了一倍,這架勢,官軍騎兵首領也不敢來硬的,離著遠遠扯著嗓子就叫嚷起來。

“你們是什麽人?那個部隊的?為何再此登陸?”

“本將東江毛玨!攜兵部路引回江南省親,路遇倭寇被阻,與親兵收覆杭州城後,跨海來南直隸支援!有官印文碟為證!”

“鐵義副將毛將軍?”

一聽這個名字,那個騎兵領隊居然是翻身跳下了戰馬,頗有些亢奮的迎接了過來,重重的一拜在了毛玨那刺刀叢前。

“標下錦州忠義營第三哨十六隊把總祖殺胡,拜見毛將軍!承蒙毛將軍搭救,標下才能與弟兄們自大淩河活著回來!”

“你們幾個還楞著幹什麽,還不快過來拜見毛將軍!”

朝廷給毛玨的奉賞令人寒心,可在錦州軍中,名將無雙毛鐵義可是與總兵吳三桂並肩的人物了,還真可想到,這兒還能遇到自己的粉絲,看著興奮跪了一地的錦州兵,一肚子殺人越貨心思不得不先收起來,毛玨錯愕的問道。

“你們,怎麽在這兒?”

“毛將軍,您不知道嗎?”

也是一臉驚奇,祖殺胡愕然的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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