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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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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冊封大典即將開始, 靖和帝卻在此刻病倒,顧晅當機立斷, 暫停冊封大典,原本定在冊封大典之後的婚宴也同樣延後。

小灰雀一聽這消息, 急得眼眶通紅,當下就想去找顧晅, 可宮女說什麽也不讓他走。

雙方僵持不下,葉梓只好在床下扯了扯小灰雀的衣擺,示意他冷靜。

小灰雀稍冷靜了些, 揮退宮女,葉梓才從床底爬出來。

“小葉子……”小灰雀哭喪著臉,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別急,”葉梓安撫道, “外面現在肯定亂得一團糟, 我先出去看看,你好好的在寢宮等著, 不可亂來。”

小灰雀張了張口,像是還想說什麽,卻最終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嗯。”

葉梓安撫好了小灰雀, 離開他住的寢殿,從原路返回,在一處僻靜的院落裏換回了衣服。

葉梓剛走出宮苑,遠遠就看見顧晏在那裏等他。

見葉梓走出來,顧晏笑著朝他伸出手:“過來。”

葉梓走到他面前, 試探問:“這……不會也在你的計劃之內吧。”

顧晏動作自然地摟過葉梓,唇角微微上揚:“愛妃何出此言,那老東西昨晚就不行了,這幾日我可是天天與你待在一起的,哪有功夫給他下毒?”

他話雖是這麽說,可嘴角的笑意卻出賣了他的真實內心。顧晏看上去心情極佳,步履悠閑地拉著葉梓往回走。

葉梓想了想,忽然問:“靖和帝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吧?”

“自然不是我。”顧晏淡淡道,“弒君之罪,我還擔不起。”

葉梓輕嘆一聲,斂下眼:“那就是顧晅……你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顧晏並未隱瞞:“在江南的時候,我留了一包蕪蘭花的花粉,前幾日派人將其送給了顧晅。”

葉梓默然:“你是為了這個,才不讓顧晅知道雀兒還活著的,對嗎?”

“不錯。”顧晏彎了彎唇角,“我幫了顧晅一個忙,讓他也幫我個忙,這樣才算兩清。不過,我也沒想到顧晅竟然如此配合,這麽快就對靖和帝動手了。”

“看來這位三皇子,哦不對,現在應當是太子殿下,對靖和帝那老東西的恨意,也並不輕。”

葉梓下意識咬了咬下唇。

顧晅恨靖和帝,自然是有理由的。

當初他生母在冷宮病逝,他被送到瑜貴妃的宮中撫養,如今,又因為這二人要被逼迎娶別人。他不知道太子妃是雀兒,心中自然對那兩人懷有恨意。

而且,給靖和帝下毒,也是唯一能夠推遲婚宴的法子。

葉梓心中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顧晅知道,他即將迎娶的人並不是什麽富家小姐,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知會不會後悔今日的兵行險著。

顧晏沒再說什麽,靜靜摟著葉梓往前走。

葉梓偏頭看著他的側臉,若有所思。

他已許久沒有見過顧晏如此開懷的模樣了。

葉梓早預料到顧晏不會什麽也不做,卻沒想到這人竟能做得這般決絕。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顧晏說要讓那些人付出該有的代價是什麽意思。

靖和帝當初散布瘟疫,如今自身也受蕪蘭花毒所擾,這的確是再好不過的報覆了。

二人穿過禦花園,葉梓卻發覺他們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去靖和帝寢宮的方向,遂問:“這是去哪裏?靖和帝現在應當在到處找你吧,你不去見見?”

顧晏伸手在葉梓側臉輕輕捏了捏,笑道:“急什麽,讓他們找去就是。我要先帶你去個地方。”

靖和帝越著急,顧晏心中就越快意,他還想讓這份快意維持得更久一些,怎麽會現在就送上門去。

葉梓明白他的意思,沒再多言,順從地跟著顧晏往前走。

顧晏帶著葉梓走過宮闈院墻,來到一處鏤空雕花的游廊。葉梓看著熟悉的游廊,心裏重重的顫了一下。從游廊盡頭右拐穿過院門,是一個僻靜的小院子,院中花草繁盛,一株高高的榕樹屹立其中。

葉梓擡眼看著那繁茂的樹冠,眼神柔和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顧晏的地方。

那時候,年幼的顧晏爬上了樹,卻不知該如何下來,還險些從上面摔下來。

是葉梓救了他。

顧晏走上前去,撫摸著那株榕樹的樹幹,溫聲道:“還記得我小時候,總愛到這裏來。”

“……那時候我被皇祖父接進宮裏,但事實上能與我作伴的人不多。皇祖父待我很好,可他忙於朝政,不能時時刻刻陪著我,身旁那些小太監又只把我當主子,很多時候,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顧晏說到這裏,輕輕嘆息一聲,轉身看向葉梓,彎了彎嘴角:“所以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他將你送到了我身邊。”

“子承……”

顧晏道:“或許我不該這麽說,可是阿梓,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們怎麽會有今日。”

“有時候,想起過去種種,心中的確仍會不甘、怨憤、憎惡。可我明白,若不是過去那些經歷,我們走不到今天這一步。”顧晏深深地看向葉梓,語氣平靜,眸光柔和,“若過去那一切,只是為了今天,我覺得值得。”

葉梓眼眸微動,怔怔看著眼前的人,明白了顧晏今日為何要帶他來這裏。

顧晏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旁人說他難以接近,說他不解風情,可只有葉梓見過這人溫柔的一面。他將自己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藏了起來,從始至終,只在一人面前展現過。

在葉梓心中縈繞不去的不安與懷疑,忽然盡數消散開來。

直到這時葉梓才回過神來,他這些時日始終走不出過去的陰霾,擔憂顧晏會不會對他心懷芥蒂。可相反,他這樣對顧晏又何嘗不是一種不信任。

顧晏定然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過他沒有明說,卻是帶他來這裏旁敲側擊地開導他。

這人在對待葉梓的事上,永遠溫柔妥帖得讓人心疼。

葉梓心頭又酸又軟,抓緊了顧晏的手,局促道:“子承,我……”

顧晏嘴角彎了彎,伸手按在他唇邊,壓低聲音道:“我說過了,若你還想對我道歉,我會狠狠地罰你。”

“那……我說些別的。”葉梓抿了抿唇,擡眼看向顧晏,踮起腳在他的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子承,我真的……好喜歡你。”

陽光透過樹影照射在二人身上,留下斑駁的光影。葉梓朝前走了半步,攥緊了顧晏的衣領,輕輕將他推得背部抵上樹幹,重新吻了上去。

顧晏嘴唇帶了幾分冰涼,葉梓細細描摹著那兩片唇瓣,鄭重又虔誠。

直到片刻後,遠處傳來“哎喲”一聲。

葉梓一怔,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顧晏攬住腰身,拉得更近了些。顧晏還想問他,卻被葉梓偏頭躲開:“有人……”

他局促地回過頭去,兩名太監站在院落外,神情尷尬,一時間竟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顧晏眉頭皺起,顯然是在不滿被人打攪。

葉梓從顧晏懷裏掙脫出來,心虛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袍,站在原地垂頭不語。

那兩名太監此時才恍然清醒,急匆匆走上前來,跪倒在顧晏面前:“王爺,可算是找到您了,聖上與太子殿下正派人四處找您呢。”

雖說冊封大典被中斷,但詔書已發,顧晅已是當朝太子。

顧晏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衣襟,眼底的不滿未消:“本王見時辰還早,與愛妃在宮中四處走走,出什麽事了這麽著急?”

太監道:“陛下病倒了!”

顧晏臉上未見驚訝之色,不痛不癢道:“既是病了,尋太醫便是,找我做什麽?我又不會醫治。”

太監神情焦急,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道:“詳情奴才不敢多說,還請您先去一趟陛下寢宮吧。”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顧晏也不好在推脫,只得應了下來。

二人被太監領著往靖和帝的寢宮走去。

寢宮外已經圍滿了人,那瘟疫的傳染性極高,為避免感染,太醫只留了小部分宮人在寢宮內,大部分都被趕了出來。

一眾宮人太監在殿外跪了一片,一時人心惶惶。

二十年前長安發生疫癥時,這些人大抵都還小或是並未出生,可就算這樣,他們仍聽說過那曾害了長安小半數人以及前太子性命的可怕瘟疫。

說來也怪,前不久顧晏剛在江南治愈了瘟疫,怎麽好端端的,竟又傳回到皇城裏來了?

顧晏與葉梓很快被兩名太監領到寢宮外,兩名太監不能入內,替二人推開門,便不再往前。

二人踏入寢宮。

比起外面,寢宮內格外安靜,平靜得有些死氣沈沈。唯有內室之中,隱隱傳來咳嗽之聲。

二人走進內室,靖和帝正躺在床榻上,身旁圍了一群太醫,正在替他細細檢查。顧晅安靜地站在人群之後,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神情幾近漠然。

見二人進來,顧晅朝他們淡淡點了點頭:“堂兄,堂嫂。”

幾名太醫這才註意到了顧晏的到來,紛紛轉頭朝二人行禮。靖和帝聽見響動,瘦骨嶙峋的手擡了擡,喉頭發出嘶啞的聲音:“……是晏兒嗎?”

顧晏眼底顯露出一絲厭惡,但很快收斂下來,走上前去握住了靖和帝的手。

顧晏喚道:“陛下,是我。”

靖和帝眼珠動了動,重重地咳了幾聲,艱難道:“讓……讓他們先下去。”

“是。”顧晏輕聲應下,轉頭看向顧晅,“太子殿下,你與太醫們先出去吧。”

顧晅點點頭,示意太醫與他出門。葉梓遲疑一下,顧晏朝他使了個眼色,他便也跟著顧晅離開了。

寢殿內一時間只剩下靖和帝與顧晏兩人。

顧晏低頭看了他半晌,低聲道:“陛下,人都走了,您想說什麽,直說便是。”

靖和帝擡起眼皮,像是在從他臉上確認什麽。可顧晏神情淡淡,沒有半分破綻。靖和帝什麽也看不出,半晌,他閉眼輕聲道:“……解藥。”

顧晏道:“沒了。”

靖和帝的手驟然收緊。

病來如山倒,中毒後的這一夜像是抽幹了他所有的氣力,比起前幾日顧晏見他時的模樣,更加憔悴不堪。他既是用盡全身力氣抓緊顧晏,仍一點不妨礙顧晏輕而易舉掙脫出來。

不過顧晏沒有掙開。

靖和帝手指顫動不已,嘶聲質問道:“只有你、只有你接觸過蕪蘭花,你以為朕會信?”

顧晏輕笑一聲,淡淡道:“陛下該不會以為,是侄兒給您下的毒吧?”

靖和帝瞳孔微縮。

察覺自己中毒之後,靖和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晏。除了這個人,現在還有誰有可能接觸到蕪蘭花的花粉?

顧晏道:“陛下,您也不想想,正是因為侄兒剛醫治完這疫癥,更不可能轉頭就用同樣的法子害你。更何況,好端端的,侄兒為何要給您下毒?”

自然是因為他用這種法子害了前太子。

靖和帝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那弟弟,靜王顧翊有多崇敬前太子。那份崇敬有多重,對他的恨意就有多深。

所以,顧翊到底有沒有將事情告訴顧晏,靖和帝不敢確定。

他遲遲不敢對顧晏下手,就是擔心萬一他已經知道了,貿然出手,反倒會使得這件事會被公之於眾。他游移不定了許久,在他還沒下定決心如何處理顧晏的時候,自己卻先倒下了。

蕪蘭花,這種曾經幫他奪得過皇位的毒花,如今倒戈相向,扼住了他的咽喉。

若說下毒之人,顧晏首當其沖。可事到如今,靖和帝最不敢動的就是顧晏。

因為這個人,或許是這世上唯獨擁有解藥的人。

顧晏掃了一眼被對方緊緊攥住的手,平靜道:“我在廣陵查出馮逸海培植毒花,用毒花的根做解藥,解了江南百姓的病癥後,那些花根已沒有剩下。至於那些毒花,陛下當時不願節外生枝,我便暗中將其全部燒毀,一株不留。”

在查處了馮逸海後,顧晏曾上書靖和帝,將馮逸海給百姓下毒偽造成瘟疫的事情告訴靖和帝。可當時靖和帝的回覆卻是,未免節外生枝,讓顧晏就將此事當做尋常瘟疫處理,並將毒花盡數銷毀,莫要在任何地方提及下毒之事。

顧晏頓了頓,溫聲道:“這些事情,我都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做的。”

“你——”靖和帝勉力坐起身,像是想說什麽,卻只是呼吸急促,引得一陣劇烈的咳嗽。

顧晏偏頭躲了一下,伸手在靖和帝身後輕撫了幾下,淡淡道:“陛下還請保重龍體,雖說解藥沒有了,但侄兒那裏還有可以緩和這病癥的藥方。若陛下同意,侄兒可將我身邊那位大夫請來宮中,為陛下醫治。”

靖和帝擡眼瞪他,許久沒有說話。

時隔多年,他身邊早就沒有蕪蘭花。而原先瑜貴妃也只是將幾粒蕪蘭花的花種交給了馮逸海,讓他培植後取花粉下毒。

就算瑜貴妃那裏還有剩餘的蕪蘭花種,現在培育根本不可能在七日內得到花根解藥。

靖和帝心底忽然一陣悲涼。他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會將性命依附到自己忌憚了一輩子的顧晏身上。

顧晏坐在靖和帝身邊,神情平靜,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靖和帝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好。”

顧晏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細致妥帖地扶著靖和帝躺下,起身道:“如此,侄兒便去傳陛下旨意,從明日起,太醫就不必來了,換做侄兒身邊的大夫。陛下放心,那湯藥侄兒在江南時已經試驗過,少說也能保陛下性命一月有餘,說不定在此期間,陛下就找著解藥了也不一定。”

靖和帝眼眸微動一下,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頹然地閉上了眼睛。

顧晏靜靜看著床榻上那面帶病容的老人,險些要抑制不住心中快意。他愛極了靖和帝這副任人揉捏的模樣,不過這還不夠,他要續著這人的性命,讓他看到更多好戲。

前世今生,他被這人懷疑、算計了多少次,如今終於到了回報的時候。

顧晏在心中嗤笑一聲,轉頭離開了內室。

他推開寢殿的門,將方才靖和帝答應的事情轉告給了靖和帝身邊的貼身太監。交代完畢,他卻發覺顧晅與葉梓已經不見了蹤影。

在距離靖和帝寢宮不遠處的一個僻靜宮苑中,葉梓立在原地,看著不遠處那人陰沈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臉,眼中帶了幾分尷尬和局促。

他的肩頭,變回原形的小灰雀扒著他的衣服,渾圓的眼珠緊盯著同樣的方向,蓬松的羽毛畏懼似的瑟瑟發抖。

方才離開靖和帝寢殿,葉梓擔心顧晅著急,本想將事情向顧晅解釋一番。

他避開宮人,把顧晅叫到此地,還沒想好怎麽開口,一個毛茸茸的灰色小圓球從天而降,砸在了顧晅的頭頂。

顧晅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精彩。

顧晅緊盯著那只圓滾滾的小麻雀,咬牙道:“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小灰雀縮了縮脖子,有些怕他這副模樣,小聲地誠實道:“我……我等你來娶我啊。”

“你在說什——”顧晅話音戛然而止,他眼神瞇起,朝前走了一步,“是你?”

小灰雀躲在葉梓身後不敢出來,低聲道:“阿晅,你在說什麽呀……我就是我啊。”

顧晅定了定心神,心頭快速將這段時間的事情過了一遍,問:“太子妃是你?”

小灰雀幾乎將頭埋進羽毛裏:“……是。”

“你……”顧晅眼神頓時更陰沈了些,“你既然沒事為何不與我說,我還以為你——”

他深吸一口氣,稍稍緩和了失態的神情。

沒人知道他這幾日是怎麽過來的。

那日他以蕪蘭花的秘密相威脅,想逼迫瑜貴妃將雀兒還給他,卻被告知那人已經死在大內侍衛的刀下。瑜貴妃向他百般道歉,可顧晅什麽都聽不下去,一心只想為雀兒報仇。

他為了報仇,故意裝作並不在意的模樣,騙得瑜貴妃信任,並偷偷在瑜貴妃送給靖和帝的燕窩中下了蕪蘭花粉。

下毒的瑜貴妃逃不過死路一條,而靖和帝也會因為無藥可醫而死於蕪蘭花毒。

他甚至已經想好,就算拼得魚死網破,也要拉那兩人陪葬。

可現在,這只鳥居然自己飛回來,還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

顧晅面容陰郁,葉梓被夾在他們中間難受至極,忍不住道:“三殿下……不是,太子殿下,此事有些誤會,你聽我解釋。”

顧晅掃了他一眼,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麽。

他本就聰慧至極,冷靜下來後,很快將事情縷清。

雀兒原本早該被瑜貴妃下令處死,卻不僅活了下來,還扮作秀女入宮,成了太子妃。這其中,沒有任何一件事是這種傻鳥自己做得到的。

顧晅心中有所計較,問葉梓:“是堂兄救了雀兒?”

葉梓眼神飄忽一下,忽然有些後悔。他就算想解釋也該等著顧晏到了之後,那樣也就不用直面這位剛剛冊封的太子殿下的怒火。

他下意識朝靖和帝寢宮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寢宮的大門依舊緊閉著,也不知顧晏到底出沒出來。

葉梓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將顧晏救雀兒的事情說了出來。

顧晅眼眸微微瞇起,好一會兒,眼中的戾色才平覆下來。葉梓沒敢說顧晏利用了他的事情,可顧晅不傻,立即就聽出了葉梓的言下之意。

他稍稍平覆心緒,轉眼又變回了過去那個沈穩不驚的三皇子:“今日種種,不管怎麽說,元晦都要多謝堂兄的救命之恩。還望堂嫂帶我轉告堂兄,元晦必當謹記他的恩情,改日定當相報。”

葉梓支支吾吾應了下來,顧晅像是不想與他多說,目光落在小灰雀身上:“還不快過來。”

小灰雀渾身的羽毛抖了抖,道:“你不打我,我就過去。”

顧晅被氣得頭疼,耐著性子道:“不打你,快過來。”

小灰雀這才放心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飛到顧晅身邊,試探地用鳥喙在他嘴唇上輕啄一下,落到他掌心裏。

顧晅神情緩和了些,對葉梓道:“堂嫂,我先告辭了,父皇那邊,恐怕要堂兄多多費心。”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管靖和帝的死活。

葉梓連忙點頭,目視著那二人離開。

顧晅捧著小灰雀走出宮苑,遠遠還能聽見二人對話。

“你要帶我去哪裏呀?”

“寢宮。”

“不行的,我得回去,我偷偷跑出來,她們一定很著急。”

“……無妨,一會兒我派人去告訴她們,說婚宴暫時取消,我直接將你接回了寢宮。”

“哦。”

“你現在還不能變回來麽?”

“不能,沒力氣了。”

“……”

“怎麽了呀?”

“沒事,等你變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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