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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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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謙舒顯然發現了, 只要他對著賈赦笑, 賈赦就會很好說話。

也不是說其他時候不好說話,但是這個時候幾乎百依百順。

賈赦也意識到了,這棵樹分明用上了美人計,自己還是很不爭氣地頻頻中計, 他對付了幾口糊弄自己空癟癟的肚子, 打了個哈欠,故作鎮定道,“你邊上去點兒, 也不留點地方給我。”

姚謙舒毛毛蟲似地扭過去了點,“穿得這麽少, 晚上凍得狠了吧?”

“還好, 一直在動彈也不覺得。”賈赦擡手去解發冠,才發現自己頭發都濕透了。

由於榮升國公,賈代善便提前給他行了加冠禮,假裝傻兒子已經二十歲了,就是現在還要等今上許諾的那個表字。

姚謙舒從被子鉆出來, “別動, 我來, 總得弄幹了再睡。”

賈赦不肯, “帳子裏生了火盆熱得很, 一會兒就烘幹了。”

“看你這個樣子, 哪裏像是被人服侍長大的。”姚謙舒尋了塊幹布巾給他擦頭, “背過去。”

“哪兒不像了, 這不是在外頭麽。等明日回宣府就好了,我準備留李副將留守。”賈赦老老實實只得轉過去,任由姚謙舒在他頭上折騰。

四大營都挪進宣府校場了,他這個管事的也不好留在外頭浪,只得和李副將互換了下職位,將心肝兒千越軍交出去。

“國公爺,宣府令有……”趙樹看著那兩個搞得像“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的男人,吐出了最後兩個字,“急報。”

他心裏瘋狂地滾動播出後兩句“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過分了啊!

賈赦過濾掉他的單身狗射線,伸手道,“急報呢?”

趙樹就像上刑場似的,頂著姚謙舒的眼神靠近床邊,然後把報文遞到賈赦手裏,“您……要是不忙就先看看?”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好。”賈赦拆了火漆,裏頭就一頁紙,宣府令的字龍飛鳳舞,賈赦看得眼暈,指了某處問姚謙舒道,“這是個什麽字?”

姚謙舒靠近了要看,趁機把下巴擱在賈赦肩膀上,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貼在他臉側,有些癢。

“濕的!別壓著。”賈赦把頭發拽出來,“行了,趙樹你下去吧,我知道了。等明兒我回了宣府再處置。”

姚謙舒道,“你現在倒是淡定,我還以為你得一蹦三丈高。”

“又不是你被人調戲了,我蹦什麽。”賈赦又是一個哈欠,“宣府令扛著呢,也不能真打讓他叫人捆回去當姑爺。”

急報雖急,但不是什麽大事兒,有個小夥子輪到休沐,跟兄弟們去懷來縣逛了逛,結果遇上賣點心的大姑娘生得好看,嘴欠得很,調侃了人家兩句,不想人家父兄就在鋪子裏,出來把人扣下了,說是玷汙了女兒家清白,要他負責。

他其餘幾個兄弟跑得比北狄人的牛羊還快,嗖就不見了,後來出於良心,鼓足勇氣回去交涉,險些又扣下兩個,只能灰溜溜地回來,又慘兮兮地去找宣府令救命。

“這裏的姑娘都能踩著城墻朝你扔香包了,被人說笑兩句就要打要殺的?”姚謙舒一摁他的肩膀,“困了就趕緊睡,你還年輕不知道少睡的壞處,等年紀大了就知道苦了。”

賈赦順勢躺下去,抱著被子道,“講道理,姑娘主動扔可以,他們嘴賤,不行。到時候都打一頓就太平了。倒是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

“她們扔你,你也不樂意啊,不都一樣麽,講道理也要將心比心。”姚謙舒對於那一陣陣的香囊荷包雨耿耿於懷,“你以後出門把臉遮住點……”

他的埋怨戛然而止,賈小赦已經睡過去了。

沒有爸爸在的小朋友,就是很辛苦啊。

而小朋友的爸爸也沒有很輕松,他左手一個大舅子,右手一個傳旨官,走一裏地得咳上半裏,好不容易到了平安京,離著京城近在咫尺了,叫他噴肝的軍報來了。

吐血的等級已經不足以形容賈代善的郁猝了。

偏這位傳旨的天使,即現任禮部侍郎還不識相,非得攆著賈代善恭喜他,“榮國公年少英才,真乃冠軍後再世啊。”

冠軍侯霍去病只活了二十三載,莫不是意思我兒子只能再活六年了?賈代善挑刺,先給這位侍郎一個差評,隨後滿面病容,笑得仿佛馬上要離世,“當不得大人這樣誇獎,他還小呢。咳咳咳……”

史侯如今比外甥的爵位還要低,上前給賈代善拍背順氣,“妹夫雖高興,也不要太激動了,不利於身體休養。鼒兒,還不倒杯水來?”

禮部侍郎見擋了地方,撤退到不礙事的外圍,“國公爺好生保養,我就先退下了。”

賈代善被來回恭維,簡直想拆房子,半死不活同史侯道,“有勞侯爺,還麻煩叫我的清客過來,我有些別的事。”

小兔崽子,讓你悠著點聽人勸,合著老子都沒走出去多遠,你就跑出去撒歡搶地盤了,要不是老子要裝死,這會兒連夜騎馬回去抽你一頓。

史侯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算什麽事啊,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都這麽大的人了。”

賈代善心說你兒子比我兒子還大,你怎麽不把爵位讓給他,放任他去瞎折騰呢。

史侯見他堅持,只得把隔壁屋裏幾個幕僚替他喊過來,前腳他出了門,後腳這幾個幕僚就拍上了門。

“趙老頭兒也在,應該不會讓世子瞎胡鬧的,國公爺您放心吧。”幕僚上來先一通安慰滿懷擔憂的老父親。

賈代善自有親信跟著一道回來,在這幾位心裏,賈赦仍舊是小世子,只是順應形勢的一種手段罷了,因此並未更改稱呼。

不用裝死的國公爺一掀被子,舒展了下手腳,再躺下去,不死也半條命了。

“我就在想老趙怎麽也跟著他一起胡鬧,他素來是個穩重之人才是,不知道怎麽敢,竟這樣橫沖直撞跑人家王庭去了,如果撞上主力,後果不堪設想。”賈代善道,“你們怎麽看?”

“當然是用雙眼看了。”幕僚講了個冷笑話,隨後道,“這樣還不錯,於北狄也是個下馬威,於京中也是,現今傳遍了榮國府要沒落的謠言,需得叫他們知道虎父無犬子。”

這是肯定啊,不然就是隔壁老王的了。

賈代善回了他一個冷笑話,“老虎生出狗,就不是親生的了,我們家這個是親生的。”

要不是京城還壓著謀反篡位這種小事,歇下國公位子的賈代善幾乎想出去游山玩水尋找失落的小夥伴。

我再也不是榮國公了,我要鬧啦。

由此可證,賈小赦的跳脫並非自由發揮的,只是賈代善的爹不靠譜,生生把這個脾氣給磨掉了。

“既然是親生的,國公爺又有什麽好生氣的。”幕僚一本正經道,“總是要讓小世子自己磨一磨爪,試一試牙口才好。北狄現在就如喪家之犬,拿給小世子練手最好不過。”

如果北狄人知道,一定會很傷心的。

賈代善還是抓緊時間給賈赦寫了封信,雖很捉急,但字卻寫得端正好認,生怕賈赦不認識,日後找借口。

總共一封信,用了二十幾張紙才叫賈代善略發散了些心情,頭一張上只有四個碗大的字——小兔崽子。

幕僚將紙收好,隨後道,“那咱們說正事了,國公爺先前吩咐的事,我們去談過了,有一家不肯。”

平安京是賈代善母族盤踞之地,改朝換代之後,昔日外祖家的祖宅已經被拆分成前後兩部分,分售給兩家人。

賈代善吩咐幕僚去看一看是否能把宅子買回來,占了原先前院的那戶人家答應了,但是花園那家不肯。

“多出些銀子也不肯?”賈代善道。

“不肯,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那人家是做皇商的,按他們自己的底蘊,如何能建得這樣的宅院,因此哪怕我們多許了銀子,他也不肯。”幕僚道,“我們也不好暴露身份,免得前面那戶知道了,跟著坐地起價。”

“先買肯賣的那家,再給我兩張紙。”賈代善道,“這事兒交給兔崽子去做,老夫人這麽疼他,他總該出出力,一人一半,很公平了。”

反正那妖精有錢,搖上個金山銀山當後備資金。

又過了四五日,賈代善終於回到了京城,賈小政親自在城門外等候他,因為三天前就開始等著了,整天整天幹曬著,楞是被冬天的日頭給曬黑了許多。

“父親!”賈小政被放上車,見了賈代善就開始抹眼淚,“父親,咱們回家了。”

賈代善演技有些尷尬,半瞇著眼拍拍他的手,“乖了,莫哭,我不是在這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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