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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睚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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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要怎麽還?

這是個問題。

司珩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大概能稱之為“為難”的表情, 在提出剛才那個條件的時候, 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想過眼前這小孩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會兒被她正面一問,大腦居然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

定定看了幾秒仰著頭等著自己回答的小孩,司珩那張偏東方的混血臉龐, 還是一貫的懶散淡漠。

說出的話卻十分任性:“以後見面誇我,見一次誇一次。”

“???”溫涼歪著頭,一臉看白癡的表情。

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原來中二時期的司珩其實是個神經病?

“誇我很難?”少年瞇眼, 本就好看的雙眸透著淡淡的不滿意。

溫涼噎了噎聲, 要不是知道司家是華榮實驗的股東之一, 她現在已經轉身走人,還誇他, 他咋不上天呢?

可要是放棄這麽好的捷徑,走讀的事情可能還得拖很久。

溫涼攏了攏眉,桃花眼微朦, 暗自斟酌了半分鐘,終於抵擋不住內心另一個小人的揣啜, 仰起頭, 看著司珩,頗有些違心的開口誇道:“你真是個大好人。”

司珩聞聲一楞,目光掠過小姑娘說話時微微有些張口的小嘴,眉角顫了顫, 倏地扭過頭, 看向走廊地另一個方向。

然後在溫涼一臉莫名的表情下, 擺了擺手,語氣敷衍地趕人:“行了,你去吃飯。走讀的事情我幫你搞定。”

說著,他雙手插兜,背對著溫涼跨出步子,快步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溫涼輕蹙了蹙眉,一時不知道這人又鬧哪門子脾氣,有些無語地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扶著樓梯扶手往下走時,溫涼止不住停了一下腳步,上一世的傳聞,她只聽說司珩這個人的脾氣很差,這幾次接觸下來,脾氣差她倒是沒感受到,腦子有坑大概是真的。

這人行事太過任性,思維又跟一般人不同,不管是個性還是脾氣都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還特別狂妄自大。

總覺得侮辱了剛發的那張“好人卡”。

有點想生氣。

算了,還是不要跟這種人計較的好,平白浪費感情。

溫涼下樓後,腳下不緊不慢地走在通往學校食堂方向的廊橋走道上。

司珩則匆匆從教師辦公室的樓道口一路走到另一側的盡頭,剛下了半層樓梯,目光不經意瞥過窗外,恰好看到溫涼的身影走在垂了許多綠枝的廊橋走道上,不自覺立在窗口,耳後那一絲淡紅色漸漸消退,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繼續往樓梯下走。

……

周五。

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五天。

下午的第三節 課結束,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收拾了一下東西,擡起頭時目光望向坐在靠窗位置的溫涼,伸手點了點她的方向,開口叫道:“司琛,把測驗卷收齊交到我辦公室。”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點名:“溫涼過來幫我把地球儀搬回去。”

剛折疊好上節課做的測驗卷遞給司琛的溫涼,有些意外地擡起頭,恰好對上班主任略帶著些審視的目光。

她忙站起身,走到講臺桌上,聽話地捧起地球儀,跟著班主任走了出去。

剛下課,走廊上人來人往的,溫涼小心地避開迎面走來的學生,耳邊卻想起班主任的聲音:“溫涼,學校雖然批準你走讀,但是我個人並不讚同你這麽做。”

聽到班主任的這句話,溫涼一楞,學校批準了自己走讀?

她怔神了片刻,腦海中忽然飄過前幾個禮拜在地理教師辦公室門口撞見司珩的畫面,心頭一跳,難倒是那家夥搞定的?

“之前我就跟你媽媽談過,她雖然尊重你的意見,可你要清楚她其實也是希望你住在學校的。現在學校跳過我這一關,直接批準你走讀,我是很不讚同的。”

溫涼安靜地聽著,沒有出聲反駁,她很清楚傅永安的為人,這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老師,雖然上一世分班後她沒有留在他的班裏,對他的印象卻十分深刻。

傅永安低頭看了一眼認真端著地球儀,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乖巧聽話的溫涼,終歸是說不出太重的話,只道:“學校批準了,我也不能阻止你的決定,但是你得給我個保證。”

“傅老師,什麽保證?”溫涼側過頭,聲音不大,但很認真。

“只要你期末考試能考年級段第一,下學期開學你就可以開始走讀。”

“可是下學期分班了。”溫涼小聲嘀咕。

傅永安一聽,頓時樂了,帶著人走進辦公室,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一眼這會兒看著還是一副乖巧模樣的溫涼,“下學期分班了,不在我班裏,你就能為所欲為了?”

溫涼輕抿了抿嘴,朝著傅永安露出一個靦腆中帶著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小小叫了一聲:“傅老師。”

不似撒嬌,勝似撒嬌。

傅永安氣笑不得,平時瞧著這小姑娘內向安靜,乖巧省心得很,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是藏得太深的關系。

他望著溫涼,再度出聲問:“期末年級段第一,我就把走讀證給你。“

溫涼擡起頭,眼尾微微上挑,明明還是那副溫軟安靜的模樣,眼睛裏分明藏著些銳利,她朝傅永安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好”字。

溫涼剛立下軍令狀,收齊了測驗卷子的司琛恰好走到傅永安的辦公桌旁,將卷子放在一旁,擡起頭時,目光不經意間劃過溫涼,朝傅永安說了一聲:“老師,全都齊了。”

傅永安揮揮手,“好的。沒其他事情了,你們兩個去上活動課吧。”

溫涼和司琛點點頭,一起走出辦公室。

第四節 的活動課,體育老師會在上課的時候點一下名,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只要人在操場或者體育館活動,最後下課之前再回到操場統一點名就行。

溫涼回教室拿了一本物理奧賽的參考書,準備一會兒去體育館裏找個安靜的位置做一會兒競賽題。

跟她一起回教室的司琛忽然出聲問:“你找我二哥幫你辦的走讀證?”

溫涼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點點頭。

司琛見狀,皺了皺眉,問道:“我二哥這個人一向不會輕易幫人,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麽?”

“嗯。”溫涼漫不經心的回了一聲,擡眼望向窗外,遠遠看了一眼正往操場集合的人流,緩步走出教室,下樓。

司琛一聽到她回答,臉色變了變,跟著追上去,問:“你答應了他什麽?”

溫涼:“沒什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多少了解司珩那惡劣性格的司琛,怎麽可能會信溫涼的話,神色透著些不滿和緊張:“你們是不是……”

“是啊,她答應親我一下,我就順手幫個忙。”司珩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剛踩到一樓地面的溫涼,乍看到樓道口站著的司珩和他那兩個朋友,桃花眼一揚,一臉耿直地朝著司珩道:“你真是個好人。”

說罷,她也不澄清司珩那刻意誤導的話,繞過三人,徑自走出教學樓。

再次聽到溫涼的那句“你真是個好人”,司珩那張俊臉明顯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然後。

他聽到魏遠噗哧一聲,先是壓抑的笑聲,沒過幾秒鐘,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我的媽呀!珩哥你這半個月收了這妹子多少張好人卡了?兄弟我都快要心疼死你了!”

楚弈修笑癱在一樓教室的窗戶旁,“不行了,我先哈為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高一的小孩簡直了!”

站在三人後面的司琛,冷眼看了司珩片刻,沒有出聲說話,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司珩就喊一聲二哥,他面無表情地跨步繞過三人,朝著溫涼離開的方向追去。

魏遠瞥了司琛的背影一眼,斂了斂笑聲,湊到司珩身旁問:“珩哥,阿琛這是吃醋了?你跟高一那小孩到底什麽情況?”

楚弈修嘴角一動,出聲附和:“那小孩幹嘛每次看見你就送你一張好人卡?不會是珩哥你跟人小姑娘表白,然後被人家拒絕了吧?”

司珩眉峰微挑,冷眼一掃:“滾。”

“那是怎麽回事?好歹人家是阿琛的……”魏遠的下半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後腦勺被司珩狠狠拍了一下,然後聽到他頗有些不爽地開口:“高一不能早戀。”

魏遠抱著後腦勺不服道:“高一怎麽就不能早戀了,我初一的時候初戀就沒了!”

司珩橫了魏遠一眼,語帶嫌棄:“學渣閉嘴。”

魏遠:“…………”學渣怎麽了????學渣吃你家大米了????

一旁已經笑趴下的楚弈修,一邊拍著魏遠的肩膀,一邊安慰道:“我說小黑啊,你跟阿琛不一樣,人家是學霸,學霸是不能早戀的。”

“…………”魏遠皺眉,眼神往司珩身上瞟了瞟,“那珩哥呢?珩哥也是學霸啊!”

“我初戀還在。”司珩懶懶出聲,雙手插兜,擡腿走出教學樓。

魏遠和楚弈修互相對視了一眼,學著司珩的語氣,異口同聲道:“我初戀還在。”

魏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弈修:“不行了,我可能要笑劈叉了!!”

魏遠:“阿琛初戀還在我是信的,珩哥……珩哥我是真不信。”

楚弈修:“哈哈哈,走了走了,不是約了三班的那群狗崽子3v3鬥牛嗎?”

……

六月的下午烈日未退,即便已經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陽光依舊猛烈,氣溫更是高得讓人難以忍受。

各個班集合點名後,除了兩個準備在足球場上踢友誼賽的班級,大部分人不是躲在看臺上乘涼,就是去足球場南端的體育館。

華榮實驗的體育館是全市各大學校中設備最齊全,硬件設施最完善的一個,除了常規的籃球場館,左側的副館是室內游泳池,游泳池旁是乒乓球館和羽毛球館,以及跆拳道館,在往後是露天網球場。

溫涼對過度流汗的劇烈運動一向不怎麽喜歡,她按著自己的習慣,跟著幾個班裏的女生走進體育館內。

那幾個女生是來看籃球賽的,一進到體育館就直接去了一樓的場地內。溫涼則往二樓走去,熟門熟路地在觀眾席的側邊最角落坐下,低頭認真看書。

快魏遠和楚弈修一步,先來到體育館內的司珩,剛一跨進場地內,習慣性地往看臺上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某人雷打不動地坐在一個稍微有些光的陰暗角落。

神情淡漠地低嗤一聲:“蘑菇嗎?”

說完,他又忍不住擡頭看過去,還是一成不變的校服襯衫和百褶裙,今天沒綁馬尾,少見地側紮著辮子,上面的絲帶是銀白色的,隱約還能感受到反光。

雖然看不清臉,可只要看一眼就能判斷出這個人是誰。

他收回目光,反駁了之前的那句,重新定義:“可愛菇。”

“可愛菇是什麽?”魏遠一靠近,就聽到司珩說的可愛菇,一臉好奇地問。

“那是啥?能吃麽?”楚弈修湊上來。

司珩垂眸垮肩的頹廢姿態依舊,碧綠地眼眸閃過一絲星光,沈吟點頭:“能吃。”

……

半小時後。

溫涼看了一眼手腕上智能手表顯示的時間,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她收起手裏的參考書,將鋼筆扣在書頁上,起身走下看臺。

她在轉身走下樓梯的時候,看了一眼已經差不多散場的籃球場,之前聽那幾個女生說,司珩和他那兩個朋友跟高二另一個班的人打3v3籃球賽。她剛才光顧著看競賽題型,中途擡頭看的時候,壓根沒看出來下面跑來跑去的那幾個人分別是誰。

溫涼從樓梯口的側門走出,一邊朝體育館的大門走去,一邊有些頭痛地揉了揉額角太陽穴。上幾個星期的時候,體育館裏雖然也有人打籃球,可不像今天這麽吵鬧,果然是司珩這人自帶煩人屬性。

溫涼走出體育館大門的時候,正自顧自低頭腹誹著某人,腳步還沒來得及走下臺階,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了過去,跟著整個人慣性似地被拉到大門外的巨型花崗巖圓柱後。

她險險站穩身,仰頭看向拽她過來的人,少年金發,碧眸裏裝滿了宇宙星辰,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溫涼皺眉出聲:“司珩?”

司珩挑挑眉,瞧著背靠著石柱,人還不夠石柱粗的小矮子,單手搭在柱子上,彎腰俯身,語氣帶著十足地不悅:“換個詞誇。”

溫涼歪了歪腦袋,避開他的刻意靠近,反問:“人情只有一個。”

溫涼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一個人情換一個要求,既然之前已經誇了,沒道理換個詞還要繼續。

司珩一時找不到理由反駁,盯著她看了幾秒,冷聲輕嘲:“不用你誇了。”

溫涼一聽,原本還有些霧蒙蒙的桃花眼頓時清亮無比,她朝司珩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感謝道:“司學長,你真是個大好人。”

司珩嘴角一抽,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忍著把眼前這小丫頭吊起來打一頓的沖動,低聲警告道:“再發好人卡,我就吃了你!”

雖然摸不清司珩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但是經過這些日子持之以恒的發放好人卡,溫涼最初那點對十五年後的司珩畏懼尊敬的心情,此時已經所剩無幾。

她半彎身,從司珩的長臂下鉆出來,快步走下幾個臺階,回轉身,問了一句:“清蒸還是紅燒?”

司珩直起身的動作一僵,隨後掃了一眼溫涼,語氣帶著些恫嚇:“養肥再殺,切片分著煮。”

溫涼:“…………”

司珩:“以後看到我不許再說那句話。”

溫涼勉強點點頭,轉身欲走之際,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扭頭對司珩說了一句:“走讀證辦下來了,謝謝。”

這一聲謝謝難得有誠意。

司珩眸光波瀾,懶懶地靠在圓柱上,語帶嫌棄:“就謝謝兩個字?華國可是禮儀大邦,你拉低了國人的平均素質。”

“哦。”溫涼一臉冷漠地轉身走人。

說句謝謝是應該的,就是有些人喜歡學猴子順竿子往上爬,也不想想自己那頭鳥窩似的金發,到底屬哪個國籍。

被無情丟在後面的司珩,習以為常地擡了擡眼皮,慢吞吞站直身,隨意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越變越小的溫涼,輕哼了一聲,轉身往體育館內走去。

……

周六上午的課結束後,溫涼打了出校證明去了一趟市裏。

兩周前,溫涼跟溫媽媽一起註冊了一家玉器公司,今天正好是取營業執照的日子。她取完營業執照後,便打車來到上個禮拜剛在學校附近租下的一棟小別墅。

華榮實驗所在的位置屬於雲海市未開發的城郊區,這一帶目前大多都是荒地工廠和一些散落的村戶。除了學校東側隔著一條馬路的位置,新建了一個小區,周圍能租的房子基本都是平房和自建房。

雖然是新小區新房子,但因為地處偏僻交通又不太方便,這座小區的房價並不高,租金自然也高不到哪裏去。

溫涼租的這棟別墅是目前這個小區裏出租價格最高的一戶,房東是個學服裝設計的海歸,裝修房子的時候特意在一樓裝修了一個面積不小的工作室,工作室裏裝有大面積的落地玻璃窗,不僅采光好,整個工作室的氛圍都顯得自然開闊。

租下房子後,溫涼就請了鐘點工打掃整理了房子,一打開門,果然比之前看房子的時候舒適清爽了不少。

她走進屋子裏,人站在玄關,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鞋櫃,擡手拍了拍腦袋,房子裝修的很齊全,但是日用品換洗衣物之類的自己是一樣都沒有準備。

猶豫了片刻,溫涼走進工作室裏,準備先處理好今天計劃好的事情,再出門去最近的超市買些東西回來。

玉器店的營業執照到手,溫涼並沒有租任何店鋪開店的準備,她打算先開個網店。

雖然玉器這種東西開網店,很容易出問題,但這是她考慮再三後做出的決定。

不是她不想開實體店,而是就目前的行業現狀來說,想要在雲海市單做翡翠生意,前景並不樂觀。另外,以她現在的身份,還有人脈,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籌備期一家玉器店。

所以,與其耗費人力物力一開始就開一家實體店,不如她一個人先在網上搗鼓,等有了一定知名度後,再開實體店,甚至是珠寶公司。

這些日子,溫涼每天都會花上一些時間解石,制作各種翡翠飾品,雖然現在手上的物件不多,開個網店還是可以的。

她申請完網店等待審核後,又給自己申請了v博和b站賬號,由於店名取自她自己的名字叫“玉涼齋”,因此,她v博和b站賬號她都用了“玉涼”作為id。

之所以在註冊網店的同時開通v博和b站賬號,其實是她初期計劃的營銷方式,準備以制作翡翠的視頻作為切入點,吸引網友註意的同時還能增加翡翠質量的可信度,借此來消除顧客對於網購的不信任。

她註冊好賬號之後,先是將這些日子以來拍攝的所有視頻,按照時間的不同和翡翠成品的不同,分門別類地上傳到b站,然後又轉發到v博上。

做完這些後,溫涼很理智地合上筆記本,網店的審核需要一到兩天,v博和b站的營銷更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有效果的,她不急。

收拾好東西後,溫涼將整個別墅逛了一圈,一樓除了客廳,餐廳,廚房,洗手間,就是那件工作室。

二樓有一間主臥,兩件客房,兩間洗手間,還有一個書房和一個練功房。

房東從小學芭蕾,所以二樓有一個面積不大,但是裝修得很覆古的四面立鏡的練功房。

大概記了一下該買的東西後,溫涼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附近沒有大型的超市,她只能往市區的方向去。

城東的玉景大廈是雲海市幾個地標性的建築,是2000年建的世紀大廈,目前是十數家中高端信息技術類公司的孵化地,周圍的生活設施也相對齊全,並且配套有一個大型的購物超市。

溫涼之前沒有來過這家超市,但是一直對這家超市的印象很深,因為這是雲海市本地超市,後來才陸續開到了深市,港城,數量不多大概只有十來個分店。

走進超市後,溫涼先在生活用品區買了些洗漱用品之類的東西,然後又買了些零食水果和一些蔬菜,因為還沒拿到走讀證,這學期一直到期末她估計是不會在別說裏過夜,所以被褥床單之類的東西可以過段時間再考慮。

她走到擺放薯片的貨架上,想到群裏的小夥伴們前幾天說想吃各種口味的薯片,於是按著口味不同每種挑了兩包,正想要去拿另一個口味的時候,發現居然在上一層的貨架上,她剛想踮腳去拿,頭頂突然伸出來一只手臂,隨手取下一袋薯片。

溫涼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就響起了司珩清冽中透著些乖張的聲音,“這麽想我啊。”

“你在說什麽?”看了一眼司珩手裏的薯片,溫涼擡起頭。

“特地來這裏找我,不是想我嗎?”

溫涼無語,雲海市超市那麽多,鬼知道會在這種地方碰到他啊。

“你在罵我?”司珩湊近她,湖綠色精致的眸子透著一絲危險。

溫涼:“…………”

如果罵人可以解決問題,她會考慮把司珩這家夥給罵死,但顯然這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還是選擇直接無視吧。

一向好脾氣的溫涼,這一次仍然選擇用一貫的態度無視司珩地無故挑釁行為,她伸手抓住一旁放了一大堆東西的推車,轉身走人之際,推車的車把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

修長的指節,緊緊扣住把手,然後聽到少年那透著淡淡懶意和隨性的聲音:“不怕翻車?”

溫涼:“…………”

司珩掀了掀眼皮:“讓開。”

“我自己會推。”溫涼抓著把手不放。

司珩淡淡瞥了她一眼,手指指了指推車裏的一小半空位,語氣一貫的惡劣:“裏面還有空位,要我抱你進去坐著嗎?”

溫涼:“…………”好氣啊!好像打他!

司珩推著車走在前面,溫涼神色糾結地跟在他身側,兩人路過廚具分類區的時候,司珩地目光在前方的某一個貨架上停留了一下,兩人推著車剛走出分類區,他忽然出聲:“你等一下。”

溫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結果聽到他警告自己:“沒有大人陪同,不要亂推車。”

“…………”神經病!

雖然氣得不行,溫涼還真聽話地沒去推車,不是因為她屈服了,而是因為車裏的東西實在是有點多,現在這種情況又沒辦法使用格子間,她沒法保證在司珩回來之前離開,還不如留在這裏。

反正有人願意做免費的推車工。

正當溫涼腹誹的時候,突然有塊淺藍色的花布丟到了她的頭頂上。

她第一眼就看到從貨架區走出來的司珩,伸手把頭頂上的那塊花布拿下來,瞪了司珩一眼。

拿到手上後攤開一看,居然是一件天藍色底印有兔子圖案的圍裙,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司珩,問:“買這個幹嘛?”

“上面印了你的照片。”司珩一臉理所當然,指著兔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溫涼低頭看了一眼圍裙上,露著大板牙,抱著胡蘿蔔一臉傻氣的兔子,眼角狠狠抽搐了兩下。

就在她準備要跟司珩正面懟的時候,走在前面推著車的少年,居然乖乖在收銀處排起了隊伍。周圍的人太多,溫涼那一點正面剛的勇氣頓時消失無蹤。

付錢的時候,溫涼伸手攔住了他,“我自己付錢。”

司珩垂眸看了她一眼,從一堆東西裏拎出那件天藍色兔子圍裙,“這個我付。”

這回溫涼沒阻攔。

結了賬之後,司珩也不管溫涼接不接受,繼續推著車朝超市的地下停車場入口方向走去,似乎是察覺到溫涼不太願意跟著自己,司珩回轉身朝她招了招手,“跟緊點,這裏有人拐賣兒童。”

溫涼:“!!!!!!!!!!!!”你才兒童!

忍不了了。

氣得快原地爆炸了的溫涼,大跨步走到司珩身邊,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他帶著明顯嘲諷的語氣說:“腿短也不用這麽急,我走得不快。”

溫涼怒瞪他,伸手一把拍在他手背上,氣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司珩側眸,低頭看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說人話。”

“好人卡不能白拿。”

溫涼氣結。

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比這人更幼稚的了。

她沈默了半分鐘,松開抓著推車的手,仰頭看她,天生就泛著些淺紅的桃花眼彎了彎,語氣少見的服軟:“司學長想怎麽報仇?”

司珩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怔忪,擡手不自覺揉了揉溫涼的腦袋,待他對上溫涼那帶著些薄怒的目光,倏然收回手,背轉過身,推著車快步走進地下車庫。

難得披著頭發出門的溫涼,無奈外加無語地理了理被揉亂的頭發,跟著的腳步快了幾分。

先一步走到自家車子前的司珩,還沒開口說話,坐在後排的楚弈修已經驚呼出聲:“珩哥,你什麽情況??買包煙買了半個小時?還買了一推車的東西?”

坐在楚弈修旁邊玩著手機的魏遠一聽,急忙探出頭,雷達似地掃了一眼推車裏的東西,怪道:“珩哥,煙呢?”

司珩涼涼瞥了他們一眼,一早看到他過來的司機小林,已經先一步跑到後頭打開後備箱,將推車裏的大包小包全都放進後備箱。

跟在後面的溫涼一看,稍稍跑了幾步,出聲阻止:“司學長,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就行。”

楚弈修探頭:“哎喲我去,這不是阿琛家的……”

“你坐前面。”司珩拉開車門,擡腿踢了楚弈修一腳,將他說到一半的話,一次性打回了肚子裏。

“啊?”楚弈修一臉不敢置信,“那珩哥你坐哪啊?”

“趕緊滾出來。”司珩又踢了一腳。

楚弈修嘀咕了一聲,目光瞥見站在司珩身後的溫涼,眼角不自覺上挑。

楚弈修坐上副駕駛座後,司珩朝身後的溫涼說了一句“上車”,自己先行坐了進去,擡腿將魏遠踢到另一邊。

溫涼站在車外,看著後排的魏遠和司珩,還想出聲拒絕,司珩那有些乖張的聲音一下子鉆進她的耳朵:“還不進來?”

“不用了,這樣太擠了。”溫涼搖搖頭,裏面都是男生,自己和他們還都不熟,冒然坐車本身就不合適。

司珩見她不動,俯身探出去,問:“這樣太擠了?那你坐我膝蓋上?”

溫涼:“…………”怎麽辦,感覺跟這個人說話,再好的脾氣都能被氣到心態爆炸。

“你害羞啊。”司珩又出聲。

一旁的魏遠和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楚弈修嗤嗤笑出聲,兩人齊刷刷看向溫涼,魏遠目露同情:“妹子啊,別任性,你再任性也任性不過珩哥的。“

楚弈修感同身受:“你要是不上車,他能在這裏等你到天亮。”

溫涼無奈,彎腰坐上車。

明明車後座的空間挺大,可坐下兩個一米八五的大長腿,溫涼再瘦小,手臂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撞到司珩的臂膀,她有些別扭地往車門的方向靠了靠。

對於她的小動作,司珩沒有任何反應,他坐在中間偏右的位置,目光直視前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語氣很是自然地問:“去哪個小區?”

溫涼縮著手往車門靠的動作一頓,扭轉過頭,壓下心中的訝然,故作淡定地回道:“我回學校。”

司珩輕嗤一聲:“走讀證都辦好了,你買那麽多東西不就是為了住新家嗎?”

溫涼還想搖頭,司珩不容置喙道:“去雲山海市,我們學校旁邊那個小區。”

溫涼:“…………”他怎麽知道?

……

就在溫涼遭遇司珩那有些莫名的報覆時,她發在b站上的視頻湊巧被審核人員審到。

一般情況下,溫涼這種視頻基本都會被壓在眾多推薦視頻下面,但是這個審核人員最近剛從南城回來,買了一對翡翠手鐲想要送給丈母娘,又怕手鐲是假貨,所以這些天都在研究翡翠相關的知識。

溫涼的視頻原本都是通過工程眼鏡拍下來的制作過程,不僅沒有人聲配音,因為工序時間比較長整體非常的枯燥。

為了適應目前網絡自媒體的節奏,溫涼特地將視頻進行了剪輯和加速,並且配上了簡單的背景音樂,以及她對於視頻畫面裏制作翡翠的過程的解說,以及還有一些關於翡翠,解石的科普和小竅門。

這個審核人員看了之後覺得挺像那麽一回事,於是他在微博上@了一個國內比較有名氣的玉石翡翠鑒定專家,並且附上了溫涼制作手鐲的一個簡易視頻。

那位專業還沒來得及看這條@提醒,溫涼的這個視頻就因為這件事情,開始受到其他人的關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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