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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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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息聽說太子從大漠帶了個女醫回來, 那日她跟張孺子兩個逮著機會與鄭河在含丙殿的後廊上扮演了一次偶遇。

鄭河對她們行了禮便想離開, 結果卻見班良娣和張孺子對她行了個大禮,忙不知所措地要去扶她們。

班息道:“我聽他們說你的父親救了殿下一命, 我們給你行這個禮也是應該的。”

鄭河道:“小女不敢當。如何受得起貴人的這個大禮。”

張孺子:“鄭女醫不必過於謙虛,你如今日夜伺候太子殿下,你我皆是姐妹……”

言下之意讓鄭河羞紅了臉。

班息見鄭河面相雖然端莊,卻不算是十分的美人,心下更為舒泰。她道:“吳掌事為何把你安排在下人側房裏住呢?”

“住哪裏都不要緊, 如此也方便照顧太子。”鄭河說的是心底話,富貴榮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身邊親人是否安康。

班息道:“鄭女醫初來長安,必有許多不適應的地方,我這裏給你準備了些日常所需的物件和五季常服,已經送你房裏了,還望鄭女醫莫要嫌棄。鄭女醫以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開口, 空閑時也可到我宮中做客,我就住在懷畫殿後面的貞德殿裏。”

鄭河忙謝了恩。

張孺子趁機問:“不知殿下傷好些了麽?”

“已經大好了。”

班息又道:“你現如今雖然天天跟在殿下身邊伺候,但等殿下痊愈後,要見殿下一面就難了,妹妹要找機會該討要功賞的還是要趁早討要才是,不然你沒名沒分的,將來如何自處?”

張孺子道:“你也是為難妹妹,自甲館那位得寵至今, 殿下如何敢輕易恩賞寵幸她人。”

鄭河道:“小女不求恩賞,只求殿下能早日痊愈便好。”

班息拉過鄭河的手,道:“妹妹這般識大體,姐姐更不忍心看你受了委屈。不然這樣,我去求燕王妃,她跟甲館那一位雖是姐妹,性子卻完全不同,燕王妃能容人。”

鄭河忙要推辭,怎奈班息等人是要來拉攏她的,怎會善罷甘休。

果然,班息和張孺子找了機會便去跟王瓊建議,要她去跟皇後商議恩賞鄭河一個名分。

王瓊也明白,這是彰顯她大度能容人的大好機會,便聽了班息的提議,去請趙皇後恩賞鄭河。

趙飛燕早就想嘉賞這位照顧太子有功的女子,可惜太子並不同意,她也對王氏姐妹有所顧忌,所以也就一直拖延著沒有行動。難得王瓊親自來請賞,趙飛燕便封了鄭河為太子禦女,特許鄭河在太子療傷期間可在含丙殿偏殿安歇。

在朝廷緝拿劉欣的聖旨抵達之前,劉欣以太子非皇帝之子為由,連絡了幾個早有謀逆之心的諸侯王,以光覆漢室為口號,起兵造反。

朝廷剝奪四位造反的諸侯王爵位,並下了追討檄文,欲派王臨和孟準帶兵平叛逆賊。

太子身體漸漸大好,皇帝劉驁卻日漸萎靡,臥床不起。

太子養傷期間,王敘幾乎每日都去含丙殿看他,有時候還會帶上樂器,給他彈上幾曲。但是,王敘始終心裏打鼓,覺得哪裏不對味,劉昭自回來後,跟她之間的那種疏離之感,讓她疑惑、焦慮,而又無可奈何。

特別是有一天晌午,她把彈琴的指套落在含丙殿了,本來是讓童墨去取的,也是鬼使神差,她自己親自過來了,站在含丙殿寢宮門外的內侍也沒敢攔她,她進去的時候,正看見一位女子正在給劉昭試汗,雖舉止親密,卻也沒越禮。

但是,王敘明顯感覺到了太子看見她時,一時慌亂了。

王敘不免看了那女子一眼,長相周正,見王敘來了,忙起身默默站在一邊,王敘問:“慌什麽?”

呂筱臉色漸漸陰沈下來,他喝了一聲:“吳錦!黎旦!”

聽見叫喚,黎旦慌忙進來,忙問:“殿下有何吩咐!”

“以後不經通傳,誰也不許進來。”

黎旦被唬住了,忙應諾。

王敘凝在當地,呂筱的聲音還在她耳膜上震蕩回響,似乎沒聽懂他剛才說的話似的,她問:“你剛才說什麽?”

呂筱沒有回答,臉色陰沈避開她的視線望向他處,而邊上的女子則連頭都不敢擡。

“你是誰?”王敘盯著呂筱突然問,語氣充滿了疑惑。

仿佛當頭潑下一盆冰水,瞬間清醒,呂筱陰沈的臉色變得更為僵硬,他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給打亂了陣腳。

但是,他現在還能說什麽,不能低頭,他是太子,怎麽能那麽輕易向個女人低頭呢?

聞聲趕來的吳錦,看這僵持的場面,忙打圓場:“今日門口的內侍不知道殿下剛剛在施針不能打擾,王良娣自然也是不知道。都是奴婢的錯,還請殿下恕罪。”

童墨從沒見太子給王敘掉過臉色、發過脾氣,今天這一出,她也害怕了,忙拉了拉王敘的衣袖,怕王敘再說出什麽出格的話來。

王敘倒是語氣平靜:“去把指套取了,我們回去吧。”

待王敘走後,呂筱才舒了口氣,把剛才鄭河給他試汗的手帕給扔在地上。

吳錦道:“這個時候怎麽能自亂陣腳呢,原來的太子對王良娣,只有寵愛,別無他的。”

呂筱沒說話。

鄭河幫他解釋道:“她突然闖進來,阿筱……太子他沒防備……”

吳錦搖頭,對呂筱道:“我看你跟其他人應對都挺好的,唯獨是這個王良娣,你怕她什麽?朝中的鐘鼎大臣你都能應對,為何不能應付這麽個小女人呢?我看你盡早跟她同房吧,一則打消她的疑慮,二則你熟悉她了,才不怕她。”

“我不是怕她。”呂筱冰冷著臉,他不怕她,但是為何那麽抗拒她呢?他也搞不清楚這是為何。

另一邊廂,王敘回到甲館,越想越不對,便吩咐人去把孟準叫來。

孟準因為準備出發討伐劉欣一黨,一直到傍晚才過來,王敘屏退眾人,直接問:“四哥,你跟太子在河西的時候,有發生什麽事麽,那位鄭河究竟是什麽人?”

孟準臉上的肌膚也曬成了古銅色,他略微一遲疑,才道:“當時在河西,我們分成三支軍隊打算設個埋伏圍剿匈奴,我跟王臨都在中隊,殿下留守大本營,所以發生了很多事我都不清楚。我是後來才聽人說,當時太子得了當地的一種寒病,軍醫久治無效,便請了當地的土醫師來瞧,恰好有人偷襲軍營,那土醫師正在幫太子上藥,幫太子擋了一劍,就死了。孫置也是在那次偷襲中死去的。那位醫師有個女兒,便是鄭河,殿下看她孤苦可憐,也會醫術,就留在了身邊……你今日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王敘疑惑道:“我覺得很奇怪,那種感覺說不上來,除非這個女的有什麽地方是特別吸引劉昭的,不然他不會跟她……那麽親近……而且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親近。”

孟準勸道:“別想太多了,這個鄭河,畢竟是跟著太子出生入死的,這很正常。”

“四哥,你還記得那個跟劉昭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麽?我記得叫呂筱是麽?”

孟準一楞,良久才道:“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當初這個人,劉昭說是流放邊塞了,是哪個邊塞?”

孟準想了想,才小聲道:“殿下當初說是要把他遷徙到嶺南去生活,但是後來孫舍人認為如此不妥,擔心以後會帶來很多隱患,所以,我們就把他給殺了。”

“殺了?”王敘先是驚訝,爾後竟覺得心底稍安,原來她一直害怕的緣由是在這裏,知道呂筱已死,倒是放寬心了。

“是,這事殿下並不知情,你千萬別告訴他。”

王敘答應了一聲,這才轉了話題,微笑地問:“我聽說皇後要給四哥賜婚,要把青靈配婚給你,四哥你怎麽看?”

論長相,孟準並不比張築差,甚至可以說更壯實威猛,但他是出身與官階都太低了,所以他是不會挑尚青靈的,便笑道:“我這年紀,也是時候成親了。只可惜以後生了孩子,也不能姓梁啊。”

姓不姓梁,有沒有人繼承梁氏,王敘並不那麽關心,她想為梁氏平反,但是家族傳承的觀念,在她這裏是很薄弱的。

王敘只喃喃道:“青靈不錯。”可惜她又不能告訴孟準,說青靈已經有喜歡的人,讓孟準拒絕皇後的賜婚,這於情於理,她說這個話都不合適,所以也就忍住了。

孟準走後,王敘開始琢磨,劉昭今日這詭異的態度是為了什麽?後來實在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專心逗娃去。

初夏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王敘睡覺還蓋著一床薄薄的綿被,睡夢中,她突然覺得這床被子壓得她快要窒息了,一陣酒氣突然撲面而來。

王敘睜開眼,見是劉昭,不由得笑了,道:“怎麽那麽晚過來……你喝酒了?”

他只輕輕嗯了一聲。

她手指輕輕畫著他濃密的眉毛,嬌嗔道:“你來做什麽,你不是天天有人幫你施針麽。”

呂筱沒有理會她,直接堵住了她的唇,一邊是驍勇善戰,一邊是久旱逢甘霖,可謂酣暢淋漓,折騰了一夜。

留守在外面的值班女侍,聽到裏面的聲響,都不由得羞紅了臉。

第二天王敘睜開眼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她躺在床榻上,回味著昨晚的滋味,微微皺起了眉頭。童墨來伺候她更衣,她坐起身,問:“太子什麽時候離開的?”

童墨道:“我聽守值的女侍說,殿下天一亮就走了。”說著童墨又俯身過來,微笑著細聲問:“殿下昨晚上給你賠禮道歉了麽?”

王敘微笑著斜眼瞪了她一下:“少打聽!”

“不打聽就不打聽。”童墨早就笑逐顏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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