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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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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臺閑庭散步般,直接朝著法陣走去。

這法陣,其實就如特殊的鏡子,當法門被開啟時,裏外都能瞧得見。

裏頭的神月等人,早就提防著趙靈臺。雖然阿奴和江上寒兩人,俱是人仙,可誰都知道,趙靈臺才是真正的主角。此刻間見他動了,不禁繃緊了弦。

“他要幹什麽?”

“似乎要這麽走進來。”

“走進來?確定不是搞笑?”

法陣何許事物?陣法玄奧,絕非擺設,各種機關竅門,相互相成,能調動天地元氣,更能輕易絞殺闖關者。

“問題是,他真得就這這樣走來了……”

一位老人仙大聲叫道,聲音帶著些惶恐,似乎看到了怪物。

神月圓睜雙眼,大叫道:“不對!他是看透了此陣,捕捉到了陣眼所在。”

“怎麽可能?這可是咱們的護山大陣,不是靈臺山的。”

有老人仙失聲叫道。

天下皆知,趙靈臺對於陣法一流頗有研究,作為祖師爺,以劍法聞名天下,可絕不只有劍法。靈臺劍派的大陣,便是他一力完成的。雖然比不過三大仙門的法陣,可也絕不簡單。

不過對陣法有研究,不代表就精通所有了。其人都沒有來過崑侖,沒有闖過陣,就剛才看了一會,這就捕捉到了崑侖大陣的破綻所在。

這算什麽?

可怖如斯……

神月猛地想到了什麽,臉色鐵青:“我明白了。”

一人問:“門主,你明白了什麽?”

神月道:“是山月,當初山月與打神鞭一同隕落,想必是把魂魄寄身在打神鞭內。趙靈臺得了打神鞭,定然也煉化了山月的神魂。通過這般,他對我們崑侖的了解,也就不足為奇。”

一位老人仙吃驚地道:“你是說,山月把什麽都抖出來了,出賣了崑侖?”

神月冷哼一聲:“為了活命,什麽作不得?況且,就算不說,趙靈臺就沒有辦法逼問,抽絲剝繭,弄出情報來嗎?”

眾人聞言,作聲不得。

山月能執管打神鞭,在門派中的地位自是非常高的,可以說僅次於神月之下,屬於不折不扣的第二號人物。山月的隕落,對於崑侖是一大沈重打擊。只是諸人還沒有想到趙靈臺會通過山月的神魂,從而對崑侖了如指掌。

這樣的話,崑侖有什麽,不都被趙靈臺掌握了?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而今人家什麽都知道了,還怎麽打?

怪不得有恃無恐,大張旗鼓而來,這是勢在必得的一戰啊。

其實神月只說對了一半,山月的陰神,的確被趙靈臺煉化了,而在此之前,山月也的確跪地求饒,要用情報換命來著,可趙靈臺並未答應,直接滅殺了,將其陰神送給了妖身吞噬,大補。

但即使沒有獲悉什麽情報,對於崑侖,趙靈臺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論個人修為,他與兩名弟子,三個人仙,足以淩駕其上;而關於外物輔助,更是不足為慮,有造化金錢在,哪怕只煉化了那麽一點點,卻也是碾壓級的。

那可是道寶。

大道三千,天道唯九。

而崑侖上下,撐死了那點古物,卻都是山寨貨色,勉強演算法寶而已。對於過往的人間,倒是高高在上,難覓對手,只是現在嘛,世道早已天翻地覆。

什麽古物,什麽法陣,當修煉到了境界,本質卻都一樣。

當然,這也不意味著趙靈臺就能無視人間一切了。他讓阿奴和江上寒聯手暴擊,就是逼出崑侖法陣的法門所在。然後看清楚明白了,就能走進來了。

唰!

也就轉瞬功夫,趙靈臺的身影就出現在崑侖內門廣場之上,背負雙手,施施然地面對著眼前數以千計的崑侖中人。

偌大廣場,萬千人群,鴉雀無聲。

這一幕,實在太震撼性了。在年輕的崑侖弟子眼裏,他們甚至覺得趙靈臺的身形頗為優雅而瀟灑,仿彿穿過雨幕的少年,身上滴水不沾。

神月等人都有些呆住了,不再凝聚元氣。

廢話,人家都走進來了,還運轉法陣有甚意思?徒然浪費力氣罷了。經過剛才那一陣子的相拼,幾位老人仙們已經損耗不小

神月眼神覆雜地看著趙靈臺,一會之後,才苦澀地道:“把法陣撤了吧。”

“是。”

縱有不甘,縱有憤懣,更多的卻是無奈。

大陣關閉後,阿奴等人很快就來到,站在趙靈臺身後。

一方五人;一方上千人,在數量上形成鮮明的對比。只是修仙界中,數量,從來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神月深呼吸口氣,一拱手:“趙門主。”

趙靈臺還了一禮:“神月門主,呵呵,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

神月問:“別的話不多說,崑侖與靈臺之間,可還能商議?”

對於他的身份而言,問出這句話,幾乎等於是祈求了。

趙靈臺淡然道:“我記得當初山月等人來到我靈臺山,也沒有任何要與靈臺商議的意思。”

神月點點頭,事到如今,他倒放開了:“既然如此,那就一戰吧。”

趙靈臺伸手一指,指著後面黑壓壓的崑侖弟子:“大戰之下,難免禍及池魚。你們的弟子,可以離去。”

由於之前對護山大陣有著極大的信心,想著就算打不過,也能守得住,是以大部分的親人和弟子,都留在內山上,現在幾乎是被人一鍋堵在了這兒,現在聽聞能讓那些弟子離開,神月先是一喜,隨後又是懷疑起來:趙靈臺,有這麽好心?莫非有著陰謀。

當下冷笑道:“你就不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趙靈臺呵呵一笑:“如果你們都不在了,那麽崑侖,也就不在了。崑侖不在了,哪還有崑侖弟子?”

神月臉色一寒,這話,可真是誅心之言,紮心窩子了。一位老人仙按耐不住地罵道:“趙靈臺,勝負未定,你休得猖狂。”

趙靈臺不置可否:“我這趟來崑侖,是為了讓崑侖除名,但不想大開殺戒。這些弟子,都是人間修者,朝氣蓬勃,還能有著美好的生活,何必一起死在這兒?”

“好!好!”

神月咬牙說道:“既然你大方,這份情,我崑侖領了。”

說著,轉身對後面道:“爾等現在,立刻下山,各覓去處,各奔前程。”

老人仙們欲言又止,心裏也都明白,這是神月要替崑侖留火種。如果這一戰,崑侖能勝,那眾多弟子自然能回來;如果敗了,也不至於香火斷絕。

想當初,山月等人攻打靈臺山時,趙靈臺也曾這般操作過,先把人給遣散了。

對於師尊的決定,阿奴和江上寒自是無條件服從。兩人看來,這些崑侖弟子也沒甚可擔心的。靈臺劍派,從來都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門派。而唐聽雨,卻想深了一層,記得趙靈臺曾經很蕭索的說過,人間,不值得留戀;而對於人間的人,又有什麽可顧慮的?不管是崑侖的人,還是別的修行者,在其眼裏,恐怕已成螻蟻。

這絕非是自負和蔑視,只是境界上去了,眼光就不同了。

早已經是不同世界的人。

聽到門主下令,有一部分門人痛哭流涕,有一部分人當即表忠心,要留下來決一死戰,與崑侖共進退……

趙靈臺視而不見,反而慢慢欣賞其四周的景觀來。

他這是第一次上崑侖,見門中設施,的確有稱道之處。但也就那樣了,離不開人間的小家底氣。畢竟是到過仙域,見過仙宮的人,曾經滄海。

約莫半個時辰,崑侖門人幾乎都走光了,一些不願意走的,也被神月態度強硬地趕下山去。這些弟子,很多都是嫡傳,悉心培養起來的。哪肯讓他們呆在這,白白犧牲?

不用多久,偌大的廣場,就變得空蕩起來。

趙靈臺似笑非笑:“神月門主,你須知道,現在昆侖山周圍,可是人山人海,不知聚著多少修者。你們的弟子下去,可得小心了。”

神月冷笑道:“這個不用你勞心,我崑侖門人,還不至於連些阿貓阿狗都怕。”

趙靈臺點頭:“那就好,既然如此,就開始吧。做過這一場,我還趕時間呢。”

神月聽著,恨得磨牙,這般口氣,實在太狂,仿彿吃定崑侖一般:“好,儘管劃下道來。”

趙靈臺淡然道:“我帶著這些弟子,都是來觀摩學習的,所以,他們只會站在後面看。”

神月一聽,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你一個人上,就不怕我們車輪戰?”

趙靈臺搖搖頭:“車輪戰太麻煩,你們一起上得了。”

“狂妄!”

“好小子,真當自己是神仙了!”

幾個老人仙當即暴跳如雷起來。他們是老,可也是人仙,趙靈臺憑什麽這麽狂?

神月怒極而笑:“我崑侖還不至於占這便宜,各位師弟,你們就在後面掠陣,待我上去,領教趙門主的本事。”

說著,大踏步上前來。

趙靈臺也不廢話:“也罷,那就這樣,莫說我不給你們機會。”

隨即回頭:“阿奴小寒,你們都給我看明白了,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

“是。”

諸人同聲應命,全神貫註起來。

神月長袖揮舞,忽而伸手一指,一道法訣打出,朝著趙靈臺當頭落下。

“劍來!”

趙靈臺意念一動,騰蛇劍現,與這道法訣纏鬥起來。

在人間,修士之間的拚鬥,還離不開江湖的風氣和習慣。招式來往,看著熱鬧,實則入不得流。不過這到了陽神境界以上,拚鬥的形式就變得不同了。簡單而實用,咫尺之間,往往生死立判。手段也會變得豐富精彩,頗具奧妙,從而具備了神通的色彩。讓些凡人見著,如見天人,稱之為仙。

神月知道趙靈臺的厲害,一出手,便是壓箱子的看家本領,毫不留手。

阿奴等人得了趙靈臺的吩咐,凝神觀戰,潛心領會其中玄妙。兩位新晉人仙,在境界上的確達標了,可實力論起來,略顯膚淺,比不過神月等人的老辣。畢竟在實戰上,是欠缺火候的。當初阿奴與崑侖老人仙大戰,便處於下風。

這些,都需要通過學習而取得進步。

趙靈臺有心展現,與神月對陣時,一口飛劍,騰挪旋舞,盡顯威能。

鬥得一陣,神月就知道自己絕非對手,也不遲疑,猛地伸手一揚,亮出一面旗幡。

轟!

旗幡見風而長,獵獵聲響,朝著趙靈臺砸落。

“落魂旗?”

趙靈臺不驚反喜,劍光一卷,纏上了旗幡。

神月見狀,吃了一驚:“你怎地不受影響?”

趙靈臺哈哈笑道:“我連打神鞭都能收,何況此物?”

說著,手底毫不遲疑,劍光吞吐,已然把旗幡壓住。

神月大驚,再度拿出一碗,往前一潑。

半碗黑水翻騰而出,仿若一道激流,咆哮洶湧。期間又夾雜著無數可怖的吼叫聲,一頭頭魔物在黑水中顯現,張牙舞爪,十分猙獰。

在後面掠陣的阿奴等人見狀,暗暗心驚,修為弱的許君,甚至直接喊出來了:“師尊小心!”

他們光是聽到黑水魔物的吼叫,就覺得心驚膽戰,很是不安了。如果以這樣的狀態對敵,肯定大受影響,稍不留神,便會落敗身亡。

趙靈臺雙目一凝:“沒想到崑侖之上,還溫養此等魔物,卻不知殺戮了多少人,將那些鬼魂投入至此。”

神月使出了這口碗,面目都變得有些猙獰起來:“所殺的,都是反抗崑侖的人。現在,輪到你了。”

趙靈臺搖搖頭:“是嗎?”

說話間,一聲咆哮,驚天動地,隨後妖身騰躍而出,張開大嘴,往前一咬,就將那道黑水給吞進了口裏,當真是乾脆利索,半滴不剩。

“你……”

神月大驚失色,沒料到會是如此。

說時遲那時快,趙靈臺疾步而上,就來到神月身前。這老人仙還想躲避,金光一閃,往下一照,嗖的,就把這位崑侖門主給收了。

剩下的幾位老人仙見狀,只駭得道心不穩。本想著門主大人有著兩件古物,再怎麽樣,也能跟趙靈臺鬥個八九分。怎地一會兒工夫,兩件古物皆被破,就連神月本人,也被收掉了。

如斯手段,出神入化,可不是神仙來著?

趙靈臺看著他們:“我說過,給過你們機會的了。”

說話間,身形變幻,形同鬼魅。

“走!”

這時候,幾位老人仙哪裏還有戰的膽氣,就想分頭逃竄,卻怎麽跑得掉?

金光閃現,無一落空,將他們盡數收進了造化金錢的錢洞裏頭。想當初,李黑魚都被這金光一刷,毫無抵抗之力就沒了。這些老人仙,也不過如此。

整個過程,簡單而輕鬆。

那邊唐聽雨已經看得有些呆了。

不過這其實也不意外,出關後的趙靈臺,實在太強了。唐聽雨只是暗覺幸運,改換門庭,否則的話,她還留在崑侖,只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以神月為首的老人仙們全部隕落,正式宣告崑侖的隕落。

趙靈臺轉身對江上寒道:“小寒,你出去宣布下,就說從今天起,崑侖外門,就改名為靈臺外門了。”

“是。”

江上寒恭敬地應道,又問:“是不是要把劍派搬過來?”

趙靈臺道:“此地更適宜修煉,就讓小流他們搬過來吧。”

江上寒又問:“那靈臺山那邊?”

“我自有安排。”

“好。”

江上寒不再多說,立刻出去了。

很快,這一轟動性的消息就傳揚出去,崑侖除名,靈臺取而代之。

趙靈臺又道:“阿奴,你們幾個四下走走,把東西看好了。”

“遵命。”

阿奴他們歡天喜地地領命而去,之前趙靈臺讓崑侖弟子離開,偌大山門,空蕩蕩的,正方便行事。當然,下山的崑侖弟子多少也帶著東西。但那點東西比起崑侖的寶庫來,只是九牛一毛。

而這個時候,外面看熱鬧的人,是斷然不敢摸上來的。

整座崑侖,都歸靈臺所有。至於後面的利益分配,那就是後面的事了,總之少不得道盟那一份。

趙靈臺徑直前往後山,來到神堂之外。擡頭所見,一座座神像豎立,顯得莊嚴肅穆。

“咦?”

趙靈臺發現神像之上,存在著神性氣息,就跟龍王廟城隍廟的神像一樣。

“果然是這樣啊……”

趙靈臺喃喃道,他來到神堂門前,見一面鏡子懸掛在門額上。

突然間,鏡面如水波蕩漾,出現了變化。隨即有一股磅礴可怖的氣息慢慢漏了出來。

呼!

方圓之地,風停止,雲停滯,就連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讓人動彈不得。

趙靈臺但覺得渾身血液在凝固,仿彿被無數看不見的繩索綁到了身上,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十分難受。

剎那間,他就想起昔日在謫仙門,被那縛仙索捆住時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嗡!

一道金光現,正是那造化金錢。得了這金光護身,趙靈臺終於喘過氣來,仿彿一條離岸的魚兒得了水,重新活過來了。

“果然是你!”

有蒼樸的聲音從鏡子傳出來:“我知道你是誰,我會在天庭等你,呵呵呵!”

言語渺渺,慢慢沈寂。與此同時,那股可怖的氣息也收縮,沈匿不見。

砰的一下!

古鏡掉落,四分五裂。

呼呼呼!

方圓四周,風又吹起來了,雲又動起來了。

趙靈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已經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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