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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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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精心策劃的鬧劇並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在掀起巨大波浪,除了一開始時候引來一波註意力,之後便像是小石子扔進大海,沒了音訊。

而另一方面,來自焦睿的壓力持續增大,已經不只是幾個項目被橫插一腳,江家所有的重點項目都出現了資金鏈斷裂的問題。江興國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之後,氣得在家大發雷霆,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母女倆一起送出國,並且禁止他們回來。

而他自己,整理好手上還能動用的資源,準備孤註一擲挽回損失,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這天,又一次被以前的合作夥伴拒絕之後,江興國失魂落魄地坐在餐桌前,腦子裏什麽也沒想,看著手機屏幕上江孟恒意氣風發的照片發呆。

忽然頭頂光線暗淡下來,他擡頭看,見到了不管預約多少次總是很忙的焦睿。

焦睿拉開他身邊的凳子坐下,張偉端上兩杯酒,分別放在他和江興國面前。

這個男人真的很年輕,跟自己兒子一般大,可無論是魄力還是謀略,就連他這個在商場摸爬滾打一輩子的人都望洋興嘆。

人人都覺得他是靠著焦家百年的雄厚財力才能混的如魚得水,江興國也是這麽認為的,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脫開焦家,焦睿也是一只兇猛的獸,雖然還很年輕,但他的威力不可小覷。

江興國瞥了眼桌上滿滿的酒,笑了一下:“怎麽,你特地來送我斷頭酒?”

焦睿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鋪著紅色桌布的桌面,緩緩開口:“貴夫人和愛子在國外生活得還好嗎?”

已如老人垂暮的江興國聞言像是被觸了逆鱗,雙目圓睜,瞪著他:“你別太過分!”

“我這個人,喜歡斬草除根。”焦睿笑了一下,“江叔叔前半生忙著生意,忽略了對孩子的陪伴,養了個不懂事的兒子。下半生就好好彌補這個遺憾,跟著妻兒一起在國外享受生活,不好嗎?”

江興國雙拳緊握,他一生興衰起伏,就算跌入了谷底也能爬起來。可這一次,面對眼前的男人,他竟從心底透出一股疲憊。

焦睿:“在國外生活可能會不習慣,如果有需要,或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真心實意的關心,此時看來卻無比諷刺。等於是直接往江興國臉上甩巴掌,讓他一遍一遍看清自己已經一敗塗地。

最可恨的是這都是事實,不管江興國多不甘心,敗了就是敗了。而且他很清楚,如果在這個時候還想跟焦睿繼續死磕,他們江家不會有好結果。

該說的話都說了,焦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朝沈默不語的江興國亮了亮杯底,起身時拍拍對方的肩膀,離開了。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江家狼狽收場,一家人喬遷國外的事情很快傳遍。一時間,焦睿站在了風口浪尖,信任他的自然認為繼續合作下去利大於弊,不了解和不信任的那部分頓時視他入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公司的股票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波動異常,看得幾個副總心驚膽戰。

焦睿可能是唯一一個泰然自若的人,每天按時上下班,晚上絕對不加班,應酬能推就推,完全沒有以前拼命三郎的樣子。

“焦總,盛星娛樂的吳總相約您看電影。”行政秘書在電梯口堵住了掐點下班的焦睿,抓住最後一丁點時間匯報工作。

“看電影?”

這倒新鮮,要是沒認錯人,吳總是男的吧。

“是的。”

行政秘書也覺得這個邀請莫名其妙,但對方已經連續一個月孜孜不倦騷擾他的工作電話了,可見不是開玩笑的。

“沒空。”焦睿想也不想地拒絕,“你告訴他,如果是來替阮秋柔求情的,以後一切合作免談。”

聽到這句話,行政秘書反而松了口氣,有老板撐腰,他以後就可以不接那個老男人的電話了。

電梯到了,焦睿要走,臨了終於大發慈悲地回頭問了一句:“還有別的事情嗎?”

行政秘書一楞,連忙低頭翻日程表,手忙腳亂一陣後松了口氣:“沒了,焦總慢走。”

“嗯。”

步入電梯,門緩緩合上,行政秘書看見他萬年冷酷的老板嘴角居然掛著笑容,工作期間行軍打仗一樣緊繃的神經隨著放松下來,他沖焦睿露齒一笑:“祝您和太太有個愉快的周末!”

“謝謝。”焦睿難得沒有高冷地回覆一個音節,足以看出,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

張偉知道因為什麽,所以一路上嘴巴就沒停過,問:“老板,今天正好滿三個月了吧,給顧小姐準備什麽禮物了?”

“沒有!”焦睿語氣硬邦邦的,但張偉一聽就知道他在故意掩飾,嘿嘿直笑,也不戳破老板死要面子。

“女孩子都喜歡花吧,我覺得繡球花就很好看,淺藍色的那種配上香檳色的月季,可美了!以後要是我有了女朋友,一定天天送!”張偉砸吧著嘴,幻想未來女朋友高興的樣子。

焦睿冷冷的聲音從後排傳來,毫不客氣擊碎他的美夢:“這個季節繡球花很貴,你的工資只能保證一個月送一次。”

張偉瞬間啞火。

焦睿悄無聲息地勾了勾嘴角:“從這個月開始給你漲工資,財務已經在做了,以後你可以送兩次。”

……

?!!

“睿哥!你是我親哥!”張偉恨不得抱著焦睿親他一臉唾沫,對方卻早在他狂吼之前下車了。

開心過後他回過味來,沖著焦睿的背影問:“你怎麽知道這個季節繡球花貴的?!”

當然沒人回答他,焦睿整理了下衣服,碰到口袋裏的小盒子,想到待會兒顧語菲可能會露出的表情,他的眼神不禁柔軟下來。

今天是她口口聲聲說的“結婚三個月之後就離婚”的截止日期,昨晚某只小貓趴在他懷裏睡著之前都沒想起這件事,早上出門前還開開心心約他晚上一起吃飯,她已經把約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焦睿樂見其成,索性順水推舟,把今天變成另一個意義上終身難忘的日子。

預定好的餐廳就在眼前,從日本空運過來繡球和月季,花語分別是“忠貞、永恒”和“愛情”,用來點綴今天的現場再適合不過。

策劃人遠遠看見焦睿,臉上帶著溫暖的笑迎面走來,剛想說點什麽,不小心撞到了個路人。

“抱歉!”策劃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姓劉,帶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被撞到的人往後退了幾步,勉強站穩:“沒關系,別急,慢慢走。”

小劉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擡頭看向對方,心中冒出的第一個詞就是“美人”。美得不用形容,她本身就是美麗的化身。

唐知雅對呆楞楞看著她的小劉微微一笑:“你沒事吧?”

“……沒、沒事!”小劉頓時面紅耳赤,連連倒退好幾步,低著頭不敢看她,又忍不住偷瞄。

“知雅?”

唐知雅回頭,見到焦睿,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焦睿,好巧啊。”

“你怎麽在這裏?”焦睿表情依然很淡,可他的語氣卻明顯不是對待陌生人的疏離。

“過來出差,正好跟朋友約了在前面餐廳吃飯。”她輕巧地將垂落在胸前的長發別到耳後,看了眼身側精心布置的場地,莞爾一笑,“你布置的?”

焦睿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說:“需要讓司機送你過去嗎?”

“不用,很近。”唐知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促狹笑著輕輕捶了他肩膀一下,“戀愛了幹嘛藏著掖著,沈阿姨知道了嗎?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如果她眼裏沒有轉瞬即逝的失落,這句話聽來只是一句朋友之間的寒暄。

小劉終於從美色中拔出一點理智,指了指手機,示意焦睿註意時間。

焦睿:“知雅,我……”

“嗯?”唐知雅的瞳色比一般人要深,當她看著你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全神貫註的錯覺。

焦家和唐家是世交,在焦睿情竇初開的年紀,跟所有青春期毛頭小子一樣,對氣質如蓮,笑起來宛如天使一樣的她心動過。

不過這種悸動只存在了短短幾個月,就隨著他“少年老成”煙消雲散。

見他略微停頓,唐知雅立刻反應過來,皺了皺鼻子:“我就不耽誤你時間啦,快去吧,重要的時刻遲到的男人最討厭了!”

“嗯,稍後聯系。”焦睿淺淺一笑,邁步離去。

小劉沖她傻傻一笑,追著跟了上去。

或許主人翁馬上就要登場了,裝飾一新的餐廳裏燈光暗了下來,門口的小瀑布在霓虹燈的映襯下像水晶簾一樣美麗。

唐知雅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被布置得像仙境一樣的餐廳,良久,輕輕笑了。

愛情真是個奇妙的東西,讓人心甘情願地改變。

就連焦睿這種古板冷漠的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會挖空心思制造浪漫。花重金買了那麽多他認為“毫無用處”的“植物的生殖器”布置現場,只為博美人一笑。

唐知雅收回目光,給沈婉清打了個電話。

“我只是來辦點事,明天就回去了,不給他添麻煩。不過,剛才恰好在街上碰見了。”面對電話那頭的詢問,她柔柔地耐心回答。

“沒關系,我這邊很多朋友,他們會照顧我……”

唐知雅微微低著頭,似乎沒發現對面信號燈變成了紅色,依舊認真講著電話。

“餵!那個女的!”

路邊有好心人高聲提醒。

“小心車!!”

嘎吱——

人群的尖叫和刺耳的剎車聲混雜在一起,通過跌落在一旁的電話聽筒,傳到了沈婉清耳朵裏。

“知雅?餵?知雅你沒事吧?我剛才聽到了車的聲音,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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