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仇者監獄並不是一個很容易就肯接受探視或拜訪的地方。

--裏世界幾乎人人談之色變的可怕牢獄，可不是什麽人人出入的游樂景點。

但誰讓提出這個要求的是沢田綱吉。就算過程再怎麽覆雜，沢田綱吉還是如願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見到了被關押在監獄之中的六道骸幾人。

陪同綱吉一起來的沢田家光本想和他一起進入覆仇者為他們準備的探視房間。但是房間門剛剛推開，綱吉就突然轉過頭對他說：“父親大人。”

“我想一個人見他們。”

“……阿綱，”彭格列年輕的獅子猛地皺起眉，“他們太危險了，你一個人……”

“父親大人，”綱吉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顯得更加篤定，“我想一個人見他們。”

在少年執著的眼神之下，沢田家光只好無奈地退讓：“……好吧。但你一定要小心。”

等到綱吉走進房間之後，留在外面的家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對老朋友輕聲說：“這孩子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固執得可怕。”

reborn從家光的肩上跳下來，跟在綱吉身後，“他可比你難對付得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誇獎沢田綱吉，還是在損沢田家光。

被覆仇者們用沈重鎖鏈扯進房間的六道骸，還沒走進房間，就聽到少年軟軟的抱怨聲，“我不是說要一個人見他們嗎？你怎麽也跟著我一起進來了？”

“我是你的家庭教師，我有義務對你進行貼身--監管。”reborn摸了摸列恩，像是在讀讚美詩一樣，拉長語調回答綱吉。

--這當然只是一個借口。reborn只是感覺，如果真的讓沢田綱吉一個人和六道骸他們待在一起的話，以綱吉那天不怕地不怕、隨心所欲的性子，他很有可能將這幾個犯人順手拐走。

……所以還是近距離監管著沢田綱吉比較好。

“kufufu，”六道骸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他看向沢田綱吉，“我的--小陰陽師大人，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到這種地方。”

綱吉擡頭看向被看守人員押送過來的三人。他們顯然沒有在覆仇者監獄中得到任何舒適的待遇，之前那場爭鬥留下的傷口，仍然停留在他們身上。

沢田綱吉的眼神微微閃動，偏過頭躲開六道骸的視線。“探視的時間有限，所以我就直接進入正題了。”

“在我和你打完那一架之後，我短暫地進入了你的記憶。”

“所以呢？”六道骸仍然笑著，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我看到了你們的曾經。”沢田綱吉的目光小心地掠過三個人，像是唯恐自己不小心唐突冒犯了誰一樣。

“如果你今天的來意--”六道骸拖著鐵鏈，湊近綱吉，聲音也冷了下來，“是對我們表達同情，想對我們講那些毫無用處的大道理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那些話，我已經聽夠了。”

綱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本來也沒想對你講那些廢話。”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照片，放在桌上。

“還記得他們嗎？”綱吉問六道骸三人。

他們當然記得。至死不忘。照片上的，是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幸存者’們，每一張照片上都用紅筆打了鮮紅的‘×’，像是完成任務後如釋重負的消遣。

——有青行燈的幫忙，沢田綱吉想要找到這些人，並不是難事。

城島犬惡狠狠地盯著擺在桌上的幾張照片，“你把他們怎麽樣了？收買了？還是殺了？”

“這個麽？”綱吉和reborn對視一眼，“秘密。”

“嘖，”城島犬兇巴巴地嗤笑一聲，“你不用說我們也知道。你們黑手黨的人，動手時一個比一個殘忍。誰都不是例外--”

城島犬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六道骸打斷了。

“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實驗是一個奇跡，彭格列將這份奇跡收為己用了嗎？”

“奇跡？”綱吉將這個詞重覆了一遍，搖搖頭，“我和我敬愛的老師--”他轉過頭看向一旁的reborn，“都認為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實驗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而這些罪人，”綱吉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照片，“和他們所做的實驗一樣，都罪無可赦。”

“所以炸毛的小兔子發威了？”六道骸的語氣突然變得愉悅而又詭異，“真不愧是彭格列的十代目，kufufu，的確夠心狠手辣……”

“打斷你一下，”綱吉突然不滿地撇了一下嘴角，“我可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什麽彭格列十代目。我也根本不想繼承黑手黨。”

聽到綱吉這句話，reborn不悅地冷哼一聲，但終究沒有打斷綱吉的話。

“甚至我做的事情和黑手黨和裏世界也沒有太大的關系。”綱吉又用手指敲著照片，“我透過你的記憶看到了很多事情。他們殺了很多人，很多無辜的孩子都慘死在那些實驗之中。而幸存下來的實驗品也都……”

因為在場的六道骸、城島犬，還有柿本千種都是從試驗中逃脫的實驗品，所以綱吉體貼地停下了自己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也都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六道骸懶洋洋地替綱吉說完了剩下的話。

“彭格列--”六道骸湊到綱吉面前，他身上的鐵鏈牽扯出一陣刺耳的響聲，“你是在替我們報仇嗎？”

“你難道不應該恨透了我們嗎？為什麽要幫我們？”

“我的確生你們的氣，”沢田綱吉毫不掩飾地點頭，“但還沒有達到憎恨的地步。”

“而且也不是因為我自己，而是因為你們傷害了並盛很多無辜的人……包括隼人和阿武，還有雲雀學長和笹川學長他們。”想到了好友身上曾經的傷勢，綱吉的聲音低落了許多。

“哦，難怪。”在長久的沈默之後，六道骸輕飄飄地回答。

在兩人那場短暫卻又漫長的戰鬥之中，沢田綱吉對他身旁那兩個同伴的在意幾乎肉眼可見。

“更重要的是，這和愛恨根本沒有關系，”沢田綱吉的聲音近乎冷淡，“這只與對錯有關。”

“你們操控蘭恰，屠殺了他的家族，並且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這是你們犯下的過錯，所以我幫助彭格列將你們送入監獄。而艾斯托拉涅歐家族進行人體試驗，對你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是他們犯下的過錯。”

“做錯事就應該受到懲罰。”他用一種陳述真理的語氣說，“既然裏世界的人沒辦法懲處艾斯托拉涅歐家族，使他們至今逍遙法外--”

“那就由我來動手。”沢田綱吉用這樣一句簡單的話結束了自己的辯論。

‘對錯’reborn仔細地將這兩個字在心裏反覆思量。

reborn突然沒來由得想起來了綱吉剛進入並盛中學時，為屜川京子打的那一架。——雖然那時候他面對的持田劍介和如今面對的六道骸，作為對手種類來說，簡直一個是新手試煉類，一個是地獄級別的boss。

但沢田綱吉對他們的態度，卻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甚至在不久前，沢田綱吉面對艾斯托拉涅歐家族的那群流竄在外的老鼠之時，依舊如此。

也許在他看來，這些人根本沒有強弱友敵之分。他衡量這些事情的標準只有對錯二字。

六道骸突然很荒謬地覺得，沢田綱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身上像帶著光。

在黑暗陰冷的覆仇者監獄之中，只有這麽一點微弱--轉瞬即失的光明和溫暖。

“十世，時間已經到了。”覆仇者們打斷了幾人的對峙，對綱吉地說。

覆仇者們拖動鐵鏈的力氣很大，他們大概並不將關押在監獄中的六道骸幾個當成人類，而更像是當做什麽可怕的野獸怪物。

“kufufu……”被拉扯著踉蹌起身的六道骸看著綱吉問，“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我們說嗎？”

“哈？”這時候的沢田綱吉哪有剛才那副鄭重到冷漠的樣子？他呆呆地打量人的模樣，天真得像是個孩子。

“說什麽……？”綱吉下意識地轉頭看向reborn，可是他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無良老師默默地壓低了自己的帽檐，壓根沒有任何提示他的意思。

沢田綱吉只好又轉過頭無措地看著六道骸，同時在腦海裏瘋狂搜刮著應對的方法。

“嗯，好……好好改造，重、重新做人？”綱吉學著碧洋琪在神社看的八點檔狗血劇語氣，艱難地開口。

“……”在沢田綱吉的這句話落下之後，在場幾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如果不是因為場合不太合適，reborn真的很想責問一下沢田綱吉，他這些天到底都看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kufufu”六道骸又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六道骸突然掙紮地甩開了覆仇者們的控制，猛地撲向了沢田綱吉。

嘩啦嘩啦的鐵鏈聲，像極了飛蛾撲火時振翅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69：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27：emmm……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69：…………沢田綱吉你的情商是負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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