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腳羊？

這個奇怪的名詞讓我一時之間楞住了，反應不過來。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詞匯，但隱隱又想不起來。

但很快的，我的大腦就翻出了我曾經在哪裏聽說過這個詞匯……微信朋友圈裏有事沒事發一些古代野史或者恐怖段子，裏面曾經提到過。

在以前的饑荒時期，兵荒馬亂找不到食物，人們就會易子而食。

而有時候胡兵抓到的戰犯或者平民，也會直接殺了充當軍糧……對於這種特殊的食物，人們不願意說自己是吃的人肉，所以非要掩耳盜鈴一樣的起了個別名……兩腳羊。

意思是兩只腳走路的人，而人肉的味道又跟山羊一樣有著膻氣……

等等！

我的汗毛直豎，在想明白兩腳羊代指著的是什麽東西之後，悚然而驚，不可置信地擡頭盯著萬曉雅，心中還抱著僥幸以為她是在跟我開玩笑。

但萬曉雅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嘴角超出常理的越扯越大，甚至都裂到了耳朵邊，成了一張血盆大嘴。

而她的語氣還是那麽輕柔熱情，掛著這種詭秘的笑容問我：“怎麽樣，好不好喝啊？”

“當啷”一聲，勺子落進湯碗裏，濺起幾滴湯汁到我的衣服和手上，滾燙滾燙，但我卻覺得渾身冰涼。

我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直接起身就想往門外走。

“我還有事，沒工夫跟你玩，我先回去了。”我急促地說著，就想往門外快步走離開這家店。

可我剛剛邁了一步，我的手腕就忽然被人拉住了。

我一回頭，萬曉雅的臉上笑容不見了，變成了一片鐵青，眼睛中也迸發出兇狠的光芒，惡狠狠地看著我。

“喝了鬼的食物還想跑？門都沒有！”

“放開我……”我被她的樣子和話語弄得一驚，下意識的就甩著胳膊想掙脫。

但出乎我意料的，就連我那麽大的力氣，都使出全力了，一掙之下居然完全沒用。

萬曉雅的力量居然比我的還大！

而在我驚愕間，萬曉雅翻著嘴唇又是一聲冷笑，手上用勁，我頓時感覺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千斤頂夾住了一樣，疼的臉色扭曲，冷汗直冒。

然後她再扯著我的手將我往旁邊一摔，我就撞倒了一張桌子，磕在了地上。

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弓著身子蜷縮在地，被桌子撞到的後背還有砸上地面的側身骨骼肌肉，都一抽一抽的疼痛著，疼得我都快麻木。

我的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麽，剛才被摔飛出去的第一秒，我本能護住的不是腦袋，而是腹部……眼淚都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店裏的環境開始發生了變化，我淚眼模糊的擡起頭，看見墻上鵝黃還印著小花的墻紙開始發黑發黃，變得古舊破損，上面一些地方還古怪的浮出了一些暗紅色的黑塊斑點。

……就像是濺上去然後被風幹了的血漬。

而地面上也開始長出紫黑色的苔蘚，四處擺放的桌子和木椅也開始老化侵蝕，尤其我剛才撞倒的那一張桌子，此時竟然已經“嘎吱”一聲，徹底散架了。

而從散架了的斷木中，我還看到了裏面花白的木紋，布滿了像是被啃噬的大大小小的密孔，幾只白蟻揮舞著觸角耀武揚威的從裏面爬了出來……

這哪裏還像一個環境優雅的羊湯館，明明就是一個血跡斑斑的人肉包子鋪！

我用手撐著地面，掙紮著支起身子想要爬起來，但萬曉雅已經獰笑著走到了我的跟前，又是一腳踹在我身上，將我踹倒在地。

然後她才又恢覆了之前輕柔熱情的語氣，對我說：“怎麽樣，顧書薇？我請你喝羊肉湯，你是不是也要回請我一頓？”

她溫溫柔柔地笑著，就像是請人吃飯的東道主在飯局間那常見的打趣。

可她說話的內容可就襯不上她那語氣了。

“你想幹什麽？”我全身緊繃，戒備地看著她，心中有些恐懼，但還是被我強壓了下去，盡量保持著鎮定。

萬曉雅咯咯的笑著，身上也逐漸在發生著變化。

皮膚變得幹皺粗糙，出現一堆一堆的皺紋。膚色也從健康的潤紅變成了帶黑的灰白，上面還浮出大大小小的屍斑。

一股腐爛的惡臭也開始從她身上冒出，隨著她歡笑，一些變得幹枯的頭發粘不住頭皮，縷縷地往下飄落。

我眼皮一跳，萬曉雅現在這個模樣哪還像個活人，分明就是什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陳年老屍！

“簡單，請我喝口娃娃湯就好。”萬曉雅笑完了，終於開口說道。

聲音不覆柔美，反而像個破風箱一樣呼呼漏風，營造出一絲滲人的回音。

她的眼光直勾勾地盯著我的肚子：“尚未出生的胚胎……味道可最鮮美了……”

說著，還一邊伸出嘴巴裏的猩紅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刮下一層的幹枯唇皮。

“你胡說什麽！”我被她看的渾身發毛，心頭湧起十分強烈的恐慌，讓我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避開她的視線。

心裏卻同時有了一絲疑問：她怎麽會知道我懷了孩子的？

但我現在來不及細想，因為我不假思索的拒絕，好像惹惱了萬曉雅。

她神情猛的一變，嘴巴霍然大張，一下子上嘴唇就翻到了鼻子上，嘴角都裂到了耳邊，那模樣就跟整個腦袋都從嘴巴處分成兩半，只剩下一層薄薄的人皮相連一樣。

“你請不請我！”她嚎叫著，“你請不請我！”

她一邊咆哮，一邊向我猛撲了過來。

我大驚失色，她的動作在我眼中快的都看不清楚。可就在感覺那惡臭的勁風臨近我的臉前，我突然渾身一頓，自己也沒意識的就手掌在地面上一撐，飛速往後跳起，竟然直接躲過了萬曉雅的攻擊！

重新站穩的我直接楞住了，完全沒弄懂我剛才那一下是怎麽做到的。

而萬曉雅也像是對她那志在必得的攻擊落空而感到了納悶，站在原地還呆了一小下，才回過神，又扭頭惡狠狠地盯著我。

“請我喝湯……”她呼哧呼哧地叫著，涎水從她撕裂開的嘴巴裏流出來。

然後雙手十指如鉤，又張牙舞爪的向我襲了過來！

我還想躲避，但好像方才那突然而來的閃避真的是靈機一閃，巧合之下做出的舉動。

面對著萬曉雅接下來的攻擊，我完全沒有避過去，直接就被她抓住了肩膀，尖爪穿透皮肉卡進我的肩胛骨，讓我一聲慘叫。

她的指甲卡在我的骨頭縫中，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止不住地汗水從我的額頭上冒出，然後滾落。我死死咬著牙齒，才克制住了自己沒有丟臉的接著哀嚎。

“看你往哪裏逃……”見到已經抓住我，萬曉雅得意的一笑，張開的血盆大口閉了回去，又恢覆了正常人的臉孔。

然後她就這麽抓著我的肩膀，拖拉著我往這個飯店後廚的位置移動。

“來，我們來喝娃娃湯。”她一邊拖著我一邊嘻嘻笑著，我被她直接拖在地面上拽著前行，傷口處傳來鉆心的疼痛，讓我都沒有精力能去罵她一句。

但是我沒能開口，卻有個聲音突然橫插進來，冷冷回了一句。

“你已經做不了娃娃湯了。”

“為什麽！”萬曉雅前行的腳步猛地一頓，聽見喝不了湯整個人都像是被激怒了一樣，又開始兇相畢露。

“因為沒有廚師了。”

之前那個聲音又回答道。

然後我只感覺到面前突然有道影子拂過去，肩膀傷口處的拉扯突然一斷，我整個人一輕就要往地面上摔去。

但是沒等我倒下，我的腰肢又被一條胳膊猛地纏住，輕輕一扯一拉，我整個人就半旋著落進一個冰冷厚實的胸膛裏。

萬曉雅的慘呼這才後知後覺的響起，抱住我的人又是一揚手，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個圓形的物體就從我面前飛了過去，“咚”的一聲扔在地上。

我恍恍惚惚好一陣，才穩住精神，扭頭往那個東西飛出去的方向定睛一瞧，赫然發現是一顆圓滾滾的人頭落在地面上。

但說是人頭又不太一樣，因為那顆頭上長著的不是人臉，而是黑羽覆蓋，長著一個硬邦邦鳥喙的烏鴉臉！

而再往前看去，萬曉雅正抱著自己的一側身子慘嚎，那條傷了我的肩膀還拖拉著我的胳膊，竟然齊根斷裂了，露出碗大般的創口，從裏面留著濃稠的黑血。

“你沒事吧？”一個略帶關心，語氣清清淡淡的聲音從我上方傳來。

我這才傻呆呆的往上仰頭，去看那個救了我的“救命恩人”。

而這麽一看，我先是一楞，然後緊接著的反應竟是忽的一下臉紅了。

救了我，此時還抱著我的這個男人，可不就是那個我跟他做了半個多月春夢的男人嗎！

一看到他的臉我就想起那些荒唐的夢境，連在他懷裏都覺得有些待不住了，開始微微掙紮起來。

“別動。”那個男人見狀皺著眉，制止了我。

然後眼光像是落到了我肩膀上的傷口處，眼眶中那團青火就猛地暗沈了一下。

他的手伸出來像是想要碰觸我的傷口，但到了近前卻又遲疑著收了回去。

“我來晚了。”他輕嘆著說了一句，隨後將我從他的懷裏扶了起來，對我說道。

“跟我回家，我來給你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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