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來得很快。

在周小酒掰著指頭數著日子中，終於, 趙秧青的18歲生日, 款款而來。

她接到薄岳的電話, 在專業課下課空隙, 她走出教室, 溫聲細語對那頭薄岳:“爸爸？”她睫毛微垂, 側影姣好，江南水鄉的溫柔小意。

薄岳似乎在抽煙，停頓幾秒後, “秧青, 上完課記得早點回來, 今天是你生日。”

他聲線低沈平靜，“家裏要把你給認識的朋友們介紹下。”

周小酒“嗯”了聲，眼角不自覺彎起來, 她說:“好, 我下午沒課，到時候就回去。”

“嗯, ”薄岳說, “等你回來，有人給你打扮收拾, 禮服也都準備了。”

難為他居然將這些細枝末節都關註, 周小酒唇角彎彎，乖巧說:“好。”

眼尾上揚，不自覺帶點喜悅之色。

薄岳聽出她的欣喜口吻, 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又也許是因為多年不近女色，沒再風流濫情，他口吻居然溫和下來，不再是過去的漠漠冷澀，“先在這裏祝你生日快樂。”

“……成年快樂。”

……

“成年快樂。”

薄嬴從低頭看著帶著精致妝容的年輕女孩，他擡手替她將耳邊的碎發弄好，聲音冷淡而自持。

周小酒笑著擁抱了下他，帶著點細閃的眼尾，漂亮得像是只小妖精，或是小天使，她的手臂半抱住他的腰間，撒嬌般蹭了下，仰頭輕快地說:“謝謝哥哥。”她的一個擁抱，很快就松開，薄嬴從感覺她身上的微薄溫度。

很快就散開。

他垂在身側的手掌慢慢收緊，又慢慢松開。

“不客氣。”

俊美青年身穿西裝，因為嫌熱，將外套半解開，露出扣得一絲不茍的領子，看上去禁欲斯文。

周小酒內心感慨:“真好看。”

“這皮相……”她微微吸氣，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她說:“真是美得人神共憤。”

俊美的混血兄長，一雙碧眼，睫毛纖長，鼻梁挺直，淡唇淺薄，不笑的時候，冷淡神色就漂亮得如同一尊精致雕塑。

周小酒感慨之際，擡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

晚上九點一刻。

該來的貴賓都已經在酒店大廳。

薄岳給在休息室的兄妹兩人打電話，叫他們再過五分鐘下樓。

薄嬴從冷聲應，一手輕輕碰了下她的額頭，周小酒不自覺瞪大眼，略帶狹長弧度的眼尾閃爍著光芒，看上去像個呆萌的狐獴。

“有東西。”他掛了電話，說，然後用手指給她的額頭拂去，表情冷靜認真。

周小酒就乖乖呆著讓他給搗鼓。

片刻後，他說好了。

周小酒笑瞇瞇地點頭:“謝謝哥哥~”語氣間的波浪線浪得能飛上天。

有點不太符合她向來的性格氣質。

她頗為恣意地露齒笑，眼裏眼尾皆是喜悅。

她今天是不是開心得有些過分了？

薄嬴從情不自禁微笑的同時，內心陡然升起這個疑惑來，但他的這個莫名疑惑又在她的笑容下沈沒，他心說:大概是因為開心自己成年了？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性格。

他想。

“哥哥，你看下，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面前的女孩又扯著裙子開開心心地轉了個圈。

裙子是高定，裙尾精致，帶著少女的粉嫩色彩，以及低調的暗灰色，鎏金的暗灰與粉嫩相交織，讓她在轉圈的同時，漂亮得像個長出絢麗羽毛的小孔雀——一身灰仆仆羽毛剛剛褪下，就急哄哄在人面前展示美麗的小孔雀。

薄嬴從笑著說:“很好看。”

很好看。他又在心中重覆一遍。想著，唇角的微笑就不自覺加深。

他看她停下動作，捧臉開開心心地說:“敲開心～”

“今天的我要成年啦。”

她清潤的聲線像是含在蜜糖中。薄嬴從聽著聽著，就覺得自己的胃仿佛再次被拉扯，這種驀然心動的感覺，讓他慢慢咬牙，盡力忍住，他強裝鎮定地笑著看她說:“快到時間了，我們下去吧。”

“嗯！”她興沖沖地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拿包，抿唇笑著挽上他的手臂，“哥哥我們一塊下去。”

薄嬴從:“……”

他緩慢地吐出一口氣，深覺自己上樓和她說生日快樂的行為是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她的手臂塞在他的臂彎，柔軟的肌膚赤#裸在外，觸碰到他的衣物，薄嬴從覺得她手臂的熱度仿佛透進衣物，烙進他的皮膚。熱得他心口震動。

她掛在他的身上，一步一步踩著細高跟小心翼翼準備下樓。走著走著，因為不太熟悉高跟鞋，還時不時有點趔趄。這時候就總得靠著他的支撐，站穩繼續走。

薄嬴從與周小酒從樓梯下來，兩人並肩攜手，一個俊美冷峻，眉眼疏然，他的西服重新穿好，格外冷淡自持，斯文內斂；一個秀美精致，眉眼嫣然，穿著裙尾迤邐的高定，腿長膚白，隱匿在裙底下的腿根處似乎還綁了一條襪帶，漂亮得像是從時裝秀剛下臺的模特。

眾人皆是嘖嘖稱讚。

“這姑娘真是漂亮，不愧是薄家的種。”有人在感慨薄家的基因，再一看薄家其他同輩的年輕們，都是長得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雖說沒有薄岳這兩個孩子出色，卻也不差。

“看這兄妹倆那樣子，恐怕之前說的，薄嬴從不待見趙秧青……是個假消息吧。”

“你這消息有點落時，薄嬴從看不慣趙秧青都是幾年前的事？兄妹情都是隔夜仇，哪能天天不對付？”有人說笑道，一面指著那款款走來的兄妹，說:“這姑娘長得對我胃口，要不是年齡太小，我還真想下手。”

“……”

不知是不是薄嬴從聽見這句並不怎麽客氣，甚至帶點調戲意味的話，說話的人突然感受到那雙碧眼轉眸間的冷淡，那人不由慢慢歇聲。

直到兩人走向主臺，往薄家長輩方向走去時候，那人才敢再次出聲:“……靠，這薄嬴從剛才是瞪了我一眼吧。”

他身旁的人默默低頭喝酒。

“……真他媽兇，這是護犢子了？”

那人也不怎麽生氣，嘀咕幾聲就將這事兒翻過去。

……

周小酒和薄嬴從往薄恒裕方向走，他們的父親也在那裏。

“爺爺。”兩人齊齊喊，又喊了薄岳。

老爺子滿意地打量一番面前的孫子孫女，覺得實在是賞心悅目，“今天秧青很好看。”

難得的誇獎，讓周小酒耳朵尖都紅了，“真有眼光，我也覺得今天的我超級美麗！”

540:“……”

她面上溫柔感謝老爺子的誇獎，卻還是止不住心中雀躍般，半個身子都靠在薄嬴從懷裏，小小聲輕快說:“爺爺誇我了哎！”

薄恒裕很少誇人，這次的誇讚，讓她莫名興奮起來。薄嬴從頗為無奈地看她亮晶晶的眼眸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芒，想笑，又想碰她的眼尾，揉她的發。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

“嗯。”他輕飄飄說。

將她半靠在他腰上的身子輕輕扶好，冷淡說:“別撒嬌。”

就見小姑娘幽幽怨怨地瞥了他一眼，試圖惡狠狠嚇唬他一下下:“我生氣啦，今天我生日，我最大，你必須給我靠著。”

“……”

他妥協了。

明知自己不能多碰她，一觸碰就想做出更加深入的舉動，但他還是妥協在她的自以為兇巴巴其實軟得一塌糊塗的眼神下。

讓她再半靠在他身上。

她柔軟的聲線終於有了幾分滿意，這時候還來了點賣乖:“哥哥你真好。”

“其實我今天是穿高跟鞋穿得有點累了，啊，腳疼，高跟鞋真是個甜蜜的負擔。”

她碎碎念。

“好看是好看，可是真的不好穿……”

薄嬴從視線往下看去，他看到她筆直細白的長腿，腳踝精致，她的高跟鞋是帶著水鉆的乳白色，鞋尖還有一點絨絨的小球兒。看上去童稚極了。

襯著她今天穿的一身，實在是漂亮。

女孩還在嘀嘀咕咕，輕聲抱怨。

他的視線卻挪不開她的足尖，好久才緩慢地擡眸，心中罵了自己一句變態。

“嗨呀，總之高跟鞋真是個甜蜜的負擔！”

她下定論說。

身子還半靠著他。頭發有一小束落在他的手上。他感受到她的頭發的涼意。

“……”

而薄嬴從卻頗為絕望地想:你也是個甜蜜的負擔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一章就完結這個世界啦【捧臉】

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因為有好多寶們要把我親親抱抱舉高高【滿足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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