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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三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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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如既往地讓人覺得昏昏欲睡,周一的早晨永遠給人無趣、疲憊的感覺。但是,這個周一。

周日晚上,一些有意思的照片在整個大學裏悄悄流傳開來,又有一個人成了名人。

仲恒春的生活作風早就在他喜歡吹噓的性格下變得人盡皆知。那些照片在剛開始流傳的時候,那些人對此的態度不過是冷嘲熱諷、一笑了之。但現在的仲恒春可是“名草有主”的,其他人能一笑而過不代表這個“草主”能一笑而過。

所以周一一大早,關魚就氣勢洶洶地殺到了仲恒春所在的宿舍樓,沖破重重阻礙直接來到了仲恒春的寢室。一把將仲恒春的被子掀掉了,伸手把手機遞了過去。屏幕上是一張十分清晰的照片,照片上有赤身裸體的仲恒春和一個被擋住臉的女人,那女人同樣是赤身裸體的。

“怎麽回事?”關魚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問。

仲恒春怎麽會跟她解釋,白了她一眼卷起被子又睡了起來,嘴裏還咕噥了一句:“有病!”

關魚瞬間就火了,使出了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直接把仲恒春連人帶被子拖到了地上。臉被氣得通紅,嘴唇直哆嗦。

雖然隔著被子,仲恒春還是被摔了一個結結實實。氣急了的他從地上一躍而起,揪起關魚的頭發就把她丟出了寢室,“你個瘋婆子,真以為和哥睡一覺就了不得了啊?神經病!”

寢室門被“砰”地一聲關起,關魚被晾在走廊上。聽到動靜之後,周圍宿舍的人紛紛伸出頭來圍觀。眾人的眼光和唏噓讓關魚不得不落荒而逃,但這並不是鬧劇的終點。

關魚很快就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優勢,把仲恒春始對自己亂終棄的故事編成了浩浩蕩蕩上萬字的巨作,並用自己常用的散播留言渠道給散播了出去。校園輿論的熱門中又多了一條“放浪公子始亂終棄”的狗血故事。

此時此刻,何不為的故事早就被眾人拋在了腦後,雖然那些人還會在何不為路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互相使個眼色,但已經沒有人會去專門討論她的事情了。

這並不新奇,何不為的事情本就沒有什麽坐實的證據,本來就只是流言。再加上,在這個看似充實、實則人人都無所事事的地方,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些可供討論和八卦的東西,而不是什麽事實和真相。一個流言被另一個流言替代,然後從火熱降到冰點,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你們是不是在背著我搞鬼啊?”何不為在活動室發呆的時候突然問另外兩個人。

“什麽?”兩人相當有默契地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向何不為。卻發現何不為同樣以困惑的眼神看著自己。這讓許半城和張溯文兩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哦~”何不為突然頓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真的在搞鬼啊。”

“額……你在給我下套嗎?”許半城再一次回憶起了被何不為下套的恐懼。

“我靠!”何不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之間滿臉驚訝地看著兩個人,“你們兩不會互相看對眼了吧?”

“……”

“……”

這個大膽的猜測讓許半城和張溯文兩個鐵打的直男虎軀一震,但一時間兩人竟然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來解釋。只能帶著一臉的惶恐看著眼前這個讓人心生畏懼的女子。

許半城在何不為面前常常被耍,何不為也看慣了他的這種反應。但是,當張溯文那張漂亮的臉上也掛上這種表情的時候,誰能不為之“動容”呢?

“呵呵,”何不為笑了兩聲打破了這份尷尬,隨後解釋到:“你們這兩天突然變得安靜了很多,還總是一臉嚴肅地湊在一起,智商再低的人都能看出問題,更何況是我呢?”

“……”許半城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根本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來衡量自己對何不為鄙視程度。

“說說吧,你們兩個在搞什麽鬼?”何不為看著兩人問。

不得不說,張溯文不僅在顏值上完勝許半城,心理素質也是高出了不止一個境界。在何不為的套路下還能依舊維持往常的平靜。

“在這之前你不應該先告訴我們你最近在做什麽嗎?”張溯文又把問題甩了回去。

聽到張溯文的話,許半城突然覺得自己又扳回了一局,立馬在一旁附和:“對啊,對啊,我們也算是一夥的吧,你最近在搞什麽怎麽都不跟我們說呢?”

“常堅、仲恒春、關魚都是因為我才火起來。”何不為說這句話的時候坦率地讓人驚訝。

話雖如此,但真正讓人驚訝的只是何不為的坦率而已,至於“這件事是她做的”這個事實倒是讓人覺得毫不意外。

“你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就是這樣報覆一下?”張溯文仿佛對這種程度的報覆並不滿意,“如果真的是你的話,你應該不會只滿足於這種程度的報覆的吧?”

何不為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就像一只玩弄老鼠的貓,“我只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就可以了啊,剩下的就靠事態的自由發揮了。”

“什麽?”許半城並不能理解她話裏的意思,“自由發揮?”

“很多時候,只要有一個好的開端,事情就會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下去。我給他們創造了一個火的條件,那他們就會這麽火下去的哦。”何不為很自信地對許半城說。

“你是說借刀殺人麽?”許半城聽完她的描述之後,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那你要當心被反殺了。”張溯文潑人冷水的功力絲毫不遜色於何不為,對何不為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之冷漠、神情之從容,讓人不得不讚嘆。

“雖然你這樣很大程度地把事態往自己希望的方向上引導了,但是你能控制的也只有前期引導的階段吧?到了後面然事態‘自由發揮’的階段,你就完全插不上手了吧?”張溯文有理有據地替何不為分析了事態。

兩人的認真讓許半城心中升起了一絲陰寒,“你們兩人內心該有多陰暗啊。談論這種話題的時候竟然如此從容不迫。”

“好了,現在輪到你們了。”何不為說,“你們這幾天在幹什麽?不會真的是談戀愛吧 ?”

“我們知道群發短信的人是誰了。”許半城老老實實地向何不為交代說。

聽到這話,何不為明顯的震驚了一下,“是,陳冰?”

何不為大膽的猜測讓兩人都明顯地楞住了,“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們的論文根本就沒有優秀到那個程度,同期有兩篇完全可以把我們的擠下來。”何不為說。

“你剛剛的自信呢?”聽到何不為的無情批判之後,許半城覺得有點心痛。

何不為倒是沒有和他糾結的意思,很直率地說著:“說是看質量刊登,實際上決定哪一篇論文能登上最首頁的,就只有校刊的負責人了。”

“陳冰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了吧?”何不為問許半城,“準確來說,你知道校刊的負責人是陳冰的時候心裏就應該有一定的猜測了吧。”

許半城沈默著,點了一下頭。

“你還是小心點吧,別再接近她了。”何不為說,“她現在應該不滿足於打壓你了,恐怕她想毀了你啊。”

“什麽?”何不為的話讓許半城一陣後怕。

何不為解釋到:“她如果只是想要打壓你的話,只要壓著文章不讓發表就行了,根本沒有必要浪費首頁的位置。現在她這樣做根本就不是想在你走得好好的時候絆你一跤,而是想給你來個舉摔。”

聽到這話,張溯文表現得要比許半城冷靜得多了,“你打算怎麽辦?讓許半城自生自滅?”

兩人心平氣和的交流讓許半城忍不住腹誹,“好歹也算是同伴啊,你們的良心呢?”

“張溯文,有些話我還是跟你直說了吧。”何不為看向張溯文的方向,“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離我們遠一點,不要牽扯到我們事情裏,不然的話你會染上黴運的。”

張溯文楞住了。何不為說的話很有道理,他也早就該想到這一層關系的。按理來說,聽到這話的時候,他應該不會驚訝才對,但實際上他現在驚訝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想來幫我們一把的,但是你真的應該退出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真的不需要你的幫助。至於許半城的事情,我也會順帶解決,畢竟這次陳冰實際傷害到的人是我。”何不為還是沒有嘴軟的意思,語氣堅決得很。

張溯文心中莫名燃起怒火,站起來,踢開椅子就走人了。一句話都沒說。

房間裏沈默了一會兒,許半城打破沈寂:“他是不是生氣了?”

“隨他去吧。”何不為對此不以為意,“生氣了更好不對嗎?”

許半城翕動了一下嘴唇,想說些什麽但又沒有找到合適的話來說。只能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何不為說,“我幫你是有條件的。”

“恩?”許半城擡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你不能臨陣脫逃,不準像過去一樣,習慣性躲避。”何不為說。

許半城怔怔地看著何不為,過了良久,堅定地回答:“好。”

☆、三雕 下

在男生寢室中丟一次臉並不能讓關魚一蹶不振,很快她就重整旗鼓再次對仲恒春采取了行動。

關魚傲、潑、作的三個特點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她這性格主要來源於後天熏陶,而熏陶她的人就是她的母親。

關魚的母親也算是出生名門,雖然家裏雖沒有萬貫家財但也有幾分名譽。關魚的外公外婆都是老教師,桃李眾多,聲譽在外。關魚的母親自小生活在這種情況下,沒從父母身上學到什麽傲骨,倒是養了一身的傲氣。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不顧父母勸誡,毅然決然的嫁給了風流倜儻的關魚父親。而關魚父親這個人除了風流倜儻之外,並沒有其他可取的地方,關魚母親的婚後生活可想而知。關魚則是自己父母兩人的完美融合,外表優越而內裏傲慢。

關魚母親身上的傲慢可比關魚來的更盛氣,得知自己女兒受了委屈之後自然不會忍氣吞聲。風風火火地就來到了學校,找到了當事人仲恒春。

仲恒春雖然也不是好鳥,但他總不能用對待關魚的態度來對待這位大媽,結果就被這位大媽硬生生從寢室薅到了導師的辦公室,然後在一種極為尷尬的環境下聽這位大媽伸了大半小時的冤。

導員也是剛入職不久,根本就沒見過這陣仗,完全攔不住關魚媽媽的表演。在一起“欣賞”了大半小時的“苦情戲”之後,導員沒有辦法只能用對付中學生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請家長。

仲恒春對此倒是蠻不在意,盛氣不減反增,神情態度完全就是無所畏懼的樣子。

電話打通以後,那頭的人用“會私下解決的”這樣的理由來敷衍了這位年輕的導師。關鍵時刻,關魚母親很及時地搶過了電話,打斷了對方想掛電話的打算。

“我是關魚的母親,這件事不用私了,你給我好好說說你打算怎麽辦?你兒子難道不應該對我女兒負責嗎?”關魚母親大概也是看上了仲恒春這只金女婿了,大概是打算攥住不撒手了。

“關魚?”電話那頭是個沈著的男聲,聽起來並不像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好,我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的。”

隨後,那頭就完全沈寂了,顯然那人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老師,你看看。你一定要給我們關魚一個說法。”關魚母親說完往辦公室沙發上一坐、一靠,大有一副“不給個說法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不知所措的年輕導師只能拿“責任”這樣大而空的詞語在關魚媽媽面前給仲恒春上一堂思想教育課。但關魚媽媽所希望的明顯不是一堂思想教育課,畢竟自己的女兒可是獻了身的。

“老師,現在還講什麽道理。這個人對我女兒始亂終棄,難道不應該給個說法嗎?難不成你處理不了,需要我報警嗎?”關魚母親指著仲恒春厲聲呵斥到。

那導員心裏直叫苦,直呼自己真的解決不了。無奈之下,導員只能壓著性子盡量冷靜地說:“我會上報給學校處理的,您今天也來了很久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關魚的媽媽大概也是真的看出來這小導員真的是不會幫自己了,提包邁著大步就走了。

像關魚母親這樣的女人,嫁人的時候考慮太少沒嫁到好人家,自己又沒什麽本事,一旦有事就只能找娘家人。也得虧娘家只有她這麽一個女兒,所以每次她有事才能勉強照顧到。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知道這件事之後,關魚姥爺一面氣得跺腳,一面指著關魚說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

關魚姥姥倒是一個思想比較開放的人,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只是嘆了一句“年輕人啊~”。對這件事本身倒是沒有說什麽指責的話,反倒是訓了自己的老頭子一句,讓他找找自己以前的學生幫個忙。

關魚姥爺深深嘆了一口氣,那架勢像是要把自己的肺也給嘆出來似的,“你們就慢慢消費老頭我的臉皮吧,反正也沒幾天好活了。”

“爸!”關魚媽媽聽到這話一下子生氣了,抱怨了老頭子一句,“這才多大事啊,再說了丟人的又不是我們關魚。關魚的男朋友出的軌啊,我們還不能找個說法了?”

“唉~”關魚姥爺只是深深嘆氣,扭過頭不再和這兩對母女說話。

關魚有姥爺,仲恒春有老爸。這兩人都有個擦屁股的人。仲恒春的老爸倒也不是哪個身份顯赫的人,充其量就是有幾分拍馬屁和投機取巧的能力。

“李哥啊,”仲恒春的老爸是酒席上叫哥最多的人,這時候他又拍上了某位大哥的肩膀,“聽說你最近挺關心教育的啊。”

被叫哥的那個人拿開了自己肩膀上的手,“也沒怎麽關系,給上過的大學捐了一批錢,還設了一個獎學金。怎麽了?你有事?”

這個問題恰好就問到了點子上了,仲爸連忙給這位李哥倒酒:“你說巧不巧,我兒子和你還算是校友呢。不過現在教育可真是越來越不行了,大學裏什麽女孩子都有啊。唉~”

那個李哥瞥了仲爸一眼,十分耿直地問:“怎麽了?你兒子惹事了?”

“誒!”仲爸說,“我兒子可是好學生,怎麽惹事了。就是他們學校有個不學好的女學生想碰瓷呢。”

“哦~”那位李哥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這麽一回事啊。”

“你說咱哥兩啊,”仲爸又開始敘交情了,“雖說不是什麽過命的交情,那也是一起賺錢的好兄弟是不是。這次的生意我全聽您的,您說了算。好不好?”

能讓人心甘情願當孫子的人,自然也不是什麽楞頭青。那位李哥聽到這話,並沒有明確給出什麽回覆,只是說了一句:“我會看看的。”

醉呼呼的仲爸早就已經看不清人的臉色了,大力拍著李哥的肩膀,“我兒子,好學生。可仰仗您這位成功校友呢!”

李哥也沒說什麽,只是讓旁邊陪酒的人把這四十多的耍酒瘋大漢拉到一邊去。

關魚姥爺也是從這所大學退休的,能找的人大多也是和這個學校有關的人。

“小李啊。”關魚姥爺略顯窘迫的給自己過去的學生打了個電話。這個學生事業有成之後回報母校,給學校做了很多事,在學校裏和社會上都有一定的影響裏。

這位小李也是個不忘恩的人,雖然已經畢業二十年了,接到老師的電話還是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是關老師啊,最近過得還好啊?”

關姥爺聽到這話就嘆氣了,“唉~小李啊,實話不瞞你,老師給你打電話是有事想請你幫個忙。”

“誒!老師有什麽事您盡管說。”還沒問要幫什麽忙呢,那頭就已經把事情接下來了。

“我有一個外孫女,和學校裏一個叫仲恒春的男學生搞了對象。現在的年輕人都沒什麽責任感,我就想請你幫我說說話,希望給我們丫頭討個說法。”

聽到這裏,這位小李已經能猜到事情的前應後果了,要做的不過是在一個生意對象和過去恩師中挑一個幫一把。

小李這頭只沈默了三五秒鐘,然後回答到:“行,我就幫小姑娘一把。現在的小姑娘防範意識不夠強啊。”

“是啊,是啊。”關姥爺也讚同了這個說法,“都給她姥姥和她媽給慣壞了,對外人一點戒心沒有。”

這個選擇對這位李先生來說並不是很難做,畢竟換一個人談生意對他的影響並不大。關姥爺電話一掛,李先生馬上就給仲爸的競爭對手打了電話,爽快地簽了合同。

這件事的結果很簡單,仲恒春被記過,學校在各大社交平臺上對學生進行了一次“年輕人做事要有責任心”的思想教育。關魚和仲恒春又糾纏了一會兒,結果怎樣沒人去關心了。

至此何不為的傳言已經冷下去一個多月了,學校裏的流言也輪換了好幾次了,沒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尋常,只是覺得樂子多了一兩個罷了。

“你這個月做什麽了?做什麽要一次性花十萬塊錢?”何程輝坐在餐桌前問自己的女兒何不為。

何不為並不在意,“你這次不是把之前一直想簽的生意簽下來了嗎?十萬和李先生那筆生意比起來應該不算多吧。”

何程輝對此沒有多說什麽,轉移了一下話題,“你和你哥哥聯系了?”

“恩,怎麽了?”何不為問,“你要找他?”

“我隨便問問。”何程輝說。

何不為放下手中刀叉,“你這麽關心我哥,為什麽不自己聯系他?你應該找得到他的吧?”

“哼!”何程輝面露怒色,“他的事我又怎麽管的了?他愛去哪去哪。”

何不為輕嘆一口氣,拿起刀叉繼續吃飯。自己的兄長和父親都是死倔死倔的脾氣,誰都說服不了誰。她也不想去牽扯父兄的事,只是必要的時候給兩人互相傳個話。

“你以後也老實點,不要什麽事都自己胡鬧。”何程輝自然還是對自己的女兒有所了解的。剛剛何不為的話也透露出了很多事,作為一個父親,阻止兒女做“不正經”、“不安全”的事是一種本能。

而作為兒女,對付這種行為,反抗同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

這頓飯接下來的時間裏,何不為一句話都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看,有點放飛自我了……

以後 應該還會浪,不過不會坑。

☆、懷疑

谷時雨以為何不為會像對付另外那些人一樣地對付自己,但是她錯了,何不為對她好像並沒有什麽興趣。

反倒是那個總是圍著何不為轉的張溯文,總是變著法的想要和她“聊一聊”。

谷時雨有意躲閃讓張溯文根本沒有機會和她打照面,於是張溯文只能給她發了個短信,約了個時間地點。到底能不能見到人,就看運氣了。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大學剩下的兩三年,於是谷時雨決定應邀,和何不為他們來個“鴻門宴”。

然而到了以後才發現,她想多了,來的人真的只有張溯文一個。

張溯文約好的地方是某家大商場一樓咖啡店,谷時雨掐著時間正好踩點到。

“找我什麽事?”谷時雨問,絲毫沒有要啰嗦的打算。

但張溯文更幹脆:“你姐姐都跟你說什麽了?”

“什麽?”這個問題讓谷時雨有些震驚。

“你姐姐,都和你說了哪些關於何不為的事?”張溯文又問了一遍。

“我姐姐?”谷時雨很輕蔑地看向張溯文,“你覺得我姐姐會把何不為那些事告訴我嗎?”

“哦~”張溯文突然頓悟似的說,“你姐姐沒有直接告訴你何不為的事,你自己查出來的?”

“那又怎樣?”谷時雨反問。

張溯文輕笑,“你是怎麽查出來的?你姐姐應該只有何不為一個朋友,所以應該不是從朋友那裏問來的。問你姐姐之前的同學?那我或者何不為應該都能知道點什麽,所以也不是通過過去的同學。至於老師,那就更不可能了。”

張溯文一遍說著自己的猜測,一面不斷把這些猜測全部推翻。谷時雨繞有興致地看著他自娛自樂,沒有插話的打算。

“以你姐姐那種沈默的性格,”張溯文突然嚴肅起來,“她應該會把發生的事都記在日記裏,或者記在其他什麽東西上。你是通過她的日記知道何不為的事的?”

谷時雨的神情變化向張溯文證實了他的想法。

張溯文點了點頭,“看來真是這樣。”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張溯文說,“你所看到的,全都是谷時風讓你看到的,不一定等於真相?”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谷時雨問。

張溯文沒有解釋上面那一句白話的意思,接著自己剛剛的話繼續說到:“就比如,你以為谷時風跳樓是因為何不為。但你肯定不知道,何不為被霸、淩是因為谷時風。”

“怎麽可能。”谷時雨猛地拍了桌子,站了起來。

張溯文按著谷時雨的肩膀讓她坐了下來。

“哼!”谷時雨冷笑,“我姐姐至今還在維護何不為,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日記都是我偷出來的,你告訴我,惡人是我姐姐?”

“你姐姐雖然瞞著你,但是你現在不還是知道真相了嗎?”張溯文說,“而且,你知道的真相全都指向何不為是惡人這一件事。”

“那又怎麽樣?”谷時雨問。

張溯文起身,準備要走,臨走之前他對谷時雨說:“你也是個成年人了,聽到點什麽的時候,也該有能力判斷一下了。”

說完,張溯文就離開了,只留下谷時雨一人楞在原地。

張溯文離開之後,又赴了第二個約——谷時風的約。

自從谷時風休學之後,張溯文就再沒有見過她了。但他們之間卻一直維持著微妙的聯系。

比如:谷時風常常會在某個不確定的時間裏,發大段大段的話給他。虛虛實實的說一些讓張溯文摸不著頭腦的話,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表白,也有小部分時候實在發洩負面情緒。

張溯文一開始還有耐心去回覆這個人,但後來就直接屏蔽掉她的所有消息了。

在何不為和他劃清界限之後,他突然又想起了這個被他屏蔽的號碼。翻看一下被屏蔽的消息之後,恰巧就看到了一條約見的消息。約的地方不是什麽適合約會的地方,而是一家書店。

雖然對這個谷時風並不熟悉,但為了問清事實的真相他不得不見一面這個人。

張溯文到的時候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大半個小時,隨便拿了本書,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做了下來。

但他的眼睛卻不在看書,而是在仔細地打量著進門的人。

終於,到離約定時間還剩五分鐘的時候,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孩出現了!

店員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但並沒有很驚訝,像是在看一個老熟人一樣。

那個坐輪椅的,不出意外就是谷時風了。

谷時風轉著輪椅,來到了書店最角落的地方。

這家書店很大,店主大概是個很有情懷的人,在書店的一角設了一個舊書處,存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半新或破損不堪的書。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情懷,那個舊書處冷清得很,除了剛剛過去的谷時風之外沒有其他人。

張溯文慢慢走過去,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谷時風在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麽。

“張溯文,謝謝你來見我!”谷時風說。

聽到這話的張溯文立馬停住了腳,躲到書架後面,借助一個書架將自己和谷時風隔開。

谷時風還在說,她說說的話都是對張溯文說的,聽起來就好像張溯文就站在她面前似的。

察覺到不對勁的張溯文立馬拿出手機,又翻了翻屏蔽了的消息。

這時張溯文才發現,他看到谷時風的信息並不是因為巧合,而是因為谷時風每天都會發這種類似於約會的消息。

“在什麽什麽地方吃午飯”、“一起去逛什麽什麽地方”、“新出了什麽電影要一起去看”,等等。

谷時風的聲音很輕,張溯文幾乎要聽不見了。只能偶爾聽到她叫一聲自己的名字,或者聽到一聲半聲的輕笑。

張溯文整個人都被震驚了,這個谷時風明明只和自己做過半年的同學,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執念?

很快,谷時風說話的語氣變了一個調。原本羞澀又略帶歡快的聲音瞬間就變得爽直而幹脆。

“不為!你怎麽都不說話啊?”谷時風的聲音突然變大了,語氣和何不為相似極了。

“不為,我們待會兒去吃巧克力蛋糕吧。”谷時風歡快地說。

“哦~”谷時風說完剛剛那句,突然沈默了一會兒,然後欣喜地說:“我知道了,你更想吃冰激淩對不對?”

“好啊,”谷時風仿佛真的在和何不為說話一樣,“不為,那我們一起去吃冰激淩好了。不過我們可說好了,下一次要去吃巧克力蛋糕。”

“我要回家了,你們繼續聊哦~”谷時風看了一下時間,對著空氣說。

張溯文從頭至尾都只是在書架後面聽著,心裏卻升起了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聽著谷時風轉著輪椅離開之後,他才慢慢從書架後面走出來。

走到谷時風剛剛所在的地方,張溯文看到了一本很異樣的書。那本書也很舊,而且書脊上沒有字。

抽出一看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麽書 而是一本大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已經被摩挲得發亮了,書角被磨得毛毛的,但整個本子卻被保存得很好。

張溯文打開了筆記本,本子的第一頁貼著一張拼湊成的三人合照。他、何不為、谷時風三人的頭像被以一種很別扭的角度拼合在一起。

一頁頁翻過去,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寫的三人要去哪裏玩,一路上聊了什麽。乍一看,和普通的小女生日記差不多,但是這本本子上記錄的事,沒有一件是真實發生的。

也就是說,谷時風一直在幻想著三人親密無間的友情。即使實際上,三人之間早就沒有了任何聯系了。

倘若谷時風在幻想自己和她出去玩,那這很好理解。如果,她幻想和何不為一起出去玩也好理解。畢竟,對她來說一個是喜歡的人,一個是曾經唯一的摯友。

但,這三人友誼又是怎麽一會兒事?

張溯文給那本本子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把本子又放回了遠處。

離開的時候,張溯文想到了剛剛看向谷時風的那個店員,稍稍停留了一下 。

“不好意思。”張溯文對那個低頭整理書架的店員說。

店員擡頭看向張溯文,“顧客您好,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有。我只是想隨便問你一個問題。”張溯文沒什麽要買的書,只是想問一下谷時風的事。

“可以,請問。”那店員站起身子,直視著張溯文說。

張溯文指了指舊書處,“我剛剛在那邊看到了一個坐輪椅的女孩子,請問她經常來這裏嗎?”

店員聽到這話,以為是谷時風打擾到了張溯文,立馬向張溯文道歉:“對不起,那個女孩子大概是精神不怎麽正常。打擾到您的話,請您原諒。”

“沒什麽,”張溯文立馬搖頭,“我就是想問一下,她常常來這裏嗎?”

店員點了點頭,“是的,她每周都會來一兩次,每次都會躲在那個舊書角。因為她一般不會去幹擾到別的客人,也不會搞破壞,店長就每次都放她進來了。其實,有時候她還挺正常的,還會買一些比較有品味的書,油畫畫冊、攝影集、文學名著什麽的。”

張溯文聽到這裏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眉,因為自己喜好攝影,而何不為常常會去看畫展,平時社團活動的時候,何不為也會看一些文學名著。

谷時風買這些書雖然沒什麽特別的意思,但看到剛剛那些東西之後,張溯文還是覺得心中一緊,甚至覺得有一絲驚恐。

☆、回歸、離開

“餵?”張溯文見過谷時雨姐妹之後就立馬聯系了何不為。

電話響了很久何不為才接起來:“你要幹什麽?”

何不為還是一副不想張溯文摻和其中的態度。

“我覺得你不能把我排除在這件事之外了,”張溯文說,“我已經牽扯進去了!”

聽到這話,何不為那頭沈默了。

過了一會兒,何不為回到:“面談吧。”

張溯文掛斷電話就往社團教室去了。一路上他的手都在發抖,因為谷時風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

到了社團教室,許半城不在,在的只有何不為。

“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何不為問。

張溯文把手機裏的照片拿給何不為看了,但何不為對此表現得並不是很震驚。看完照片後,何不為平靜地將手機還了回去。

“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張溯文問。

何不為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什麽?”張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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