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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如何弄死民國渣男(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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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夫人正在悲傷著, 猛然聽到這番話,驚的眼淚都忘了掉下來。

“你說什麽?!”

“我說,我願娶了姐姐。”

林時恒跪在地上, 腰板挺得板直, “這世道, 女子無夫總是要艱難許多, 既然如此,不若接了姐姐回來, 我成為姐姐的依靠。”

“到時, 離婚後再婚,總比著做一輩子被人嗤笑的下堂婦要好!”

方夫人此刻腦子裏滿是空白, 只有他的話沈入到了腦子裏,理智卻又在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

“你如今剛滿十五歲,就算是想要娶妻,也該娶一門好人家的女兒, 沒得讓澄姐兒連累了你……”

說著這貶低女兒的話, 心卻是在挖心般的疼著, 方夫人按住了心臟處, 低低抽泣著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 待我們接了澄姐兒回來, 你能成為他的依靠就好, 不必……不必如此……”

她雖然疼愛女兒, 卻並不願意林時恒為了女兒犧牲,說著說著,眼淚又掉落了滿臉,想著好好嬌寵長大的女兒如今竟被作踐成這樣,一顆心如同放到了熬著熱油的鍋中,直疼的身子都在顫。

“嬸嬸想錯了。”

林時恒卻沒有順著她的話說,而是依舊跪著,一雙眼滿是堅決,“姐姐是什麽樣的人,我自然是清楚的,她那樣的人物,從前我不敢求娶,是覺得自己讀書不行又是孤子,哪裏好意思讓姐姐跟我吃苦,如今那賤人要與姐姐離婚,沈家八成會應下,到時姐姐抱著小侄子回到家,外界流言必定多不勝數,她性子溫婉,哪裏吃的了這種苦頭。”

“怕只怕,姐姐鉆了牛角尖,在這件事上堪破不去,孩子又沒爹,日後該要多受人恥笑。”

一說到孩子,方夫人就有些松動了。

她出生在這城中,又生活了這麽多年,自然知曉城裏是個什麽風氣。

若是將孩子抱回來,按照方家如今境況,這孩子從小到大怕要不少被人恥笑。

還有女兒,女子無夫,就連出門都不好出的,即使她心疼女兒,別人可不會心疼,城中的流言,就算是比作刀都差不多了。

一會想著女兒無夫日後日子該多麽難過,一會又想著恒哥兒年紀這樣小,要是應承下來,豈不是毀了他的婚事?

她正哭著想,外面一個小丫頭匆匆忙忙跑進了院子:“恒哥兒,那些男丁都準備好了,就在外面等著你呢。”

林時恒緩緩站起身:“嬸嬸,先莫要想這麽多了,我先去把姐姐接回來,免得讓他們沈家糟踐。”

即使方夫人還要千百句話想要說,如今也都咽了下去,撐著身子在小丫頭的攙扶下到了門邊,看著林時恒帶著那些男子手拿棍棒浩浩蕩蕩朝著沈家方向去。

***

在現在這個混亂的年代,有地方百姓餓的啃樹皮,也有繁華地段夜夜笙歌,金城便是夜夜笙歌的這一個。

城中生活的大部分是之前的舊朝代的富人家,如今洋人文化都沖擊了進來,大家一個個的也都學起了洋人,管他外面是個什麽光景,在自己的地盤當然要放肆玩樂。

金城的百姓們日子也比其他地方過的好些,到底不比十幾年前那陣,一到了寒冬臘月每天就能凍死一批人。

寒冬,出來的人總歸是少的,可林時恒帶著這將近三十個護院人手拿著根棍子氣勢洶洶的走來,還是吸引了許多人註意。

現如今日子不好過,有幹一天就能賺一個月錢的活,根本沒人會推拒,因此就如林時恒之前想的那樣,方家所有的男丁都答應了下來。

這麽多人走在一處,又再加上走在最前面的林時恒那一臉的冷若寒霜,明擺著就是要搞事。

百姓們擔憂惹怒貴人,即使好奇也不敢光明正大看,那些本就是貴人每天打打牌喝喝酒唱唱歌的紈絝們卻沒這個憂慮。

“那不是方家的恒哥兒嗎?這樣怒火滔天的模樣,是要到哪裏去?”

幾個穿著皮草的公子哥正樂呵著勾肩搭背一身酒氣,一擡眼便看到了前方的林時恒。

要說現在金城中,接受洋人服裝最快的還是這些喜歡新鮮玩意的公子哥們,在一些還頑強穿著往日書生服的書生中,他們總是最顯眼的。

金城就這麽大,哪家有個什麽新鮮事不出一天就能傳遍了,而掌握最新的消息來源就十分誘惑了。

“這恒哥兒和我是同學,性子特別好,從來不發火,我還沒瞧見過他那個樣子,不知道是出什麽事了。”

“方家小姐不是嫁去了沈家?我哥哥留學回來跟我說瞧見那沈家少爺了,在聚會上對著一個女人大獻殷勤,聽說還一起回了國,你們說,會不會就是為著這個事?”

一聽是情情愛愛方面的八卦,幾人都起了興致,帶著酒氣繼續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叫那沈老大瞧不起我們這些人,還寫了詩罵我們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走,咱們今天就瞧瞧他們家的熱鬧!”

後面跟著人,林時恒只作不知道,帶著人果然到了沈家門口,門口站著的看門人見情況不對,連忙叫了另外兩個去關門。

林時恒冷著臉,也沒有要他通傳的意思,直接揮手,對著後面的人道:“跟我進府,誰攔著就打誰,打壞了醫藥費我方家撐著!”

“是!”

身後的人俱都應了,一夥人就這麽沖進了府中,頗有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你們幹什麽!!這裏是沈家,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快去告訴老爺,說是門口有人鬧事,誒呀!!”

幾個公子哥看著那據說是性子特別好,別人嘲笑他寄人籬下也只是一笑而過的林時恒一手拿著棍子利落將人敲暈在地,又出手狠辣的打趴了另外兩個,都忍不住咕咚咽了咽口水。

“這小子這麽狠啊,以前怎麽沒看出來還是個狠角色。”

“我和他一起念書那麽長時間,都沒發現他這麽厲害啊,光知道他成績很一般了。”

眼看著門口那三個人都被解決,還穿著長衫的林時恒帶著人進去了,公子哥們對視一眼。

這種情況,進去了說不定會被殃及池魚。

所以……

“進!一定要進!”

“沈老大的笑話,怎麽能不看!”

“可要是沈家遷怒我們……”

那正慫恿著哥們一起上的公子哥笑容僵硬在臉上,等待半響後轉了轉眼珠子。

“我們又不是進來看笑話的,只是聽說沈兄從國外回來,想來拜訪一下他罷了。”

狐朋狗友們一向是與他狼狽為奸的,一聽他這話立刻就明白了什麽意思,互相交換幾個眼神嘿嘿一笑。

“是極是極,好歹小時我們也曾在一個學堂念過書,同窗回來,拜訪一下有什麽稀奇的。”

“走走走,再晚了可就看不上熱鬧了。”

既然給自己找好了理由,三人可不願意再耽誤時間,嬉笑著著一同走了進去。

沈家自然是很大的,即使現在有人去了少爺少夫人的院子裏看熱鬧,也還是會有人在繼續工作,瞧見這麽多人進來了難免要尖叫著去找人,卻都被林時恒眼疾手快的直接一個手刀下去劈暈。

因此,這一路過來,竟是悄無聲息引起不了後面院子裏的人註意。

後面跟來的幾個公子哥一邊看著地上那些看起來像屍體的人,一邊嘖嘖出聲著小心繞過,心裏決定了得罪誰也別得罪林時恒。

瞧著那麽溫和的一個人,原來竟然這麽狠。

林時恒打暈人就是不想正在鬧騰的後院得到通傳遮蓋住這醜事,他一路暢通無阻的過去,熟門熟路的到了曾經來過的院子門口。

院子裏正有小丫頭的啜泣聲,和一個男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說著什麽。

林時恒走近了,才聽到他是在說與方黎澄成親本來就是封建包辦婚姻,結婚前,他與方黎澄從來沒有在一起談過戀愛,這場婚姻,從頭到尾都是雙方父母的意思,現在是新社會,就算是結婚,他也要和一個有文采的女人結婚,而不是和一個大字不識,成日裏只曉得悶在院中,絲毫不關心國家大事的女人。

這男生高亢有力,字字鏗鏘堅決,顯然是個十分自信的人物,聽的林時恒面色鐵青,冷笑一聲,一腳踹開了院子門。

——轟!

他這一腳帶上了十足的怒意,院子門直接被踹的轟然倒地,裏面的男聲說話聲音一頓,有人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林時恒卻不管他們,帶著人直接走進了屋子,拍掌稱讚:“好!!說的好啊!!”

“素來聽聞沈大少才學極佳,人品出眾,今天聽來,果然是如此啊!”

嘴上這麽說著,一張俊俏的面上卻滿是嘲諷,唇邊含著冰冷笑意,望向地上正朝著沈父沈母跪著的沈雲傾,視線猶如在看著一個死人。

他進來的氣勢浩大,又面帶怒意,沈家人哪裏不知道他是得了信才過來,沈母一直與方黎澄關系親如母女,又與著方母親同姐妹,此刻瞧見方家人找上門來了,急的低下頭去捂住了心臟處,只覺得自家對不住方家。

沈父城府要比她深些,見了林時恒,面色只是微微一變,“賢侄怎麽來了?”

“不能不來啊,再不來,我們好端端嫁過來的方家大小姐,在沈大少去了國外許久不歸時替他伺候父母的方家大小姐,剛剛才產了你們沈家骨肉的方家大小姐,怕是要帶著連剛剛生產的身子,被你們沈家趕出去了!!”

他人年紀小,身量卻長得比同齡人長,再加上一張不錯的臉蛋,配上嚴峻的表情與帶著嘲諷視線,讓地上跪著的沈雲傾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父母還未發話,他先道:“恒哥兒,我知曉是我對不住你姐姐,可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我們兒郎更應該將目光放在如何為國效力上,而不是困於舊時封建習俗……”

“這麽說,沈大少所謂的為國效力,便是休棄剛剛為了生了孩子的發妻嗎?”

林時恒不等他說完,便一陣搶白:“我且問你,我們方家大小姐嫁給你五年,可有做過什麽錯事招了沈大少的眼,非要將剛剛產子的她休棄不可?”

沈雲傾有些惱怒曾經也算是溫和的林時恒如今竟然這麽不講道理,但也還是答了:“黎澄其他都好,只是一直都還是封建社會那時的思想,又大字不識,我與她待在一處,是無話可談的。”

“呵,無話可談?”

林時恒居高臨下的望著還跪在地上的沈雲傾:“我方才在門外聽你說,這門婚事你一開始就不想應承?”

沈雲傾腰板跪的直直,“是。”

“恒哥兒,我知曉是我對不住她,但婚姻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若強逼著我與她在一道,我們誰都不會幸福。”

“好!好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

林時恒怒極反笑,一腳踹開了面前的凳子。

“你既然大婚時就不願娶我姐姐,你為何不反對?為何不告訴伯伯?為何要什麽也沒做的任由家裏定下婚約?”

“當初兩家定下婚約前,是你沈家先來求娶我方家大小姐,也是你沈家主母親自對我嬸嬸承諾要好好待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訂婚前,你曾經被父親帶著悄悄看了我方家小姐對吧?”

“你別跟我說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不知道你沈大少在沈家是從小說話就管用的人物,這樣的你若是真心不想與我方家結親,誰又能逼得了你?”

他這話說得輕緩,卻又仿佛帶著巨大的壓力與濃濃嘲諷,話一出口,竟是要將沈雲傾貶低到了雲裏去。

今日這麽多人,這話要是傳出去,沈雲傾哪裏還有名聲在。

眼看著兒子身子顫抖面紅耳赤,想著若是今日真的與方家結了仇沈家名聲不再,原本還想著順了兒子心意的沈父忍不住開口:“恒哥兒,今日是雲傾不對,他喝多了酒,腦子糊塗了,你莫要跟他見識。”

“你且安心,只要有我這把老骨頭在沈家一日,黎澄便一日都是我們家的好媳婦!”

“多謝沈伯父。”

林時恒對著他行了個晚輩禮,口中卻絲毫不留德:“晚輩知曉伯父心意,只是不知道,沈大少與您是否是一條心呢?”

“沈家自然是您當家,您的品德小子自然是相信的,否則當初我伯伯也不會放心的將女兒交給您這個至交好友的兒子。”

至交好友四個字,他念的極重,眼看著沈父臉色又變了變,當做沒看到的接著道:“只是說句不好聽的,您方才說,有您在一日,我方家小姐便在一日,可若是您不在了呢?到時,我方家大小姐人老珠黃,再被你們沈家掃地出門嗎!”

沈父臉青一陣白一陣,“我可擔保,我兒……”

“父親容稟!”

地上跪著的沈雲傾猛地大聲道:“我與方家小姐,實在是兩個世界的人,今日,即便是恒哥兒與方伯母怪我,我也要與方黎澄離婚!”

他聲音大,又是在屋中,裏屋的血腥氣還未散,白著臉的方黎澄已經睜開了眼,正在小丫頭的伺候下喝著參湯。

聽到這話,她喝湯的動作一頓,一旁伺候的小丫頭早就落了滿臉的淚,見她臉白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去,連忙抽泣著小聲道:“少夫人莫怕,恒哥兒會為少夫人撐腰的。”

“有恒哥兒在,少爺肯定不會趕您出去的。”

方黎澄額間的發都被打濕,此刻聽了小丫頭的話,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來,眼中滿是麻木。

“他是鐵了心了,今日別說是恒哥兒,就算是父親還在,怕是也攔不住他。”

說著,眼神竟恍惚下來。

當初穿著鮮紅嫁衣,坐上花轎,在一眾敲鑼打鼓與賀喜聲中嫁給沈雲傾時,即使心中忐忑,她也還是有些歡喜的。

從此,便要有了丈夫,還會有孩兒,她必定會照顧好丈夫,好好教導孩兒。

方黎澄和現在這個年代大部分的女孩一樣,心裏都沒什麽愛情之類的念想,只知道夫妻之間,應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在沈雲傾掀開蓋頭時,他眼中一瞬間的驚艷讓她的心底安定了下來。

當晚,她以為自己已經踏出了第一步。

可在第二日,等到知曉她自小不被允許識字,只會刺繡女紅後,沈雲傾便變了神色。

不跟她商量一聲,就這麽去了國外,五年裏,只回來幾次。

她也想學啊,她是不會,可她願意學啊。

可沈雲傾從來沒問過她願不願意,也從來不會去管不被允許識字是不是她的錯,公公婆婆都是傳統的性子,他們並不讚同方黎澄識字,方黎澄只能悄悄的學,托了識字的丫頭,每天躲在屋中學著認字,寫字。

等到沈雲傾再回來,她期待的將自己寫的字給他看,希望能夠挽回一些夫妻感情,可在看完後,他眼中的嫌棄卻更加重了。

他道,這字毫無風骨,歪歪扭扭,看著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她難道不想字寫得好看嗎?

他丟下她,一走就是這麽長時間,留下她一個剛剛成婚的人伺候公婆,公婆不喜女子識字,不願意為她找女先生,她雖然是這沈家的少奶奶,卻是做不了主的。

好不容易學了識字,又被這樣對待,從那之後,方黎澄的一顆心便如同泡在了冰水裏,再暖不起來了。

被丈夫嫌棄的妻子下場會如何,她看過很多,好在如今納妾是不能過明路的,就算是那人變心,也只能養在外面。

她只要做好一個妻子和沈家未來主母的本分就好,得知懷孕時,方黎澄是欣喜的,母親的本能讓她對這個孩子諸多期待,即使孩子父親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一點要回來探望的意思,方黎澄也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沒關系,只要孩子好好地就行。

可沒想到,在她剛剛九死一生生下孩兒,這個娶了她又總是對著她滿臉嫌棄的男人,竟然回來說,他們離婚。

方黎澄只覺得可笑極了。

封建包辦婚姻?

從未喜歡過她?

他當初既然不喜她,當初就別讓她接著坐沈家少奶奶的位置。

冷落了她五年,卻又在她生了孩子還未喘過一口氣來時說離婚?

金城中不是沒有大戶人家小姐再嫁的,只是那些都是家中有父兄長輩撐腰,方家現在今非昔比,若是方黎澄還未生下孩兒後離婚,那時方家還好好的,她年輕漂亮,也許還能找到如意郎君,現在都生下了孩兒,身體因為懷孕浮腫,歲數也已經二十歲算是大的,再加上方家如今這個模樣,沒有人會願意娶她的。

方黎澄並不想再嫁,但她知道不嫁人日子會過的多麽艱難,現在這個年歲,一個沒有丈夫的女子,是連門都不好出的。

一出個什麽事,她們這樣家裏沒有男丁撐腰的,必定是要被那些惡徒第一個找上門來。

家中雖然有恒哥兒在,可他願意養著自己這個姐姐一時,願意養著他一輩子嗎?

即使他願意,他未來的妻子會願意嗎?

方黎澄在從昏迷中醒來短短一段時間,就已經思考了許多,她不知道沈雲傾為什麽不在第一次看不上她時提出分開,又為什麽要在拖了五年後選擇離婚。

但她知道,自己在沈家待不下去了。

婆婆是疼她,可她更加疼兒子。

公公……

想到自從父親去世方家漸漸衰敗後公公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冷淡,方黎澄面上露出苦澀來,沒再接著想下去。

離開沈家是肯定的,只是可憐了她的孩兒,剛剛出生就沒了娘。

她撐著身子勉強坐起來,白著臉道:“去收拾我的東西吧。”

下丫頭聽懂了,臉上立刻露出了絕望來,哀求的望著她:“少奶奶,不至於這樣的,有恒哥兒在,老爺肯定會攔住少爺的。”

“就算是真的攔住了,他一心想要與我離婚,遲早會讓他找到機會的。”

方黎澄苦笑著搖頭,輕聲道:“好姑娘,快去吧,與其一會慌裏慌張的被人趕著走,倒不如我識相點自己走,總比到時候臉丟在地上被人踩,丟了我方家的臉要好。”

小丫頭淚眼朦朧,抽泣著應下,起身去收拾方黎澄的東西。

方黎澄勉強撐著身子已經是很累了,見她聽話去了,白著臉緩緩躺下,望著房中兩個丫頭打開櫃子開始收拾。

仔細看去,櫃子裏的衣裳也就那麽十幾件罷了。

婆婆愛給她漂亮料子,她卻不能做衣裳,公公為人古板,最不喜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因此得了料子,也只是壓在箱底放著。

屋子裏的家具倒是當初嫁過來時的嫁妝,只是也不好收拾,仔細看來,她在沈家待了五年,臨走臨走,竟然也只有幾身衣裳了。

方黎澄是憑著一口氣在撐著,剛剛生產過的女子本來就虛弱,尤其是她還被沈雲傾刺激了一下,現在身上頓頓的疼,卻還是能夠感覺到下身正在流著血。

之前亂糟糟的,有小丫頭發現了報出去,整個沈家也沒見有人說一聲請個大夫來。

無論是那古板的公公,慈愛的婆婆,還是沒什麽感情的丈夫。

方黎澄扯了扯嘴角,閉上了眼。

外面的林時恒正逮著沈雲傾說過的話挨個的問。

“你說你在姐姐一嫁過來就不喜她?那你當時為什麽不提離婚,哦,對,當時還沒有離婚這個說法,休棄呢,休棄總有了吧,一紙休書,對沈大少你一個才子來說,不是很容易嗎!”

沈雲傾被他的咄咄逼人激的眉間也染上了怒意:“那時還是舊時代,若是我休棄了方黎澄,要她怎麽做人?”

“呵。”

林時恒毫不客氣的冷笑幾聲:“呵呵呵呵,真是好笑極了,照你的說法,你現在就不是在休棄她了?”

“自然。”

沈雲傾繃著臉,“舊社會,只有男人休棄女人,沒有女人休棄男人,現在離婚,卻是男女都可以提出來,夫妻和平分手,沒有什麽休棄不休棄的,只是不合適罷了。”

“好啊,和平分手,現在我方家不願意讓你們和平分手,你答應嗎?”

沈雲傾一時無言,他當然是不會答應的。

林時恒又是冷笑幾聲,甩開袖子,放大了音量。

“你既然一開始就不喜我姐姐,要麽就別娶她,要麽就在發現不喜後趁早放了她,現在拘著我姐姐在你們沈家為你伺候父母五年,又為了生了孩兒,倒是說要和平分手了??”

“哪裏來的和,又哪裏來的平?!”

“你這等人,嘴上說的冠冕堂皇,說要響應新社會不能被舊社會習俗蒙蔽,可你現在所作所為,和你所說的舊社會那些休棄妻子的男人有什麽不同,只是將休棄換成了離婚,你就能堂堂正正的趕走五年來從無錯處還未你生下孩子的妻子,不過是道貌岸然,批了一層人皮的禽獸罷了!”

沈父聽的額前青筋直跳,再讓林時恒這麽說下去,若是傳出去,沈雲傾的名聲怕是要毀的一絲不剩了。

“賢侄,你莫要說的太過分,我已然說明,黎澄會一直是我們沈家的兒媳婦。”

“爹!!”

面色通紅的沈雲傾急急叫了聲,卻遭了沈父一聲呵斥:“逆子!你給我閉嘴!!”

“沈伯父好意,我們方家心領,沈大少為什麽要離婚,我也已經知曉了。”

林時恒沒打算聽沈父的,只是微微側身,垂眼望向沈雲傾:“沈大少在國外,可沒少帶著紅顏知己參加聚會啊。”

“那位自小飽讀詩書的才女,是叫做,任茯苓對吧?”

一直還在堅持著傲骨的沈雲傾立刻變了臉色:“你莫要胡說,我提出離婚,與茯苓沒有任何關系!”

“茯苓?叫的這麽親切?”

林時恒嗤笑一聲:“好啊,我相信沈大少,只要你向我們方家保證,在與方家大小姐離婚之後,你再娶的女人絕對不能是任茯苓,我便代表方家,依了你。”

沈雲傾臉青青白白,口又張張合合,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看著的沈父沈母哪裏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突然鬧離婚了,沈父臉色鐵青,沈母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有喘過來,捂著心臟處顫抖著手指向兒子。

“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兒子!!黎澄嫁進我方家五年,孝順公婆照顧家裏,就算是你五年間只回來一次也從未有過怨懟,你、你竟然為了外面的小妖精,要與黎澄離婚!”

“娘!茯苓不是你說的那樣,她是個很有才情的才女,性情也很溫柔,她……”

“閉嘴!!!”

沈母拿了桌上的茶杯就丟在了地上,渾身都在顫抖:“勾引有婦之夫,這不是小妖精是什麽?!我告訴你,你休想讓那個賤人進門,壞我沈家門風!!”

沈父也被氣的不輕,倒不是氣兒子在外面有了女兒,而是氣他竟然為了外面的女人要休棄家裏原配,就算是他對方黎澄如今的家世不太滿,覺得不能幫助兒子,可一個外室,怎麽能做沈家媳婦。

眼看著沈雲傾還張口要辯駁,他直接一腳上去將兒子踹翻在地。

“敗壞家風,我今天非要將你打死不可!”

眼看著沈父上手要打,林時恒伸出棍子直接攔住了他要打在沈雲傾身上的手。

“沈伯父要管教兒子,是您的家務事,我方家不便看著,既然沈大少要離婚的原因已經找著了,今日,我們便來討個說法。”

他站的穩穩地,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滿是冷的,對著身後人道:“給我砸!”

方家人在路上就被囑咐過,聽了這話立刻上前,將花瓶瓷器全都砸在地上,墻上掛著的畫也都撕下來丟了出去。

沈父沈母都被這突然的變故給驚嚇到了,“賢侄,你這是做什麽!”

“好叫沈家伯父知道,將我們好好的小姐娶回去又這樣糟踐,我方家就算是現在不如從前,也絕不會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

林時恒以棍為拐,斜斜撐著身子,十五歲的年紀,看著卻跟個積威許久的當家人一般,散漫話語中透露出了威脅。

“今日,沈家若是不讓我們方家為大小姐出口氣,大可將我們趕殺出去,只是從此之後,有你們沈家,便沒有我們方家,有我們方家,就沒有你們沈家!”

這話說出來,便是要結死仇的意思了。

沈父望著臉上還帶著笑的林時恒,心中咯噔一聲。

從前他不將這個年歲還小的小子看在眼裏,可看今日這做派,他竟然還有幾分本事。

今天要是不讓他們出了氣,日後方家哪怕得點造化,都會往死裏踩他們沈家。

他年歲大,性子謹慎,想到這裏,臉上緩和了幾分,只當是沒看到正在四處打砸的方家人,擠出一個笑來,“賢侄,何苦要鬧到這般田地,你放心,日後,我必定好好讓這個逆子對黎澄,絕不會再有下次。”

之前被踹在地上的沈雲傾臉也被嚇得有點白,可一聽到這話,還是倔強爬起來,不甘道:“爹,我與方黎澄實在不合適……”

“你給我閉嘴!!!!”

沈父本就憋屈,好不容易忍下來又看著兒子拆臺,氣狠了又是一腳過去。

沈雲傾一個讀書人,哪裏受得了這個,當時被踹的又倒了下去,捂著胸口咳嗽不已。

林時恒冷眼看著這一幕,伴隨著周圍正在打砸的背景,淡聲道:“既然沈大少堅持,我方家也不會死纏著不放。”

“只是好叫沈大少知道,今日,是我方家大小姐要和你離婚,過會兒出了門,我便去報社登報,好叫沈大少了了心願,能與那位任茯苓白首偕老。”

沈雲傾眼中露出了亮意來,不顧父母難看的臉色,咳嗽著答應下來,“多謝恒哥兒成全。”

林時恒冷冷看他一眼,拂袖按照記憶去了裏屋,敲了敲門,小丫頭打開了門,因為剛剛生過孩子,擋風的紗沒有撩開。

裏面的方黎澄白著臉撐起身:“可是恒哥兒?”

“姐姐,是我。”

林時恒語氣不似方才在外面那樣冷硬,緩聲下來,溫道:“我來接你家去。”

只是一句話,卻讓自從在昏迷中醒來就未流下淚的方黎澄鼻子一酸,說話也帶上了哭音。

“好,我們家去。”

“我那小侄兒呢?”

方黎澄艱難側身看看裏面躺著的孩子,他才剛剛出生,臉還通紅著,小手小腳,正不知事的睡著。

一想到要與這個孩子分別,原本就酸澀的眼睛裏更是落下了淚。

“就在我屋裏,你且等等,我換身衣服,你進來看看他。”

“好,姐姐先換著衣服,讓你屋裏的丫頭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讓人雇了小轎,直接進屋子將姐姐擡走。”

他對著屋裏的方黎澄軟言軟語,對著外面的沈家人卻沒那麽好性子,看著這屋裏打砸的差不多了,又掏出了一張單子來,交給了識字的小子。

“這是大小姐的嫁妝單子,一會你們把這上面的東西都擡走,沒得離了婚,還要給他們留下東西來。”

“是。”

沈家鐵青著臉,看著這群人又砸又拿,卻礙於自己理虧以及方家人多勢眾不好說些什麽,一直等到裏面的方黎澄換好衣服,叫來的小轎子也來了,直接進了屋,也好在沈家屋門都坐的大,安安穩穩的讓小丫頭扶著方黎澄上了轎子。

林時恒在一旁守著,自己進了屋,抱出了床上的繈褓,“姐姐可將小侄兒忘了,快些抱好,別再受了風。”

方黎澄一怔,先是看了看他,見林時恒望著她的雙眸點頭,這才紅著眼,抖著手抱過了自己的孩子。

轎子簾子放下的一瞬間,她便立刻將臉小心翼翼貼在了繈褓上,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沈母一看到嬰兒居然被抱進了轎子,立刻便急了:“那是我沈家骨肉,不能被你們帶走!”

她急急的要上來,林時恒一揮手,一群拿著棍子的小子便擋在了他面前。

十五歲的少年站在轎子邊上,唇角嘲諷勾起,“沈大少都有了心上人了,以後沈家骨肉自然是少不了,沒得我方家大小姐拼死生下了孩子,自己被趕出去,竟然是連孩子都要留不住,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

沈父也急了,“你今日打砸我府中我可以忍,但我沈家血脈卻不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沈家血脈?你沈家做什麽了?將我好好的方家大小姐蹉跎五年,又讓她剛剛產子就離婚,現在還想留下孩子?做你們的美夢去吧!”

“來人,護送大小姐回府!”

一幹人立刻應了聲:“是!”

林時恒走在最後,看著沈父沈母急急追出來,冷笑著將手中棍子丟了出去,直直摔在柱子上成了兩半。

“今日,你我兩家,便如此物,一刀兩斷,再無來往!”

沈家之前被打暈了不少人,方家人手上又都拿著棍子,即使沈父沈母喊著讓底下人去攔著,竟也是攔不住,只能這麽眼睜睜看著一群人擡著家具與小轎離開沈家。

一直在小心躲著的幾個紈絝悄悄從樹後冒出頭來,呼出一口氣。

“真沒想到,我同窗中竟然有這樣一個人物。”

“剛才真是看得我後背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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