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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把我唱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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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請了假,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他,但是這次出院他明顯比以前更虛弱了些,本來細得幾乎沒什麽多餘的肉的長腿此時卻因為心臟問題略微有些浮腫,白皙骨感的腳也有些腫,約莫是穿不了皮鞋了的。

安然心疼他,說什麽也不讓他自己走,自己有孕在身,倒也不好再背他,好話說盡了才把他按在租來的簡易輪椅上。

穆清別扭地低著頭,安然彎腰親親他的臉道:“你剛出院,不能受累的,聽話。”

他卻轉移了話題,提了一件完全不相幹的事:“然然,我住院這些天欠了你好幾份情書,回去要補上。”

安然感覺眼睛有些發癢,朝天空看了看也說了句全然不相幹的話:“今天天氣真好。”

穆清扭過頭來看著推著輪椅的妻子,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哭什麽?

安然加快了腳步和語速:“誰告訴你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穆清轉過頭,身子後仰,語氣裏帶著寵溺和無奈:“然然,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撒慌的時候語速會變快。”

安然不再說話,目視前方靜靜地推著輪椅,她心裏回答了他:沒有人告訴過我,如果可以我多麽想要一直用善意的謊言把你一直一直留在我身邊,不告訴你你自己真實的病情,這些提心掉膽的事情由我代替你承擔多好,這樣你就不會像以前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裏。

突然她又對肚子裏的孩子感恩起來,她真的希望這個小生命可以幫助她留下他,讓他陪在自己身邊,哪怕是最後太虛弱了只能過衣來伸手 飯來張口的日子。

雖然她知道他是個極其驕傲的人,定然不會希望自己最愛的人承受那種擔心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的恐慌之中,但是仍然奢求他能為了孩子放下最後的自尊。

她的腦中一遍遍地回放著醫生的話:他的心臟問題惡化了,以後要盡量減少同房的次數。

這意味著可能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們此生最後一個孩子,很可能也是唯一的孩子,一旦他不幸流產,她很可能將會失去可以挽留住他的唯一籌碼。

莫非重生的代價就是讓他的身體無論自己照顧得多麽細致還是加速地惡化嗎,那麽她寧願自己只是陰曹地府的一縷幽魂。

她不願意他受苦,不願意他溫潤地笑著安慰她:“我沒事。”此時的她就像是矛盾體,即希望可以用餘生好好愛他又不希望他飽受病痛之苦的同時還要考慮自己的感受。

回家後安然被醫院緊急召回,來了個很棘手的病例,醫院想要拒收,但是主人下跪保證如果治不好沒關系,但是她不會放棄治療,希望不要剝奪他生的希望,那是個毛量十分充足的小金毛,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即使肚子裏長了個腫瘤但是看到安然他依舊歡快地搖著尾巴。

安然檢查後又看了小金毛的病理報告後閉了閉眼狠下心來道:“他可能撐不過治療,這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建議安樂死。”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顫抖,她記得清清楚楚,這是她職業生涯中第五百零一個建議安樂死的動物。

她不敢與它幹凈無暇的黑亮眸子對視,也不敢看它的主人,但是它的主人卻再次下跪,聲音期期艾艾:“醫生,求你救救它,它才五個月,它的生命才剛剛開始,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安然心軟了,睜開濕潤的眼,將跪著的金毛主人扶起,再看向沖著她搖尾巴的小金毛,視線裏毛量豐富的小金毛與自己的丈夫重疊。

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金毛主人的請求,隔壁同事輕輕推推她道:“安然,你瘋了,那是極其兇險的一種惡性腫瘤,至今還沒有遏制這種腫瘤的最佳方法,你這是在和死神爭搶。”

安然掃向同事,晶亮的眸子中都是堅定:“那又如何?偷天換命又如何?”

與此同時穆清正在家裏一筆一畫地用鋼筆寫著這幾日落下的情書,再將寫好的整整齊齊地裝進小信封,唇角帶著笑意,他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將最後一封寫好裝進信封裏。

家裏沒人,只有他和豆包,豆包安靜地縮成一團陪在他腳邊,穆清悠悠開口,似乎是在和豆包說話卻又似在自言自語:然然,你這樣美好,我不忍心你為了我日漸衰弱的身體蹉跎歲月,等到了那一天,我就帶著豆包躲起來,讓你找不到,這樣你就會以為我只是不愛了而不是已經與你陰陽兩隔。”

豆包被莫名點名,睜開水旺旺的大眼睛,爬起來用腦袋蹭著他的腿,喉嚨間發出嗚嗚的響聲,穆清伸出手來摸摸豆包的頭,去洗了澡,因為沒開換氣所以熱水的蒸汽讓他有些不舒服,他躺在床上遲遲沒有入眠。

而與此同時,懷有身孕的安然因為在小金毛的眼中看到了丈夫的影子忍著孕吐的感覺做著難度極高的腫瘤切除手術。

它是個小女孩,一針麻醉下去後,她陷入了安靜,搖動的尾巴漸漸沒有了搖動,除了胸壁有規律的起伏外再無其他顯示著這個小家夥還活著。

安然看著她,冷靜地刀起刀落,長達六個小時的手術終於將腫瘤摘除幹凈,但她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此時的她很累很累,仿佛感覺到肚子裏的孩子跟她是一樣的心情,脫下手術衣後輕輕撫摸著平坦的小腹。

醫院給她放了假,六個小時的手術在獸醫中是很少做的,安然交代了一下治療方案回了家,此時已經是夜裏,她也不洗澡了,刷了牙胡亂地洗把臉換了睡衣就爬進被窩兒,身上可能還帶著些夜晚的寒氣。

穆清睡眠一向很淺,感覺到妻子回來了,閉著眼睛長臂一攬將她攬入懷裏,安然貼著胸口輕聲道:“老公我......”話音未落,許是因為做了長達六個小時的手術太累了,安然打起了輕鼾。

黑夜中本應該閉著眼的他睜開眼睛,溫柔而又急切地看著已然睡熟的妻子,又不忍心叫醒她,她究竟要說什麽?此時應該是再也睡不著了,一夜都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早上揉著惺忪睡眼的安然醒來,就見自己枕邊人眼底的青黑,眼白裏都是紅色的血絲,心疼地不行,附身親吻著他的眼角道:“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回來吵著你了,要不我下次夜裏回來去客房睡?”

穆清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你昨天要與我說什麽?”安然眸子閃爍了一下,將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我懷孕了。這件事咽下去,說了另一件事:老公,我昨天做手術的那個小金毛的眼神和你好像。

這個她沒有說謊,就是她的真實想法,穆清看到她的眼神閃爍也不再追問她,閉上眼,聲音裏帶著疲憊:“然然,哪有你這樣把自己老公跟一只小狗比喻的。”

安然輕吻著他合上的眼皮,語氣中帶著俏皮:“我可喜歡小動物了,把你跟小狗狗比喻說明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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