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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傘,走在石板路上。

雨滴打落在傘上,傘沿滴落的水珠,滴滴答答,就像是敲在我的心上,微妙,不可言。

一路上,我們的話很少,不過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兩三句。每次拐彎的地方,他總是提醒我小心,並要他先過去,我再過去。

短短一個小時的路程,可能走了一個半小時。

到了索道,心中頗為過意不去。

讓他送我這麽遠的路程,實在是辛苦他了。

從靈崖山回來,我已經精疲力竭,蓉城這邊並沒下雨,所以下了車,這把碩大的傘在我手裏反倒有點怪異。

我握著傘,似乎還能感受到林淵的氣息。

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道士?

林淵給我的印象太深刻,在物質橫流的社會,他無疑是個另類。

我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塵世的覆雜,看著那雙溫和的眼睛,仿佛這世間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

回到家,我倒進沙發裏,打開微信已經有數十條未讀信息。

我點開杜廷威的對話,他發給我的是明天和客戶見面的時間地點。順帶問了我今天在做什麽,還不忘炫耀自己正在無邊泳池酒店逍遙快活。

我只剪短地回了他:明天見。

杜廷威的電話立馬打了過來:“小萌,準備好資料,千萬得給爭氣啊。”

“我知道。還有其他事嗎?”

“許小萌,你就這麽不見待我?”

“大BOSS你可是我衣食父母,我怎麽敢。”

“這還差不多。”

“不和你多說,我要忙了。”

‘餵餵....’

杜廷威還想找我聊天,我果斷地掛了他電話,氣得他直說員工掛老板電話這是要反了。

我想盡快把初稿修改得更完美,今天青雲觀發生的事給了我很多靈感,我又把客戶的資料詳細地看了一遍。

眼下,心中的勝算多了一成。

我完全投入到工作中……

☆、005聽說你去算卦了

我提前到了杜廷威跟我約好的地點,一個頗具風格的中式茶館:老茶館。

下午的天氣很好,所以茶館裏人很多。但大多都是老年人,像我這樣穿著一身正裝出現在老茶館的年輕人,自然是個另類。

“小萌。”

我順著聲音看去,是杜廷威,他正在對我招手。

他比我來的還早,其實,他正經起來還是挺吸引人的。只是平時我見過太多他游戲人間的時候,所以總覺得他沒個正型。

他安慰我:“蔣太太其實挺好說話的,你也不用太擔心。”

“我對自己的設計很滿意,我相信蔣太太這次不會再挑剔。”

手中的稿子似乎有某種力量支撐了我的信念,我覺得這次肯定會成。

蔣太太姍姍而來,她有些精神不濟,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杜廷威向她介紹了我之後,她嗯了一聲,冷冷的感覺。

“我不懂你們的什麽專業術語,我只想按照我說的感覺去弄那個院子。”

她態度很堅決,的確是個難搞定的客戶。

“蔣太太,這是我們重新修改的方案,請你過目。”

我翻開文件夾,一頁頁地給她介紹,細致到每一個景觀的設計的初衷,具體材質,植物的功能和寓意,並且還用上了林淵給我講過的風水,美學等。

蔣太太不可思議地打量著我,中間沒有打斷我,最後只是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這麽年輕也懂得這些。”

“不瞞你說,起初我的確不是很能明白蔣太太你說的意境是什麽?當我親身體會了之後,才找出答案的。”

杜廷威對我做了個你厲害的表情,我白他一眼,繼續對她說:“我想蔣太太是信道的吧?”

她露出驚訝的表情,圓圓的臉上露出幾分欣喜的笑意:“你怎麽知道?”

她伸出一只手拉著我的手,瞬間和我熱絡了幾分:“許小姐,我就是個道教徒,經常去青雲觀燒香的。你設計的這個院子我很滿意,我馬上和你們簽約。”

杜廷威忙說:“我就說過蔣太太挺好溝通的,好,我們肯定讓你滿意。”

她原本高興的情緒黯淡下去,聲音很低沈:“院子修好了,他回來看到肯定會高興,我也能好好陪陪他。”

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但能看出她很傷感。

“接下來呢,我們會再去實地考察一下,到時候,蔣太太過去麽?”

杜廷威說起客套話來有模有樣,跟他不正經的模樣判若兩人。

我知道,這單沒問題了,所以心安理得地捧著茶杯。茶水苦苦的味道,甘中帶著點甜。

就像此時的我,雖然辛苦熬了幾個通宵,但看到客人滿意,便覺得都值了。

和蔣太太談完合約的事,已經是五點半,杜廷威終於松了一口氣。他對蔣太太的客氣我是看在眼裏,也不知道這個蔣太太什麽背景。

他特大方的說:“今天爺高興,請你吃晚飯。”

我故意說:“如果你請客,那麽我要吃頓好的。”

他咧嘴:“許小萌,你就看準了我是好人。”

我真想扇他兩個耳刮子,他渾身上下哪兒像好人,分明就是一個黑心奴隸主。周末我還得加班。

“上車吧。”

杜廷威這人沒個正形,但對我一直較為關照,當初在大學時,我們因為參加同一個社團而認識,關系一直不錯。

畢業後不久,他開了公司,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我。

我和他的關系是朋友,亦是隊友。

“今天威哥帶你裝逼,帶你飛。”

他一副痞氣的模樣,雙手插在褲袋裏,盯著對面的高塔。那是蓉城有名的旋轉餐廳。

“嗯,看來,你今天的確是善心大發,帶來我這麽高檔的地方。”

他竟舍得帶我來明珠塔旋轉餐廳吃晚飯,那可是我第一次來這裏。我決定毫不客氣地宰他一頓,以犒勞最近加班的辛苦。

他笑嘻嘻的說:“對你,我肯定舍得。”

他伸手拉我的胳膊,拽著我上了電梯。

“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我怎麽心慌慌的?”

“小萌萌,你怎麽可以懷疑我的好心?”

“你有好心,哈!”

“你可我最好的朋友....”

晚上這頓的確讓杜廷威出了血,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蹙眉心疼地說:“我可是下了血本,你得更加賣力為我工作。”

“得了,你個杜扒皮,我的工作態度這麽端正,還不算賣力?”

我為了蔣太太這單費了多少心血?

他從後視鏡瞧我,似乎有話想問,還是我開口問他:“你究竟想問什麽?”

“那個,聽說你去算卦了”

我整個彈起來,“誰告訴你的?”

其實還用說麽,肯定是姚姚,她討好老板的心簡直暴露無遺。我扼腕,姚姚真是名副其實的大嘴姚。

“你一個無神論者跑去算卦,簡直刷新了我對你的了解。”

“你不需要了解我,大boss還是好好照顧你那些花花草草吧。”

“你吃醋?”

“少不要臉哈。”

“那你告訴我,你今天算的什麽?是不是什麽時候嫁出去?”

“g-u-n,滾。”

☆、06我們認識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忙著蔣太太的設計案,天天過的特別充實,青雲觀的事被我拋在了腦後。

這天,杜廷威說要帶著我親自去看工地,具體的細節,還得到了工地考察之後才能確定。

杜廷威今天穿了一身皮衣,可謂是騷氣蓬勃。

他見到我,便摘下墨鏡,故作帥氣的姿勢,問我:“有沒有被帥到?”

我昧著良心,故意說:“沒有。”

其實,他挺養眼的,可惜,就是比我小,我下不了手。

他:“誒,許小萌,你一點都不誠實。”

我白他一眼:“大Boss別矯情了,走了。”

我已打開車門,鉆進車裏。杜廷威嘆了口氣:“果真是高度近視。”

“你才高度近視,你全家都高度近視。”

杜廷威樂呵呵地坐到駕駛員的位置,笑吟吟地說:“得,我高度近視好吧。”

“你給我正經點,杜廷威。”我板著臉,瞪著他:“再胡說,我就走路過去。”

他:“好,好,我不胡說了。”

“蔣太太今天去嗎?”

我總覺得她很憂傷,心事滿溢,藏也藏不住。

他:“應該會去吧。”

我哦了一聲,看著手中的設計圖稿,有一種沈甸甸的感覺。

--------

我們到的時候,蔣太太正在院子裏四處查看。這是郊外的一處老宅,保持著原有的四房格局,面積雖算不上很大,但翻新的白墻青瓦,特別搶眼。

我好奇地問:“這麽老的房子,修什麽庭院?”

“老宅子,蔣太太說舍不得,好像因為他兒子的緣故吧。”

杜廷威也不得不感嘆有錢人真會玩。

大概了解到蔣太太是這裏的首富,好像是靠種植發家的。

從蔣太太的言談間,似乎能感覺到她和她兒子的關系不甚好,修這個的院子不過是討好吧。

只是,這年頭,年輕人喜歡這種調調的不多。蔣太太兒子難道也信教?

“你們來了。”

蔣太太今天心情很好的樣子,她笑盈盈地過來:“這裏已經翻建好了,你們可以四處看看,院子的部分就交給你了。”

“好,蔣太太,您放心,我們公司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庭院。”

“我相信你的。”

杜廷威對我眨巴眼睛,示意,許小萌可以啊。

我跟杜廷威和她客氣了幾句,她臉上一直帶著笑,眉眼之間難以掩飾的喜悅,“小杜,你們慢慢看。”

她已經折身做自己的事了,我和杜廷威拿出本子開始記錄。

不遠處,她正和一個年輕的男人說著什麽。

我只看那個背影,高高瘦瘦的,和蔣太太站一起高出很多。他一身道袍,還要他標志性的發型......呃,好像林淵!

我楞在那裏,心想,他來這裏做什麽?

難道,蔣太太請他看風水?

杜廷威碰碰我的肩膀:“你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我回過神來,“沒,沒什麽。”

觀看院子的時候,我心不在焉,總瞥著蔣太太的方向。杜廷威怪異地眼神看看我,又看看那邊。

他終忍不住說:“你註意力都分散了,還說沒看什麽。”

“啊?”

他:“看,這個表情更是出賣了你。”

我順著杜廷威的目光看去,林淵和蔣太太還在那裏。看來他和江太太是熟人,他們說這什麽我無從得知。但他謙和的眉眼,溫和的笑容卻是不變的。

我一邊查看院子的詳細情況一邊記錄在筆記本上,杜廷威見我沒搭理他也就識趣地跟在旁邊。

院子目測四十多平米,有的角落要保留之前的布局,所以,做出的圖紙還要做一些改動。

我和杜廷威討論著如何修改設計圖紙,並在相應的地方做了標記。

蔣太太突然朝我揮手,喊道:“小許,你們過來一下。”

我楞住了,手中的筆記本些掉了下去,一擡頭便對上那雙溫和無邊的眼睛。林淵發現是我,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露,只是對我回以微笑。

我想他可能一直都是這樣的波瀾不驚。

杜廷威在我旁邊小聲問:“你說那個道士看風水準不準?”

我沒有理他,此時,我哪兒心情想這個問題。

我和林淵第三次見面,每次都讓我措手不及。

“道長好。”杜廷威嬉皮笑臉的,上去就伸出手想和林淵握手。林淵楞了一下,還是和他握了一下手。

蔣太太笑著介紹:“院子的事,我就是拜托給他們二位的。這是小杜....”

杜廷威文縐縐的說:“鄙人杜廷威。”

“這位是....”

“我們認識的,許居士你好!”林淵開口了。

蔣太太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擠出笑來:“唔....我們的確之前就認識。”

“哦,那真是太巧了。”

蔣太太不知道為何那麽高興,拽著我的手便不松開。我很尷尬,林淵卻對我露出誠然的笑。

“如果,你們不嫌棄,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吧。”

蔣太太熱情的邀約,我看了杜廷威一眼,他忙說:“這怎麽好意思?”

“沒事,我們老家的親戚很多,再說,午飯他們都準備好了。”蔣太太雖是跟我們說話,但目光卻是看向林淵似乎在等他回應。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但能看出其中的微妙。

蔣太太是誠心地留我們吃飯的,我不好拒絕,便應承下來。最終,林淵盛情難卻,也答應留下來吃飯了再走。

蔣太太非常開心,激動地眼眶有些紅潤,她一個勁兒的說著:“好,好。真是太好了。我,我....我專門讓人做了你能吃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壞了你的規矩。”

她這話是說給林淵聽的,看來她很在乎林淵。

“不用太在意我,我隨意吃就可以了。”他言語之間的淡然,倒叫蔣太太有些訕訕的。

她忙招呼我和杜廷威,“跟我來吧,就在前面。”

杜廷威和蔣太太走在前面說得挺開心的,我和林淵離得很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伴著微風侵入鼻尖,我又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道長,你也接這樣的活?”

他聽聞,楞了楞,隨即笑了:“你是說看風水?”

“對啊,剛才那老宅子風水如何?”

他估計對我很無語,只是淺笑,並未回答我。

“你上次給我解的簽,我想的確靈驗。”

他似乎並不覺得驚訝,只是說:“你說的工作上的煩心事就是這個吧。”

我點頭,“是啊,剛開始蔣太太的態度很是強硬,對我們給的初稿一點也不滿意,我辛苦半個月,很認真去設計的圖紙,結果被潑了一盆冷水。我還從來沒被客戶這麽否定過。”

“其實,她人挺和善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當時很有挫敗感。不過,現在好了,蔣太太挺滿意的。”

“事情解決了那便好。”

談話間,已經到了吃飯的地方,蔣太太是主人。她已經開始張羅了,此時她臉上全是笑容。

招呼我們坐下後,便進了廚房。

林淵似乎和這裏的人都認識,一進去,便被一個老太太拉著不放手。眾人在和他寒暄著,他也一一回答。

我和杜廷威坐在圓桌旁邊,他探過頭來問我:“你和那道士聊了些什麽?”

“要你管。”

杜廷威撇嘴:“是不是求道長給你畫道桃花符?”

我瞪他,順便腳下給了他一腳。

他這張臭嘴,真是討厭。

他嗷嗷叫喚了兩聲:“許小萌,我是你老板,你不巴結我就算了,但不用虐待我吧?”

我白他一眼:“給我坐直了,你這樣被蔣太太看到了,以後還怎麽和你合作!”

他咳嗽一聲,坐直了身體,他要保持他英俊高大的形象。

林淵的手一直被那個老奶奶握著,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但能看出他們都特別開心。他總是那麽謙和,連點頭,微笑看起來都是如此美好平靜。

吃飯的時候,林淵和蔣太太,還有那位老奶奶是和我們一桌的。

飯桌上,蔣太太一直在照顧林淵,說著:“這是粉蒸肉,你最喜歡的。放心,不是牛肉。”

“多吃點。”

“哦,忘記告訴你,沒加蔥蒜,放心吃。”

我就這樣看著她一塊塊夾到他碗中,堆成一座小山。

她夾一次林淵便回以禮貌性的點頭,這種客氣的感覺總覺得怪怪的。

一頓飯下來,蔣太太幾乎沒怎麽吃,只顧著招呼我們,還有就是給林淵夾菜。

老奶奶看著眼裏,唉聲嘆氣了幾聲,其中的意義我不得而知。

但我總覺得林淵和他們的關系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為什麽。

☆、07道士也是人

杜廷威是吃到一半的時候走的,一個重要的電話,他不得不提前離開。我本想和他一起,但蔣太太熱情挽留,並說還有一些院子的細節要與我說,我便留了下來。

飯後,我和林淵被安頓在一旁,其他人反倒不知道忙什麽去了,就連蔣太太也沒出現。

我和他坐在那裏,挺尷尬的,為什麽就只留下我們兩個?

我故意看著不遠處的農田,問:“這裏也挺美的啊。”

“你不必如此拘謹。”

“你,你看出來了?”我囧!

他將我茶杯裏的濃茶倒出一些,又替我摻了些新鮮的開水。

“我喜歡喝這樣的茶,可能你不習慣,味道有些澀。這樣就淡些了。”

我詫異,他如此細微溫和,就像這冒著熱氣的茶水一般,流入胃裏暖暖的。

我喝了一口,的確淡淡的茶香,味道適宜。

“我很好奇,道長,你們不是吃素嗎?”

中午他粉蒸肉吃的可不少,當時,我心中就納悶,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我們平時多數吃素,也吃肉的,只是有些禁食不能吃。”

“比如牛肉。”

他點頭,溫和的眉眼在陽光下,似乎蒙上一層光彩。他身上那股不然俗世的氣質,讓我有些恍惚。

突然,電話響了,不是我的,而是他的。看著他掏出電話,我傻眼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道士打電話。

他溫溫和和地說著,我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認真地觀察著他。

他掛了電話,對我說:“師兄打來的,明早上有一場法事,晚上要提前準備。”

“道長好先進。”

他看我的表情的詫異,有些無奈:“我們道士也是人,不是神仙。”

“那你也上網嗎”

“很少。”

我的好奇心就像延綿不斷的在增加,“那微信呢?微博?”

林淵竟也耐心地回答我:“微信是有的。”

“道長玩微信?”

這簡直是刷新了我對他的認識。

“那,我們加個微信唄。”話一出,我的發覺自己口太快,但說出去就收不回了。

林淵楞了楞,還是說:“好。”

我竟然和一個道士成了微信好友,好奇妙的緣分。

蔣太太本是想多留我們一會,但林淵有事必須要趕回道觀,我也不好逗留,便跟著一起走了。

這是蔣太太特意吩咐司機送我們回去的,我在市區,林淵在郊區,所以,車子是先要經過三環,才送林淵回去。

一路上,司機對林淵非常尊敬和客氣,看得出他在蔣家人的心中很受喜歡。

車上,我們閑扯了一些關於輪回,因果的話題,林淵的話讓我有了動搖。從前的無神論的我,心中也有些敬畏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是無神論,是吧?”他笑吟吟地繼續說:“其實,不關信教與否,我們都要結善緣,勿惡念。”

但說完這句話後,我們兩人同時陷入了一秒的失神狀態,我看到林淵眼中一閃而過的愕然。

我細細地品位著結善緣,勿惡念,點頭讚成他的話:“道長說得極是。”

“看來,道長修行修得很好。”

司機這時,轉頭對我說:“許小姐,到了。”

哦,我恍然警覺,和林淵聊天的時候如此短,我已到了下車的地點。

我慌亂地拿起東西,“道長,和你聊天收獲挺多,還有,下次我一定去觀裏答謝。”

他點頭,淺笑:“許居士不必客氣,一路小心。”

車子消失在我的視線,我腦海裏還有他淺淺的笑容。

善緣,什麽是善緣?

和他聊天,便會不由自主地忘卻俗世的煩惱。這算是善緣麽?

--------------

回到家,我直接脫了鞋子,倒在沙發上。

突然想起林淵來,便打開微信。

“你到了麽?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是林淵,他竟然主動給我發了信息。我整個人彈了起來,坐直在沙發上。他說辛苦我了,是說院子的事麽?他和蔣太太究竟什麽關系?

“我到了,道長,你也辛苦了。”

“院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納悶,他像主人一般地答謝我,院子的事好像他挺上心的。

林淵,一個身上迷一樣的道士,為什麽我和他會多次相遇?

-------------

周一是忙碌的,公司裏開了例會。各部門匯報了工作,杜廷威又接到了新的案子。所以,接下來較的日更為忙碌。

蔣太太那邊要求在月底前拿出最終的定稿,這意味著我最近加班的時候就變多了。

我正在畫著圖紙,姚姚把轉椅劃過來,到我身邊,神秘兮兮地問:“下周的大學同學聚會,你去不去?”

我哪兒心思搭理她,便敷衍說:“看情況吧。”

“聽說何澤回來了。”

我的心漏了一拍,他回來麽?我已經避開這個名字很久,為什麽他又重新回到我的世界。

我佯裝很鎮定,繼續手中的工作,:“哦。”

姚姚抓住我的胳膊,焦急地問:“你就哦一聲就沒話可說?”

“要我說什麽?”

“許小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看起來開開心心的,其實,你一直沒放下他。要不然為什麽相親兩年都沒看中一個?”

我啞口無言,甚是可以說有些憤怒。起身,捧著杯子去了飲水間。

姚姚碰到我的軟肋,原本不想被提及的痛處被戳穿,頓時千瘡百孔。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一望無際的高樓。蓉城這座城市承載了我太多的悲歡,我還是不能雲淡風輕的面對他的再次出現。

“許組長,老板要去他辦公室一趟。”

小王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回過神來忙回應:“好的。謝謝。”

回到辦公桌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帶上文件夾去了杜廷威辦公室。

他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臉,說:“許小萌,這個新案子,接嗎?”

“黑心老板,你好歹等我把手頭的工作結束啊。”

杜廷威也不惱,“可是客戶點名要你擔任主設計。”

我詫異,“為什麽?”

他蹙眉,“好像是老客戶介紹的。”

我很意外,哪個老客戶竟然如此看重我,這倒叫我不好意思推辭了。

“具體的資料,我等下讓小王給你。”他很不客氣啊,果真不愧是杜扒皮。

我把文件夾給他,“這是最近修改的,你看看行不行?”

他卻攤手,“蔣太太那邊的事,我就不管了,我相信你。”

杜廷威就是這樣,對我一直如此信任。我很興慶,能有這樣一個朋友。

他依舊沒個正形:“別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在暗戀我。”

我白他一眼,“你這種人,老天爺就應該派個人來收了你。”

“得,威哥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更何況,也沒人收得了我。”

瞧他嘚瑟的樣子!

☆、08他的故事?

忙完蔣太太的案子,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

我稍微得到了一點喘息,便發了一個朋友圈感嘆一下。

“半個月沒休息,終於睡了個自然醒。”

沒想到林淵竟第一個回覆我:“好生休息。”

太讓我意外,他此時在玩微信!

好微妙的感覺,一個道士拿著手機坐在道觀玩微信,想想這畫面感就很強。

我睡意全無,翻身起來,快速地刷牙洗臉。

去靈崖山的路程開車不過兩個多鐘頭,今天出城的路不賭,所以,我開的很快。

把車子停下山下的停車場,站在山門外,我的心也變得虔誠。

曾幾何時,我會有這種感覺!

上山的路那麽熟悉,這次竟不覺得漫長,很快到了青雲觀的石階下。

來來往往的香客,從觀中進進出出,今天的青雲觀格外忙碌。

我興奮地三並兩步爬上臺階,一波游客走後,人少了一些。

我再次踏入那裏時,第一眼便看到他,彼時,他正在點著檀香,神龕前的檀香饒過他的袖口,彌漫在空中,淡淡清香。

我竟發現檀香的味道比杜廷威噴的古龍香水更好聞。

他回眸看到我,先是一楞,隨後笑了,繼續做手裏的事情。

我們都沒有說話,靜謐的時光在薄薄熏香籠罩流淌著。

我慢慢走上前去,跪在蒲團上,和眉善目的菩薩,讓我心中頓生幾分畏忌。

雖是無神論者,但在這種場合也會不自覺地莊重肅穆,我虔誠地跪拜,每磕一個頭,心中也會蕩起微妙的感覺。

這次,我沒有行錯禮,而是專門去網上搜尋了道教的禮儀。

禮拜完後,我從蒲團上起來,他才開口說:“你的禮儀做得挺好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上次鬧了笑話,我都覺得慚愧。”

林淵笑笑,“你悟性不錯。”

得到他這麽高的讚美,我不免尷尬地擠出笑來:“我不想犯同樣的錯誤。”

我從錢夾裏掏出了三百塊錢,往功德箱裏放去。

我:“這是還願的。”

我的舉動,讓林淵覺得意外,但他還是說:“好吧,隨你。”

他輕輕地翻開桌子上的名冊,這是功德捐贈的花名冊,冊子在他指尖攤開。

林淵從容淡定地拿起旁邊的毛筆,蘸了蘸墨汁,我正想告訴他我的名字,他卻已經一筆筆地在冊子上寫下我的名字。

他:“我記得你的名字。”

他記得我的名字,是啊,他竟記得我的名字。

太讓我意外!

他的字寫得很好,原本我覺得自己的名字結構寫起來總是不美,但在他的筆下,每一筆都是那麽好看。

當墨汁在冊子上慢慢暈染,仿佛筆尖開出了的一朵朵蓮花。

我的心不由都被一陣漣漪波動。

我把包裏帶來的茶葉遞給他,“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蔣太太那邊的定稿已經搞定,很快就能動工了。”

他似乎很驚訝,看著我遞到他面前的茶葉,始終沒有伸手來接。

“道長,我說過的要謝謝你。”

他耐不住我的客氣,還是收下了那罐茶葉。

不是什麽名貴的茶,只不過想著他喜歡喝茶而已。

他:“中午留下來吃飯吧?”

我愕然,但我明白,他是不想欠我人情。我知道他這種人,都是如此不願意占別人便宜,便沒有推辭。

只是這次不同的是,他陪著我一起吃的午飯。

林淵很細心,為了我端來齋飯,仔細地從筷筒中抽出筷子,遞給我:“今天觀中沒有為香客準備齋飯,下了幾日雨,觀中的菜就只有這些了。”

我看了看,是土豆,白菜之類的,比較好保存的食物。

“你們都是如此清苦麽?”

“清苦談不上,只是修行之人,是不會在意那麽多的。”

原來,他告訴我,靈崖山的食物供給都是專人配送,遇上幾日的雨,路況不好,這才如此短缺。

我心中忐忑,“那我留下來多吃了一份,是不是不好?”

他反而安慰我:“沒關系的,多你一個人沒事的。”

不知道怎麽的,這頓全素齋飯,我竟吃出了肉的味道,回味無窮。

林淵吃飯的動作很斯文,一個男人能把吃飯這件事做的如此賞心悅目,他大抵是第一個。

他見我停下筷子,盯著他看,他有些靦腆,問我:“不好吃吧?”

“不是,不是。”我掩飾自己困窘,忙端起碗來,快速地吧啦了幾口。

就這樣,我們兩安靜無聲的吃完了飯。

我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林淵邀約我留下,品品我這新茶。

說來也巧,就在我們剛擺好茶具之時,又下起了雨。

林淵熟練地泡好茶,推到我面前,“今天本該我休息,上午是替了師弟值班,所以,這個時候才能坐在這裏。”

我哦了一聲,端起茶杯,淺酌一口,茶香味不算很濃,但回味有點甘甜的滋味。

“以後,別送我這麽貴重的茶葉。”

我被茶水嗆了一口,其實,這是一個客戶之前答謝我的,並不是我專門買的,平時我很少喝茶。

我嗆得咳嗽不止,他帶著幾分無奈,問:“許居士總是如此粗心麽?”

他的話簡直讓我無地自容。

第一次見面,我把他錯認為相親對象。

第二次見面我在他面前行錯禮。

第三次吧,我還在人家面前喝水把自己嗆得半死。

其實,他不知道,我沒遇到他之前,我從來都沒這麽囧過。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卻在那裏笑。

他笑得很燦爛,像極了一個孩子的笑那麽純真。

也許是他長久居住在道觀的原因,所以,他的笑容能這麽純凈。

“道長,出家人怎麽能幸災樂禍呢?”

“我現在還算不上出家人。”

我驚呆了,他的意思是.......

“我自小是在道觀長大的,但還未正式出家,師傅說,修行這條路很長,要我慢慢決定。”

我忙問:“那你想繼續做道士?”

他長舒一口氣:“我是這麽想的,可是我家人不願意。”

“你家人不願意,為什麽還送你來道觀?”

他的臉色突然大變,很難看,仿佛我觸碰到他的軟肋一般。

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有些怒意。但只是一霎,便恢覆了平靜。

他垂下眼眸,聲音也變得低沈:“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他和家人關系應該不怎麽好,否則誰會舍得自己的孩子到這裏來過清苦日子。

我見氣氛如此尷尬,便故意岔開話題:“道長,你會畫符嗎?”

他原本捧著的茶杯在空中頓了頓,放到桌上。

“不知道許居士想求什麽符?”

我撓撓頭發,“胃疼!貼符行嗎?”

林淵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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