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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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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夫人很快就為墨亦池和林宛柔選定了吉日, 定於定於二十天後的七夕節,一個浪漫又好記的日子, 速度之快,竟然比祁嘆和李文兒成婚的日子還要早了兩天。

安婳命雲裳香閨的繡女們為林宛柔趕制了一件精美的喜服, 整整做了十五天, 才趕制完成,喜服做好的那天大家直呼漂亮, 從沒見過這麽美的喜服。

林宛柔卻忍不住眼裏的驚訝,連連擺手, “婳婳, 這太華麗了, 我不能穿。”

喜服上繡著如意雲紋,對襟喜相逢, 袖口金絲堆花朵朵,縷金百蝶穿花暗花紋,碧霞飛鳥裙擺,上綴寶石,華麗耀眼, 在陽光下隱隱發光, 無一處不精致。

首飾安婳準備的是玲瓏點翠絲珠釵、碧玉滕花珍珠卷簪, 鏤花純金雙扣龍鳳鐲、紅寶石金鑲玉耳墜。

安婳莞爾,看著林宛柔道:“我知道你喜歡素凈, 不想穿得如此招搖華麗, 但我卻希望你成婚的那日, 可以光彩照人的出嫁。”

林宛柔被京裏的貴女們明嘲暗諷了這麽久,她想讓林宛柔堂堂正正的嫁人。

林宛柔明白她的意思,眼眶一紅,手指從喜服上精致的刺繡寶石滑過,最終點了點頭,聲音微微有些哽咽道:“婳婳,謝謝你。”

林宛柔知道她能挺過來,並且一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是多虧了安婳一直以來的支持、陪伴,她全都默默的記在心裏。

安婳淺笑,看著林宛柔試好了喜服,沒有問題,才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正要從大門邁步走進去時,她敏銳的感覺到有許多人在看著她,她停下步子,不動聲色的回過頭,街道上人來人往,眼角卻都在偷偷的看著禹王府的方向指指點點,看到安婳神情更是畏懼的加快了步伐,好像禹王府裏的人都是什麽能吃人的猛獸一般。

安婳不禁皺了皺眉,面色不變的走進王府,然後微微側頭吩咐冬桃,“去探聽一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冬桃也被眾人看得萬分疑惑,連忙答應下來,小跑了出去,她打探問題向來在行。

安婳繼續往王府內走,一擡頭就看到恣柔迎面而來,她看到安婳面色一頓,規規矩矩的給安婳行了一禮,然後低眉垂眼的退到一側,給安婳讓開了路。

自從安婳和祁禹從行宮回來,她就是這般規矩、安靜,有時安婳都差點忘記了府裏還有她這個人。

安婳走到她身邊微微笑了笑,“恣柔姑娘近來可好?”

恣柔含笑,恭敬答道:“多謝王妃關心,恣柔一切安好。”

安婳凝視她片刻,點點頭,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安婳直接去了祁禹的書房,門未掩合實,透過門縫,安婳看到祁禹坐於案前,筆放在一邊,懷裏抱著倌倌,一下一下輕輕撫著,面色柔和。

她不由露出溫柔的笑來,敲門走了進去,倌倌看到她,立刻從祁禹懷裏跳了下來,跑到她的腳邊蹭了蹭。

安婳把它抱起來,放在懷裏摸了摸,倌倌立刻‘喵’了一聲,舒服的瞇了瞇眼睛。

安婳逗貓,祁禹在旁,含笑看她。

午後陽光正好,落在屋內,照出暖暖的光。

祁禹突然出聲道:“倌倌死的時候我便明白,如果我心不狠,不但保護不了自己,反而會害了身邊的人。”

安婳知道祁禹說的倌倌是指阮皇後以前的養的那只貓,不由擡頭看向祁禹。

祁禹摸了一下安婳懷裏的倌倌,然後道:“我以為我為了爬到最高的位置可以不擇手段,所以我當初毫不猶豫的把恣柔帶了回來。”

祁禹聲音頓了一下,擡頭將安婳抱進懷裏,“婳兒,我已經在外面找了一處房子,之後我會讓恣柔搬到那裏住,以後不再見她,我知道我做錯的無法挽回,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這一生以後絕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安婳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睛,唇角隱隱上彎,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柔,“我信你。”

兩人靜靜的抱了一會兒,安婳想起林宛柔的事,便道:“五日後宛柔和墨大人成婚,會從安府出嫁,我想回府住一晚。”

雲裳香閨畢竟是店鋪,從那裏出嫁諸多不便,至於林府,雖然自從知道林宛柔要嫁給墨亦池,林宛柔的嫂子曾數次登門,諸多示好,但是與當初的落井下石相比,如今的錦上添花又算得了什麽,林宛柔拒絕了她的示好,也不想再與林府產生什麽瓜葛,所以並不想從林府出嫁。

安婳知道後,便提議讓她從安將軍府出發,安將軍知道安婳與林宛柔交好多年,便欣然同意,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好。”祁禹點頭,低聲道。

他忽然將安婳抱了起來,放到桌案上,雙眸平視的盯著安婳,柔聲道:“婳兒,日後我定補給你一場只屬於你我的婚禮,不是大皇子與安家二小姐安瑤,而是祁禹與安婳。”

安婳雙腿垂在桌案下,直直的看著他,一雙澄澈的眼眸,璀然水漾,眸中露出一絲羞澀,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抿唇說好。

祁禹低下頭,隔著倌倌,兩人的唇接在了一起。

安婳的睫毛輕輕顫動,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祁禹給予她的溫柔。

倌倌在安婳懷裏眨著黑亮的眼,不知兩位主人在做什麽,只感覺變得越來越擠,不由動了動,一個用力跳了下去。

祁禹趁機將安婳摟緊,吻的更深。

屋外的柳枝隨風浮動,有枝葉透過微風伸入到木窗內,發出沙沙輕響聲。

祁禹和安婳的唇緩慢分開,呼吸交纏,雙眸還不舍得從對方的身上移開。

夏日炎熱,安婳只穿了一件雪色紗裙,領口微敞,露出了一段光潔如玉的雪頸。

祁禹眸色微深,不自覺低頭在她頸側印下輕柔一吻。

門外傳來一聲驚呼聲,冬桃捂著眼睛,連忙背過身去。

兩人全都一楞,安婳臉頰紅了起來,伸手推開祁禹,整理了一下領口,跳下桌案,定了定神,然後朝外喊道:“冬桃,你進來吧。”

祁禹看著安婳緊張的模樣,含笑退後一步。

冬桃小心翼翼的走進來,擡眸看了安婳與祁禹一眼,見兩位主子不像剛才一樣抱在一起了,才松了一口氣,又忙低下頭去,弓著身子行禮。

她滿腦子都是王爺和她家小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密了?是不是快有小主了之類的問題,一時越想越遠。

被丫鬟看到她和祁禹在書房做如此親密的事,安婳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但現在看她這思緒已經不知飛到了何處的模樣不由輕笑,出聲問道:“我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冬桃回過神,連忙道:“回小姐、啊不、回王妃,奴婢打聽到了,那些百姓說……”

她擡頭看了祁禹一眼,才低頭繼續答道:“……說前段期間有兩個漢子在王爺馬前吐血身亡,那兩人曾在王爺的軍營中當過兵,所以見過王爺在戰場上的模樣,如今他們突然驚了王爺的馬,心中驚懼,一時急火攻心,吐血而亡,也就是說他們……是被王爺活活嚇死的……”

“嚇死的?”安婳瞪大了眼,與祁禹對視一眼。

這得多麽令人驚懼,才能活活把兩個壯漢嚇死?

祁禹微微皺眉,看向冬桃,低聲問:“百姓們還說什麽?”

“還說……還說傳王爺曾在戰場上徒手捏碎人的腦子,將敵人五馬分屍做成肉碎,餵給自己的戰馬吃,也有人說曾經親眼看過王爺食人肉,飲人血,還說王爺曾說最愛吃嬰兒,嬰兒肉質鮮嫩,三個月以內最佳……”冬桃一口氣說完,才微微擡眸看了看兩位主子的面色。

安婳整個人都驚住了,不可思議的問:“這麽匪夷所思也有人信?”

冬桃點頭,“大家說的繪聲繪色,越傳越真,說的好像是親眼所見一般,而且看樣子全都信以為真,他們一開始看到奴婢穿著禹王府的衣服,嚇得全都不敢靠近,後來還是奴婢給了銀子,才有幾個人抵不住誘惑,膽戰心驚的跟奴婢說了。”

“我竟不知我那戰馬還是吃過人肉的。”祁禹輕笑一聲。

安婳卻不像他還能笑得出來,想起剛剛那群人看著禹王府時的驚恐模樣,忍不住有些擔心,此事若是越傳越廣,祁禹好不容易淡去的‘惡獸’形象恐怕會再次回到百姓們的心中,而且讓人更加懼怕,已經被傳的不似人,而似魔了。

安婳對冬桃道:“你先下去吧,如果有什麽消息再來跟我稟報。”

“是,王妃。”冬桃行了一禮,連忙退下,還貼心的關上了書房的門。

安婳擡頭對祁禹道:“這次的事看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祁禹點了點頭:“我本就覺得那日發生的事有些奇怪,原來是為了這個,不過無所謂,反正我已經背著這個名號這麽多年,也不在乎再多背一段時間了。”

“可現在傳聞把你說的如此嚇人,恐怕傳聞會愈演愈烈。”

祁禹看著窗外的柳枝,聲音平淡道:“自古民心最是難得,可最容易□□控的也是民心。”

百姓們無法接觸到皇子,卻對皇家秘聞好奇的很,容易聽風便是雨,再加上有心之人刻意渲染誇大,漸漸的便會傳遍京城。

偏偏此事不能用強勢手段壓下去,否則祁禹惡獸的形象會更加深入民心。

安婳不由有些擔心,低頭沈思,得想個法子才行,這次事態嚴重,她這段時間忙著林宛柔的事,竟然到現在才知道此事,錯過了遏制謠言的最佳時期,單靠雲裳香閨的傳播能力,應該是無法解決此事了。

……

墨亦池和林宛柔成婚的前一日,安婳把林宛柔接到了安府,明日林宛柔從安府直接出嫁。

那天夜裏安婳沒有回王府,陪林宛柔一起在安府住下,她和林宛柔一起住在了她以前的閨房裏,安婳雖然已出嫁了許久,但安將軍還一直給她留著房間,房間內的一切一如以前。

夜裏,安婳和林宛柔如同小時候一樣躺在一張床上說著悄悄話。

林宛柔盯著床頂看,聲音有些低,“婳婳,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心情竟然比當初嫁給李梁的時候還要緊張,當初嫁給李梁時,我只知道他是父親給我選的夫婿,所以當時我只有對未來生活一無所知的恐懼,可現在我要嫁給墨大人,心裏既緊張又羞澀,沒有對未來生活的恐懼,只有對婚後生活的緊張,你當初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安婳搖了搖頭,把林宛柔的手指放在手心裏把玩,“我那個時候……想的更多的是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安婳那個時候滿心都是覆仇,心中只有一步又一步的算計,她從未思考過她的感情、婚姻會發生什麽變化,祁禹的心意對她完全是意外之喜,她沒有想到,她與祁禹會變成如今這種關系,如此一想,她心裏竟然漫過絲絲甜蜜。

林宛柔轉頭看著安婳,眼睛亮晶晶的,“明日你為我梳頭可好?”

安婳微楞了一下,“可是不是該由全福嬤嬤來梳嗎?”

林宛柔笑了笑,柔聲道:“婳婳,你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小福星,如果沒有你,我一定堅持不到現在,也不會勇敢的接受墨大人,所以婳婳,我想讓你幫我梳頭,送我出嫁。”

安婳看著她含笑點了點頭,“好。”

第二日一早,天還朦朦亮,安將軍府的眾人便起來了,人來人往,忙的不亦樂乎。

林宛柔坐在銅鏡前,安婳手裏拿著綁著紅繩的木梳一下一下梳著林宛柔的一頭烏發,口中如全福嬤嬤一般念道。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兩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三梳梳到白發齊眉,龍鳳比翼共雙飛。”

安婳與林宛柔含笑對視一眼,安婳躬身看著銅鏡中的她,滿含真心的低聲道:“宛柔,祝你幸福。”

“嗯……”林宛柔點頭,眼睫微濕。

屋外鞭炮敲響,新郎來了。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安婳幫她擦了擦眼淚,然後親自拿起紅蓋頭蓋在她的頭上,親自將她送出門,看著她上了花轎。

墨亦池穿著喜服,威風堂堂,春風滿面。

他對著安婳正式拜了一拜,“我定好好待宛柔。”

安婳回禮,鄭重道:“宛柔便交給墨大人了。”

墨亦池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翻身上馬,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喜氣吉祥。

李梁站在人群裏偷偷的看著林宛柔出嫁,雙目赤紅,心頭是翻天的悔恨,攪得他眼前發黑,陣陣眩暈。

以後林宛柔是高高在上的墨夫人,而他只是輕安侯府的一位卑微庶子。

他想起他與林宛柔成婚的那日,蓋頭掀開時,心中滿滿的驚喜。

他雙手顫動,心痛的宛如刀割。

安婳擡頭看到祁禹站在不遠處對她微笑,忙走過去,“什麽時候過來的?”

“來了一會兒。”

祁禹牽住她的手,安婳忙掙了掙,“小心被人看見。”

“無妨。”祁禹攥著不放,“現在送嫁完了,王妃陪我去觀禮如何?我與墨亦池同僚一場,也該去看看。”

安婳不由輕笑,隨他而去。

安將軍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摸了摸胡子,心中甚是開懷。

墨夫人今日穿了一身赫色孔雀暗金福紋的簇新衣裳,笑容滿面,喜氣洋洋,看到祁禹和安婳更是多笑出了兩道褶子。

拜堂時,大家無不被林宛柔身上華麗的喜服所吸引。

女眷們全都妒忌的紅了眼,誰能想到林宛柔竟然峰回路轉,嫁的比第一次還好。

墨亦池可是多少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郎君,不但人長的俊朗,還家世背景了得,如今竟然娶了林宛柔,令她們震驚又忍不住羨慕。

林宛柔的兄長和嫂子也前來參加婚禮,她嫂子臉上的笑僵硬著,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她本以為林宛柔頂多再嫁為貴族家的妾室,未料到林宛柔竟攀上了如此高枝,她心裏悔不當初。

林宛柔今日不肯從林府出嫁,無異於打她的臉一樣,這是明擺著要和林府斷絕關系,她心中懊惱,勉強笑著。

親眼看著墨亦池與林宛柔拜過堂,祁禹就牽著安婳悄然離開。

安婳頻頻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這麽快就回去?”

祁禹薄唇微微抿著,“婳兒,今日是七夕,你為他們忙了這麽多天,今日該陪陪我了。”

安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頰不由微紅,輕輕點了點頭。

祁禹滿意的勾唇,牽著她的手,忽然道:“我最遺憾的就是沒有看到你成婚那日的模樣。”

安婳嘴角彎起,輕輕的哼了一聲,“誰讓成婚那日,你對我那麽冷淡。”

“是為夫錯了。”祁禹笑了起來。

安婳也忍不住唇邊的笑意,兩人一起邁步走出墨府門,一擡頭竟見廣安郡主騎馬立於墨府門前,死死的盯著墨府門上的紅綢,眼眶通紅,眼含水光,她看到安婳,怒瞪了安婳一眼,飛快地駕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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