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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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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貴妃正想的入神, 皇上身邊的汪公公走了過來, 先是恭恭敬敬的請了個安, 然後躬著身子道:“貴妃娘娘, 皇上有公務要忙, 無法前來,特命奴才送來糕點,讓貴妃娘娘和各位主子慢慢享用。”

衛貴妃眸色暗了暗,手指緩緩握緊了杯沿, 眼中溢上不甘和怨懟, 卻還是露出得體笑容點了點頭,她對汪公公極是客氣,“本宮知道了,陛下為國事操勞, 實在辛苦,汪公公記得勸慰皇上多多休息。”

汪公公含笑應是,退下了。

汪公公走後,衛貴妃明顯情緒不高, 大家看在眼裏,都想著法子的逗她開心,卻不見什麽起色。

直到王貴人提議讓各家公子一展所長, 衛貴妃才有了幾分興致。

公子們有文有武, 有說對子的, 有吹笛子的, 還有一位給紫秀公主做了一首詩, 稱讚她貌美,紫秀嘴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但那笑裏更多的是驕傲,並沒有對那公子表現出更多的青睞,那公子不由有些洩氣,耷拉著腦袋,回了座位。

輪到安止,安止撓了撓頭,猶豫片刻,“我給大家打套拳吧。”

他一副為難又不好意思的模樣逗得紫秀笑了起來,就連芯月也用手帕掩唇笑了兩聲。

安止這幾年功夫沒有白學,姿勢端正,孔武有力,招式利落又漂亮,看得大家連連拍手,紫秀直接跳了起來連聲稱好,而芯月微張著口,看得目不暇接,眼中全是驚艷之色。

安止表演完畢,衛貴妃含笑誇道:“小止武功高強,姐夫後繼有人了。”

安止幹笑了兩聲,同手同腳的走回座位,安婳一見他這樣,便知道這裏女人太多,他是害羞了,不由無奈搖了搖頭。

最後一位表演的寧公子是北俊侯的二兒子,他是庶出,北俊侯的嫡子前年便意外過世了,北俊侯也於去年過世,侯位是否由他繼承,全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只是皇上尚未表眀態度。

他身體修長,模樣清秀,表演了一段舞劍,劍花繚亂,看起來有幾分真本事。

衛貴妃含笑道:“寧公子一表人才,真是英雄少年。”

北俊侯的正室夫人前年喪子後,身體便一直不好,如今又失去了丈夫,悲痛之下,臥床不起,此次前來赴宴的是北俊侯的側夫人於氏,也是寧公子的親娘,她眉開眼笑的回道:“小兒愚鈍,多謝貴妃娘娘誇讚。”

王貴人淺笑道:“若非寧公子早已婚配,倒是和紫秀公主很相配。”

衛貴妃笑意淺了幾分,寧公子雖然出眾,但是北俊侯府雖有爵位,卻沒有什麽官職,她是瞧不上的。

安婳猜測衛貴妃不會急著把紫秀公主嫁人,皇上既然應承晚夏前封她為皇後,那麽她應會在那之後再嫁紫秀,到時紫秀就是皇後的女兒,身份自然不同,就連出嫁的禮制也是不同的。

今日的宴會,衛貴妃不過是想要先看一下,心裏有個譜罷了。

於氏卻不知衛貴妃的心思,聽到王貴人的話喜不自勝的綻開笑容,以為自己兒子可以一步登天,立刻討好的道:“有婚約也無妨的,跟犬子訂婚的不過是王大人家的繼女罷了,直接退婚就是了,王大人不會怪罪的。”

她兒子以前是庶子,現在卻極有可能繼承北俊侯府,身份不可同日而語,她早就想替兒子退婚了。

衛貴妃一瞬間冷下了臉,聲音冰冷的反問一聲:“……繼女又如何?”

於氏心頭一顫,這才想起衛貴妃當初就是衛家的繼女,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她連忙跪下,抖著聲音賠罪,“貴妃恕罪,臣婦一時糊塗,胡言亂語。”

衛貴妃看也不看她,轉頭跟旁邊的貴人們說話。

於氏只好繼續跪著,她身子弱,哪裏受過這種苦,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面色蒼白,幾次差點歪倒。

寧公子攥緊了拳頭,焦急的看著他娘,可是衛貴妃既沒有說怪罪於氏,也沒有說是在懲罰於氏,他不能無緣無故的上前求情。

安止皺緊了眉頭,看不過去幾次想去扶於氏,都被安婳攔了下來。

安婳明白,皇上不來的不悅,衛貴妃正愁無處發洩,如此便都發洩到了這於氏的頭上,現在誰去求情也無用,只會火上澆油。

越來越接近晌午,劇烈的陽光照在於氏頭頂,一陣風吹過,豆大的汗珠順她的鬢角滑下,眼看著就要昏厥,衛貴妃終於轉頭看向了她,面露驚訝的微笑道:“你怎麽還跪在這裏?”

衛貴妃又轉頭看向其他人,笑嗔道:“怎麽也沒人提醒本宮一句?”

雖然都知道她是裝的,卻無人敢反駁。

“於氏自知說錯了話,自罰呢。”夏嬪笑答。

汗水順著於氏的額角流下,她顫聲道:“回貴妃,臣婦剛剛說錯了話,王家繼女身份同樣尊貴,怎可說退婚就退婚,還望貴妃見諒,臣婦收回剛才的話。”

衛貴妃笑的一臉慈祥,“夫人說的是,記得好好善待王姑娘。”

於氏忙點了點頭。

“夫人快起吧,這地上涼,別跪壞了膝蓋。”衛貴妃又關心了一句。

於氏連忙謝恩,站起時摔了一跤,讓寧公子扶住了。

寧公子拱手,低聲道:“家母身體不適,還請貴妃恩準臣送家母回家。”

“快去吧,這寧夫人身子太弱了,茲容,把本宮那顆百年人參賞給寧夫人。”

於氏忙擺了擺手,“臣婦命賤,別白白糟蹋了貴妃的人參。”

衛貴妃嘴角含笑看著她,眼裏卻全是冷意。

於氏全身一抖,再次跪了下來,膝蓋碰到地上,她面容疼得扭曲了一下。

寧公子雙眼通紅,和於氏一同跪了下來。

安婳心裏默嘆,衛海棠最忌諱的就是她衛家繼女的身份,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忤逆她,於氏偏偏接連犯了這兩樣大忌,遭受了今日這樣的無妄之災。

茲容嬤嬤冷聲呵斥道:“貴妃賞賜,豈容你拒絕?”

她平日臉上雖然總是掛著笑,發起怒來,卻聲色俱厲。

“臣婦不敢,臣婦不是……請貴妃恕罪……”

於氏先是被罰了一場,這次又說錯了話,一時恐慌不已,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穩重大方,說起話來顛三倒四,連連擺手,眼淚眼看著就要流了下來。

茲容嬤嬤厲喝:“今日是貴妃生辰,你想哭?”

於氏一震 ,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茲容嬤嬤緩了口氣,冷聲道:“貴妃賞賜,還不謝恩?”

於氏連忙磕頭,不住的連連謝恩,明明天氣暖和,但她的裏衫卻被冷汗濕透,緊緊地貼在了後背上。

衛貴妃看她如此膽小,不屑的瞅了她一眼,懶得再罰她,擡起塗著赤紅色丹蔻的手指摸了摸鬢角,風輕雲淡的道:“看來你尚未學好規矩,以後還是不要入宮來了。”

於氏一聽頓時大驚失色,她此次進宮,本想求著衛貴妃跟皇上說情,恩準她兒子繼承侯位。

衛貴妃現在如此說,不就代表她以後的身份入不得這皇宮,她兒子繼承侯位無望了嗎?

於氏嚇得癱軟在地,不甘心的不住哀求,發簪歪斜在腦袋上,好不狼狽。

寧公子倒是一位有骨氣的,他面色未變,謝過衛貴妃,便硬拉著於氏離去了。

眾人神色各異,看於氏的眼神有同情、有輕蔑、也有沾沾自喜,只是沒有人開口為她說一句話。

眾人沈默的用完了午膳,忽然有人驚叫一聲:“芯月公主,你怎麽了?”

安婳轉頭一看,只見芯月臉上泛起了紅疹,紅彤彤一片,周圍的婦人們嚇得立刻躲開了。

芯月一驚,忙讓人拿了銅鏡,看完不由屏住了呼吸,驚慌失措起來。

一位貴人掩著口鼻輕聲道:“這是什麽怪病?會不會傳染?”

芯月身邊的女眷們身子都離得遠了些,顯得有些嫌惡。

芯月瑟縮了下,攥緊手帕,縮著身子,垂著的睫毛微微顫動,無助的白了一張小臉,眸子裏含了水光。

安婳輕輕嘆氣,祁禹是‘惡獸’,可他的妹妹偏偏膽小的像只小白兔。

衛貴妃吩咐道:“快請太醫。”

看樣子是要讓太醫在這裏診治了,哪有讓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當眾診病的道理,若真患了什麽怪病,傳了出去,以後可怎麽見人?

安婳站起身,擡頭對衛貴妃道:“姨母 ,不如讓芯月到婳婳府上診病吧,一來婳婳和禹王可以照顧她,二來宮裏人多,一但傳染,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險。”

衛貴妃笑了笑,心道還是安婳貼心,反正祁禹和芯月這些年關系一直很冷淡,她也不怕他們在一起算計什麽,更何況就算想算計,他們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她勉強裝出幾分關切的道:“既然如此,芯月你便聽你皇嫂的,先到禹王府去,讓禦醫也跟著去,若是不傳染你再回來,若是傳染,你便在你皇兄府上住一段時間,你父皇龍體貴重,不能有所閃失,你要體諒母妃的苦心。”

芯月屈了屈腿,小聲道:“兒臣明白。”

安婳道:“姨母,治病要緊,那我們便先回府了。”

眾人見芯月臉上的紅疹越來越多,巴不得他們趕緊走呢,衛貴妃當然欣然應允。

安止心情沈悶,也不想再待下去,便以護送公主為由一起出來了,因為於氏的事,一路都悶悶不樂的,一句話也不說。

芯月怕傳染給安婳和安止,自動自覺一路離他們遠遠的,乖巧的很,就連坐車的時候,都吩咐護衛準備兩輛馬車。

安婳柔聲安慰她:“沒關系,不會傳染的。”

雖然還沒有查清病因,但是安婳不信會那麽湊巧,芯月偏偏在這個挑選夫婿的日子染了怪病。

芯月謹慎的後退一步,“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她朝安婳和安止虛弱的笑了笑,然後上了後一輛馬車。

安婳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芯月的性格太過謹慎小心,一點公主的氣勢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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