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去攔，還好卓德海理智仍在，用盡全力控制住自己收回手，抓著卓米雪的肩膀質問：“說，孩子爸爸是誰！！！”

卓米雪單薄的身體任由他搖晃，神色呆滯。盛北一聽，什麽都明白了，此刻顧不上想什麽，他眼中只有脆弱得仿佛一片紙的卓米雪，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卓米雪，盛北擲地有聲地說：“爸，孩子是我的。”

卓米雪倒在他懷裏，手腳冰涼得可怕。

卓德海以為，未成年的女兒意外懷孕已經是他四十年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萬萬沒想到，下一秒，孩子的爸爸就是他視如親子的盛北。他大張著嘴楞在原地，怒氣瞬間消失不見，轉而變成極度的震驚：“什麽？！”

盛北心疼地握著卓米雪的手給她暖著，神色很平靜：“爸，一直沒告訴你，我和雪雪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你要打，就打我，別打雪雪，她是無辜的。都是我的錯，她現在肯定嚇壞了。”

一邊是寶貝到不知道怎麽心疼的女兒，一邊是自己十分欣賞、有擔當有能力的繼子。卓德海呆楞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連一邊見多識廣的醫生都被驚到，幾個嘴碎的躲在角落裏竊竊私語。

一家五口，四個人都懵了，只有卓佳傑天真無邪、興高采烈地蹦起來：“喔！hooray！！！姐姐懷了哥哥的小孩！！！我要有侄子啦！！哥哥永遠是我哥哥啦！！！”

一片死寂中，他的歡呼聲顯得格外大。

卓德海在住院大樓外抽煙，心亂如麻。卓米雪因為初次懷孕，年紀又太小，暫時決定住院觀察，已經走好手續躺在單間VIP病房裏了。

他作為一家之主，向來沈穩果斷，可這次，他茫然得像個初生嬰兒。

盡管他清楚盛北從事的並不是明面上的產業，但卓德海非常欣賞盛北的為人，也十分尊重這個青年，一起住了快一年，父子之間也已經很有感情。他已經把盛北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

卓米雪是他的掌上明珠，是最寶貝的心頭肉，但他生性冷淡，不知道怎麽關心自己的女兒，這份極其珍重的父愛竟然從未被卓米雪感受到。女兒意外懷孕，他在震怒之前，首先湧上的是心疼：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姑娘，受了什麽樣的欺負卻不敢說？她曾受過多大的委屈？她現在得有多害怕？

可他不知道怎麽辦，不知道怎麽傳達這份心疼，只好用暴怒的質問來掩蓋自己的無措。

他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病房裏，張慧麗仰在沙發上，捂著眼睛，眼淚無聲地不斷流下來。懼怕卓德海的憤怒已經被她暫時忘記，同為女性，她最明白年紀輕輕意外懷孕的驚恐、無助和痛苦。想到這份痛苦是由自己的兒子造成的，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樣。

誰家的孩子不是爹生娘養的，憑什麽要小小年紀遭這份罪？更何況，這是卓德海的掌上明珠啊！

卓佳傑高興得在樓道裏瞎跑，到處炫耀自己要有侄子了，現在誰都沒心思管他，任由他瘋。

既然已經攤牌，盛北也不顧忌，和卓米雪擠在一張病床上，緊緊摟著小媳婦。卓米雪好似仍然不能接受現實，呆呆木木的。盛北心疼壞了，低頭吻吻卓米雪，聲音雖低卻十分有力：“雪雪，嚇壞了？別怕，有哥在，都交給哥。沒事，有了就生，等你年紀到了就去扯證，咱們結婚，好好過日子。”

卓米雪好像被喚醒了神志，眼裏漸漸聚集起淚花，終於撲在盛北懷裏不顧一切地哭起來。那哭聲痛徹心扉，扯得盛北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不願意啊！她不想生孩子，不想跟盛北結婚啊！卓米雪心底瘋狂地大喊，但恐懼和難以言說的痛苦掐住了她的聲音。孩子都有了，她根本不敢在盛北面前說不，只能無助地、絕望地流淚。

☆、先斬後奏

足足緩了好幾天，這個家才接受了卓米雪肚子裏有一個新生命的事實。

抽了好幾包煙，卓德海也沒想好這孩子到底留不留。他非常反抗打胎，當初他和前妻辦離婚，就差最後一步的時候，前妻意外查出有四個月的身孕。對兩個相看兩相厭到需要離婚的人，這個孩子無疑是絲毫不討喜的。盡管卓德海當時非常厭惡，一點都不歡迎這個孩子，但他還是堅決攔住了要打胎的前妻，用盡一切辦法把前妻留住，直到孩子出生才徹底解除婚姻關系。

這個孩子就是卓佳傑。在卓德海心底，乖巧聰明、玉雪可愛的卓米雪才是他的獨女，這個強迫他和一點都不愛的前妻痛苦地再互相折磨半年的孩子，只是他必須盡父親義務的產物。直到這幾年，卓佳傑才漸漸為卓德海所接受、疼愛。

他當然不希望卓米雪打掉孩子。

但是卓米雪太小了……實在是太小了。她很難承受起懷孕生子的巨大風險，也無法承受之後的一切後果，她根本還是個孩子，怎麽能去做個媽媽呢？她要怎麽上學？怎麽見人？

卓德海心裏劇烈地掙紮著，對新生命本能的愛護和對女兒的強烈疼愛撕扯著他，令他夜不能寐。

張慧麗和盛北母子天天陪著卓米雪，盡管她並沒有表現出什麽不舒服。張慧麗拼了命地伺候卓米雪，只覺得一張老臉都沒資格在卓米雪面前呆著：她兒子對人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難辭其咎。

盛北自然更是細致上心地照顧小媳婦，他得知自己要做爸爸，是在那樣一個猝不及防的場景中，根本顧不得驚訝或欣喜。等過了那陣兒，他也再難生出當時的感覺，還未細細品味心底那點驚喜、茫然和不知所措，便很快轉成了沈重：卓米雪天天吃不進飯，郁郁寡歡，臉色一直非常蒼白，甚至會突然就哭起來，無聲地淚流滿面。很明顯，這個孩子並沒有帶給她快樂。

盛北雖然還年輕，但他已經具備足夠做一個父親的能力和責任心，他自然是希望卓米雪留下孩子的。可是看到媳婦這樣的憔悴，這樣的不情願，他又猶豫起來。再怎麽說，卓米雪也太小了，不合適。可是一向殺伐果斷的他，根本無法親口說出拿掉孩子的話，只能沈默著，將選擇權交到卓米雪父親，卓德海手裏。

一家之主，大事面前不能唯唯諾諾。卓德海思慮再三，在病房裏開了個簡單的家庭會議，主要討論的是盛北和卓米雪的關系。

這一年，盛北的為人處世，家裏人都是看得到的，張慧麗和卓佳傑自然站在盛北這邊，卓德海再三考慮之後，出於對盛北的欣賞，也同意了他們在一起的關系。卓米雪的親生母親早就撒手不管遠走高飛了，因此這事兒就算拍板定了下來。

當然，沒那麽便宜盛北，卓米雪年紀太小，盛北也敢隨便下手，卓德海警告他，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的，雖然說同意兩個人在一起，但將來要結婚，還得經過他一系列考驗。

老丈人都點頭了，一點困難和考驗算什麽？盛北當場高興地親了卓米雪一口，不顧卓德海重重的咳嗽聲。

總算解決了心頭大石，自己和卓德海也沒因此生出嫌隙，張慧麗放下一顆心來，終於恢覆了往日的風風火火快言快語。卓佳傑更高興，他不懂結婚什麽意思，大人就告訴他，這樣可以親上加親，結婚之後盛北永遠是他哥了，把個小傻瓜樂得，恨不得現在就拉著卓米雪和盛北去結婚。

這事兒就算這麽揭過去了，對盛北先斬後奏的行為，看在他認錯態度良好，積極承擔責任的份兒上，網開一面。可憐小姑娘卓米雪，自己的終生大事沒經過自己，就被這麽定了下來。

無論後來盛北對她多好，好的寵上天了，也無法改變盛北是強迫她的事實。卓米雪原本以為，這種關系等過一陣子，盛北自己覺著沒意思了，就結束了，誰知道他非但沒膩味的意思，反而要結婚！

可憐愛女心切的卓德海，還一直以為倆人自由戀愛的呢。

至於肚子裏那個小生命，因為卓米雪的月份還小，他們還有足夠的思考時間。

盛北日夜守著卓米雪，一步不離，心裏還是存了一丁點媳婦想留下孩子的僥幸。

可惜他註定要失望了。

住院一個多禮拜之後，盛北那邊有個事必須要走開，他怎麽也推不了，只好把卓米雪交給張慧麗。

盛北剛走，卓米雪顫抖著死死抓住張慧麗的胳膊，嚇了她一跳。卓米雪虛弱地哀求道：“阿姨，求求你，幫幫我！”

張慧麗吃驚地問：“怎麽啦米雪？你說，什麽事兒我都答應你。”卓米雪噙著淚花說：“求求你，幫我弄掉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但我不敢跟哥說！”

張慧麗大驚失色，半天說不出話。卓米雪急了，晃著她的胳膊拼命哀求：“阿姨！求求你了！我只求你這一次行嗎！我不想要這孩子！”她心急如焚，盛北出去時間不久，盡管她膽小懦弱像個兔子似的，也不得不大著膽子求張慧麗了，這個孩子她一刻也不想多留了！

張慧麗十分為難，遲遲不敢接話，卓米雪一看，急得當即要下床，嗚咽著說：“阿姨，哥馬上就回來，我沒有時間了！阿姨！求你了，求你了！”張慧麗趕緊把人按在床上，深吸一口氣，一咬牙，說：“米雪你躺好！阿姨也想過了，你這年紀太小了，不能生，拿掉是我點的頭，什麽責任都是我承擔。你不用擔心，阿姨這就去給你聯系手術。”

她最清楚兒子心裏多期盼生下這孩子，但是更心疼作為小女孩的卓米雪要承受的是什麽。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有，而且不光卓米雪太小，兒子也太過年輕。這個，說什麽……也不能留了。

卓米雪眼淚立刻掉下來：“謝謝阿姨！但是來不及了，手術一定會被哥發現的！求求你幫我買點藥，我偷著吃，不會被發現的！”張慧麗往常是個明白人，但如今這麽些大事兒接二連三地砸過來，把她也砸懵了，加上此刻聽著卓米雪悲戚的哭聲，一時亂了手腳，腦子糊塗了，竟然真的沒問醫生就去買了藥。

拿到藥，卓米雪立刻用力撕開盒子，手指都發著抖，水都不用就生吞下去。張慧麗趕緊拿熱水給她，擔憂地看著。吃完沒多久，盛北就推開門進來，他感覺到有點異樣。

沒過一會兒，卓米雪突然捂著肚子蜷縮起來，虛弱地喊疼。盛北一個箭步上去摟住卓米雪，剛低頭就看到她兩腿之間慢慢滲出的血色！盛北的心咯噔一聲，說不清是落地還是提起，瞬間什麽都明白了。顧不了那麽多，張慧麗趕緊去喊醫生，盛北抱著卓米雪給她溫暖，小女孩疼得渾身冒冷汗，臉色更白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好在沒什麽大事，疼過那一陣，孩子掉下來之後，也就緩和許多，卓米雪身下雖然還在持續出血，卻不再疼了。不過還是被醫生嚴厲地說了一頓：不經過醫生的同意私自藥物流產，這太危險了，一不小心用錯劑量就有可能大出血。

聽說女兒流產，卓德海開著會也不開了，著急地趕到醫院。他趕到的時候，卓米雪已經虛弱得在盛北懷裏睡著，雙唇毫無血色。看到女兒，卓德海才知道後悔和後怕起來，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猶豫是有多愚蠢！他怎麽能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生孩子呢！劇烈的後悔和自責瞬間淹沒了他，卓德海公文包也不要了，扔在地上，撲過去抱著女兒孱弱的身體老淚縱橫。

他很多年沒哭過了，在所有人眼裏他都是冰冷強大的，但在病弱的女兒面前，他只是一個無能為力、心疼到破碎的父親。張慧麗從沒見過卓德海這麽脆弱，不由得跟著抹起眼淚來：“老卓，你怪我吧，是我糊塗，是我沒問醫生就給米雪買了藥……她要出點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盛北放開卓米雪，留給他們父女空間，沈默地走到病房外的樓梯間抽了一根煙。他現在很少抽煙，因為卓米雪不喜歡，除了偶爾抽根事後煙，基本都不碰了。

他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煙霧，閉上了眼睛。

病房裏，卓佳傑窩在一角，看著眼前為姐姐痛哭的父親和繼母，大大的眼睛裏盛滿了落寞。

流產後，卓米雪更虛弱了，張慧麗十分內疚，天天變著法地給她親手燉雞湯老鴨湯鴿子湯。盛北什麽也沒說，摸了摸她的頭，依舊日夜守著她。卓米雪見自己沒被打罵，松了口氣，心裏石頭卸下了，頓時輕松許多，日漸好轉起來。

就算這樣，也足足在醫院住了兩個禮拜。

卓德海給卓米雪請了兩個月的假，現在學習什麽的都無所謂，他心裏只想讓女兒好好休養，絕對不能落下病根。

出院之後，盛北跟卓德海商量著，想帶卓米雪出去玩玩散散心。卓德海正有此意，可他工作太忙，走不開，再三考慮後，點頭答應了，不過嚴厲地警告盛北，絕對不能再讓卓米雪受到一點傷害。盛北自然點頭答應。

初夏，盛北開車帶著卓米雪去了內蒙。

整只烤羊，大碗喝酒，篝火晚會，草原有別樣的風情。兩人都玩得十分盡興，盛北更是難得地喝醉了。卓米雪扶著他倒在一堆毛氈上，遠遠地看篝火旁邊的游客和本地人載歌載舞，看得十分有趣。還好盛北醉了不折騰人，就躺在毛氈上睡，卓米雪也不管這個醉鬼。

她看著看著，突然一只粗壯的胳膊摟住卓米雪纖細的腰，把她整個人帶歪下來。卓米雪倒在盛北寬闊健壯的胸膛上，驚了一下，反應過來，乖乖地趴在他懷裏。

盛北大手摸貓崽一樣摸卓米雪，聲音沙啞地說：“雪雪……雪雪過來。”卓米雪擡頭看他，疑惑地說：“我在啊，怎麽了哥？”盛北低低地說：“以後……不想做的事兒，就跟哥說。哥不逼你了……別害怕。孩子……不想要就不要了，別再偷著吃藥，哥什麽都答應你……”卓米雪一楞，眼中慢慢泛起淚光：“哥，你，你都……”

盛北長嘆一聲，嗓音沙啞：“哥最怕的是你出事，你吃藥之後，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你大出血在搶救，再也沒睡過好覺……以前，是我不對，雪雪，你恨就恨我吧，別拿自己的身體出氣……答應哥，成嗎？”

卓米雪埋在盛北懷裏點了點頭，眼淚濡濕了他的胸口。

深沈高遠的夜空下，大熊摟著小兔子，相依相偎，仿佛天荒地老。

直到卓米雪不再流血，盛北才重新開始碰她。

之後盛北也不愛戴套，但總知道註意避孕了，卓米雪便一直十分安全，再也沒出過這樣的意外。

☆、大學

兩年後，卓米雪高考。

全家都很緊張，生怕卓米雪壓力太大。盛北跟爹媽似的全方位伺候了卓米雪的高三，把人徹底寵上了天，寵得太過，卓米雪反倒一點壓力也沒有了，高考跟玩似的。

下來成績後，考得挺好，報志願的事情，卓米雪被迫當了撒手掌櫃，家裏兩個男人給她下了決定：本市最好的大學，學了一個特別輕松的專業。他們哪兒放心這小姑娘一個人千裏迢迢地上陌生的地方上學，盛北也舍不得啊。卓米雪軟弱慣了，這次也十分聽話。

盛北在她學校不遠處買了套房子，趁著卓米雪上大學的機會，倆人出去單住，過甜蜜蜜小日子去了。卓米雪也不用準備什麽開學的東西，人過去就完了，因此整個假期都在跟盛北一起挑新房子的家具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

開學前半個月，那房子終於收拾好了，卓德海張慧麗都來看過，十分滿意。卓米雪上學只需要走十分鐘，房子靠著湖，景色也很好，社區管理也很安全嚴密。卓佳傑過來兩趟，特別羨慕，特別也想跟著出來住，當然，被盛北無情地否決了。

接下來就慢慢地把東西搬到新家去。盛北跟卓米雪一塊收拾著，他的東西不多，就帶了衣服，日用品留在家裏，每周還得回來一次呢。卓米雪要帶的可就多了，滿滿兩個衣櫃的衣服包包鞋子，這個也想帶那個也想拿，盛北十分無語：“你拿冬天的羽絨服幹嘛啊？還有這些大衣，現在還是夏天啊。”

卓米雪嘟著嘴說：“可是它們好看吶。”盛北失笑道：“那也不用全拿去啊，放這兒也沒人動，咱們一禮拜回來一次，光拿夏秋的衣服就成了，冬天再來拿唄。不然你收拾這麽多，多累。”卓米雪想想也有道理，點頭說：“好，那你幫我把最左邊櫃子裏的衣服收拾下，都要。我去挑鞋子和包包什麽的。”

盛北悠閑地幫她一件件拿出來疊好放到箱子裏，一邊提醒道：“書桌上的東西都收好了？那些書再看看有沒有要帶的。”卓米雪想了想說：“沒有了。”盛北又提醒：“外面的東西呢？零食都給你搬下去了，有沒有扔在外面的耳機線充電線什麽的？手機Pad電腦的附件都帶齊了？上次買的藍牙鍵盤放進去沒有？”卓米雪“啊”的叫了一聲，站起來說：“Pad充電線還在客廳插座上！”盛北一臉“我早知道是這樣”的表情，說：“那還不快去拿。”卓米雪穿著到膝的寬松睡裙，顯得整個人特別纖細，一攏落下來的碎發，蹬蹬瞪地跑出去拿。剛跑出房間，又蹬蹬瞪地跑回來，對盛北說：“哥！我就帶那四個包，扔床上了，還有鞋子也挑好了，放在地板上的都是要帶的，你幫我裝箱子！”盛北應了聲。

卓米雪蹬蹬瞪地拿著充電線跑回來，盛北已經利索地把衣服和鞋子分兩個箱子裝好堆在房間門口了，包給她放在衣服箱子裏。卓米雪光著腳，跑到床邊扔著的書包那裏，打開書包把充電線使勁塞進去。盛北又提醒道：“還有玩具，帶不帶了？”卓米雪猛地擡頭，堅決地說：“帶！”盛北四處打量著，一邊給她收著毛絨玩具一邊整理著，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嘴上問：“那你要帶什麽，跟我說。”

一屁股坐到床上，卓米雪“指點江山”：“大熊要帶，可以坐它懷裏。嗯……這兩個抱枕要帶，還有那只貓，還有海綿寶寶。烏龜也要，柯基特別軟，也要。還有熊本熊。還有那個向日葵。嗯，冰淇淋不要了。這個，那個，還有那個，也不帶了。”盛北跟著她說的一樣樣收起來，卓米雪突發奇想：“哎哥，要不我把不要的東西捐了吧？”盛北隨意地說：“行啊，那你把不要的堆成一堆扔書桌前面，哥給你找個福利院捐了。”

卓米雪興奮地跳下來：“那我芭比娃娃不要了！我已經過了玩芭比的年齡啦！”她那套芭比娃娃特別全，盛北想辦法從國外捎回來不少，還有一個一米五的等身芭比。

盛北也不在意，在他看來，媳婦就該嬌慣著，甭管多貴，媳婦不喜歡了那就不值錢。他逗了卓米雪兩句：“你過什麽年齡了？我怎麽看你衣櫃裏衣服，一大半都是小女孩的衣服啊？”卓米雪哼了一聲說：“那些糖果色的特別甜美的都是媽給我買的，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想把我打扮成小公主。但我現在不想做小公主，我要做禦姐！”盛北不由得笑出聲：“好好好，禦姐。”卓米雪輕輕踢了盛北小腿一下，不服氣地說：“怎麽啦，你看我自己買的衣服就很禦姐。”盛北想想，說：“這兩年你買衣服有點素，都是黑白灰的，小丫頭穿這麽素幹嘛，我看上次的米色大衣就很好，秋天你穿那個多好看。腿又長，身子又細，比模特還好看。”卓米雪哼哼：“你懂什麽！老年人，就知道素不素，我那是性冷淡風！”

盛北也收拾完了，聞言坐在卓米雪身邊，揶揄地笑著把人壓倒：“性冷淡？我怎麽覺得不是啊，你性冷淡經過我同意了嗎？”卓米雪咯咯笑著推他：“重死啦！就因為你我才喜歡性冷淡風的，督促你節制點！”盛北側躺起來，摟著卓米雪的腰，笑道：“那沒辦法，什麽哥都能答應你，就是不能性冷淡。那怎麽疼媳婦啊，是不是雪雪？”卓米雪白他一眼：“去去去！”

“咳咳！”門口傳來重重的假咳聲，張慧麗斜著眼看盛北：“盛北，你少欺負人家米雪啊。收斂點！”盛北沒管，仰頭倒下去，還摟著卓米雪，懶散地說：“哪兒欺負了，疼著呢。”卓米雪臉微紅了下，推了推盛北，坐起來喊人：“媽。”張慧麗笑著應了，說：“媽來看看你們收拾完沒有，要不要媽幫忙啊？”卓米雪趕緊說：“差不多都收拾完了，不用媽幫忙。”張慧麗不放心地說：“再看看有沒有落下的東西。”盛北隨意地說：“落下也不要緊，回家拿就行了。”

張慧麗白他一眼：“去。”轉頭笑瞇瞇地對卓米雪說：“米雪啊，以後跟著盛北住，有什麽要求盡管使喚他，他對你不好了，就告訴媽，媽剝了他的皮！”盛北笑了：“媽，我是親生的嗎？”卓米雪也噗嗤一聲笑出來：“哥對我挺好的。”張慧麗嘆了口氣：“媽就是擔心你，頭一次離開你爸，盛北萬一照顧不好你怎麽辦？要不還是讓做飯的陳阿姨跟宋阿姨一起去吧，兩個人做飯打掃，也能互相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卓米雪連連擺手說“不用”，盛北也無語地說：“媽，至於嗎，我們那地方就家裏一半大，一個阿姨都富餘。你也別瞎操心了，這幾年在家裏我不是把雪雪照顧的好好的？你看現在長這麽高個兒，這麽漂亮。”

張慧麗仔細想想：“這倒也是。不過孩子出門在外，父母總是牽腸掛肚的，這是為人父母的本能啊。米雪，你也別嫌媽嘮叨。”卓米雪搖頭，笑著說：“不會的，媽這是關心我呢。”張慧麗欣慰地摸摸她的頭，轉頭對盛北說：“住進去之後，也別太嬌慣米雪了，早上該幾點喊起來就喊起來，吃飯不能隨著她瞎吃，零食尤其別吃多了，給她喝熱水，米雪貪涼，哪兒能直接喝涼水啊？她落過一個，身子經不住，別留下病根。”盛北點點頭：“媽，我知道。雪雪現在來身上還是難受，一疼疼三天，就是那會兒落下的毛病。我不會再讓雪雪受這樣的罪了。”

張慧麗嘆氣：“就是啊。還有，天氣涼了勤加著衣服，缺什麽了就直接回家拿。沒事多回家看看，你爸想米雪想得不行，這兩天看你們收拾東西，心裏窩心呢。他不好意思說，你們理解下。”卓米雪重重地點頭：“哎，媽你放心吧。”

實在沒什麽好囑咐的了，張慧麗笑了笑說：“正好，陳阿姨做的酒釀圓子涼了些，正好吃，米雪出來喝碗吧。盛北，你把東西都搬下去放車裏，小心別磕碰了。”卓米雪歡快地應了一聲，啪嗒啪嗒地跑出去。盛北拍了拍她屁股，坐起來說：“嗯，我知道，媽你看電視吧，我一趟就搬完了。”張慧麗點頭說：“你搬吧，我把你們房間收拾收拾，遮一遮，不然落灰。書桌前面這一堆怎麽回事？”盛北回頭看了看，說：“哦，雪雪想把不要的玩具捐了，堆在那裏。”張慧麗笑著說：“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你去吧，我等會收拾完就去看電視。你爸馬上回來了，我讓陳阿姨切了個西瓜，回來吃著解暑。”盛北點了點頭，搬著倆箱子和一堆玩具下去了。

卓德海十分不舍，爺倆又單獨出去喝了頓酒，盛北夾著尾巴聽卓德海教訓他倆鐘頭，才算完事。

有盛北和卓德海給保駕護航，卓米雪的大學生活簡直快樂到飛起來，想怎麽玩怎麽玩。學校給她安排了宿舍，她不住也沒人敢說什麽，室友更是高興：少住一個人，騰出不少地方來。盛北天天車接車送，她有個特別壯的哥這事兒，沒多久全班就基本全知道了，連門衛都認識盛北和他那幾輛車，不用問，直接放行。

盛北往那兒一杵，沒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卓米雪，不過也因為她不住校，上完課就走，和班裏同學也挺有距離的。卓米雪也不太在意，好在有幾個玩得好的朋友。

☆、卓佳傑懂事

卓米雪上完大一的時候，卓佳傑升初二。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對性好奇的時候，卓佳傑偷著跟一幫同學從片子上學習性知識，幾個半大少年躲在房間裏鎖著門，臉紅心跳地看著片子，時不時跑出去“上廁所”。卓佳傑開始也有點反應，後來卻越瞧著越不對勁：這片子裏倆人幹的事，怎麽看，怎麽像他哥盛北對他姐卓米雪幹的事啊！

卓佳傑一看，可了不得，壓不住心裏的疑問，偷偷跑出去各種查資料，慢慢的才懂床事意味著什麽。他一邊查一邊臉紅，當時年紀小，很多事情不懂，現在回頭一看才知道多麽驚天動地。盛北哥豈不是天天都對他姐……卓佳傑拍拍臉，感覺很罪惡。

盛北和卓米雪確認在一起也有兩年多了，一直親親我我的從不避諱，卓佳傑現在想想都害羞。他忍不住胡思亂想，當年他哥和他姐一度要結婚，他當時還傻樂得跟什麽似的，後來突然不提了，他姐突然很虛弱，住了半個月的院，他哥又領著出去玩。當時他啥都不知道，還嚷嚷著要跟著一塊兒，被拒了還丟人地哭了。現在回想起來……真是……

當時大人覺得他不懂，很多事情也沒避著他，現在卓佳傑回想起來，才猛然發現，當時他姐有了盛北哥的孩子，估計就是做那事有的，又掉了，才沒人提結婚的事情。

突然發現親姐居然經歷過流產這樣非同尋常的事情，還在那麽小的時候，卓佳傑嘖嘖稱奇，有種荒誕感。回家看這倆人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

但是越回想，他越感覺味兒有點不對。流產之前，他姐好像挺不情願的，但自己助紂為虐，頻頻告密，放盛北哥看他姐洗澡……哎喲，他以為真的就只是看看，哪兒知道盛北要幹那檔子事兒啊！現在想想，盛北進浴室時間挺長，出來倆人還都是光著的……這，盛北也太不地道了，利用小孩幹壞事啊！

卓佳傑臉燒得通紅，盛北在他心裏牢不可破的英雄形象的一角倒塌了。但他很快臉白下來，越想越不對。盛北從進了這個家，就一直對他姐各種圖謀不軌，每次自己告密，卓米雪都氣得哭著罵他，又說不出什麽原因（卓佳傑現在很理解為什麽他姐什麽都說不出，只能說“你懂什麽”），可別再……盛北是強迫他姐的吧？！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許多記憶不清的細節突然浮起來，卓佳傑仔細想著流產之前那兩人相處模式，越想越覺得，不對，他姐一開始不像情願的樣子。

這下盛北的英雄形象坍塌了一大半。一有這個懷疑，每回見到他倆，不管盛北做什麽，卓佳傑都開始感覺他在強迫卓米雪，他姐在委曲求全。弄得盛北莫名其妙，跟卓米雪抱怨“佳傑怎麽現在跟個小特務似的，天天拿眼神審查我。”

越懷疑就越覺得真，卓佳傑一天天地越來越後悔，簡直悔青了腸子：他當初基本就是幫著把他姐推下了火坑啊！卓米雪流產的時候比他大不了幾歲，盛北簡直就是個禽獸啊！

禮拜六的晚上，一家人聚餐。

卓佳傑一直沈著臉，不出聲地吃東西。盛北給卓米雪切牛排剝大蝦，卓米雪光吃了牛排不吃蝦，盛北皺皺眉：“不行雪雪，不能這麽挑食，乖，就吃一個。”硬是給塞進去了。

卓佳傑一看，又強迫他姐？牛脾氣一上來，爆發了：當即拍著桌子站起來罵盛北！

全家人都驚呆了。

他畢竟年紀小，氣上來了說話顛三倒四，沒人聽得明白，就知道他沖盛北發火。發了一通火，卓佳傑還氣著，直接推開門跑了。全家人面面相覷，盛北十分茫然，懶得跟個青春期的小子計較。卓德海疑惑地說：“佳傑這是怎麽了？米雪，他現在親你，你去問問。”卓米雪一臉茫然地點點頭。盛北問：“吃飽了？”卓米雪點頭，盛北說：“吃飽了就去吧，這小子不知道吃錯什麽東西了。”

在酒店樓下一個角落，卓米雪找到自己生悶氣的卓佳傑，小心地問：“佳傑，怎麽啦？怎麽突然罵咱哥啊？”卓佳傑開始悶著不說話，卓米雪問了他兩遍，才低聲說：“他……他是不是強迫你的？”

卓米雪開始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誰？”卓佳傑低聲說：“……盛北哥。”卓米雪反應了一會，才明白卓佳傑的意思，開始臉一紅，隨後又白了下來，不知所措地問：“你怎麽知道的？”卓佳傑悶悶地說：“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怎麽打算的？就這麽跟著他？”卓米雪低頭，絞著衣角，半天才嘆口氣說：“人都是他的了，有什麽辦法。”

卓佳傑一下子抓住卓米雪的胳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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