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從屋裏走出來，看著陽光下女孩講說時神采飛揚的神情，仿佛全身上下都放著光芒。

“都走吧。”時空老人垂下眼眸，回到最初模樣的他渾身都帶著垂垂老矣的氣息。

月憶渺平靜地看了那人一眼。

他比以前，駝了腰背。

輕輕頷首，月憶渺帶著沒有言語的血念塵出了這片空間。

至始至終，兩人的視線再也沒有對上過。

這一別，終成永恒。

停在空間走廊之中，周圍的彌間碎子再不能對她造成傷害。

她回過眸，看見那個用身軀做成的空間無聲剔除那人的氣息，緩慢磨成沙末，散進空間走廊中，竟是半分不意外。

血念塵緊握著她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月憶渺首次沒有回應她，目光沒有從自毀的空間上移開。

周圍仿佛有風刮來，形成引流的漩渦，往那處空間而去。

月憶渺意動，已經知道那人要做什麽了，心中輕嘆面上不顯。

就這麽安靜看著，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生命定格。

空間化作粒子，是個漫長的過程。

再加上氣息剝離，整個空間走廊都在為此哀鳴。

沒有意識的彌間碎子不由自主地往前靠，像是奔赴戰場，義無反顧，任由自己在靠近時同樣被那空間周圍的氣流化粒而下，湮沒無息。

已然化作空間的位面們不斷後移，卻又像由心而發地想要哀悼這一幕，都退到一定位置便不再往後，而是圍成一個圈，仿佛騰出一個空間。

空間走廊，有位面千千萬，無法估量，一個位面，有種族千千萬，亦無法估量。

但是這一刻，這個數不盡的數目代表們卻同時在意識間生出一陣哀鳴，無論是不能動的普通植物，還是早已可以上天入地的神人，都在因這場逝去而各自顫栗靈魂。

沒有人再註意這場看似無端升起的感知背後有些什麽，都由心而發地為了這一刻靜默。

整個空間走廊，前所未有的靜謐。

再遠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刻。

消磨許久的空間終於殆盡了他的力量，不留半分痕跡。

月憶渺盯著環繞那處，還未完全飄散的薄砂層，就要松開血念塵的手，慢慢飄移過去。

血念塵心緒一緊，反握住。

月憶渺一頓，卻是沒有回頭。

半響，他慢慢松開了手。

緩慢靠近，像是要等時間都枯竭，月憶渺終於到了薄砂層外。

薄砂層有所感應，逐漸散開，露出了裏邊的的東西。

是月憶渺還未收集回來的靈魂。

這回都在這裏了。

月憶渺能夠感受到，裏邊還多了，那個最初創世者最為原始的力量。

沒有半分屬性。

被凈化純粹的靈魂精華感應到自己主人的意識，主動靠近，融入到月憶渺身體裏。

淡淡的情緒在心中演化而生，逐勢化作一滴清淚。

落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血念塵心疼地靠近，進入薄砂層，將人兒攬在懷中。

“當初的三個人，只剩下我了。”

輕飄渺意的嘆謂讓血念塵放在月憶渺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腦海中不斷閃過那人囂張的話語。

你若是敢殺我，她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們從小到大，存活同樣長的時間，比起你情深太多，你以為光憑你那一點分量，能夠比得過我？

你死定了……

那人最後的眼神和話語如同魔咒禁錮著血念塵的意識，讓他不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忽然唇上被貼上一抹柔軟。

血念塵失神的眼眸逐漸聚回焦。

月憶渺清淺的眸中似乎落滿星光，以往的邃澤似乎被撥開了去，讓人看見浩渺之下的瀲灩意。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血念塵釋然一笑，重負落下，“想我家娘子怎麽又漂亮了。”

月憶渺驚訝，“這般話語你居然也會了。”

“只為你會。”血念塵眸中，除了無法測量的情深，再無其他。

心中的忐忑不安，早在對上那雙純澈丹眸時便盡數散去。

這是他的渺，唯愛他的……

“我們先回神統報個平安，然後像之前計劃的那樣，到各處去游玩可好？”。

“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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