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島。

淩燁與瓊華所在的幻境中過了一月有餘，於外間，不過才過了三日。

長歌和芳歌陽歌三人站在瓊華島岸邊，小黑收起翅膀，縮在陽歌身邊，不住地用腦袋去蹭陽歌的臉頰，大大的鷹眼裏全是愉悅，像是悶久了的孩童，為終於能出門放風而高興。

三人一鷹面前，是來送行的人。

寧歌尚在迷妄之海，清歌也被師尊帶出未歸，島上如今，只剩下了瑤歌，雪歌。

瑤歌對著長歌和芳歌囑咐了幾句，尤其是要去迷妄之海的長歌。

長歌瞥了一眼在一旁有些百無聊賴地逗起小黑的陽歌，暗暗攥緊袖中的一塊玉簡，心中一嘆。

這個小師妹，也許她們都未真的看透過。

三日前，瑤歌布置下任務後，陽歌曾偷偷跑到她的院中。

她如今仍能清晰地記得，她在遞給自己一塊玉簡後，仰著腦袋侃侃而談的樣子：

“……先前去過戰場的就只有我和四師姐。四師姐是前鋒，倒是陽歌算個閑人，除了制傷藥，無事便琢磨些戰場，鬼族之事，雖然陽歌過去一直撲在靈獸馴養之上，於煉丹制藥……有些疏懶，但怎麽也是出身瓊華島，不好太給師尊丟臉，多少有些心得，這些日子整理了一番，便都在玉簡上了，師姐既要去迷妄之海，與鬼族對峙的那邊去，便帶上吧，興許有些用處。”

長歌接過玉簡，沒有急著細探，捏在手中摩挲。此刻，淡淡開口問道：“你定要出島去戰場……便是為了這個？”

陽歌搖頭：“那倒不是，就像我今日能把這些給三師姐你，若要給旁的師姐送出去也並無不可。我只是……唔，自己想要出島……找師尊罷了。”

長歌挑眉：“師尊？”

“三師姐你……不知道。我和小黑，在雪域那邊與師尊一起呆了這些日子，總能感覺到師尊她……說不上什麽，總之，有些……不大對勁。”陽歌看向長歌：“我知道師尊不想旁人擔心，也知道以我這樣的能耐，怕是幫不上師尊什麽。只是……既然我已感到了，見過了，想到了，若此刻還任由自己縮在瓊華島上，什麽都不做，心中……總是有些放不下。”

長歌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陽歌說著笑了起來：“陽歌知道，擔憂師尊的心師姐們都有，只是師姐們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和責任，倒是陽歌，一貫任性恣意慣了，這樣不成體統的事兒，還是陽歌做來比較好。”

……

長歌看著瑤歌又去了陽歌面前，好一番耳提面命，說得陽歌整張臉苦了下來，連同身邊的小黑都縮了起來不敢去看瑤歌，輕笑了一聲，然而這個笑意尚未舒展開，又換成了一聲嘆。

師尊，您此刻在何處？我們……都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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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山谷。

又是幾日過去，天氣愈發冷了下來，清晨出屋，已經枯黃的竹葉草枝上，裹了一層白霜。

茅屋中，原本放著淩燁竹床的地方新堆了一個簡單的爐子，方便在屋內烤火。

那一晚之後，他安睡之地，已經換成了木床上她的身邊。夜夜相擁而眠，每日醒來，都能瞧見她總是縮在她胸口，泛著淡紅的安然睡顏。

瓊華左臂上的傷，血痂脫落大半，露出新生的脆嫩肌膚，透著仍帶著幾分血意的粉紅。

這一日，淩燁一如往常在外尋找獵物，猛然一陣寒意傳來，只見天空中，竟有片片白雪撲朔而下。

淩燁眉頭緊鎖，當即放下弓箭，疾行返回。

茅屋前的小院。

瓊華披著這幾日淩燁為她準備的，由獸皮拼接而成的厚重披風，正立在院中，伸出手，接著從天而降的雪花冰淩。

她臉上滿是新奇，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在院中的雪幕之下旋轉騰挪，任由雪花落在肩上發上，細細地去看，分辨著每一片雪花的樣子，看著落入掌心的雪花化作星星點點的水珠。

淩燁趕回小院，正瞧見她在雪幕之中，仰著頭的歡欣樣子。他站住腳步，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做些什麽。

片刻之後，還是瓊華先發現了站在一旁的他。

“淩燁！”她幾步朝他跑過來，伸出右手，幫他彈去肩上的落雪：“怎麽了？站在一邊，都不出聲的。”

淩燁伸手將她拉到懷中，抵在她耳邊輕嘆：“下雪了，又冷了幾分，我不放心你，回來瞧瞧。”

瓊華笑出聲來：“冷了一點兒而已，有什麽不放心的。”

他默了默，問道：“你……似乎很高興？”

“嗯，這裏原本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從未下過雪，這是我第一次見，好漂亮，都顧不上冷了。”她從他懷中仰起頭：“將來，我們去了旁的地方……能瞧見比這還漂亮的雪麽？”

淩燁迎著她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

瓊華滿足地笑起來，想了想：“淩燁……”

“嗯？”

她擡高了手，攬上他的脖頸，稍稍用力。淩燁順著她的力道微微垂首，便見她踮起腳尖湊上來，在他的唇邊輕輕一點，又滿面紅霞地匆忙退開。

淩燁在她的唇碰觸到自己時眸光一動，瓊華才要退開，扶在她身後腰間的手卻一緊，令她分毫不得後退。她擡起頭，正對上他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眼睛，楞在原地，吐出的氣息化作白色的霧氣，繚繞在兩人之間不過一指的距離之內。

她看著他越靠越近，身後的手緊箍著她的腰身，半分不能挪動，緩緩地，閉上眼睛……

瓊華是被淩燁打橫抱著回到茅屋內的。

床邊簡陋的火爐裏才加過新柴，火燒的正旺，比外面暖和了不少。

被淩燁放在木床上時，她的臉上仍帶著緋紅的色澤，瞧上去十分誘人，他也確實動了手，伸到她臉頰旁，輕輕捏了捏。

她哼哼著躲開他的手，攥起披風的一角，擋住自己的臉，不再看他。

淩燁就勢坐在床邊，手上轉到她的發間，一下一下地為她理順長發。

“……淩燁？”她的聲音被厚重的皮毛遮擋了大半，聽在耳中，有些模糊。

“嗯？”

瓊華從披風中探出頭來，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縮了回去。

淩燁伸手扯下她手裏的披風，露出她紅潤的臉來，看著她的眼神飄忽而來飄忽而去，卻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輕聲一笑，俯身靠近，停在距她鼻尖兩寸之處，驚了她一跳。

“淩燁……”

他的指尖細細滑過她的眉眼，臉頰，最終，停在她泛紅的唇上，細細摩挲。

瓊華的臉色愈發透紅，感到他的指尖徘徊，反而輕易不敢開口。

淩燁的眸色又深了深，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沙啞：“阿黎……”

他的發絲從他肩上滑落，正蹭到她臉頰，帶起細微的癢意，令她更是緊張了幾分，手腳都不會動彈了。

他的頭愈發沈了下來，鼻尖輕觸抵著她的，輕輕磨蹭起來。

瓊華只覺得一股熱意順著兩人相觸的鼻尖，迅速傳遍全身，令她整個人如同浸在熱水之中，從頭到腳地往外透著熱氣。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她微垂著眼，長睫微微顫抖，隱約能瞧見眼中的縷縷波光，心中輕嘆一聲，閉上眼，終於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透著淡淡的涼意，又似乎帶著絲絲的清香，柔軟而清甜，如同一盞清酒，觸之微醺，飲之沈醉，令人不舍得放開。

許久，他略略退開，看著她睜開緊閉的眼睛，眼中盡是水潤濕意，配上她微蹙的眉頭和飄著紅雲的臉頰，楚楚動人。

她胸口起伏，雙手抵在他胸口一下一下地喘息著，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臉上，讓他的眸色愈發深沈起來……

她瞧著他此刻的樣子，心中有些發怯，想了想，才要張口說些什麽，卻被他猛地堵住。

瞧見她嘴唇開合，尚未等她發出聲音，他便又湊了上去，將她想要說的話盡數含在口中。他輕吮著她柔軟的唇瓣，一手移到她腰間向著自己懷中拉了拉，令她抵著的雙手全使不上力氣，與他緊密貼合起來，趁著她微微張口輕呼時，滑入交纏。

瓊華登時瞪大了眼睛。

相處數日，這一刻的淩燁，讓她覺得有些許陌生。雖然她心中並不見得懼怕，卻仍克制不住身體的輕顫。

唇齒交疊，鼻間盡是彼此的氣息。他吻得愈來愈深，也抱得她愈來愈緊，她掙脫不得，只感到他緊緊箍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愈來愈熱，燙得她心頭輕顫，有些想逃。

等淩燁終於退開，以手微微撐起自己的身體，離了點距離重新俯視她時，瓊華眼皮輕顫，瞥見他盯著自己的眼裏，恍惚之間似乎有些泛紅。還不等她平穩下呼吸，再去細看，他重新俯身過來，將頭埋在她耳邊，整個人覆在她身上，卻又註意著力道，沒有壓到她。

耳邊傳來他的喘息聲，伴隨著呼出的熱氣散在她耳廓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淩……淩燁？”

“……嗯。”

瓊華喚過他這一聲，卻不曉得接下來該如何，只得躺在原處，由得他伸手將自己又摟緊了兩分，卻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分明是滿含情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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