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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傳來一絲動靜,似乎屋內有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

雖然聲音很微弱,還是教孟伊夏察覺出來了。

想他一定在裏面。

孟伊夏抱著希望繼續喊:“謝謝你那天不顧自己安危救了我,謝謝你選了我當新娘,謝謝你幫了我們這麽多忙。那晚和你說不喜歡你,說的是以前。那晚和你坦白之後,我才知道我已經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你了!我知道我不再是你的新娘,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山神一直站在關閉的神廟裏,透過門縫看著外面,目光就不曾從孟伊夏身上移開。

聽到來自孟伊夏大膽的告白,他忍不住地嘻嘻笑了起來。

他想看看,孟伊夏為了能夠讓他喜歡她,會怎麽努力。

雖然,他本就喜歡她。

久久得不到回應,孟伊夏幾乎快急出了淚花。

天知道她怎麽會這麽難過。

白天明想上前安慰她,突然,山神廟的門知啦一聲打開。

山神站在門前,不言不語地望著他們。

孟伊夏聽到動靜連忙向山神望去。

四目相望,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白天明忍不住感慨,這些小年輕啊。

他輕輕拍了下孟伊夏的肩膀,提示道:“山神既然把門打開,便意味著你可以進神廟了。進去好好和他聊聊,我有點事先回去一趟,下午再來接你。”

孟伊夏木訥地向白天明點了下頭,然後一步輕一步重地走向山神。

仿佛每一步,都在害怕前面的是個幻象。

終於,她走到了山神的面前。

山神伸出手,一把將她拉進了屋子。

神廟的門隨之關閉。

孟伊夏嚇得閉了一瞬眼睛。

睜開眼睛時,她被神廟裏的景象驚呆了。

屋中一片明亮,而光芒竟是都是來自於屋頂的LED燈。

堆滿角落的書籍。一張木椅。一臺記錄著一連串奇怪數字的臺式電腦。一臺微波爐。幾排並列的木桌上擺放著幾臺顯微鏡和眾多化學儀器。一旁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顏色的化學藥劑,以及一個個裝著不知名植物種子的玻璃瓶。兩根粗粗的繩子吊著的床。還有幾株稀有的盆栽。

這個空間布置,就仿佛好萊塢電影裏深藏在野外的科學家的工作室!

她再度看向山神,用著不可思議的語氣問:“你到底是誰?”

山神微笑著,沒有回應。

“你是科學家?”她問。

山神搖了搖頭。不算是。

“那這些東西是誰的?”孟伊夏擡手指向電腦等儀器。

山神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他的。

孟伊夏一頭霧水,“可你怎麽會有這些東西?”

山神臉色有些難看。

他不敢告訴他親愛的新娘,這些都是他用偷來的錢在縣城購置的。

他怕新娘生氣不喜歡他了。

然而,孟伊夏還是猜到了,“這些……不會都是你偷的吧。”

山神臉色更加難看,點了點頭。

孟伊夏有點頭大,“可你從哪裏偷來這麽多東西?而且你偷這些東西做什麽?做科學研究?”

山神見新娘似乎沒有生氣,嘻嘻笑了兩聲,再次點頭。

孟伊夏想起三叔說過,山神偶爾會給他們一些神奇的農作物種子。

原來,那些神奇的種子就是他用這些儀器研究培植出來的麽?

她突然覺得自己對他了解得太少。

看著山神一身土著人的打扮,又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她有很多問題,欲言又止。

山神這時在電腦上打下一行字。

我只是一個沒有過去的土著人。

孟伊夏怔了怔,明白他這是不希望她問及他的過往。

又或者,他失憶了,真的沒有了過往。

無論如何,他擁有著超出常人的知識和聰明才智,如果放到人類社會,一定是個稀有人才!

她決定了,一定要讓他回歸社會!

山神見她一會皺眉,一會嚴肅,又一會微笑,迷惑不解。

孟伊夏有些靦腆地問他,“你找到新的新娘了嗎?”

山神第一次看到孟伊夏靦腆害羞的模樣,眼中一亮,心中極是喜歡,連忙搖頭,表示還沒有找到。

“那我可以繼續做你的新娘嗎?”孟伊夏說著擼起袖子,眼一閉,將白皙的胳膊伸到他嘴邊。

她已經做好被咬一輩子的思想覺悟了。

山神驚訝地看著她,忽然走上前捧起她的臉,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口。

其實,他在離開之後就後悔了,不該與她生氣,畢竟是自己先搶了人家當新娘。

如今,她好不容易發現了自己的心意,表示喜歡他,他想應該倍加珍惜。

孟伊夏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你已經不生我氣了嗎?”

山神連忙搖頭。

他不僅不生的她的氣,而且更加喜歡她了。

她是這樣甜美可口,真想快點把她吃掉。

孟伊夏忍不住開心,“那我們現在是朋友?”

山神怔了怔,糾正道:“是,新,娘。”

孟伊夏有些疑惑,指了指光滑白皙的手腕,“可我已經沒有新娘的印記了。”

山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微笑著表示,印記已經刻在了他的心上。

☆、龍闕的家

兩人持著各自的想法。

孟伊夏想著如何讓山神恢覆記憶,與她一起回歸人類文明社會。

山神則想著如何讓孟伊夏留下來,和他一起在這裏定居生孩子。

他們都在想著如何征服對方,又這樣彼此吸引和喜歡。

時間還早。

孟伊夏便一直陪在山神身邊。

山神拉著她,給她看他的研究成果——一粒粒標著奇怪植物名字的種子,還有顯微鏡下他培育的各種神奇的細菌。

神廟外突然有動靜。

孟伊夏想應該是三叔來接她回去,有些不舍地道:“對不起,我要回去了。”

山神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似乎在問不可以留下嗎?

孟伊夏被他這樣看著有些混不自在,慌亂地解釋:“我畢竟是過來支教的老師,每周一到周五要給學生上課。周六周日還要抽出一天時間批改學生的作業。所以,我不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

想了想,又連忙道:“你可以來學校當我的學生,這樣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知道你的知識肯定比我豐富多了,但我可以教你說話,就像我們當初約定的那樣。”

山神想為了得到新娘,確實需要犧牲一些什麽。

當她的學生似乎也不錯,可以天天看著她,還可以保護她免受其他異性的騷擾。

看到山神點頭表示同意,孟伊夏開心地再次紅了臉。

太好了,這樣就有更多機會說服他回歸正常人類社會了。

兩人一起出了山神廟。

外面沒有三叔的身影,卻有十個身形高大的土著人跪在外面。

山神用土著語問他們來這裏有什麽事。

其中,一個臉上畫著大山符號的土著人站出來,用土著語告訴他:巫師生了重病即將死去,讓我們過來請山神族長前去看他最後一眼。並且不能帶新娘一起去。

山神神色蒼白了一下,囑咐道:你們在這裏好好照顧我的新娘。

眾人跪下,謹遵山神族長的命令。

山神按了按孟伊夏的肩膀,做了個他去去就回來的手勢。

孟伊夏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見山神臉色十分不好,想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安慰道:“你走吧,我沒關系的。”

山神點了點頭,不舍地看了孟伊夏一眼,隨著那個與他交流的土著人一同離去。

孟伊夏瞅了瞅剩下的幾個土著人,有點害怕,想進神廟裏坐一會,卻被土著人給攔住。

一個土著人對她吼了一通,嚇得她連連後退。

突然,身後又一個聲音傳來:“阿音老師,是你嗎?”

孟伊夏嚇了一大跳,心想誰會把她認作那個七年前死去的老師,轉身竟看到治安長龍闕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龍闕仿佛失了魂般,走到她面前,抓著她的胳膊,幾乎快哭的聲音道:“我就知道,你還活著,這些年我好想你。阿音老師,快跟我回去,大家都很想你,不要再和這些怪人在一起了。這些怪人會傷害阿音老師,只有我能保護阿音老師。”

孟伊夏知道龍闕一向面盲,可沒想到他會突然在這裏,還把她認作別人,認作七年前死去的老師。

她有點毛骨悚然地後退了一步,正想解釋,卻感覺後腦勺挨了重重的一擊,沒了意識。

在一陣暈眩的黑暗中似乎度過了很漫長的時間,最終她掙紮著蘇醒了意識。

睜開眼卻看到一群土著人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面前還躺著被綁住昏迷的龍闕。

四肢不能動彈。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也被綁了!

這兒也不是山神廟前,而是森林中的一片荒涼之地,周圍竟一堆白骨堆積,像是原始的刑場!

有點像在做噩夢。

孟伊夏忍住了想吐的沖動,想在眼前的土著人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好讓他們放了自己。

然而找了半天,也沒看到熟悉的人。

這時,土著部落的巫師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土著人。

孟伊夏不認識那巫師,只是覺得他長得很老,而且在一眾土著人中穿得最花哨。

在巫師的身後,她認出了星期五,連忙想叫星期五救她,可星期五卻小心翼翼地對她噓了一聲。

巫師用著孟伊夏聽不懂的語言對她一陣狂轟濫炸,越說似乎越生氣,最後憤然離去。

星期五也跟著走了。

孟伊夏緩了好會的神,漸漸冷靜下來,努力想靠自己的力量掙脫繩子。

天邊太陽還高高掛著,時間應該在下午四點鐘左右。

孟伊夏終於快要把身上的繩子解開時,看到星期五折了回來。

待星期五走近,她連忙壓低聲音問怎麽回事。

星期五也壓低聲音,告訴她,巫師說她勾引山神族長,玩弄山神族長的感情,要秘密將她處死。

孟伊夏連忙告訴星期五,她是被冤枉的,請他相信她。

星期五出於對老師的好感,點頭表示相信,並告訴她,他回來就是想救她。

孟伊夏連忙請星期五把看守她的這幾個土著人給引開。

星期五雖看上去憨憨的,卻有一股土著居民少有的聰明勁。

只聽他嘀哩咕嚕與其他土著人說了什麽,那些土著人便爭先恐後地跟著他離去。

孟伊夏趁機從地上爬起,解開身上的所有繩子,然後來到龍闕身旁,一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一邊小聲喊他。見他怎麽也不醒,索性使足了力氣掐他人中。

龍闕身體猛然打了個顫,像是從噩夢中驚醒,迷茫地看著孟伊夏,喃喃:“阿音老師,我也死了嗎?”

孟伊夏已經撤去綁他的繩子,急道:“我不是阿音老師!我們也都沒死。快起來,帶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龍闕聽出了孟伊夏的聲音,瞬間清醒,一咕嚕爬起,看了看周圍,嚇得連忙拉住孟伊夏的胳膊往東邊跑。

穿過一片片茂密的叢林,終於一條通往山下的羊腸小徑出現在不遠處。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欣喜萬分,一起往那路上跑。

森林裏到處都是土著人設下的捕獲獵物的陷阱。

孟伊夏一不註意踩到了一個鐵夾子,鋒利的夾刃瞬間捆住小腿,陷入肉中。

“啊!”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喊了一聲,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龍闕連忙停住腳步,轉身看她,見到她小腿上血肉模糊,連忙蹲下身,奮力搬開鐵夾子。

由於傷得太重,孟伊夏已經無法行走。

龍闕扯開了身上的衣服給孟伊夏的小腿粗略包紮了一下,然後將她背起,繼續往小徑跑。

終於,二人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山下平地。

太陽早已經下山,周圍一片昏黑。遠處可見家家戶戶亮起的時明時暗的燈光。

孟伊夏微弱地問:“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到村長家?”

龍闕卻道:“老師還是先去我家吧,我家離這裏近。”

孟伊夏極力掙紮,“你把我放下來。”

龍闕堅持背著她,“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

孟伊夏再支撐不住,趴在龍闕身後昏睡過去。

咕嚕村上村地帶最西邊有一棟兩層破舊的小樓,那便是龍闕的家。

孟伊夏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動下便咯吱咯吱響的床上。

龍闕蹲在床邊,將一團團綠色的泥巴塗在她小腿上的傷口處。疼痛隨之奇跡般地消失了。

床頭擺著一張陳色的桌子。兩盞煤油燈跳動著火焰,將屋中照得通明。

屋中擺設都十分陳舊,似乎很久沒人打理。

孟伊夏咳了咳,坐了起來。

龍闕欣喜,“你醒了?”

孟伊夏問,“這裏是哪裏?”

龍闕齜牙一笑,“我家。”

孟伊夏只覺背後一寒,待看清腿上被塗滿了綠色的泥巴,瑟瑟發抖道:“你,你在我腿上塗的什麽?”

龍闕將剩下的半盆綠泥端到孟伊夏面前,“這是可以讓傷口快速愈合的藥,名字我記不大清楚了,好像叫什麽藥泥,是我媽做的。我媽生前是村子裏有名的大夫。”

孟伊夏松了口氣,有些驚訝如龍闕這樣的人竟有個大夫媽媽。

“怎麽用煤油燈?你家沒有通電嗎?”

“嗯,電工來安電線的時候,我因為在外面忙,沒在家,就錯過了。”

“家裏沒有他人嗎?”

龍闕突然沈默了下,“他們……都死了。”

孟伊夏怔了怔。

龍闕又恢覆了精神,笑道:“你在這歇息,我去廚房做晚飯。”

孟伊夏看著他離去,真不敢相信他也會做飯。

目光瞥到床頭櫃上擺放的一張木框照片。

照片上是龍闕的一家。漂亮的媽媽,和藹的爸爸,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那個時候的龍闕似乎才七八歲,笑得幾分痞氣。

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是如何只剩了龍闕一人?

龍闕端著晚飯回來時,孟伊夏已經將照片放回原處。

晚飯是飄著青菜和雞蛋花的面疙瘩,口感十分好。

孟伊夏一連吃了兩大碗,把肚子都快撐破了。

孟伊夏好奇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山上?”

龍闕正在收拾碗筷,笑道:“還記得我先前和你說個要找個機會和你好好聊聊吧。因為你周一到周五要給孩子上課,我就沒有去打攪你,想周六再去找你,卻被告知你和村長一起去山上了。我只好去山上找你了。”

孟伊夏有些疑惑,“你怎麽會把我認作阿音老師?”

龍闕楞了楞,如同回憶般道:“阿音老師和你一樣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而且經常喜歡去山上與那些怪人一起。阿音老師是那樣好的一個人,所有人都喜歡她,連山上的怪人都喜歡她。”

龍闕說著,如同頹廢般垂著腦袋默默站立著,似乎在隱忍啜泣。

孟伊夏看著心情更加沈重,連忙轉移話題,“你說想與我聊聊,想聊什麽?”

龍闕走到孟伊夏的面前,俯身在她耳邊喃喃:“殺老師的人至今還活著。他一定還會殺了你。如果你想在這個村子裏活下去,就聘請我當你的貼身保鏢。你可以和村長提議。我相信由你提議,他一定會答應。”

孟伊夏想起在縣城被綁架事件,一陣毛骨悚然,疑惑道:“你為什麽要當我的貼身保鏢?”

龍闕嘴角微揚,“因為我想保護你啊。”

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龍闕一邊去開門一邊不耐煩:“誰活的不耐煩這麽晚來打攪本隊長?”

村長白天明站在門前,神色嚴厲道:“我。”

龍闕臉色一白,“您老人家這麽晚來我這裏做什麽?”

孟伊夏聽到熟悉的聲音,高興地大喊:“三叔!”

☆、門上的字

白天明一把推開龍闕,沖進屋子。

孟伊夏忍著腿上的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三叔面前,抱住了他。

白天明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就好。”

龍闕只能看著孟伊夏被白天明帶走。

靜寂無聲的夜晚,白天明騎著自行車把孟伊夏帶回了家。

白天明告訴孟伊夏,下午他去山上神廟前接她時,沒有看到山神和她,卻撞見了星期五。

星期五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

“我在家等不到你,就猜你被龍闕拐回了家。”他說。

孟伊夏聽到拐這個字忍俊不禁。

白天明看了看孟伊夏腿上的綠泥,說確實是村子裏常用的治療傷口的藥,可放心使用。

孟伊夏忍不住好奇,“三叔,龍闕的家人是怎麽死的?”

白天明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曾經一度想查出阿音老師之死的真相,因此不僅搭上了調查人員的性命,村裏的村民也有被連累死了幾十個人,其中就包括龍闕的家人。一家三口在家裏被人生生砍死。其實三叔不想你和他有過多牽扯,也是怕他因為家人的死遷怒到我和老師的頭上,會對你不利。”

孟伊夏聽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阿音老師的死,真的不能查嗎?

這夜因為疲憊,她很早就睡去了。

清晨,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將她吵醒。

是三嬸的聲音。

孟伊夏連忙爬起穿好衣服,去樓下看發生了什麽。

已是日上三竿,三叔家的門前聚集了很多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三叔和三嬸站在門前,臉色極其蒼白,望著自家的門,似乎在發抖。

孟伊夏連忙走出去,順著大家的目光回望三叔家的門,神色隨之一顫,差點沒站穩。

只見,門上一片猩紅的液體,組成五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殺了你,老師!

似乎是個很恐怖的威脅信息,驚壞了所有人。

孟伊夏卻從紅色的液體裏嗅到了熟悉的氣味,像是藥材的黴味。

顯然,紅色液體並不是血。

從氣味判斷,她似乎知道是誰幹的。

為了安撫圍觀群眾的心,她轉身道:“這只是哪家不懂事的孩子惡作劇,大家不用擔心。”

又走到三叔三嬸的面前,安慰道:“沒事的,把門重新刷一遍就好了。”

李之桃面色如紙,依偎在丈夫的懷裏,幾乎昏厥。

白天明倒是冷靜些,與圍觀的人說,“沒事了,散了,都散了吧!”

之後,白天明安撫了妻子,出門找了幾個刷漆匠,將門重新刷了一遍。

孟伊夏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將學生的作業批改完畢。

學生都很乖,作業也都寫得非常認真。

作為他們的老師,她十分欣慰。

腿上的傷奇跡般地好得差不多,已經完全不妨礙行走。

白天明正在付刷漆匠工錢。

孟伊夏站在一旁,看著白天明將刷漆匠送走,才走上前道:“三叔,有空嗎?我想請你帶我去找下龍闕,我有話想和他說。”

白天明笑看了她一眼,“你發現什麽了?”

孟伊夏呆了呆,“三叔也發現了?”

白天明道:“那麽濃的藥材黴味,想不發現都難。正好,我也想去找他,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麽。”

兩人到了治安所,並沒有找到龍闕。

治安所的一位同志告訴他們,龍闕從昨天開始就沒來上班,而且最近工作一直不在狀態上,似乎有什麽心事。

兩人又來到了龍闕的家。

路過龍闕家附近的下水道口,可以看見正在往外排放紅水。

不難想,龍闕此刻正在家銷毀證據。

咚咚咚。

他們敲起了門。

屋裏傳來稀裏嘩啦東西碰撞的聲音。

龍闕終於開了門。

他穿著一身寬松的運動裝,手上套著皮手套,臉上微微有汗沁出。

看到白天明和孟伊夏,布著屢屢血絲的眼睛微微瞪大。

“村長,老師?你們找我有事?”他努力地掩飾自己的心虛。

白天明嚴肅地瞪著他,“你昨晚幹什麽去了?”

龍闕笑了笑,“睡覺啊。你把老師接走後,我就睡了。不然還能幹什麽?找女人嗎?”

孟伊夏則湊上前嗅了嗅他手套上的氣味,嘴角微揚,果斷道:“是你昨晚在村長家的門上亂塗鴉的吧?”

龍闕慌忙收起手套,結巴道:“什,什麽塗鴉?”

孟伊夏繼續問:“你真的要殺了我?”

龍闕用鼻子努力吸氣冷靜,“我只想保護你,怎麽會殺你?”

孟伊夏不慌不慢地問:“那你為何在墻上寫下要殺了我的字?”

龍闕的眼睛漸漸紅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孟伊夏索性直接戳穿他的陰謀,“你想用血字恐嚇我,讓我害怕,從而答應你,請你做我的貼身保鏢,對不對?”

龍闕怔怔看著她,依然一語不發。

“你為什麽要做我的貼身保鏢?”孟伊夏繼續分析,“是為了用我引誘當年殺害阿音老師的兇手,以為阿音老師報仇,甚至為你的家人報仇?”

“住口!”龍闕低吼了一聲,一拳打在門上。

孟伊夏怔住。看來被她說中了。

白天明沒想到自己的侄女能分析到這個地步,竟與他的猜想無二。

“對,你們說的都對。”龍闕終於承認,看向孟伊夏,“可我也想保護你啊。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一位漂亮溫柔的老師在我們村子裏死去。”

白天明這時厲聲道:“那你就不該想調查阿音老師的兇手!只有什麽都不做,才能避免災難!你這樣做,只會激怒兇手,將老師推入深淵!”

龍闕吼道:“所以就該讓兇手逍遙法外嗎?!”

白天明上前一把揪住龍闕的衣領,“龍闕,我警告你,不準再做你不該做的事。我作為村長,不想再看到無謂的犧牲,更不想把我的侄女卷入任何危險中。我只想她安安靜靜地完成這一年的支教,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家!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我會立馬撤掉你的治安長之職,並把你關起來,直到你知錯為止!”

孟伊夏第一次看到這麽霸氣的三叔,有些被嚇到。

她開始為自己之前想查出阿音老師之死的想法感到心驚。

還好只是想想,不然以卵擊石的後果可想而知。

她更加不明白,三叔為什麽對這樣一個可怕的地方這麽執著,為什麽不能走出這裏,去過更好的生活。難道這裏就這麽值得他愛嗎?

又或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隱衷?

龍闕這時終於乖巧了似的安靜道:“好,一切聽村長的,我什麽都不做了。”

白天明哼了聲好自為之,放開了他。

臨走前,孟伊夏最後看了眼龍闕,見他頹廢般靠著門邊,心更加靜不下來。

她只是想來支教,甚至還一度抱著一邊支教一邊游玩的心態,結果碰上一件接著一件不省心的事。大京市的家人和朋友如何能猜到她在這裏過得多麽精彩。

稍作感慨,她又振作了精神。

沒事的,一切有三叔呢,還有山神保護她,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她都不用在乎。

想著曹操,曹操就到。

孟伊夏在三叔家的門口,看到了山神。

他正坐在木頭搭建的簡單擡架上,由四個土著人擡著他。

旁邊,還站著激動不安的星期五。

他們似乎等候多時,見到孟伊夏回來,連忙迎上去。

山神微笑著向孟伊夏伸出了手。

星期五在一旁擔任起了翻譯,“老師,族長想邀請你去山上一趟。”

孟伊夏驚訝地搖了搖頭,“我明天還要上課,下次吧。”

星期五連忙說:“族長向你保證,會在天黑之前把你送回來。”

孟伊夏有些疑惑,“這麽急著找我上山有什麽事嗎?”

星期五點頭,“關於昨天的事,族長想給你一個交代。”

想到昨天自己差點被那些土著人秘密殺死,孟伊夏有些氣憤。

也好,她就去看看,他怎麽給自己交代。

她看向三叔。

白天明沖她點了點頭,意思她可以去。

只要是和山神有關的事,三叔似乎就特別放心。

☆、特殊學生

孟伊夏被山神拉到了擔架上,因為恐高,緊緊抱住了他。

山神十分高興她願意這樣依賴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星期五吼了一聲,他們便開始往山上出發。

土著人身高腿長力氣大,跑起路來又快又穩。

孟伊夏因為怕被顛下去,一直抱著山神,不明白他是怎麽能做到不動如山的。

山神溫柔的目光看著她,心中還在為昨天的事愧疚。

不一會,他們便到了山上,直接進了部落生活的地方。

中央有一片由樹樁圍城的空地,十幾個土著人渾身被綁地跪在那裏。巫師跪在最前面。

那是土著部落裏真正用來裁決部落裏惡人的地方,是為審判地。

擔架被放在了審判地的前方。

山神讓星期五把巫師等人的罪狀說給孟伊夏聽。

星期五遵命,與孟伊夏道,昨天巫師先以將死的名義欺騙山神族長,將山神族長騙去後,又企圖用從山下隨便抓來的女人來褻瀆山神族長。又違背山神族長的意願,竟大逆不道欺君犯上要將山神族長的新娘殺死。三罪並罰,理當處死。

原來山神竟是讓她來親眼目睹他處死犯人。

孟伊夏嚇得眼皮直跳,有點怕怕地道:“他們只是欺騙了你,終究沒有殺人,死罪有點太嚴重了。”

山神看著孟伊夏,說了一句土著語。

星期五連忙翻譯,“族長問,新娘覺得應該如何處罰他們?”

孟伊夏有點驚訝山神會把怎麽處罰他們的事交給她,一時有些慌亂,隨口道:“隨便抽他們幾鞭子,然後將他們永遠關著,大概,就這樣吧。”反正只要以後不會禍害到她就可以了。

山神讚同地點了點頭,便真的這般吩咐了下去。只是所謂的抽幾鞭子,是指把他們吊在樹上抽打三天三夜,讓他們不死就行。然後將他們關押,永不見天日。

星期五悄悄與孟伊夏說,其實族長一直懷疑巫師背後還有勢力,而且這股勢力要殺族長。這般饒了巫師,族長正好可以在往後好好調查。

孟伊夏想起初見山神時,他受的傷,以及後來,追殺他們的土著人,才明白過來,當初那個土著人也許不是要殺她,而是沖著山神來的。

原來,比起她,山神其實處境更加危險。

想到這裏,孟伊夏看著山神的神情摻雜了更多覆雜的情愫。

她希望彼此都能好好地度過這一年,然後一起回家。

山神拉著孟伊夏,來到了他居住的山神廟裏。

孟伊夏看著他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似乎想給她看什麽。

終於,電腦屏幕亮起光芒,一個類似夜間監控的視頻打開。

孟伊夏在視頻中清楚地看到三叔家門口,龍闕提著一個小桶,拿著大筆刷,在墻上寫下:殺了你,老師。

山神看到此齜牙咧嘴,發出生氣的低吼聲。

孟伊夏則把關註重點放在了他怎麽會有三叔家門口的影像,質問他:“你在三叔家門口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山神見她生氣,有些害怕地點了點頭。

孟伊夏再次質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山神勉強說了三個字,“保,護,你。”

孟伊夏聽到回答立刻消了氣,轉而十分感動,語氣也放溫和,“你還有在三叔家其他地方安裝監控攝像頭嗎?”

山神連忙搖頭,沒有了。雖然曾經動過小心思在孟伊夏的房間裏也安裝一個,但立馬否定了這個念頭,甚至還為這個念頭自責了好一陣子。

孟伊夏松了口氣,“沒有就好。門前你安就安吧。”平白多了個看門的人,其實蠻劃算的。

山神這時指著視頻中的龍闕,咬牙切齒道:“我,殺,了,他!”

孟伊夏連忙握住他的那只手,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總之這件事我來之前就知道了,也找龍闕談過。他並無惡意,並且承諾不會再做了。所以你不要殺他。記住,你是文明人,不能亂殺人的。”

山神怔怔地看著她,突然伸出手托住她的臉,要去吻她。

孟伊夏後退了一步,有點不由自主地問:“你有沒有對那個巫師給你的女人做什麽?”

山神怕生誤會,連忙解釋:“我……我沒……沒有!”

孟伊夏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微微欣喜,“真的?那女人呢?被你弄哪去了?”

山神再次解釋,“趕……趕下山了。”

孟伊夏走上前,踮起腳尖在他的嘴角邊輕輕吻了一下,微笑,“謝謝你。”

山神舔著嘴邊餘留的甜味,意外發現這比自己吻到她還要令他開心。

孟伊夏打量了下山神身上穿著的棕色獸皮毛衣,問他,“你不會打算明天穿成這個樣子去學校上我的課吧?”

山神嘻嘻道:“不。”

孟伊夏迷惑,“不什麽?”

山神捏了捏孟伊夏的衣服,“我,有,衣,服。”

孟伊夏松了口氣。嚇死她了,還以為他不去學校了。

想到山神擁有著這麽間現代化擺設的屋子,有幾件現代化的衣服應該也不稀奇。

她便沒有多問,出門看了看天,“我該回去了。”

山神堅持要把孟伊夏背下山。

因為他聽幾個手下說,昨天看到那個叫龍闕的家夥背著孟伊夏下山。

孟伊夏怎麽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跑過來要背她,一頭霧水,拗不過他,只好爬到了他身上。

山神看著瘦瘦弱弱的,卻不知哪裏來的一股蠻力,一路走來,連個氣都不帶喘。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孟伊夏第一次有了心情去欣賞山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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