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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猴子山的人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之前張安樂說什麽來著？他給孟楹發了猴子山的群邀請？幸好孟楹沒搭理他，活該。
接下來的好一陣子，孟楹都沒看企鵝消息，其實連電腦都沒碰。一直在忙活著上課的事情，翻書預習，沒時間管別的。頂多用短信跟舒膚佳聊聊天，平時壓根就懶得碰電腦。
新概念二的課程對於現在的孟楹來書還是很困難的，如果沒有提前預習，可能真的什麽都聽不懂。什麽虛擬語氣現在分詞都是一團漿糊，就算是老師單獨給她開了小竈，她還是要另外花不少時間去自主消化。
何書瀚主要在忙自己的事情，六年級的學習任務不是很重，主要就是那個小升初。然而他家附近就是二中，全市最好的初中，他僅憑地段分配就能進這個全市家長擠破頭都想把自己小孩送進去的學校。再加上何書瀚在學校裏的成績還不錯，畢業考試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綜上所述，這個暑假，其實他真的沒什麽事。
也就是聽聽歌看看書打打游戲。
空間裏有人在傳軍訓第一天晚上他和3班英語大神合唱那首英文歌的圖，只是沒有視頻或者音頻。
何書瀚聽了n個版本的翻唱了，但還是想聽她唱的版本。
作為3班乃至全年級的英語大神，再加上軍訓第一天晚上也秀了一首英文歌，她唱英文那絕對是很好聽的，讓他想下下來單曲循環的那種。
聲音很軟，音準很棒，單詞很清晰。
嘖，他在幹嘛？
然後何書瀚鬼迷心竅地在空間發了一條說說。
【求軍訓第一天晚上拉歌的時候第四小隊班長唱的那首英文歌。】
瞬間點讚3評論2。
【殷宇鵬：我也求！】
【張安樂：軍訓都過去快一個半月了，沒多久就開學，現在誰還記得啊？】
何書瀚癟癟嘴，想想也覺得張安樂說得挺有道理的。剛準備刪掉這條說說，突然刷出了一條新評論。
【3班宣傳委員-蘇佳佳：等等，我去幫你問一下。】
蘇佳佳？
跟孟楹很熟嗎？
何書瀚耐心地等了十幾分鐘，期間無數次F5刷新網頁，無視掉他哥發來的所有游戲邀請。等到【與我相關】那兒終於多出一個紅點的時候，他急急忙忙地點開。
【3班宣傳委員-蘇佳佳：我問了一下我們家小影子，M2M的《Pretty Boy》，不用客氣。】
小影子？這個外號有點可愛。
何書瀚在音樂軟件裏找到了那首歌，播放，單曲循環。英文歌，第一次聽原唱還是需要看看翻譯的。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want you
Like I never ever loved no one before you
Pretty pretty boy of mine
Just tell me you love me to
何書瀚看了一遍中文之後，關掉翻譯。
這首歌以前好像在他哥手機裏聽過，只是一直不知道歌名。孟楹唱的時候，他還覺得很熟悉。現在找到了，莫名有一種挖到了寶藏的感覺。
如果說原唱M2M是甜，那孟楹的聲音就是軟。
可是他還是想要孟楹唱的那個版本。
現在莫名有點期待開學，因為一開學就能看到對面班的那誰，心裏還有點小激動。以前沒怎麽註意過對面班的人，現在有認識的了，是應該註意一下。
畢竟無視3班都快六年了…
開學那天，孟楹端著一盒牛奶走進校門。
因為是新學年的開學第一天，學校新招的一年級小朋友也都在今天開學。新同學的家長們全都擠在校門口圍觀，也不知道圍觀個啥。各種各樣的私家車把整條機動車道堵得嚴嚴實實，人行道被自行車摩托車電動車塞得滿滿當當。
孟楹皺著眉頭走進教學樓，完全沒有註意到某個剛從自家奔馳上下來的人的視線。
何書瀚背著包，面無表情地擠過人人人人人車車車人人人人人人車車，走進校園大門。目光追隨著前面不遠處那個同樣背著包的人，大步邁進教學樓。
今天大隊怎麽沒安排人在學校門口維持秩序？不應該啊。以前每次開學，他都是最忙的一個，這個學期開學他卻沒收到大隊的任何消息。負責老師說了，這學期開學不用維持秩序。
真的…不用…嗎？
師大附小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師資力量就不說了，硬件設施那也是全市拔尖的。現在還是盛夏時節，整個走廊裏都冒著冷氣。
推開猴子山的大門，何書瀚無語地看著班裏那群上躥下跳的猴子們。
“老何！”張安樂最先看到站在門口的何書瀚。
全班繼續沸騰。
何書瀚無奈地叉著腰，關上班門，開始像個婆婆一樣下命令。
“衛生搞了嗎？桌子擺好啊，不要跳到桌子上，等一下摔了還要去醫務室，你們知道醫務室現在搬到對面樓了嗎？真想下六樓跑對面樓上個藥然後再上六樓回班上來？”
“抽五個男生去一樓搬書，對，別看了，就你們站在桌子上的五個。”
“座位還是按照五年級下學期那樣，等劉姥姥來了再看看要不要重新安排。”
“缺了椅子就去一樓大叔那裏搬啊，等我幹什麽？我又不能給你變椅子出來，我又不是怪盜基德，再說了怪盜基德也不能變椅子啊。”
“課代表把作業收一下，一會兒交辦公室去，辦公室位置沒變。”
“抽幾個女生去三樓領粉筆，生活委員記得簽字，上學期少領了三盒粉筆，劉姥姥整天念叨著沒粉筆用。”
“你們早上吃錯藥了？怎麽這麽嗨啊？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
蘇佳佳去教務處領了包幹區分布圖，一個個班挨個送過來。
3班和4班正好對門，她打算先把其他班的送完，然後送4班的，最後直接把自己班的帶回去給本班班長。
站在4班門前，聽到裏面的鬧騰聲之後，蘇佳佳一下子不受控制地笑出聲，敲敲門。
何書瀚正好站在門邊，聽到敲門聲，直接拉開大門。
班裏的冷風瞬間灌進蘇佳佳的校服裙子。
“我來送你們班的包幹區分布圖，你們班這學期負責教師辦公室外面的那一小塊還有裏面這一半走廊。主任說了，墻面瓷磚、樓梯扶手和走廊欄桿都要用濕抹布擦幹凈。你們班只需要擦墻面瓷磚就好，因為你們的包幹區沒有樓梯和走廊欄桿。每周五下午最後兩節課是大掃除時間，每班要安排五個人打掃本班包幹區。拖把、掃把、簸箕全都要自己班派人去領，一樓雜物室，領完記得簽字。抹布要自己準備，這個學校不提供。”蘇佳佳把懷裏抱著的A4紙遞上前。
“知道了，謝謝。”何書瀚接過那張紙。
對面3班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孟楹探出腦袋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蘇佳佳身上。
“舒膚佳。”
“怎麽了？”蘇佳佳被點名，轉身看著孟楹。
“英語作業啊大小姐，我們組就差你了。”
“哦哦哦，我一開始忘記拿出來了。”
蘇佳佳一拍腦袋，邁著大步走回自己班。
3班大門被關上，剩下何書瀚依舊楞在4班門口。
這是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了？還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搬書的男生費力地把幾摞書扛到六樓，一過樓梯口就看到依舊站在原地放空的何書瀚。
“老何你站在班門口幹嘛？當門神呢？”
何書瀚回過神，沖著那幾只正在笑的猴子翻了個白眼。
“我站在門口還不是為了盯著你們？每次都偷懶，就這麽一點書需要搬很久嗎？下樓買吃的去了？”
師大附小的校園裏有一個超市，裏面賣些文具和小零食之類的東西，學生只需要刷飯卡就能付錢。每次一到上午第二節課和第三節課的課間，整整一小時的大課間時間裏，這個超市都處於爆滿狀態。學生老師都會過來買點吃的充饑，或者直接買一堆零食回班上發福利。
猴子山經常有班級福利，多的時候一人一包超大樂事和一瓶可口可樂，少的時候一人一根不二家和一瓶芬達。
錢從哪兒來？
你當每學期開學那會兒每人交上去的三位數班費是留到六年級畢業取出來見證六年同學情誼的麽？
猴子山有這麽一句順口溜：姥姥有只小金豬，班費有錢班費出！
作為全年級最浪但是成績最好的班，哪怕劉姥姥始終不肯讓學生們吃那些令家長深惡痛絕的垃圾食品，也還是抵不過這群猴子們的苦苦哀求。大多數時間，都是班級代表何書瀚同學去找劉姥姥要的班費。
所以猴子山還有這麽一句順口溜：四班猴山年級王，要發福利老何上！
有班長當靠山，再加上本身成績確實不錯，而且劉姥姥管得也沒那麽嚴，猴子山的這群猴子們交班費的時候是全年級最積極的。
搬書的幾個男生嘿嘿笑著撓頭，把書抱進班。何書瀚轉身關上班門，再次叉著腰看著班裏的這群猴子。
“老何，什麽時候交班費啊！我都要餓死了！”殷宇鵬嚷嚷著。
“發完書再去找劉姥姥要上個學期剩的班費。”何書瀚一臉嫌棄。
“那我們今天的福利是什麽？”
賴興恒湊上來，用講臺抽屜裏的小刀劃開裝著新書的袋子。
“你們想吃什麽？”何書瀚看向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等著發書的猴子們。
“可樂！要冰的！”
“最大包的樂事！”
“樂事新出的那個味道啊！”
“阿爾卑斯也有新口味了，而且很好吃！”
“放狗屁啊，不二家比阿爾卑斯好吃多了！”
“還有健達巧克力！牛奶味很濃的！”
“好時巧克力的牛奶味也很濃！”
“但是我們超市裏沒有好時，只有健達。”
…
何書瀚扶額。
這群人真的只有在討論發什麽福利的時候才能變得空前積極。
頭有點痛。
相比之下，對面3班真的過於安靜了。
何書瀚有點想去問問對面3班班長是怎麽管理自己班的，怎麽兩個班的差別就這麽大呢…真是一群猴子。
莫名想起來剛剛那個探出3班班門的腦袋，長長的頭發垂在肩膀上，齊劉海蓋住眉毛，顯得整張臉都小了不少。根據他哥之前給他灌輸的看美女的標準，孟楹這種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的女生有點日系風格。
是很好看的啊。
“老何站著不動幹嘛？思春呢？”殷宇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是啊。”何書瀚回過神，白了他一眼。
全場寂靜。
“看著我幹什麽？發書啊，不想發福利了？”何書瀚一臉懵地看著全班的猴子們。
“老何…你…看上誰了？”
張安樂盤腿坐在桌子上，像發現世界第九大奇跡一般滿臉震驚加不可置信。
“什麽看上誰？”何書瀚依舊茫然。
“啊沒什麽沒什麽！發書發書！課代表趕緊的！張安樂你別坐著不動了，你發數學書！英語課代表呢？趕緊上來啊！”賴興恒擺擺手，一臉諂媚地站在何書瀚身邊。
“我剛剛…說了什麽？”後知後覺的何書瀚微微扭頭，湊近賴興恒。
“什麽說了什麽？沒說什麽啊。”
“那你們為什麽突然安靜？”
“我們班嗨久了，突然安靜一下，老何你是不是不習慣？薩普萊斯！”賴興恒張開雙臂。
何書翻了個白眼之後重新站好，看向講臺下一群歡騰的猴子們。
“神經病。”
☆、高空拋物
何書瀚本學年第一次碰到孟楹，是在劉姥姥的辦公室。那會兒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他也沒刻意去找她，畢竟那樣反而會有不好的影響。
孟楹把班上的英語作業全部搬進辦公室，正巧何書瀚過來找劉姥姥要班費。
“這是我們班的英語作業，沒交的名單貼在最上面了。”孟楹把懷裏的作業放在辦公桌上。
劉姥姥扶了扶眼鏡。
“放著吧，辛苦了。”
“老師，我們班包幹區的值日安排還是按照上學期那樣來嗎？”
“按照學號來，五個人輪一次，你讓勞動委員安排下去就好。記得跟勞動委員說一下，最好每個星期五大掃除時間之前，在黑板上寫一下要去包幹區值日的同學學號。”劉姥姥開始翻3班剛交上來的作業。
“老師，猴子山要班費。”何書瀚進門之後，直接站在孟楹身邊。
孟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身邊的男生比她高一些，發型和之前軍訓時候的好像不一樣。睫毛長長的，眨眼睛的時候跟小扇子一樣上下扇著。瘦，顎骨的線條清晰得不行。
他的白色校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很好聞。領口的扣子只扣了一顆，剩下兩顆扣子的間隙敞開著，似乎能看見鎖骨。短袖把他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小臂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見。
孟楹收回視線。
“又是班費，你們班什麽時候能學學人家3班安分一點啊？”劉姥姥摘下眼鏡，抱起自己的小金豬。
老師抱豬的動作可愛到讓孟楹差點笑出聲，但是剛剛他還點了3班，她不太好意思笑。
何書瀚看了一眼身邊的孟楹。
頭發沒紮起來，黑色的皮筋綁在左手手腕上，過肩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長睫毛忽閃忽閃的，讓人有一種想伸手碰一下的沖動。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笑。耳垂…莫名讓他咽了口口水。
校服裙子腰間的繩子被她綁在身後，一個簡單的蝴蝶結。這要是在他們猴子山，可能這個結活不到早讀結束。
纖細的手臂不免讓他懷疑如果用力捏一下的話會當場斷掉。
“這次要多少啊？”劉姥姥晃了晃自己懷裏的小金豬。
何書瀚回過神，沖著劉姥姥眨眨眼。
“要不您就看著給吧，這次他們嚷嚷著全班每人一瓶可樂就夠了。因為馬上數學課，老師管得很嚴，堅決不允許任何零食出現在班裏。”
孟楹又差點笑出聲。
“全班40人，可樂3塊一瓶，沒錯的話總共120。”何書瀚一臉無辜地看著劉姥姥。
“你作為一班之長…”劉姥姥頓住。
“六年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就班長多喝一瓶，一共41瓶可口可樂，共計123塊。老師，這個數字好啊！”何書瀚微笑。
孟楹破功了。
劉姥姥冷哼一聲，從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的內側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錢包，翻出整整一百二十塊錢，拍在桌子上，然後一臉嫌棄地沖著何書瀚擺擺手。
“快去快去，一會兒上課了就來不及了。”
“謝謝老師。”
孟楹歪歪腦袋，看著何書瀚心滿意足地從桌上拿了錢，塞進自己的校褲口袋。
她還以為劉姥姥要從他的小金豬裏面掏一百二十三個硬幣出來呢，結果還是從自己錢包裏面掏錢啊？所以這個小金豬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難道是為了讓劉姥姥在抱著豬的時候產生一種自己很有錢的錯覺嗎？
“你們啊，得了便宜就要賣乖。你回去跟你們山裏那群猴子們說說，沒事兒多學學人家3班，安分點，別整天有事沒事瞎鬧騰。看看人家孟楹，平時乖乖學習，每次英語考試成績都是年級第一，你再看看你們猴山的英語成績，像話嗎？我作為3班4班兩個班的班主任，你們每次都讓我面對這種局面，我的心臟受得了嗎？”劉姥姥拍著桌子訓話。
“老師放心，我會號召猴山所有猴子向3班孟楹大神多多學習的。”
何書瀚說話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身邊人的反應，果然在他說完這這句話之後，孟楹不太好意思地把垂在肩膀上的長發撥到耳朵後面。
這讓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左半邊側臉。
耳垂粉粉嫩嫩的，還有點肉。臉頰微紅，嘴角還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
嘖。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
劉姥姥再次擺手，把懷裏的小金豬放回原位。
何書瀚和孟楹向老師道別之後，同時轉身出了辦公室。
“謹遵劉姥姥教誨，我會讓我們山裏的猴子們多多向大神學習的。”何書瀚拍拍孟楹的肩膀。
“你們真的好可愛。”
何書瀚微楞。
這是…被誇了的意思？
“你們”…四舍五入就是“你”，再四舍五入就是“Only You”…
我靠！大神誇我了！
何書瀚幾乎是飄回猴子山的。
“老何你怎麽才回來？這一臉什麽表情？”賴興恒湊上來。
“資金呢資金呢？”猴子們只關心這個問題。
“老何你臉上為什麽一臉蕩漾？春天還在明年哎！”殷宇鵬坐在講臺上，笑嘻嘻地抖腳。
“我註意到剛剛老何回來的時候，好像身邊還有一個人？誰啊？看背影覺得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女生！”張安樂從窗臺上跳下來，拍拍手。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老子5.0的視力好嗎？”張安樂一臉嫌棄。
“那你怎麽沒看清那個女生的臉？”
“反正我註意到女生進了對面3班的門。”
“哦——”圍觀群眾起哄。
何書瀚翻了個白眼。
幸好沒讓張安樂那個傻子看見孟楹，不然就憑山裏這群猴子的大嘴，他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今天誰去超市？”何書瀚拍了拍講臺。
“今天輪到30號和31號！”
“趕緊去，別磨磨唧唧的。”何書瀚把錢掏出來。
“班長萬歲！”
我萬你爸爸的歲。
晚上回家的時候，孟楹看了一眼自己的企鵝。
班群消息沒什麽，就是幾個課代表每天在群裏發一下當晚的作業。游戲群裏的消息99＋，孟楹簡單地翻了一下，全是任務任務任務，偶爾還會冒出幾條隔壁猴子山的小猴子們發的消息。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家族群已經快滿八十人了，幾乎是兩個班人數的總和。
媽耶，真刺激。
私聊消息只有幾條，四大天王都給她發了。賴興恒簡簡單單地打了個招呼，張安樂逗比地問什麽時候可以教他英語，何書瀚問了一句在不在，殷宇鵬的消息乍一眼看過去全是感嘆號。
孟楹笑著全都回覆之後，退掉企鵝。爬上自己的小倉庫，看了一眼小怪物現在的狀態，隨便做了幾個家族任務，關掉了游戲網頁。
空間裏也沒什麽，因為她懶得給自己的空間上鎖，所以她的空間人人都能進。每天都有二十多個人進去溜達，也不知道看什麽。
孟楹伸了個懶腰，關了電腦之後就起身去洗澡換衣服。今天下午給蘇佳佳講了很多英語單選題，現在整個腦子都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她需要充足的睡眠。
爸媽今天在公司忙工作，說是不回家睡覺。孟楹在睡覺之前還刻意出去確認自己已經把家裏大門反鎖上，這才安心躺在軟軟的大床上。
小升初考試的事情一直煩著她，而且會一直煩到小學畢業。
她想去二中，畢竟那是全市最好的初中，師資力量沒得說，而且校園環境真的非常好。但是據說二中的校風建設工作不是特別好，前幾年還出了校園內聚眾鬥毆的事情。不過這兩年校領導們抓得嚴，貌似校風也沒有以前那麽差了。
只不過她家沒有直達二中的公交，自行車又不安全，爸爸媽媽平時太忙了也沒空接送她。
如果非要按照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規矩來的話，她其實可以根據地段分配輕輕松松進一中的。一中在全市排名僅次於二中，環境不錯，校風雖然也不是最好，但至少沒那麽亂，就是師資力量略遜於二中。
很多家長擠破腦袋都想花錢把自己小孩送進二中，有的花錢托關系，有的幹脆就直接在二中附近的樓盤買房。孟楹家的經濟實力也不錯，但要在靠近市中心那種寸土寸金的小區買房只為了讀三年初中…沒必要啊。
再說了，二中附近小區裏的商品房基本上售罄，就算要買，那也沒有啊。
唉。
沒過幾天，孟楹在進校門的時候，正巧碰見賴興恒。
她坐的這一趟公交車的其中一站就在學校小門附近，所以四年級以來她都是自己坐公交車上下學的。今天碰見這麽個不算熟也不算陌生的隔壁班小猴子，略震驚。
“哎這不大神嗎？”
賴興恒也看見了孟楹，沖著她揮揮手，小跑著過來。
“早上好啊！”孟楹揮揮手。
“你怎麽走小門啊？以前怎麽沒在小門這兒見過你？”
“我每天都來得挺早的，今天遲了點。”孟楹笑著聳聳肩。
賴興恒委屈地吸吸鼻子。
大神這是變著法子說他每天踩著點進校門呢？
從小門進去就是一個小操場，都是一些乒乓球臺。因為六年級學生的樓正好連著這個操場，所以很多六年級的學生喜歡從小門進學校，穿過小操場就能直接進教學樓。樓裏的走廊正好面對著小操場，不少學生喜歡下課之後在走廊裏溜達，視野空曠一些。
兩個人剛走到小操場正中間，賴興恒突然抓住孟楹的手臂，猛地把她往自己身邊拽。
“小心！”
還沒站穩，孟楹就看見一個書包從天上掉下來，直接砸在剛剛她站著的地方。
塞在書包旁邊小袋子裏的特百惠水杯倒是一點事都沒有，就是杯蓋上掛繩子用的那個小把手摔斷了。小板磚手機被砸得電池都不知道甩到哪個地方去了，黑色的書包上面全是各種各樣的劃痕。
孟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我靠！？
賴興恒氣得不行，直接中氣十足地沖著樓上吼了一句“我扔你爸爸”。
這要不是他反應快一點，孟楹現在可能就躺在地上了。救護車都可能還堵在外面的大馬路上，壓根進不來學校這破小操場。
你爸爸的。
賴興恒松開孟楹的手臂，看著她，情緒稍微好了點。努力壓下心裏的熊熊怒火，拍拍她的肩膀。
“大神你沒事吧？”
“沒事…”孟楹搖頭。
賴興恒放心地點頭，扭頭憤憤地看著地上的書包。
“等我揪出這個高空拋物的孫子，我一定弄死他。這麽危險的事情居然還去做，把別人的生命當玩笑嗎？還扔書包，不想讀書就早點滾出這個學校啊！留在這裏幹嘛！”
“怎麽了？在樓那邊就聽見你在嚷嚷。”何書瀚的聲音從教學樓那邊傳過來。
兩個人同時看過去。
何書瀚戴著袖章走過來，看到站在賴興恒身邊的孟楹之後，楞了一下。
“你們在這幹嘛？馬上開晨會了，還不去大操場整隊嗎？”
“喏，秘書長你看看！老何你看看！不知道哪個孫子從樓上走廊扔了這麽一個書包下來，要不是我反應快，這會兒躺在地上的就是孟楹和這個書包了。一會兒你在晨會發言的時候一定要提一下這事兒，太氣人了，隔三差五就扔東西，把小操場當垃圾場呢？”
“你沒事吧？”何書瀚看向孟楹。
孟楹搖頭。
“我剛把她拉開了。”賴興恒聳肩。
何書瀚皺眉看著地上的書包和掉在周圍的其他東西，又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空蕩蕩的走廊。
“先去大操場整隊吧，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別一會兒被大隊的人記遲到。”
“知道了知道了，給我嚇得不行，孟楹我們走吧。”賴興恒依舊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孟楹回過神，乖乖跟上賴興恒。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何書瀚的目光。楞了一下之後，迅速扭頭繼續往前走。
何書瀚默默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準確來說是其中一個人的背影，目送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後，再次看向地上的書包。
這書包…有點眼熟。
果然，沒多久，一個男生神色匆匆地從教學樓出來，跑向小操場。看到站在書包邊上的何書瀚之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包和其他東西。
“你又惹到你祖宗了？”何書瀚垂眸看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人。
“祖他爸爸的宗哦…不就是仗著自己在班上有點地位就裝模作樣嗎，還打算讓我們無辜平民活了是不是？大清早催作業，跟別人講話就和和氣氣的，到我這裏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我就稍微磨蹭了一下，結果就直接把我的包扔下樓了。這什麽人吶，真當自己在班上有那麽多人喜歡嗎？”蹲在地上的男生無奈地回。
何書瀚沒說話。
“哎對了，你以前都不過問我們班這些事情的，怎麽幾天突然問我了？”男生在地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看著何書瀚。
“因為你們差點砸到你們自己人。”何書瀚的語氣冷了一些。
“自己人？我們班上的人？誰啊？”
何書瀚並不打算回答這種智障一樣的問題。
“你介意我等一下在晨會發言的時候提你的大名嗎？”
“介意。”男生立即實誠地點頭。
“那我換成‘3班某同學’。”
“你巴不得劉姥姥在班主任大會上被罵死啊？大隊秘書長在晨會發言上提3班，這跟全校通報批評有什麽區別？而且是4班的人通報3班的人，你打算讓劉姥姥怎麽做人？”
何書瀚想了想，也是。
但是孟楹怎麽辦？差點被六樓扔下來的東西砸到，這事兒說翻篇就翻篇？更何況他是大隊秘書長，這事兒正好被他撞見，說不管就不管？
“算我求你了，為3班考慮一次吧…“男生無奈地拍拍何書瀚的肩膀。
“除非你讓那個扔東西的孫子喊我爺爺。”
“那可能不行。”
“那我就不會放過這件事。”
男生第一次覺得何書瀚這麽陰。
“趕緊整隊去，兩分鐘之後我記你遲到。”何書瀚友好地微笑。
男生吸吸鼻子，拎著自己的包往教學樓入口狂奔而去。
何書瀚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搖搖頭，邁著大步往入口的方向走。
晨會是每周一的必備項目，要求全校師生都要在大操場整隊站好，不得缺席。大隊的秘書長每周都要做演講，大概內容就是上周工作總結。
何書瀚原本是打算今天發言講一下上周的包幹區衛生情況，現在突然想改改自己的演講稿。
不治不行。
把改稿子的想法跟大隊的老師說過之後，他得到大隊老師的肯定答覆。何書瀚松了一口氣，安心走向操場。
九點整，晨會準時開始。何書瀚站在角落裏，一邊聽著教導主任主持晨會，一邊默默地看著臺下的全校師生。
對所有人而言，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看著平時那些不敢直視的人，大家都是這樣的。
臺下的某些人在看著臺上角落裏的某個人，臺上角落裏的某個人在看著臺下的某個人。
孟楹站在自己的隊伍裏，正巧身邊就是隔壁4班的猴子們。
因為來得比較遲，大家都站在隊伍靠後的位置。後面一般是沒什麽人管的，大家吃早餐的吃早餐，聊天的聊天。
“哎，聽說今天早上你們班那個方俊的書包都被扔下樓了啊？”張安樂看著孟楹。
“方俊的嗎？我不知道哎。”孟楹撓撓頭。
“是不是方俊的書包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確實有人從樓上扔了個書包下來。我跟你們說，要不是我當時反應快，一把拽住孟楹，孟楹的腦袋就被那個書包砸碎了。書包裏的手機都摔得慘兮兮的，電池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賴興恒一臉嫌棄。
“多大仇啊？扔人家書包幹嘛？”殷宇鵬接嘴。
“孟楹差點被砸到？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嚇到？”張安樂立即抓住重點。
“沒事沒事。”孟楹擺擺手。
“你們覺得是哪個孫子幹的？”賴興恒提問。
“反正…我覺得是孫女，不是孫子。”張安樂聳肩。
“我也覺得。”殷宇鵬開始摳手。
孟楹沒再參與他們的對話，轉而看向臺上。
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但是她找不到是誰的視線。
晨會第三項，大隊秘書長發言。
何書瀚淡定地走到話筒架邊上，下面猴子山的小猴子們早就開心得不行。
每次大隊秘書長發言，那都是猴子山的猴兒們和認識何書瀚的人最興奮的時候。歡呼聲鼓掌聲，總之不絕於耳。
畢竟，越是人多，越是可以肆無忌憚。社會、職場、校園，都是這樣的。
何書瀚清了清嗓子，確認臺下的某個人的視線也在他身上之後，少有地開始用自己最冷峻的音色講話。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大隊秘書長，六（4）班何書瀚。全新的一周，由我來為大家做晨會發言。”
掌聲。
“我們都知道，高空拋物是當今社會中最危險的行為之一。高空墜物造成的事故不計其數，不管是在高層小區裏，還是在馬路邊高層建築周圍，都有不少高空拋物隱患。然而，就在我們學校裏，也同樣存在著這樣的安全漏洞。”
嘩然。
“老何在說今天的事？不是做工作總結嗎？”張安樂一臉懵逼。
“今天的事應該也算工作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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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張安樂說什麽來著？他給孟楹發了猴子山的群邀請？幸好孟楹沒搭理他，活該。
接下來的好一陣子，孟楹都沒看企鵝消息，其實連電腦都沒碰。一直在忙活著上課的事情，翻書預習，沒時間管別的。頂多用短信跟舒膚佳聊聊天，平時壓根就懶得碰電腦。
新概念二的課程對於現在的孟楹來書還是很困難的，如果沒有提前預習，可能真的什麽都聽不懂。什麽虛擬語氣現在分詞都是一團漿糊，就算是老師單獨給她開了小竈，她還是要另外花不少時間去自主消化。
何書瀚主要在忙自己的事情，六年級的學習任務不是很重，主要就是那個小升初。然而他家附近就是二中，全市最好的初中，他僅憑地段分配就能進這個全市家長擠破頭都想把自己小孩送進去的學校。再加上何書瀚在學校裏的成績還不錯，畢業考試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綜上所述，這個暑假，其實他真的沒什麽事。
也就是聽聽歌看看書打打游戲。
空間裏有人在傳軍訓第一天晚上他和3班英語大神合唱那首英文歌的圖，只是沒有視頻或者音頻。
何書瀚聽了n個版本的翻唱了，但還是想聽她唱的版本。
作為3班乃至全年級的英語大神，再加上軍訓第一天晚上也秀了一首英文歌，她唱英文那絕對是很好聽的，讓他想下下來單曲循環的那種。
聲音很軟，音準很棒，單詞很清晰。
嘖，他在幹嘛？
然後何書瀚鬼迷心竅地在空間發了一條說說。
【求軍訓第一天晚上拉歌的時候第四小隊班長唱的那首英文歌。】
瞬間點讚3評論2。
【殷宇鵬：我也求！】
【張安樂：軍訓都過去快一個半月了，沒多久就開學，現在誰還記得啊？】
何書瀚癟癟嘴，想想也覺得張安樂說得挺有道理的。剛準備刪掉這條說說，突然刷出了一條新評論。
【3班宣傳委員-蘇佳佳：等等，我去幫你問一下。】
蘇佳佳？
跟孟楹很熟嗎？
何書瀚耐心地等了十幾分鐘，期間無數次F5刷新網頁，無視掉他哥發來的所有游戲邀請。等到【與我相關】那兒終於多出一個紅點的時候，他急急忙忙地點開。
【3班宣傳委員-蘇佳佳：我問了一下我們家小影子，M2M的《Pretty Boy》，不用客氣。】
小影子？這個外號有點可愛。
何書瀚在音樂軟件裏找到了那首歌，播放，單曲循環。英文歌，第一次聽原唱還是需要看看翻譯的。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want you
Like I never ever loved no one before you
Pretty pretty boy of mine
Just tell me you love me to
何書瀚看了一遍中文之後，關掉翻譯。
這首歌以前好像在他哥手機裏聽過，只是一直不知道歌名。孟楹唱的時候，他還覺得很熟悉。現在找到了，莫名有一種挖到了寶藏的感覺。
如果說原唱M2M是甜，那孟楹的聲音就是軟。
可是他還是想要孟楹唱的那個版本。
現在莫名有點期待開學，因為一開學就能看到對面班的那誰，心裏還有點小激動。以前沒怎麽註意過對面班的人，現在有認識的了，是應該註意一下。
畢竟無視3班都快六年了…
開學那天，孟楹端著一盒牛奶走進校門。
因為是新學年的開學第一天，學校新招的一年級小朋友也都在今天開學。新同學的家長們全都擠在校門口圍觀，也不知道圍觀個啥。各種各樣的私家車把整條機動車道堵得嚴嚴實實，人行道被自行車摩托車電動車塞得滿滿當當。
孟楹皺著眉頭走進教學樓，完全沒有註意到某個剛從自家奔馳上下來的人的視線。
何書瀚背著包，面無表情地擠過人人人人人車車車人人人人人人車車，走進校園大門。目光追隨著前面不遠處那個同樣背著包的人，大步邁進教學樓。
今天大隊怎麽沒安排人在學校門口維持秩序？不應該啊。以前每次開學，他都是最忙的一個，這個學期開學他卻沒收到大隊的任何消息。負責老師說了，這學期開學不用維持秩序。
真的…不用…嗎？
師大附小是全市最好的小學，師資力量就不說了，硬件設施那也是全市拔尖的。現在還是盛夏時節，整個走廊裏都冒著冷氣。
推開猴子山的大門，何書瀚無語地看著班裏那群上躥下跳的猴子們。
“老何！”張安樂最先看到站在門口的何書瀚。
全班繼續沸騰。
何書瀚無奈地叉著腰，關上班門，開始像個婆婆一樣下命令。
“衛生搞了嗎？桌子擺好啊，不要跳到桌子上，等一下摔了還要去醫務室，你們知道醫務室現在搬到對面樓了嗎？真想下六樓跑對面樓上個藥然後再上六樓回班上來？”
“抽五個男生去一樓搬書，對，別看了，就你們站在桌子上的五個。”
“座位還是按照五年級下學期那樣，等劉姥姥來了再看看要不要重新安排。”
“缺了椅子就去一樓大叔那裏搬啊，等我幹什麽？我又不能給你變椅子出來，我又不是怪盜基德，再說了怪盜基德也不能變椅子啊。”
“課代表把作業收一下，一會兒交辦公室去，辦公室位置沒變。”
“抽幾個女生去三樓領粉筆，生活委員記得簽字，上學期少領了三盒粉筆，劉姥姥整天念叨著沒粉筆用。”
“你們早上吃錯藥了？怎麽這麽嗨啊？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
蘇佳佳去教務處領了包幹區分布圖，一個個班挨個送過來。
3班和4班正好對門，她打算先把其他班的送完，然後送4班的，最後直接把自己班的帶回去給本班班長。
站在4班門前，聽到裏面的鬧騰聲之後，蘇佳佳一下子不受控制地笑出聲，敲敲門。
何書瀚正好站在門邊，聽到敲門聲，直接拉開大門。
班裏的冷風瞬間灌進蘇佳佳的校服裙子。
“我來送你們班的包幹區分布圖，你們班這學期負責教師辦公室外面的那一小塊還有裏面這一半走廊。主任說了，墻面瓷磚、樓梯扶手和走廊欄桿都要用濕抹布擦幹凈。你們班只需要擦墻面瓷磚就好，因為你們的包幹區沒有樓梯和走廊欄桿。每周五下午最後兩節課是大掃除時間，每班要安排五個人打掃本班包幹區。拖把、掃把、簸箕全都要自己班派人去領，一樓雜物室，領完記得簽字。抹布要自己準備，這個學校不提供。”蘇佳佳把懷裏抱著的A4紙遞上前。
“知道了，謝謝。”何書瀚接過那張紙。
對面3班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孟楹探出腦袋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蘇佳佳身上。
“舒膚佳。”
“怎麽了？”蘇佳佳被點名，轉身看著孟楹。
“英語作業啊大小姐，我們組就差你了。”
“哦哦哦，我一開始忘記拿出來了。”
蘇佳佳一拍腦袋，邁著大步走回自己班。
3班大門被關上，剩下何書瀚依舊楞在4班門口。
這是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了？還是一點都不記得了？
搬書的男生費力地把幾摞書扛到六樓，一過樓梯口就看到依舊站在原地放空的何書瀚。
“老何你站在班門口幹嘛？當門神呢？”
何書瀚回過神，沖著那幾只正在笑的猴子翻了個白眼。
“我站在門口還不是為了盯著你們？每次都偷懶，就這麽一點書需要搬很久嗎？下樓買吃的去了？”
師大附小的校園裏有一個超市，裏面賣些文具和小零食之類的東西，學生只需要刷飯卡就能付錢。每次一到上午第二節課和第三節課的課間，整整一小時的大課間時間裏，這個超市都處於爆滿狀態。學生老師都會過來買點吃的充饑，或者直接買一堆零食回班上發福利。
猴子山經常有班級福利，多的時候一人一包超大樂事和一瓶可口可樂，少的時候一人一根不二家和一瓶芬達。
錢從哪兒來？
你當每學期開學那會兒每人交上去的三位數班費是留到六年級畢業取出來見證六年同學情誼的麽？
猴子山有這麽一句順口溜：姥姥有只小金豬，班費有錢班費出！
作為全年級最浪但是成績最好的班，哪怕劉姥姥始終不肯讓學生們吃那些令家長深惡痛絕的垃圾食品，也還是抵不過這群猴子們的苦苦哀求。大多數時間，都是班級代表何書瀚同學去找劉姥姥要的班費。
所以猴子山還有這麽一句順口溜：四班猴山年級王，要發福利老何上！
有班長當靠山，再加上本身成績確實不錯，而且劉姥姥管得也沒那麽嚴，猴子山的這群猴子們交班費的時候是全年級最積極的。
搬書的幾個男生嘿嘿笑著撓頭，把書抱進班。何書瀚轉身關上班門，再次叉著腰看著班裏的這群猴子。
“老何，什麽時候交班費啊！我都要餓死了！”殷宇鵬嚷嚷著。
“發完書再去找劉姥姥要上個學期剩的班費。”何書瀚一臉嫌棄。
“那我們今天的福利是什麽？”
賴興恒湊上來，用講臺抽屜裏的小刀劃開裝著新書的袋子。
“你們想吃什麽？”何書瀚看向已經坐在自己座位上等著發書的猴子們。
“可樂！要冰的！”
“最大包的樂事！”
“樂事新出的那個味道啊！”
“阿爾卑斯也有新口味了，而且很好吃！”
“放狗屁啊，不二家比阿爾卑斯好吃多了！”
“還有健達巧克力！牛奶味很濃的！”
“好時巧克力的牛奶味也很濃！”
“但是我們超市裏沒有好時，只有健達。”
…
何書瀚扶額。
這群人真的只有在討論發什麽福利的時候才能變得空前積極。
頭有點痛。
相比之下，對面3班真的過於安靜了。
何書瀚有點想去問問對面3班班長是怎麽管理自己班的，怎麽兩個班的差別就這麽大呢…真是一群猴子。
莫名想起來剛剛那個探出3班班門的腦袋，長長的頭發垂在肩膀上，齊劉海蓋住眉毛，顯得整張臉都小了不少。根據他哥之前給他灌輸的看美女的標準，孟楹這種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的女生有點日系風格。
是很好看的啊。
“老何站著不動幹嘛？思春呢？”殷宇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是啊。”何書瀚回過神，白了他一眼。
全場寂靜。
“看著我幹什麽？發書啊，不想發福利了？”何書瀚一臉懵地看著全班的猴子們。
“老何…你…看上誰了？”
張安樂盤腿坐在桌子上，像發現世界第九大奇跡一般滿臉震驚加不可置信。
“什麽看上誰？”何書瀚依舊茫然。
“啊沒什麽沒什麽！發書發書！課代表趕緊的！張安樂你別坐著不動了，你發數學書！英語課代表呢？趕緊上來啊！”賴興恒擺擺手，一臉諂媚地站在何書瀚身邊。
“我剛剛…說了什麽？”後知後覺的何書瀚微微扭頭，湊近賴興恒。
“什麽說了什麽？沒說什麽啊。”
“那你們為什麽突然安靜？”
“我們班嗨久了，突然安靜一下，老何你是不是不習慣？薩普萊斯！”賴興恒張開雙臂。
何書翻了個白眼之後重新站好，看向講臺下一群歡騰的猴子們。
“神經病。”
☆、高空拋物
何書瀚本學年第一次碰到孟楹，是在劉姥姥的辦公室。那會兒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他也沒刻意去找她，畢竟那樣反而會有不好的影響。
孟楹把班上的英語作業全部搬進辦公室，正巧何書瀚過來找劉姥姥要班費。
“這是我們班的英語作業，沒交的名單貼在最上面了。”孟楹把懷裏的作業放在辦公桌上。
劉姥姥扶了扶眼鏡。
“放著吧，辛苦了。”
“老師，我們班包幹區的值日安排還是按照上學期那樣來嗎？”
“按照學號來，五個人輪一次，你讓勞動委員安排下去就好。記得跟勞動委員說一下，最好每個星期五大掃除時間之前，在黑板上寫一下要去包幹區值日的同學學號。”劉姥姥開始翻3班剛交上來的作業。
“老師，猴子山要班費。”何書瀚進門之後，直接站在孟楹身邊。
孟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身邊的男生比她高一些，發型和之前軍訓時候的好像不一樣。睫毛長長的，眨眼睛的時候跟小扇子一樣上下扇著。瘦，顎骨的線條清晰得不行。
他的白色校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很好聞。領口的扣子只扣了一顆，剩下兩顆扣子的間隙敞開著，似乎能看見鎖骨。短袖把他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氣中，小臂的血管都能清晰可見。
孟楹收回視線。
“又是班費，你們班什麽時候能學學人家3班安分一點啊？”劉姥姥摘下眼鏡，抱起自己的小金豬。
老師抱豬的動作可愛到讓孟楹差點笑出聲，但是剛剛他還點了3班，她不太好意思笑。
何書瀚看了一眼身邊的孟楹。
頭發沒紮起來，黑色的皮筋綁在左手手腕上，過肩的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長睫毛忽閃忽閃的，讓人有一種想伸手碰一下的沖動。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在笑。耳垂…莫名讓他咽了口口水。
校服裙子腰間的繩子被她綁在身後，一個簡單的蝴蝶結。這要是在他們猴子山，可能這個結活不到早讀結束。
纖細的手臂不免讓他懷疑如果用力捏一下的話會當場斷掉。
“這次要多少啊？”劉姥姥晃了晃自己懷裏的小金豬。
何書瀚回過神，沖著劉姥姥眨眨眼。
“要不您就看著給吧，這次他們嚷嚷著全班每人一瓶可樂就夠了。因為馬上數學課，老師管得很嚴，堅決不允許任何零食出現在班裏。”
孟楹又差點笑出聲。
“全班40人，可樂3塊一瓶，沒錯的話總共120。”何書瀚一臉無辜地看著劉姥姥。
“你作為一班之長…”劉姥姥頓住。
“六年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就班長多喝一瓶，一共41瓶可口可樂，共計123塊。老師，這個數字好啊！”何書瀚微笑。
孟楹破功了。
劉姥姥冷哼一聲，從掛在椅背上的外套的內側口袋裏掏出自己的錢包，翻出整整一百二十塊錢，拍在桌子上，然後一臉嫌棄地沖著何書瀚擺擺手。
“快去快去，一會兒上課了就來不及了。”
“謝謝老師。”
孟楹歪歪腦袋，看著何書瀚心滿意足地從桌上拿了錢，塞進自己的校褲口袋。
她還以為劉姥姥要從他的小金豬裏面掏一百二十三個硬幣出來呢，結果還是從自己錢包裏面掏錢啊？所以這個小金豬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難道是為了讓劉姥姥在抱著豬的時候產生一種自己很有錢的錯覺嗎？
“你們啊，得了便宜就要賣乖。你回去跟你們山裏那群猴子們說說，沒事兒多學學人家3班，安分點，別整天有事沒事瞎鬧騰。看看人家孟楹，平時乖乖學習，每次英語考試成績都是年級第一，你再看看你們猴山的英語成績，像話嗎？我作為3班4班兩個班的班主任，你們每次都讓我面對這種局面，我的心臟受得了嗎？”劉姥姥拍著桌子訓話。
“老師放心，我會號召猴山所有猴子向3班孟楹大神多多學習的。”
何書瀚說話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身邊人的反應，果然在他說完這這句話之後，孟楹不太好意思地把垂在肩膀上的長發撥到耳朵後面。
這讓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左半邊側臉。
耳垂粉粉嫩嫩的，還有點肉。臉頰微紅，嘴角還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
嘖。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
劉姥姥再次擺手，把懷裏的小金豬放回原位。
何書瀚和孟楹向老師道別之後，同時轉身出了辦公室。
“謹遵劉姥姥教誨，我會讓我們山裏的猴子們多多向大神學習的。”何書瀚拍拍孟楹的肩膀。
“你們真的好可愛。”
何書瀚微楞。
這是…被誇了的意思？
“你們”…四舍五入就是“你”，再四舍五入就是“Only You”…
我靠！大神誇我了！
何書瀚幾乎是飄回猴子山的。
“老何你怎麽才回來？這一臉什麽表情？”賴興恒湊上來。
“資金呢資金呢？”猴子們只關心這個問題。
“老何你臉上為什麽一臉蕩漾？春天還在明年哎！”殷宇鵬坐在講臺上，笑嘻嘻地抖腳。
“我註意到剛剛老何回來的時候，好像身邊還有一個人？誰啊？看背影覺得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女生！”張安樂從窗臺上跳下來，拍拍手。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老子5.0的視力好嗎？”張安樂一臉嫌棄。
“那你怎麽沒看清那個女生的臉？”
“反正我註意到女生進了對面3班的門。”
“哦——”圍觀群眾起哄。
何書瀚翻了個白眼。
幸好沒讓張安樂那個傻子看見孟楹，不然就憑山裏這群猴子的大嘴，他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今天誰去超市？”何書瀚拍了拍講臺。
“今天輪到30號和31號！”
“趕緊去，別磨磨唧唧的。”何書瀚把錢掏出來。
“班長萬歲！”
我萬你爸爸的歲。
晚上回家的時候，孟楹看了一眼自己的企鵝。
班群消息沒什麽，就是幾個課代表每天在群裏發一下當晚的作業。游戲群裏的消息99＋，孟楹簡單地翻了一下，全是任務任務任務，偶爾還會冒出幾條隔壁猴子山的小猴子們發的消息。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家族群已經快滿八十人了，幾乎是兩個班人數的總和。
媽耶，真刺激。
私聊消息只有幾條，四大天王都給她發了。賴興恒簡簡單單地打了個招呼，張安樂逗比地問什麽時候可以教他英語，何書瀚問了一句在不在，殷宇鵬的消息乍一眼看過去全是感嘆號。
孟楹笑著全都回覆之後，退掉企鵝。爬上自己的小倉庫，看了一眼小怪物現在的狀態，隨便做了幾個家族任務，關掉了游戲網頁。
空間裏也沒什麽，因為她懶得給自己的空間上鎖，所以她的空間人人都能進。每天都有二十多個人進去溜達，也不知道看什麽。
孟楹伸了個懶腰，關了電腦之後就起身去洗澡換衣服。今天下午給蘇佳佳講了很多英語單選題，現在整個腦子都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她需要充足的睡眠。
爸媽今天在公司忙工作，說是不回家睡覺。孟楹在睡覺之前還刻意出去確認自己已經把家裏大門反鎖上，這才安心躺在軟軟的大床上。
小升初考試的事情一直煩著她，而且會一直煩到小學畢業。
她想去二中，畢竟那是全市最好的初中，師資力量沒得說，而且校園環境真的非常好。但是據說二中的校風建設工作不是特別好，前幾年還出了校園內聚眾鬥毆的事情。不過這兩年校領導們抓得嚴，貌似校風也沒有以前那麽差了。
只不過她家沒有直達二中的公交，自行車又不安全，爸爸媽媽平時太忙了也沒空接送她。
如果非要按照九年制義務教育的規矩來的話，她其實可以根據地段分配輕輕松松進一中的。一中在全市排名僅次於二中，環境不錯，校風雖然也不是最好，但至少沒那麽亂，就是師資力量略遜於二中。
很多家長擠破腦袋都想花錢把自己小孩送進二中，有的花錢托關系，有的幹脆就直接在二中附近的樓盤買房。孟楹家的經濟實力也不錯，但要在靠近市中心那種寸土寸金的小區買房只為了讀三年初中…沒必要啊。
再說了，二中附近小區裏的商品房基本上售罄，就算要買，那也沒有啊。
唉。
沒過幾天，孟楹在進校門的時候，正巧碰見賴興恒。
她坐的這一趟公交車的其中一站就在學校小門附近，所以四年級以來她都是自己坐公交車上下學的。今天碰見這麽個不算熟也不算陌生的隔壁班小猴子，略震驚。
“哎這不大神嗎？”
賴興恒也看見了孟楹，沖著她揮揮手，小跑著過來。
“早上好啊！”孟楹揮揮手。
“你怎麽走小門啊？以前怎麽沒在小門這兒見過你？”
“我每天都來得挺早的，今天遲了點。”孟楹笑著聳聳肩。
賴興恒委屈地吸吸鼻子。
大神這是變著法子說他每天踩著點進校門呢？
從小門進去就是一個小操場，都是一些乒乓球臺。因為六年級學生的樓正好連著這個操場，所以很多六年級的學生喜歡從小門進學校，穿過小操場就能直接進教學樓。樓裏的走廊正好面對著小操場，不少學生喜歡下課之後在走廊裏溜達，視野空曠一些。
兩個人剛走到小操場正中間，賴興恒突然抓住孟楹的手臂，猛地把她往自己身邊拽。
“小心！”
還沒站穩，孟楹就看見一個書包從天上掉下來，直接砸在剛剛她站著的地方。
塞在書包旁邊小袋子裏的特百惠水杯倒是一點事都沒有，就是杯蓋上掛繩子用的那個小把手摔斷了。小板磚手機被砸得電池都不知道甩到哪個地方去了，黑色的書包上面全是各種各樣的劃痕。
孟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我靠！？
賴興恒氣得不行，直接中氣十足地沖著樓上吼了一句“我扔你爸爸”。
這要不是他反應快一點，孟楹現在可能就躺在地上了。救護車都可能還堵在外面的大馬路上，壓根進不來學校這破小操場。
你爸爸的。
賴興恒松開孟楹的手臂，看著她，情緒稍微好了點。努力壓下心裏的熊熊怒火，拍拍她的肩膀。
“大神你沒事吧？”
“沒事…”孟楹搖頭。
賴興恒放心地點頭，扭頭憤憤地看著地上的書包。
“等我揪出這個高空拋物的孫子，我一定弄死他。這麽危險的事情居然還去做，把別人的生命當玩笑嗎？還扔書包，不想讀書就早點滾出這個學校啊！留在這裏幹嘛！”
“怎麽了？在樓那邊就聽見你在嚷嚷。”何書瀚的聲音從教學樓那邊傳過來。
兩個人同時看過去。
何書瀚戴著袖章走過來，看到站在賴興恒身邊的孟楹之後，楞了一下。
“你們在這幹嘛？馬上開晨會了，還不去大操場整隊嗎？”
“喏，秘書長你看看！老何你看看！不知道哪個孫子從樓上走廊扔了這麽一個書包下來，要不是我反應快，這會兒躺在地上的就是孟楹和這個書包了。一會兒你在晨會發言的時候一定要提一下這事兒，太氣人了，隔三差五就扔東西，把小操場當垃圾場呢？”
“你沒事吧？”何書瀚看向孟楹。
孟楹搖頭。
“我剛把她拉開了。”賴興恒聳肩。
何書瀚皺眉看著地上的書包和掉在周圍的其他東西，又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空蕩蕩的走廊。
“先去大操場整隊吧，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別一會兒被大隊的人記遲到。”
“知道了知道了，給我嚇得不行，孟楹我們走吧。”賴興恒依舊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孟楹回過神，乖乖跟上賴興恒。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何書瀚的目光。楞了一下之後，迅速扭頭繼續往前走。
何書瀚默默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準確來說是其中一個人的背影，目送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後，再次看向地上的書包。
這書包…有點眼熟。
果然，沒多久，一個男生神色匆匆地從教學樓出來，跑向小操場。看到站在書包邊上的何書瀚之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包和其他東西。
“你又惹到你祖宗了？”何書瀚垂眸看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人。
“祖他爸爸的宗哦…不就是仗著自己在班上有點地位就裝模作樣嗎，還打算讓我們無辜平民活了是不是？大清早催作業，跟別人講話就和和氣氣的，到我這裏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我就稍微磨蹭了一下，結果就直接把我的包扔下樓了。這什麽人吶，真當自己在班上有那麽多人喜歡嗎？”蹲在地上的男生無奈地回。
何書瀚沒說話。
“哎對了，你以前都不過問我們班這些事情的，怎麽幾天突然問我了？”男生在地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看著何書瀚。
“因為你們差點砸到你們自己人。”何書瀚的語氣冷了一些。
“自己人？我們班上的人？誰啊？”
何書瀚並不打算回答這種智障一樣的問題。
“你介意我等一下在晨會發言的時候提你的大名嗎？”
“介意。”男生立即實誠地點頭。
“那我換成‘3班某同學’。”
“你巴不得劉姥姥在班主任大會上被罵死啊？大隊秘書長在晨會發言上提3班，這跟全校通報批評有什麽區別？而且是4班的人通報3班的人，你打算讓劉姥姥怎麽做人？”
何書瀚想了想，也是。
但是孟楹怎麽辦？差點被六樓扔下來的東西砸到，這事兒說翻篇就翻篇？更何況他是大隊秘書長，這事兒正好被他撞見，說不管就不管？
“算我求你了，為3班考慮一次吧…“男生無奈地拍拍何書瀚的肩膀。
“除非你讓那個扔東西的孫子喊我爺爺。”
“那可能不行。”
“那我就不會放過這件事。”
男生第一次覺得何書瀚這麽陰。
“趕緊整隊去，兩分鐘之後我記你遲到。”何書瀚友好地微笑。
男生吸吸鼻子，拎著自己的包往教學樓入口狂奔而去。
何書瀚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搖搖頭，邁著大步往入口的方向走。
晨會是每周一的必備項目，要求全校師生都要在大操場整隊站好，不得缺席。大隊的秘書長每周都要做演講，大概內容就是上周工作總結。
何書瀚原本是打算今天發言講一下上周的包幹區衛生情況，現在突然想改改自己的演講稿。
不治不行。
把改稿子的想法跟大隊的老師說過之後，他得到大隊老師的肯定答覆。何書瀚松了一口氣，安心走向操場。
九點整，晨會準時開始。何書瀚站在角落裏，一邊聽著教導主任主持晨會，一邊默默地看著臺下的全校師生。
對所有人而言，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肆無忌憚地看著平時那些不敢直視的人，大家都是這樣的。
臺下的某些人在看著臺上角落裏的某個人，臺上角落裏的某個人在看著臺下的某個人。
孟楹站在自己的隊伍裏，正巧身邊就是隔壁4班的猴子們。
因為來得比較遲，大家都站在隊伍靠後的位置。後面一般是沒什麽人管的，大家吃早餐的吃早餐，聊天的聊天。
“哎，聽說今天早上你們班那個方俊的書包都被扔下樓了啊？”張安樂看著孟楹。
“方俊的嗎？我不知道哎。”孟楹撓撓頭。
“是不是方俊的書包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確實有人從樓上扔了個書包下來。我跟你們說，要不是我當時反應快，一把拽住孟楹，孟楹的腦袋就被那個書包砸碎了。書包裏的手機都摔得慘兮兮的，電池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賴興恒一臉嫌棄。
“多大仇啊？扔人家書包幹嘛？”殷宇鵬接嘴。
“孟楹差點被砸到？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嚇到？”張安樂立即抓住重點。
“沒事沒事。”孟楹擺擺手。
“你們覺得是哪個孫子幹的？”賴興恒提問。
“反正…我覺得是孫女，不是孫子。”張安樂聳肩。
“我也覺得。”殷宇鵬開始摳手。
孟楹沒再參與他們的對話，轉而看向臺上。
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但是她找不到是誰的視線。
晨會第三項，大隊秘書長發言。
何書瀚淡定地走到話筒架邊上，下面猴子山的小猴子們早就開心得不行。
每次大隊秘書長發言，那都是猴子山的猴兒們和認識何書瀚的人最興奮的時候。歡呼聲鼓掌聲，總之不絕於耳。
畢竟，越是人多，越是可以肆無忌憚。社會、職場、校園，都是這樣的。
何書瀚清了清嗓子，確認臺下的某個人的視線也在他身上之後，少有地開始用自己最冷峻的音色講話。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大隊秘書長，六（4）班何書瀚。全新的一周，由我來為大家做晨會發言。”
掌聲。
“我們都知道，高空拋物是當今社會中最危險的行為之一。高空墜物造成的事故不計其數，不管是在高層小區裏，還是在馬路邊高層建築周圍，都有不少高空拋物隱患。然而，就在我們學校裏，也同樣存在著這樣的安全漏洞。”
嘩然。
“老何在說今天的事？不是做工作總結嗎？”張安樂一臉懵逼。
“今天的事應該也算工作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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