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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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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人都打過來了顧夢還在發呆,齊昭一蹲身閃過砸來的攻擊,拉了她一把。那險些要毀了她容的拳頭總算把她給招呼醒了。

“唉,慢著慢著,打傻了怎麽辦啊?”齊昭喊道。

那人壓根不搭理他,將從他腦袋上揪下的草葉狠狠一甩,又沖了上來。

顧夢被齊昭拉著左躲右閃,趁個空隙拽了他一下:“齊少俠你不想想辦法嗎?”

齊少俠的回答直白又坦誠:“人太多,我打不過。”

顧夢:“……”

對方緊接著往她身後一縮,咦道:“你為什麽還不出手?”

顧夢瞪了眼,這齊昭是不是真的腦子不好使?她就打得過了?上一回遇上類似的沖突,還是布莊的生意對手上門找事的時候,可那時候她是招呼了一大幫夥計將人趕出去的啊。

“我又不會武!”顧夢喊道。

齊昭驚訝道:“你不是沈兄的師妹嗎?”

把他從網裏放下來的時候,他就看出她手上是有幾分勁道的。齊昭的視線落到了顧夢腰間掛著的一條長鞭上。她一直配著武器,這個關鍵時候卻說自己不會武?

齊昭看來的時候,顧夢下意識的就摸上了腰間的長鞭,意識有一片刻的恍惚。

是啊,她應該是會武的。可是她真的會嗎?

腰間的長鞭是她親手制出來的,從不離身。十幾年來,她每日早晨天未亮就起了,接著定會在她的院子裏舞一套鞭法,直到抽出豐城的第一縷光才會停下。日覆一日,不論晴雨寒暑,從未停過。一套鞭法來來回回練了十幾年,早就爛熟於心浸入骨髓了,便是閉著眼不拿鞭都能比劃出來。

只是有一點,那就是她從未和人動過手。

武功之所以為武功,那是要能用的,或攻或守,對招而使才是武功。像她這樣每天只自個兒瞎耍,時不時還會不小心傷到自己,那是花拳繡腿耍把式。何況據夏竹所說,她這把式耍起來也並不怎麽好看。

而這個時候,要她一絲準備都沒有的直接上趕著,拿她的花拳繡腿對付五六個個頭比她大的男人?

她瘋了吧?

不管顧夢瘋沒瘋,這群人倒跟瘋了差不了多少了。雖說目標是齊昭,但是他身旁的顧夢看著也著實礙眼。齊昭拉著顧夢,躲起來好像很狼狽,但卻跟個泥鰍似的,一群人揮舞了大半天拳頭,還連個衣角都沒碰到。

加上之前數次被戲弄的氣還憋著沒散開,一人黑著臉從袖口裏抽出了把短刀就砍了上來。同時另兩人退後,擋住了齊昭想撤的退路。

“哇,說好了不動兵刃,砍死了怎麽辦?顧姑娘你可要保護我去雍城啊。”

誰和你說好了?

這夥人嚴實地圍了上來。

齊昭本就不指望顧夢身手如何高強,但能擋上兩招也是好的,沒料到竟想錯了。見她摸上鞭子後就沒了動靜,他嘆口氣指尖一動不知捏起了什麽。

顧夢心裏頭鉆出了刺刺癢癢的不舒坦,整個人還陷在一種突如其來的糾結和搖擺中沒掙脫出來,忽然就被短刀反射的陽光了晃下眼。

回過神的同一時間,耳旁襲來的拳風已經近在咫尺。她仿佛瞬回到了她的院子中,每天習練的鞭法閃光般在眼前一竄而過,待意識到時,手已經先一步從腰間抽出了鞭子,啪的一聲震開,在旁邊那人的手臂上留下了條血紅的鞭痕。

做什麽總有個起步,這第一招使出之後,剩下的一切都好似簡單了起來。顧夢手腕一轉,鞭尾掃過他下巴,如蛇般扭轉了個身子,回頭一口咬住了刺向齊昭的短刀。

一勾一卷之間,那短刀就被抽飛了。這夥人都沒提防住顧夢的突然發難,被她的鞭子一掃,包圍瞬間就擴大了一圈。

齊昭瞅著顧夢眨了下眼,這不是挺好的嗎?

而顧夢這兩招使完後,發燙的腦子一下子降下溫來,與這夥人大眼瞪著小眼。方才那兩下全出於本能,這會兒她甚至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麽。一想到她竟然和人動手了,握著鞭子的手不僅發汗,還微微發抖,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可繃緊的臉垂下的眼角卻掩飾得很好,死撐著使自己看起來十分冷酷。

這夥人一開始根本就沒把顧夢看在眼裏,再加上她發難突然,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下再沖上來時,就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了。

有沒有敵人,這一鞭下去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顧夢覺得自己好像進了處滿是阻礙的通道,手勁怎麽使怎麽不自在,鞭法更是錯亂不斷。一個不留神鞭梢被人抓進了手裏。而這夥人也掂清了顧夢的斤兩,放松下來。

顧夢看著鞭子皺了皺眉頭,她很不高興別人碰她的鞭子,於是用力猛得往回一拽。

那人沒想到顧夢竟有如此大力,被拽了個踉蹌,生生被拖了好幾大步。被收回的長鞭在半空中甩了個漂亮的弧度回來,因力道過猛,撒歡似得往主人身上撲,沒半點自覺地甩向了顧夢的腳踝,劃出了條紅痕。

顧夢:“……”

齊昭:“……”

會自傷的武器還真是危險,他默默地退開兩步。對方被顧夢引去了心思,竟沒人覺察到他的動作。於是齊昭趁機牽過了馬嚼,毫無緊迫感的馬還低著頭在找草吃,完全不在意它的主人是個什麽境況。

齊昭利落翻身上馬,擡頭一看,見一人正襲向顧夢後背,攏在袖中的手裏銀芒微閃,那人手臂莫名一疼,無力地垂了下去。而顧夢還在專註地沖著前頭的人比劃著,壓根沒有覺察。

“上來。”狂奔的馬蹄將人瞬間沖散,擦身而過之際,齊昭一伸手將顧夢拉了上來。將阻攔的人遠遠甩在身後。

齊昭拉著韁繩的雙臂將顧夢擁在身前,姑娘家獨有的淡香順著風就吹了過來。顧夢的發絲拂在他頸間的時候,他竟感覺心口某處癢了那麽一下。

下意識低頭看了眼,顧夢正一臉通紅的目視前方,纖長的羽睫微顫個不停。雖說事出緊急,但對姑娘家來說還是太失禮了吧?齊昭想著說些什麽來緩和。

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顧夢打斷了。她雙眼熠熠興奮不已地握著鞭子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和人正兒八經的過招!還是這麽多人,是不是很厲害?”

齊昭:“……”他還真是多慮了。

想到她動起手時那極力專註又逼著自己冷靜的模樣,齊昭點頭誇道:“嗯,是很厲害。”

顧夢笑了。是啊,他們家的鞭法,當然是最厲害的。

齊昭駕著馬直到岔路方停。兩人下馬後,他照著馬屁股用力一拍,那馬沖著雍城的方向就撒蹄狂奔而去,除了留下的不顯眼蹄印外很快就沒了蹤影。齊昭心想,這回應該能將他們甩得遠些了。

之後兩人拐向岔路,去往臨陽鎮。

顧夢跟著齊昭一路走了大半天,才從“很厲害”裏緩過來。也才反應過來她的馬被齊昭給放跑了,今晚鐵定趕不到落腳的村子了。

最後兩人不得已在野外生了火堆露宿。顧夢僅剩不多的興奮也被黑夜的涼風吹得一幹二凈。

因為這一回她並不是毫發未損——她竟被自己抽了一下。還因為齊昭告訴她,她正兒八經以一敵多的也不是什麽高手刺客,而是某人家裏會武的家丁。

什麽“很厲害”,一口氣間就“不厲害”了。由激動變為了打擊,顧夢一下子洩了勁,白天動手引起的酸疼一股腦兒全冒了出來。顧夢坐在火堆旁撥著樹枝,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吧唧的。

畢竟是因他帶來的麻煩,沒了馬還耽擱了路程,一向能躺著就不坐著,能懶著就不摻合的齊昭,倒麻利自覺地撿枝加火鋪草堆,還抓了幾條魚來烤。

他經驗豐富像是住慣了野外,收拾起來十分熟練,烤魚手藝也是上佳。魚香飄過來後,饞蟲一被勾出來,顧夢就沒瞎功夫琢磨別的了。

“這兒的水清,魚也不錯。”齊昭看起來對食物很滿意,邊說著邊給她遞了只過去。

既然他放跑了她的馬,顧夢沒跟他客氣,咬了一口問道:“他們是什麽人,看起來追了你很久了?”

好說也是逼著她第一次正經交手的對手,不問個清楚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齊昭嘴裏嚼著魚肉含糊的嗯了一聲。顧夢以前從未見過他這樣的人,明明松散又隨意的盤膝坐著,兩手並用跟吃的瞎較勁,卻總透著一種與他行為八竿子打不著的清雅。齊昭抹了把嘴後,甩著僅吊了根魚骨的枝條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說是要請我去為他們小姐治病,接著就追了我一路。”

顧夢:“……”

她猜測了很多原因,卻獨獨沒有這一個。實在因為她沒見過有這種請法的。

等等,顧夢驚訝道:“你還會治病?”

“會啊,我是大夫嘛。”齊昭理所當然道。

顧夢從小聰慧,不管習學什麽都能很快上手,但這一刻卻突然覺得腦子很不夠用。請人治病原來還可以如此兇神惡煞?這是要治什麽病非得齊昭不可?還有她到底打了多莫名其妙的一架……

她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通通丟在一邊,只問道:“那你為什麽不跟他們去治病?”

齊昭道:“難道別人請我治病,我就一定都得去嗎?那我豈不是會累死?”

顧夢被噎了一下,一想這話好像也有道理。可不答應,那被一直追著更好玩嗎?這都什麽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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